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人名,有的刘辩知道,有的刘辩不知道。听完之后,刘辩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想了好半天,才发现哪儿不对劲。
卢植没提到董卓。
这简单是开玩笑嘛,自己一行人就在董卓这头老虎的嘴边上,如果就这么回洛阳去,不给他一个交待,他能答应吗?
“那董卓……怎么办?”
“陛下,董卓不可信。”卢植不假思索的说道:“西凉人野蛮凶顽,不知尊卑。先帝在时,董卓便有不臣之心,屡次抗旨。昨天他统兵入京,又在陛下面前驰马,哪有人臣之礼?若非陛下镇定,以天家威严镇住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这种人岂能亲近,陛下回宫后,赏赐一些财物,令他们退回凉州方是上策,切不可将其留在京畿。”
刘辩苦笑道:“卢卿,他能答应吗?”
卢植眉头一挑,很有把握的说道:“他怎么敢不答应?臣进出之时,已经大致看了一下军营,他最多只有三千人,京畿有南北禁军,还有西园八校,近两万人,他敢轻举妄动?”
刘辩想了想,这似乎的确是个问题,董卓来得匆忙,兵力不足,蛮干是搞不过袁绍的,等自己回到洛阳城,有禁军保护,董卓的威胁就小了。历史上,他好象是耍了诈,吓住了袁绍等人,才在洛阳站稳了脚跟。现在自己知道他的底细,卢植也看出了他的虚实,恐怕未必还能让他有耍许的机会。
不得不说,卢植不愧是带过兵的人,眼光还是有的。
刘辩松了一口气,这样就简单了,先想办法回城,和董卓保持距离。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总让人有点怕怕。
看到刘辩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卢植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感有一种重任难负的沉重感。
……
太阳升起的时候,袁绍来到了平乐观。
不过,他的到来并没有让刘辩感到轻松,反而对之前的乐观产生了怀疑。
平乐观很宽敞,董卓虽然带来了三千兵也没能占满,而且他们都住在外围,刘辩的面前并没有多少人,除了闵贡率领的几个卫士之外,就是刘协、唐瑛和卢植。院子里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冷清。
可是袁绍一来,气氛立刻变了。袁绍还没到,先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各自报上官职和名讳,向刘辩行礼问候,语气恭敬,言语得体,可是刘辩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院子的文武官员忽然潮水般的向两边分开,袁绍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的走了进来。站在两侧的人纷纷向他行礼,这时候,刘辩才意识到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同样是行礼,这些官员对他的行礼只是流于形式,却没多少诚意,而面对袁绍,他们却是由衷的敬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佩服,甚至还有一丝敬畏,仿佛袁绍才是他们真正拥戴的领袖,而他这个天子不过是坐在龙椅上的泥胎木偶,向他行礼,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没几个人当真。
刘辩看了一眼卢植,卢植拱着手,低着头,浓眉微蹙。刘辩仿佛听到了他无声的叹息。
这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还没有到乐观的时候。
刘辩的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他知道董卓的确很危险,可是袁绍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后来率山东联军讨董,自任盟主,连枭雄曹操都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曾几何时,他雄据河北,一度有问鼎天下的势头。如果不是官渡之战败给了曹操,刘汉的江山也许会改姓袁。
也许,他和董卓一样,同样有不臣之心。
那么,回洛阳就安全吗?董卓危险,袁绍就不危险?
看着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的袁绍,刘辩的心不住的往下沉,总觉得袁绍的笑容中没什么恭敬,只有得意,还有几分讽刺。而袁绍身后的袁术则连虚伪的笑容都没有,一脸的无所谓,甚至没有向他行礼。
袁绍上前行礼,双臂张开,两只袖子像一对宽大的翅膀,让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庞大无比,而他双手拱起,低下头,向刘辩行礼的时候,让刘辩感到一种莫名的威压,仿佛看到一只雄鹰收拢了翅膀,伸开了利爪,向他俯冲而来,劲风扑面。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眼神紧缩。
似乎感受到了刘辩的紧张,袁绍笑得更加矜持了。
“恭喜陛下,奸宦阉人已被臣等扫灭,陛下安然无恙,此乃陛下在天之灵护佑。请陛下回宫,召见群臣,稳定人心,重整朝纲。”
刘辩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办公室潜伏了几年,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历史和政治方面的电影、小说,能听得出来袁绍这句话里大有玄机。如果自己稀里糊涂的应了,不仅后患无穷,而且会更加被人轻视。
“袁绍……”刘辩反复权衡,鼓起勇气,叫起了袁绍的名字。
按照礼节,直呼其名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所以他称卢植为卢卿,称董卓为董将军,只有对王越、闵贡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他才会直呼其名。按理说,袁绍现在是司隶校尉,又是名至实归的盟主,他应该对袁绍礼敬三分才对,至少应该称他的官职,甚至于也称他的字。
但是,他还是决定直呼其名,从气势上压袁绍一头。他是天子,有这样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说他失礼。果然,这两个字一出口,袁绍的脸色一僵,笑容立刻淡了几分。
“袁绍,大将军何在?”
袁绍神情有些不自然。大将军何进已经死了,他刚才却提都没提,一开口就向刘辩贺喜,又自表功劳,现在被刘辩反问,他有些不好解释了。
“陛下,大将军……被阉人杀了。臣已经杀了那些阉人,为大将军报仇。”
见自己的小心思得逞,压制住了袁绍的气势,刘辩信心大增,接着又问道:“太后何在?”
“太后……”袁绍语噎,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站在一旁的卢植诧异的看了刘辩一眼,沉默片刻,出列道:“陛下,臣昨天在复道上救下了太后,太后此刻应该在宫里。”
刘辩看了一眼卢植,接着又问了一句:“车骑将军何在?”
袁绍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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