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城长公主五个字,刘协知道皇兄什么都安排好了,他只有接受的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唯唯喏喏,全盘接受。
就在酒席之间,刘辩做好了他离开长安之后的安排。
刘协坐镇长安,以陈留王的身份统领全局。
司徒杨彪、司空陈纪为外朝辅政大臣,金城长公主刘和、尚书令贾诩为内朝辅政大臣,四人共同辅政,有事则实行公开朝议,投票决定的方式,四人四票,再加上百官公议的一票,择得票多者而从。
太傅皇甫嵩镇守洛阳,总负责山东战事,横野将军徐晃迁卫将军,平东中郎将张燕迁镇南将军,孟津都尉高顺迁城门校尉,三人共为皇甫嵩的副将,协助皇甫嵩。
由皇后唐瑛主掌后宫事务。
刘辩一一吩咐,蔡琰在一旁手不停挥,写下一道道诏书,刘辩过目之后,随即安排人用玺,着六百里加急送往各人手中。
这些诏书就像一块投入昆明池的巨石,眼下虽然还没看到涟漪,却必将对天下局势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
一切安排妥当,刘辩举起酒杯,笑眯眯的对刘协说道:“阿协,你是怎么破境的?”
刘协起身,面带羞惭:“陛下,臣是因为《广陵散》而破境的。臣向蔡先生学习《广陵散》,子时鼓《高山》,午时鼓《流水》,九九八十一日而悟命。数月前。陈君父子至洛阳,又授以坐忘之法,又八十一日而破境。真气萦体。”
刘辩算了算时间,赞了一声:“这么说,你得法之后,无一日不练?”
“正是如此。”
刘辩点点头,意味深长:“八十一日悟命,八十一日破境,可谓神速。难怪陈纪对你如此推崇。阿协,你兼有龙凤之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当好自珍惜。”
刘协眼睛有些湿润:“皇兄,臣弟虽然小有天赋,如何能与皇兄相提并论。臣弟不敢有非份之想。只愿皇兄早日破关而出,重掌乾坤,臣弟愿为皇兄马前卒,共兴大汉,以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刘辩摇摇头,安慰道:“阿协啊,我的境界是比你高一点,可是却不如你有前途。龙是行将灭绝的远古生物,不足为恃。而你的修行却是自己挣来的,将来可传之子孙,择善而授之。荀彧也罢。陈纪也罢,他们都是人间智者,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有他们自己的局限,你可以向他们问计,却不能尽信尽从。你要站得更高一点。儒门独尊的后果,你也看到了。切不可重蹈旧辙。”
“皇兄,当如何是好?”
刘辩看看刘协,笑了:“自己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刘协有些尴尬,露出少年特有的赧然。
…… 刘辩离开了长安,随身只带了一百近卫郎和一千龙骑。
在临开之前,他轮流召见了附近的将领,有的话多,彻谈了一夜,有的话少,只有寥寥数语。
离开建章台之后,所有的将领都三缄其口,说也不说天子究竟对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各回驻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腊月末,刘辩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洛阳,见到了一直住在密室里的皇后唐瑛。
听完了刘辩的安排,唐瑛阴沉着脸,什么也不说。
夫妻两人静静的坐着,密室里只有灯花偶尔爆发的噼啪声,只有唐瑛略显粗重的呼吸。
刘辩看着唐瑛那些沉默的脸,幽幽的叹了一声:“英子……”
唐瑛忽然开口了,一开口就火气十足:“陛下,你就这么甘心的让出皇位?”
“我还能怎么做?”
刘辩反问道:“如果让荀彧得手,我能保得住皇位?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不给他,还能给谁?”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生一个孩子?”
唐瑛突然站了起来,猛的扯开自己的衣服,解开小衣,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接着又转身扑到刘辩身上,用力的去解刘辩的衣带,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
刘辩没有拒绝,旁边的侍从们默默的退了出去,将密室留给了刘辩和唐瑛。
…… 云散雨收,唐瑛红着眼睛,静静的伏在刘辩赤|裸的胸膛上,咬着牙,无力拍打着刘辩。
“为什么你这么狠心,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刘辩看着屋顶,抚着唐瑛被汗水浸湿的背,伸手拉起锦被,将她拥入被中。
“我想,这也许就是房|中术所说的握固锁阳,可能……是一种自警机理。”
他无奈的强笑一声:“也许是说,我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吧。”
“神仙有什么好,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个都绝情无义,哪有人间夫妻可贵。”
刘辩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唐瑛。
他的故事太离奇,说出来,比龙还要神奇,恐怕唐瑛也不会相信,还会认为他是搪塞她。
与其如此,不如不说。
“既然陛下不要这江山了,臣妾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随陛下一起去玄冥海,纵使被冻成冰尸,也能与陛下多相守一段时间。如果陛下能够得道成仙,跨龙而去,说不定臣妾也能鸡犬升天呢。”
刘辩无声的笑了,拍拍唐瑛的肩膀:“好啦,我又没说不回来。你要是也走了,恐怕我就是想回来也回不了。你要帮我看着这个皇宫,守着这个皇位,等我回来。如果我得道成仙,我就骑着龙回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做神仙伴侣。如果没能成仙,又没死,我就回来继续做我的皇帝,你做我的皇后。如果……”
唐瑛捂住了刘辩的嘴:“如果是那样,臣妾就带着玉玺跳河。”
刘辩眨眨眼睛,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说道:“让唐陶跟我去弹汗山。”
…… 昔日的曹氏旧宅,如今的卞氏大宅。
卞秉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将厚重的门槛卸下。
一辆俭朴的马车驶入大门,走入中庭。
车门打开,曹丕先跳了出来,看着旧曾相识的大院,看着几乎一个也不认识的仆人,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卞氏抱着曹彰也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和物,面无表情的向内室走去。
“子承,你跟我来。”
卞秉应了一声,连忙牵着曹丕的手,跟着卞氏走进了后院。
来到收拾得干干净净,满壁锦绣的房间,卞氏放下曹彰,转身对卞秉说道:“你不是想立功吗,现在有一桩功劳送给你。”
卞秉大喜:“姊姊,什么样的功劳?”
“把阿丕送回去。”
卞氏拉过曹丕,摸着他的头,眼中露出不舍之意。
“把他送到他父亲身边。”
卞秉愣了一下:“为什么?那你呢?”
“我要跟着陛下北行。”
“你跟着陛下有什么用?”
卞秉叫了起来:“他要去弹汗山闭关修行,不能近女色的,你去了能干什么,难不成做个端茶送水的婢女,虚耗韶光?”
卞氏瞪了他一眼:“如果陛下愿意让我为他端茶送水,那都是卞家的福气。如果没有陛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用?你还能住这样的宅子?”
卞秉语噎。
他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却也收到了消息。
天子刘辩要到弹汗山闭关修行,将朝政交给了陈留王刘协。
至于内幕如何,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楚。
刘协与卞家没什么关系,之所以善待卞家,都是因为姊姊卞氏在天子面前受宠的原因。
如果天子去了弹汗山,再也不回来,那卞家的确没什么指望了。
与此相比,卞氏远赴弹汗山,保持与天子的联系,才是最正确的结果。
只要天子升天的消息没传来,就没人敢对卞家不利。
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苦了姊姊。”
…… 平南将军张燕走进皇宫,拜倒在天子刘辩面前。
“张燕,修行如何?”
刘辩抬手虚扶,示意张燕起身。
张燕站了起来,拱手而立:“回禀陛下,进展顺利,大约有大贤良师当年七成境界。”
“七成?”
刘辩满意的点点头:“进展不错。不过,大贤良师当年暴病而亡,朕总觉得他的心法里面有些问题,你就不要冒险了,还是练习十二形吧。”
他顿了顿,又道:“知道朕为什么拜你为镇南将军,移镇颍川吗?”
张燕摇摇头:“臣愚昧,不解其中深意。”
“其实也简单,黄巾军人数众多,需要更多的土地。郭泰在西,杨凤在北,朕把你安排到南,再加上在东的管亥,你们也算是各得其所。将来平定袁术之后,你可以进兵至江南,那里有大片的土地可供开发,只要你们不怕辛苦,愿意付出汗水,供养千万人不成问题。”
张燕恍然大悟。
他一直以为刘辩要将他调集黑山老巢呢,原来刘辩是希望他带着黄巾军到江南安居乐业。
地广人稀的江南虽然不如中原富庶,可是对于渴望土地的黄巾军来说,这简直是一块梦寐以求的乐土。
他拜倒在刘辩面前,哽咽道:“陛下恩泽,我太平道数十万道众铭记于心,不敢须臾有忘。”
刘辩一声叹息:“耕者有其田。朕这算是实现了大贤良师未竟的事业了吧?张燕,把朕的安排告诉管亥,告诉每一个黄巾将士。朝廷没有忘记他们,朕没有忘记他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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