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侠说的,他说他杀不了丁一。”马五爷回来对着朱虎朱大爷和洪二爷那一众江湖豪客如是道,他没李青李七爷那么好的口才和逻辑,只是把他听到的只言片语复述出来,“丁秀才说是因为气,所以苏大侠才杀他。中间还有许多听不懂的话,他娘的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
众人自然不肯罢休,只是询问着到底丁一是如何能让北直隶第一条好汉无功而返,把马五爷逼着急得团团转,半晌一拍脑门开口道:“想起来了!丁秀才说是新鬼不是老鬼,如果老鬼就不雅,又说什么牵强了,俺实在记不得,后面半句倒他娘的记得,唤作是‘怒向刀丛觅小诗’,刀丛里怎么会有小孩的尸体?这真不好懂啊!”
“小诗,大小的小,诗词的诗。”还好边上李青是个明白人,要不真是一屋子人都被马五爷给兜到九宵云外去了。
朱虎朱大爷一拍桌子,冲着何老爷子说道:“如何?苏大侠都杀不了的人,苏大侠怕死么?苏大侠可是没有家小的,至少江湖中人从没听说过他有家小,苏大侠都杀不了的人,我朱虎不敢动他,何老爷子,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说着却挥手示意按着何老爷子的兄弟放开手,却又对何老爷子说道:“您老人家若是还想去杀丁秀才,自管去就是,兄弟我也不敢挡你,你是这个……”说着树起大拇指来,“老黄忠来着,只不过动手前麻烦说明白,却是您自个的心思,不是北直隶江湖上兄弟们的意思!诸位兄弟,他娘的吱个声,有人觉得我说得不对的么?”
在场群豪纷纷都说朱大爷说的是正理。
何老爷子冷哼一声,撩下一句:“入娘贼的!算了,老夫也老了,你们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说罢自顾出门去了。
朱虎朱大虎看着何老爷子出得门去,想了片刻,却对屋里的人说道:“丁一丁少侠,于今夜约战苏欸苏大侠于倚红楼,交手一合,不敌,苏大侠惜其良才武德,飘然而去。就这么传出去吧。”
边上洪二爷皱眉说道:“大哥,何不说交手一合,苏大侠长刀脱手,退走。如此不是更为丁秀才长了脸面么?”
“千万别这么弄!”朱大爷苦笑着摇头,要按洪二这般说,就不是捧人了,是捧杀人,“一会江湖侠少不敢去招惹苏大侠,都是去找丁秀才约战,打败了能击败苏大侠的丁秀才,那得多长名声?到时丁秀才回头寻过来,我等就他娘的有大麻烦了。”
群豪都是老江湖,稍一思索无不点头称是。
何老爷子看来年纪大了,出入现时都是坐轿,转过倚红楼那长街,何老爷子伸脚蹬了一下轿底,那轿子便停了下来,却见何老爷子揭开轿帘对在轿外跟着的长随说道:“速去报与大人知晓,今晚无法成事,只能徐徐图来。”长随应了之后,飞奔而去。
坐在暖轿里何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他又不是二愣子,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何以他敢向丁一叫板?便是有人保他全家平安,然后授意他这么做的,否则这世上除了苏欸那些没有家小的人,谁真丧心病狂到不顾官府势力来畅一口英雄气?
世上也许有这样的人,但绝对不是何老爷子这种上个月刚生了白胖小子下个月又准备再纳妾的老东西,何况他在河间府坐拥良田千亩、行铺数十间,叫他重新去亡合江湖不如叫他自杀还利落些。
“去杜九爷在京师的外宅吧。”何老爷子对轿夫这么吩咐着。
外宅一般来说不是要好的朋友,是不会知道这种事的,而何老爷子能知道杜九在就京师的外宅,却便是杜九生前将他视为知己了。
杜九爷的外宅——也就是养在外面的女人,所住的宅院并不大,就是一套普通的四合院子,并非人人都如丁一般有个当司礼监太监的世叔,不过在京师购置这样一处住所却也不少花费。何老爷子显然不是第一回来的,连那轿夫也是熟门熟路在正门停了轿,待得何老爷子下轿之后,便自拐到侧门入去摆放轿子。何老爷子轻扣了几下门环,便有老婆子来开门,一见得何老爷就亲热地抱住手臂,嘴里却是低声说道:“小娘子方才还在念叨着您呢……怎么地许久不来了……”
何老爷子是人老成精的,哪里会不知道这老婆子的心思,当下挣脱开她的拢抱,摸了几角碎银塞在她手里,厌恶地道:“行了、行了,大姐,咱们别这样行不?你这鱼尾纹都比老夫还深刻了,还是早点憩着去吧!”
那老婆子也不恼,收了银子咧着嘴,扭着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去了,何老爷子只恨那灯笼太亮,看着她那扭捏的背影都恶心得想吐。赶紧取了灯笼快步走向那小娘子的西厢间去,行到门前拿手一推,门却虚掩着的,何老爷子“嘿嘿”一笑迈步进了去,便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娘子坐在眠床上,点了两枝大烛看书,看着何老爷子入内却也不起身去迎。
何老爷子走近了,打量了这小娘子手上的书,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转姓了,原来却是看这玩意!”那倒不是《女训》也不是什么经书,而是一册春宫画卷。
小娘子从锦被抽出湿漉漉的手扯住何老爷子的长须,却是问道:“那死鬼去了?”
“自然去了,艹他娘你这搔蹄子连接给他吃了半个月催情汤药,杜九早就被你榨干,他那艹姓却还是如以前一般火爆,能不死么?那对方原以为是个读书人,谁知手底没什么货,眼力和脚法却是极为,只一拳就把杜九打得昏死,又叫徒弟过去下手结果了杜九,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小娘子“吃吃”笑道:“那死鬼被你这老家伙哄得团团转,还跟你交心掏肺的,想来真个是好笑……你这老家伙趁他不在就来给他戴绿帽不说,还在做局弄死他,也煞没良心,真是识得你这人,就是叫做误交损友了。”
何老爷子听着倒不生气,只把手也伸进锦被里去,惹得那小娘子渐渐喘息起来,伸手来解他的衣衫,却是问道:“对了,说来那对头到底是谁啊?杀了杜九,居然朱大爷他们没有出手?”
听着这话,何老爷子身子为之一僵,沉吟了半晌答道:“你想要知道么?”
“是啊,这等人物总要知道个名号,曰后见着好绕道走不是?”
“他叫丁一,是一个秀才。不过,你曰后不会遇见他了。”何老爷子缓缓地说道。
小娘子有些不明白,却也知道似乎莫名其妙惹了何老爷子生气,连忙讨好地说道:“好了、好了,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遇见这对头呢?你就放宽心吧,奴不会给你也戴上绿头巾的。”
“你错了。”何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来的路上我还很犹豫,如若方才你不问,恐怕这他娘的不知道啥时我才能下这个决定,但现在你问了,我倒也就省得想。”说罢他突然立掌如刀斩在那小娘的喉结处,看着喉结碎裂、死不暝眼瘫在床上的小娘子,何老爷子冷笑着说道,“你总想掌握多一些我和杜九的秘密,以使得我等不敢轻易放弃你,可惜精明过头了,却不懂得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就是他娘找死!”
他一扯锦被掩上那小娘子的脸,走到侧门拉开门闩,那四个轿夫鱼贯而入,何老爷子冲他们点了点头,便从侧门出去,快步奔离,一点也不见得从倚红楼出来的老态。过了半个时辰,这间四合院便着起火来,等到街坊把火灭了,却便只有两条焦黑的尸体了。
丁一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如此的曲折,否则的话恐怕他又要费一番脑子了,很明显这是一个连环局,撩拔杜九来挑事,算准了丁一会出手——若是丁一没有弄死杜九,大约还有什么手段候着在后头——再安排苏欸来弄死丁一。
若说弄死杜九是因为何老爷子跟那外宅有歼情,但弄死丁一就于理不合了。可惜丁一不知道这些来去,此时刚刚回到金鱼胡同的丁一,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又觉得苏欸的刀其实也不太可怕。
至少比柳大少爷的嘴好应付多了。
柳小娘子的父兄就坐在客厅里,看着丁一入得内来,身后还跟着天然呆与那独目汉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丁一还没坐定,柳大少爷就把他拖到一边,连声地责怪:“如晋啊,忠叔呢?忠叔不在?怪不得了,这一没人管你,你就乱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妹子可是自小与你指腹为婚的,你现在还没娶我妹子过门,又这么晚领了个女人进家门,可把我家妹子放在哪里?”
这话要是丁一刚穿越过来时,大约还真会觉他说得有理,但现在丁一对于大明朝的事,多少也有点谱了,没娶妻先纳妾的事,又不是没有,这柳大少爷说白了就是瞎扯蛋,丁一领个女人进门关什么事?
柳大少爷就这个事,来回说了许多些,丁一只觉得恨不得给他一拳让他闭嘴。
“你想怎么样就说吧,不用搞这些虚的。”丁一实在也有些不耐烦了,那边明明知道半年后就大事将至,恨不得一秒钟当两秒使;这边厢倒好,各种杂事轮番地上演,这叫什么事啊?————————————————————————————————
ps:虽然只是十一点,但这一周的三江票,我想已经尘埃落定了。
很感谢诸位看官的努力,不必沮丧也不必失落。事实上,这个成绩已经足够我们骄傲。我们努力过、付出过,便就是胜利!温泉关的三百斯巴达人,没有任何一个正常智商的人会耻笑他们的倒下。
列位看官,请允许我为了你们而喝彩!
这一刻我更愿意称呼你们为兄弟,也许唐突,但真挚。
我会记住这一刻,当疲累、当受创、当倦乏,我会想起你们的付出,而燃起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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