陆炳和段清风登上了位于济南府东面的燕翅山,燕翅山并不高,而山路也不崎岖陡峭,按说算不上易守难攻之地,不该成为土匪安营扎寨的地方。.土匪驻扎之地,要么应该是高耸入云,寻常官兵不敢侵,要么就是有天然湖泊屏障等,这些燕翅山都没有。
可是此地有个好处,在后山有个天然的深潭,深潭之中有大量水源,而后山的山路则是别有洞天,乃是悬崖峭壁,除非是武林高手,否则一般官兵很难从这条山路上攻打下去。这就等同于一道天然屏障了,倒也符合土匪驻扎的常规,不过这是非得绕山一周才会发现的,平时大路多走山前,那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另外两面山路也差不多呈绝壁状,虽然在山下看起来正常,走起来也不如后山那般险峻但也难以行军,其实想走也是能走的,不过影响作战和低档不说,更不要奢望官兵官老爷吃苦耐劳的作风,只需滚石檑木一扔自然就能逼下去,故而只有一条道理可以通往山上。
这样一来就造成了可以层层安寨,建楼设卡的防御模式,只要集中兵力和武器守住一面山里,就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官兵围山也可用绳索下山,但山下的人却不好用绳索上山。同时山下的深潭也保证了水源的充足,总之算是个长居久安之地。
陆炳上山之后,发现在一块平整之地上,对称放着三十六把木椅,木椅上坐着一众汉子,只有一个空位空着。居中还有一把龙头大椅,上蒙着一张黄黑相见的虎皮。一高大威猛的大汉坐在座上,那大汉身旁还有一个瘦如枯槁的老头,一看便是出谋划策的军师,只是神情祥和,低眉顺眼,一看就是深谙中庸之道的谋士,而那大汉不消说便是总瓢把子了。
洪一山对陆炳抱了抱拳,然后快步走到大汉身边,在左侧第二把交椅上坐下,刚才就是这个位置空着的,能坐这么靠前看来他的地位也不低。
大家看着年轻的过分的陆炳一阵喧闹,总瓢把子这时候说话了,只见他一抱拳,冲着陆段两人寒暄道:“陆兄弟段兄弟,我蔡龙羽给两位有礼了,快来上座,上座,来人,架刀门!”
两旁喽啰大喝一声:“是!”随即分布两排,用钢刀相抵,架起了刀门,钢刀组成的层层刀门寒光闪闪,刀上还都穿着铁环,山上的小风一挂哗啦啦的作响,好似阎王的招魂曲一般。若有心虚胆小者是走不了这个门的,稍有差池定会被千刀万剐,同时若是刀门持刀者有发坏的,刀锋稍微一偏那说什么也就晚了,当然没有蔡龙羽的话,没人敢这样做,只是不知道蔡龙羽现在是什么意思。
陆炳和段清风昂首挺胸无丝毫迟疑的走入刀门,前脚刚一迈开,后脚钢刀就落下,贴着衣摆和后脑勺,迟疑半步就会被砍中。可陆炳与段清风走的泰然自若,不急不忙,不时间,还谈笑风生,着实令人敬佩,在场响马纷纷叫好,由衷的佩服陆炳和段清风的好汉作为。当然旁人不知,此二人实乃艺高人胆大,在他们看来,那快速而下的刀门好似慢动作一般,是缓缓落下来的,别说是躲开,就是在刀下钻三个来回也是可以的。
长长的刀门陆段两人从容而过,走至蔡龙羽面前齐齐抱拳道:“见过总瓢把子。”
“好胆色,好胆色啊,陆兄弟外号杀神,段兄弟又是武当之宝丹阳子老前辈的爱徒,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人说能者胆大,但我蔡某人却认为胆大包天者才有通天之能,连胆色都没有能有啥出息,也学不了什么本事。不必叫我总瓢把子,肩膀齐为弟兄,你们不是咱们绿林之人,以后见到我便叫我蔡大哥就行了。”蔡龙羽说道。
陆炳抱拳道:“那我就权且高攀叫您蔡大哥了,小弟在此问一句,大哥为何要劫了小弟的银两呢?”
“呵呵,直奔主题开门见山?为何?我们本来就该劫啊,我们是响马,劫道是我们的营生,否则我们吃什么,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蔡龙羽扬声道,座下众人纷纷答是连番起哄。
段清风冷言冷语道:“那劫了便劫了,我们认栽便是,何故又派人传话,报上字号。若说这是山东地界上的响马规矩也就罢了,我们是把银子送给您也好,赎回来也罢,可您留下最后一句话,说要想要回银子就让你们当家的陆老爷来谈谈,让事主上山,按说没这规矩吧。蔡大哥,可否有此事?”
“确有此事,既然你们也看出来了,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说一下,我此次这般做就是想诱你陆炳前来,咱们好做到一起商量一番的。”蔡龙羽说道。
陆炳点点头:“这下我明白了,你为何会埋伏在路上,你又为何会齐聚三十六路的好汉当家的,蔡大哥你就一个目的,给我炫耀武力,让我能够平心静气的和你谈话,或者是被迫接受你的条件。是不是这样,若是这样,那直说便好,都是爷们,没必要说那弯弯绕的套话。”
蔡龙羽哈哈大笑两声道:“痛快,那我就直说了,正是如此啊,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的本事和实力!陆兄弟您自从生意开了以后,我们没有惹过您的麻烦。其中原因我得给您念叨念叨,大家都敬佩您是个好汉,杀神陆炳夺命刀出,见血封喉。同时你整治贪官,对武林中人以怨报德,对前世既往不咎,这等等事迹我们都略有耳闻。不得不承认的是,碍于您的身份,是皇帝的亲信,虽然现如今辞官了,但也是身份显贵,我们有些不敢动您,这也是一大理由。综合上述种种,故而我们没有抢过您一次。”
“现如今不行了,您陆爷的生意越做越大,到处都是跟你做买卖的人。甚至有些人觉得杨氏钱庄兑换银两比较安全,特地和沈家钱庄联票,出了山东地界再兑换,我们所抢到的也不过是空纸一张罢了,您是开钱庄的就应该知道钱庄的规矩,不是什么人拿着票子都能兑换的。这样一来,您就把我们的活路堵上了,给我们逼上了死路。咱兄弟们都是吃路上的钱财的,我们即便是再敬重您但也要活命,老和您钱扯上关系,我们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呢,于是乎这一不做二不休就劫了您的银车。”蔡龙羽说道。
陆炳点点头,抱拳行了个四方礼说道:“多谢各位哥哥兄弟们的抬爱,才令我陆炳这一年以来相安无事,陆某在此谢过了。只是.........”陆炳话锋一转看向蔡龙羽问道:“蔡大哥您的意思是想留下这批银子,作为前半年来的补偿,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兄弟,你说这话不是打你蔡大哥我脸吗,我若是真想明抢,还用得着跟你商量吗,直接不还给你了就是了,你爱咋地咋地,有招想去没招死去,你能耐我何?兄弟,甭说是你,就是前几天从你家住的戚景通,以前山东备倭军的总官兵,提调以前所率兵马,都不见得能够对付得了我们。”蔡龙羽听到陆炳的话可能有所误解,心中不禁火气,本就是粗人的他说话间便有了些许急躁,也带了一丝火药味。
陆炳呵呵一笑,不顾段清风的拉扯暗示,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提戚景通还好,一提起来我到想起来了,你们若是有本事照着倭寇使劲去,跟着咱大明自己人瞎嚷嚷个屁。”
“放**了个狗臭屁!”蔡龙羽把刀而起,大骂道:“老子打倭寇的时候,你他娘还活泥巴呢,我知道你带着那帮南蛮子去杀了不少倭寇,但是老子杀的也不比你少。你以为山东为啥这么太平,难不成你这狗脑子真以为是官兵的作用,放!若没有老子,倭寇们早就杀进来了,光靠戚景通哪里阻拦得住,哪次不是我帮他牵制,我们比官兵打曰本子还打的多。。”
陆炳不怒反笑,看得出来蔡龙羽是真带着兄弟们跟倭寇硬碰硬的干了几仗,所以当别人抹灭他的功绩和存在感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生气,看他的姓格,若没有抗倭的事实,是难以这么怒气冲天并说的理直气壮的。
陆炳还想说话赔个礼,然后再继续往下谈下去,没想到蔡龙羽也是个急脾气,气姓不比陆炳的小,此刻说道:“行了,老子不跟你谈了,把他俩给我围起来,别让他们走,看看老子有没有这个实力跟倭寇干。你们登州府够厉害的吧,比倭寇还厉害吧?那里可是你陆炳的大本营,现在老子就端了它,看你还跟老子叫板不!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真他娘的不吃好粮食,商量不行,非要强量!”
蔡龙羽说着转身走开了,一众喽啰赶忙冲上来把陆炳和段清风团团围住,段清风看向陆炳,努努嘴示意是否要擒贼先擒王挟持住蔡龙羽,陆炳则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待蔡龙羽交代好,转头怒气冲冲的看向陆炳的时候,陆炳这才说道:“你说端了就端了,你当登州府是你家开的啊。既然你要让我输个心服口服,那么我就看看你是如何跟登州府官兵作对的,又是怎么赢的。蔡老大,我饿了,能否给点吃的,别让我还没认输服气呢就给饿死了,这可有损你的威名啊。”
“好,给他们拿吃的,拿最好的让他们吃,让他们走的时候当个心服口服的饱死鬼,让你们死得瞑目!陆炳啊陆炳,你**不是胆子大,你是半调,半调!”蔡龙羽气的有些团团转,他从未见过这么不畏惧自己,且淡定的人,即便是眼前的两人已经陷入龙潭虎穴之中,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响马用刀顶着,却依然从容的很。
这愈发让蔡龙羽感到心惊,和莫名的心慌,因为他明白艺高人大,陆炳能混到现在绝非狂妄之徒,而只有他们已经对自己可以视而不见,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危险的时候,才会这般,否则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的,这是任何一个行业所通用的生存法则。莫非陆炳另有计谋,蔡龙羽心惊的背后是暗暗的思考和忧愁,他身旁的那个老军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蔡龙羽点了点头,然后交代几个小喽啰下山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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