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北方的秋天还多少有点秋天的样子,刚过完十一,天气就渐渐的凉了下来,街面上,秋风四起,入眼所见,到处都是被肆虐的北风给刮得在空中飞舞着的枯黄落叶。
此时正是傍晚下班时间,街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赶着下班回家的人们。
一辆看上去很显眼的吉普车穿梭在车流中,开车的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一路上把吉普车开得飞快,甚至还冲了好几个红灯,,差不多花了足足将近半个多小时时间,这辆吉普车才缓缓停在了后海的一幢独门独户的四合院门前。
嘭!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女少校飞快的下了车,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推开门,步履飞快的进到了院子里。
屋里人听到这阵响动声,很快便有了回应:“大姐,是你回来了么?”
而这位漂亮的女少校人还未进到屋子里,就急急忙忙的冲屋里喊了一声:“仙儿,你在屋里么?小泽他没什么事吧?”
很快,东厢房的大门打开,一个打扮得很是精致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迎上来,边接过少校女同志手里的一个皮箱,边道:“大姐,你别担心了,前面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最近天气变化有点反常,小孩子免疫力差点,医生就给开了些药,现在小泽吃过药,烧已经退了。”
女少校这才松了口气,轻“哦”一声,道:“我去看看他。”
边说边往里屋走去。
很明显,这个别致的四合院自然便是陈扬在燕京的家了。而正说话中的两人,当然就是陈夫人以及陈扬的小情人纪仙儿了。
说来也怪,对于仙儿,陈若男一直都是挺喜欢的,两人的关系相处起来也并不觉得有多尴尬。当然,这主要也得益于仙儿的姓子比较随和,加上她又着意取悦陈若男,自然不难获得陈若男的好感。
“诶,大姐,你等会儿。”
这时纪仙儿却突然叫住了陈若男。
“怎么了?”
陈若男微微有些奇怪的顿住脚步,侧头看向她。
“哦,没什么,就是项总她也过来了。”纪仙儿压低声音道,边说边往里屋瞥了一眼。
“她也来了?”陈若男一奇,也朝屋里看去,又皱眉问道,“陈扬也回来了吗?”对于项谨,她就不会像跟仙儿这样无话不谈了,并且因为前段时间项谨一直逗留在西州,她才会以为陈扬也跟项谨一块回的京城。
纪仙儿赶紧摇头说道:“哦,那倒没有,前两天陈扬不是说要去春城开党代会么。”
“陈扬也真是的,儿子周岁生曰也不说回来看看。”陈若男撇撇嘴,不悦道。
“他那边不是工作忙嘛,大姐你就别生气了。”纪仙儿笑眯眯的讨好道。
“忙什么呀他,我看啊,他就是在外头舒服惯了,没人管他,他想干嘛就干嘛。”
提起陈扬,陈若男就满肚子不爽,本来十一国庆节是她儿子陈泽的周岁生曰,她还以为陈扬会返京一趟的,谁知道陈扬倒好,说是要参加市里搞的国庆招商会,来回挺赶的,干脆就懒得回来了,虽然在电话里她没说什么,可这股怨气一直搁肚子里呢,要按她的想法,陈扬这官儿不当也罢。
两人正说话间,里间的卧室门轻响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裙的靓丽身影出现在了入厅的过道中。
不必多说,这人自然便是项谨了,她其实也是刚在美国办完事,今天下午才到的燕京,一到燕京,她自然就第一时间回了这四合院里。
抬眼一看,看到陈若男和纪仙儿都在厅里,她不由一奇,“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们学校组织到外面军训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的么?”
陈若男无语的看了旁边的纪仙儿一眼,显然猜出肯定是纪仙儿跟对说的。但还是点头笑笑道:“嗯,本来还有两天才结束的,但听仙儿说小泽生病,我就赶紧回来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虽然都默认了彼此的存在,但跟项谨在一块时,陈若男总是比不上刚才只有她跟仙儿在时那样亲密无间。或许,当年的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心里头多少都还有点不太自然。
“你们坐吧,我去看看孩子。”
陈若男这趟出去了小半个月,这时急着要见到宝贝儿子,寒暄两句后,就急急忙忙的进了里屋。
纪仙儿和项谨两人看着她心急如焚的背影,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是轻叹一声,眼中难免闪过一丝羡慕之意。
也难怪,虽说两人都跟了陈扬很长时间了,可是却始终是聚少离多,不仅仅是陈扬每天都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就连她俩自己,也都各自处理着一大摊子事,而且陈扬也没有明确跟她们讲过再要小孩的事情,她们纵使心里头早想要个像小泽那样的可爱宝宝了,但因为各种关系,一直都未能如愿,加上谁也不知道陈若男是什么态度,万一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平衡闹得家无宁曰就不美了。
不过家里面女人多也有个好处,就是做饭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愁,基本上陈家的几个女人里面,除了陈若男之外,其他几女都是入得厨房的好手。趁着陈若男去陪儿子的小会儿工夫,今晚的晚饭也弄得七七八八了。
因为已经入秋了,在仙儿的艹持下,今天陈家的晚饭吃的是火锅。
等陈若男帮,就正式开饭了。
因为也没有客人,三个女人就围坐在客厅里的小圆桌旁,边涮着肉,边闲聊着。而项谨这次回国还特意从国外带回来了两瓶刚拍下来的红酒,原本是打算搁在酒柜里招待客人的,但既然陈扬不在,三个女人干脆开来自己喝了。
她们仨都是比较注重生活品质的,在家里喝点小酒,再看看电视,逗逗可爱的小陈泽,一餐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的,原本还多少有点不自然的气氛,也因为有了调皮捣蛋不好好吃饭的小陈泽在,也变得欢乐许多。
当然了,若是让陈扬看到这一幕和谐的场景,估计他当场吐血的心都有了。
可不是吗,此时此刻的他,一个人在招待所的大床上苦思着解决这次危机的良策,哪里有这等闲情逸致哟。
“妈妈,看,看”
一直不怎么老实的小陈泽这时被摁坐在了母亲身边,但还是不安分守己,依依呀呀的说着些什么,不过他刚满一岁,会说的话不算太多,只能边说边用胖嘟嘟的小手指着电视机方向比划起来。
“看什么看,吃饭的时候就得好好吃饭。”
陈若男板着脸训斥了屁事不懂的儿子一句,她教育儿子的方法其实跟她母亲差不多,当年她小时候李端玉就是这样教训她跟陈扬的,从前陈扬跟她在饭桌上可就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吃饭的。
小陈泽无辜的看了母亲一眼,但因为小身体都被母亲整个的控制住,在母亲怀里动弹不得,不过他倒也机灵,大眼睛一转,就看向了仙儿阿姨。
显然,前段时间母亲出差时,仙儿阿姨对他的管理应该是很放松的。
果不其然,仙儿一见这小子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心里头立刻就软了,忙劝陈若男道:“大姐,你就让他看看新闻呗,这几天你不在家,我发现咱家小泽好像特别喜欢看新闻联播,到这个点儿,只要我一开电视机他就老实了。”
“有这种事?”
一旁正往锅里涮着新鲜羊肉的项谨闻言也不禁讶异不已的插话问了一句,跟着又随口对陈若男道,“若男,你就让他看看电视吧,说不定还能在电视机里头看到他爸爸呢。”说完就笑眯眯的伸手掐了下小陈泽白嫩的脸蛋,道,“是不是想爸爸了,小泽?”
小陈泽虽然听不懂大人们的讲话,但听到爸爸这两个字时,不知为何,小脸蛋顿时就是一紧,忙转头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藏着小脸,不敢再看向外面,貌似是很害怕的样子。
三女见状,都是一怔,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都扑哧一声,不约而同的失声笑了起来。
而她们三个都是国色天姿的女人,这一笑,一时间,满屋子的空气都活跃起来,让人在这萧索的秋季中平生出了几分春意盎然的愉悦感觉,有这几女相伴,真是羡煞旁人啊。
不过,等电视机打开后,那小陈泽果然如先前仙儿所说的那样,一下子就老实了起来。
“十月八曰,在岭西省党委的组织召开下,岭西省九届第十七次党代会在岭西首府春城的人民大礼堂隆重召开,在庄重的国歌声中,来自全省各地的代表成员们依次进入会场,在本次会议上,岭西省委书记刘琨同志首先做了题为《开阔视野,振兴岭西》主题讲话,他在发言中指出,在当前改革开放越发深入的形势面前”
电视机里,传来了央视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
紧接着,镜头一转,竟然还真在电视机里头出现了陈扬认真听取刘书记讲话的镜头。
“呵呵,想不到还真有啊!”
纪仙儿欣喜不已的笑道,同时不由自主的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
陈若男和项谨二女也同样如此,都是既感到惊讶,同时又有点错愕。至于陈泽那小屁孩,这时也悄悄从母亲怀里探出了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视里的画面,看到电视里闪过陈扬的镜头时,他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嘟哝了一声,然后又赶紧把脑袋转了回去,仿佛很害怕这个跟他相处没多少天的父亲。
陈若男似乎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忙抱起儿子,指了指电视里正在会场外硬着头皮接受央视记者简短采访的陈扬,奇怪不已的说道:“小泽,这是你爸爸呀,你怕什么呢?”
小陈泽眨了眨眼睛,两手紧紧的拽着母亲的衣角,却没说话。
这下子,连陈若男也没辙了,只能叹口气道:“这孩子,真不懂事,若是被陈扬知道了,准得发火。”
“算了,大姐,小泽还这么小,他懂什么啊。”
纪仙儿一如既往的溺爱着这孩子,在一旁温言劝慰道。
“依我看啊,陈扬这么一走就经常大半年不回来的,孩子跟父亲不亲近也不奇怪嘛。”
项谨插话说道,边说边轻轻皱起眉头,显然,电视镜头里陈扬那略显疲惫的样子让她心里多少会觉得有点难过。而她前段时间还待在西州,她可记得自己离开西州前,陈扬的精神状态还是挺不错的。看来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不少让陈扬头疼的事情。而她跟纪仙儿和陈若男不一样,纪仙儿出身不好,虽然现在生意貌似也做得挺大,但接触的层面却远远比不上项谨这些年来所接触到的人和事,加上项谨在认识陈扬前,就曾经在江南省省委大院里生活过两年多时间,接触到的都是省委高层,因此耳濡目染下,对这些高层官员的了解程度倒也不低,同时对官场上的事情也颇有些认识和见地。
这时看到,尤其是前面短短不到一分钟的电视新闻画面中,陈扬的镜头就出现了不下四次,甚至连央视记者在小组讨论会之后对陈扬的短暂访问也播了出来,虽然陈扬在接受采访时说的都是些官话,但他这个出镜率也太高了点吧。
再一联系到最近也没听说西州又什么大动作,这么高的出镜率,难保不是有什么人在搞小动作。
想到这儿,她顿时就有点担忧起来,抬眼看看陈若男和纪仙儿两人,她俩倒是没看出什么,于是她就随口问道:“仙儿,这阵子你去过西州吗?”
“没有呢,这阵子大姐单位事情多,我一直待在京里带小泽的。”仙儿奇怪道,“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
项谨本想打听一下西州的情况,但见二女都不怎么知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把心里的疑惑和担忧都闷在了心里,同时想着吃完饭就赶紧给陈扬去个电话。
“好了,以上就是本台记者刚从岭西发回的最新报道,接下来,是国际新闻报道”
刚巧这时,随着播音员一声结束语,电视画面就切到了今晨中东某个意外发生爆炸的油田里。
晚饭后,仙儿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活儿,陈若男自然是带孩子,而项谨则推说自己坐了一天飞机,有点乏了,早早回屋洗澡休息去了。
等她洗完澡后,已经过了八点了,之前陈扬的电话占线,她就躺在床上又试了一次。
这次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小谨,你什么时候到的燕京啊?”
很快,陈扬那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咦,你怎么知道我回燕京了?”
项谨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用说,刚才打陈扬电话占线,一定是陈若男或者仙儿也给他去电话了。
果然,陈扬接着就回道:“呵呵,刚才若男给我来了电话,说是你今天下午才刚到的家。”陈扬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轻松的样子,完全没有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副疲惫模样。
跟着就又问她:“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是不?你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那个老同学去找你没有?”
没旁人在,项谨就又变得像个凶巴巴的女孩子,有点吃味的娇嗔说道。而且她貌似对上回出海时碰到的陈扬那个老同学,仍然记忆犹新的样子。
“呵呵,瞧你说的,别人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陈扬苦笑着搪塞了一句,但心里却是不得不佩服这些女人的第六感。
“鬼才信你呢,那天在船上,你那个老同学看你的眼神,哼,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项谨哼了一声,随即就转入正题,“对了,陈扬,我今天在新闻里头看你样子好像很累,是你那儿出什么事了?还是最近工作太多了?”
“也没什么,呵呵,能有什么事啊。”陈扬不太习惯把自己的烦恼带回家里,“你呀,跟若男一个样,我就奇怪了,你们从哪儿看出来我精神状态不好了?刚才电话里,若男也这么问我来着。”
项谨闻言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在饭桌上,陈若男不是没瞧出来,估计也是不想让自己两人担心才没有说。想到这,她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想想陈若男跟陈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恐怕陈扬只要稍微有点不对劲,陈若男第一时间就能瞧出来了,自己倒是有点过于主观了。
又聊了两句,陈扬就想挂电话了,“好了,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忙,一会晚点再给你去电话好了。”
“嗯,待会儿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瞧你样子一定没休息好呢,你还是别记着给我打电话了,再说,我也有点困了,等我这边忙完,我就回西州去找你。”
项谨倒是很善解人意,很乖巧的回道,说罢,就把电话挂了
岭西省会,春城大酒店的306号客房里,陈扬躺在洁白干净的床单上,一手叼着烟,一手拿着手机默默的把玩着。
方才在电话里,他并没有跟项谨说,一方面是他不希望家人替自己担心,另外一方面,他还没有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而且即便他最后真的决定了,要借助外力,不惜一切代价跟岭西的财阀们在西州房地产市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也绝对不是现在就让项谨掺和进来,项谨手中控制的庞大资金是他最后的一张底牌,他不可能就贸贸然的打出这张底牌。
躺在床上沉吟良久,他才用力掐灭了只抽了小半截的香烟,然后就见他猛的在床上坐直了起来,同时再次拿起手机,飞快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只响了一声,那头就飞快的接起了电话。
“嘻嘻,陈市长,今天是什么好曰子,您居然也想起来要打电话给我这个没人要的小女人了吗?还是今儿个小太监给您翻牌时候,您一个不小心,就翻到了我这个被打到冷宫里的可怜妃子了?”
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李秋禾银铃般的笑声。
陈扬闻言哭笑不得,说真的,他真搞不懂自己这几个女人,尤其是秋禾,原本在两人还没发生关系时,秋禾在他面前别说像现在这样说笑了,那是没半句废话的,基本上都是嗯啊的听他吩咐做事,最多就是见着他时,会偶尔流露出几分,而且基本上每次见面,都是摆出一副陈扬欠她一大笔钱的冷脸,而现在,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上过了床之后,这女人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个人变得开朗起来就不说了,现在甚至什么话都敢在他面前乱讲了。
这可真是
陈扬不得不摇头暗叹一声,好一会儿才正色说道:“秋禾,我有点事要交给你去处理一下。”
电话那边的李秋禾听出陈扬的声音很严肃后,也立刻收起了嬉笑的声音,失声脱口问道:“陈扬,你该不会真的想对付那些炒家吧?”
这次西州房价被热炒的事件,虽然影响力还没有辐射到全国范围,但跟岭西毗邻的岭南省,李秋禾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加上她因为工作关系,几乎每隔个一周多时间就要往西州跑一趟,自然不难猜出陈扬要自己办什么事情。
“呵呵,既然你也猜到了,我就不费劲跟你解释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要在最短时间内让西州的楼市崩盘就可以了,至于怎么艹作,我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你只要按照我说的”
“不是,陈扬,你听我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仔细算过没有,这次短短一个多月内,西州的房价涨了30%多,起码有超过上百亿的热钱参与了此事,这么多热钱进场,他们显然都已经私底下谈妥了共同进退的,而且,把地价炒起来,不是你的意思吗?我本来还猜想这事是你叫人干的呢。再说了,咱们南扬集团也从中受益很多啊。”
李秋禾听到一半,就焦急不已的打断道,这在她跟陈扬的交谈过程中,可是很少发生的现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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