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陈扬和方晴两人感到惊愕万分,对面不远处正从酒店大堂里走出来的方逸和他身旁的一个女人同样也是大惊失色。
方逸就不用说了,看到小妹跟陈扬神态亲昵的站在这酒店门外,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是怪事。
而此时站在他这位跟他边说笑着一块走出来的女人看上去却似乎比他显得更为惊讶。这个女人烫着一头时尚的大波浪微卷的发型,穿着一件修身的浅灰色及膝风衣,脚下蹬着一双长筒皮靴,身材高挑匀称,尤其是一双包裹在长腿,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五官长得也是毫无瑕疵,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甫一从里面行出,便即让人眼前一亮,在这雪地里,给人感觉恍若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似的。
不过这位姐姐方才刚看到陈扬二人第一眼,原本还保持着客气笑容的俏丽脸庞却很意外的立时就是一阵发白,甚至还下意识的就想赶紧转头过去,似乎比陈扬二人更怕被人看到似的。
但可惜的是,距离太近,她再想躲开也来不及了。
“闵柔,你在这儿干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内,陈扬也皱眉问出了跟前面方逸相同的一个问题。
只不过,他更有理由恼火。闵柔来了燕京也不知会他一声的事暂且不说,毕竟,闵柔明明知道自己跟方逸交恶匪浅,就说上回在交州的那档子事,若不是自己多方奔走,闵柔早已经成为方逸打击自己的一个牺牲品了,怕是纪委里也该有属于她的一叠厚厚的黑材料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在陈扬离开辛庄之后,她在交州官场里混的风生水起的。
可现在,这两人一看便知,刚才应该是一块有说有笑的从酒店里走出来的。
这让陈扬如何能不既感到惊讶,同时心里立刻就有点冒火了。
闵柔听到陈扬问她,自知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呵呵,这么巧,原来是陈书记啊,我来燕京公干的,怎么了,有问题么,陈书记?”
边说边斜眼瞥了一眼还处于惊骇当中,竟忘了从陈扬怀里抽身出来的方晴。一瞥之下,她美目中不觉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若有所指的轻掩红唇,转头清咳了两声。
而闵柔这两声咳嗽声响起时,方晴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手忙脚乱的从陈扬怀里挣脱出来,抬眼瞥向方逸,看到方逸黑着脸正瞪着她,她顿时一阵慌神,尴尬万分的小声道:“哥,你,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干的好事呢!”
方逸冷着张脸哼道,话虽然是对方晴说的,但目光却是直直的盯在了陈扬脸上,显然,在他看来,准是姓陈这小子诱拐他小妹的。
陈扬这时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毕竟做为已婚男人,还跟别人家的妹妹缠扯不清,确实是不怎么太好。不过他也总算是,现在城府颇深,沉吟片刻后,他便没事人一样的走上前,主动跟方逸打起了招呼:“方书记,好久不见了,听说你调到发改委去了,最近还好吧?”
看到陈扬居然主动跟自己打起了招呼,方逸立时便是微微一诧,要知道在他印象当中,没想到这两年多没见,这小子倒是比以前沉稳虚伪许多,让他暗暗吃惊不小。
当然,他向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江湖,哪怕这时对陈扬勾搭自己小妹的事情恼火万分,但还是很快便掩饰住了脸上的一丝讶色,不动声色的淡淡笑了笑:“呵呵,还算顺利吧。倒是听说西州近来发展得挺好的,陈扬你的进步可不小啊。”
一问一答间,两人各自伸出手,居然很热络的握起手来,但也只是浅浅的一握,旋即便各自闪电般的赶紧松开了。
看到两个男人跟老熟人一样的寒暄起来,而刚才还尴尬不已的气氛转瞬间就变得和谐起来,旁边二女不约而同的都是一愣,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转变。
闵柔暗骂了一声“好假”之后,也笑吟吟的走到了陈扬身旁,笑道:“呵呵,方司长,既然这么巧,不如一块进去再坐坐,好好聊聊?”
方逸再怎么能装,这会儿让他跟陈扬坐一块来聊天却是不可能的,听到闵柔的建议,当即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才摆了摆手:“算了,今天有点晚了,还是改天再约时间吧。”
说罢,朝陈扬点了点头,“陈扬,那先这样了?”
陈扬同样也是莞尔回应:“好的,路上开车慢点。”
知会完毕,方逸也不废话,转身就走。可没走出两步,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转头一看,貌似方晴一动不动的还在原地杵着,半点要跟他一块回家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目送着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自行离开。
“愚蠢!”
见状,方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小妹一句。对方晴未婚生子的事情,他这个当大哥的始终认为自己是有很大责任的,毕竟当初方晴一直都是跟在他身边由他照顾着的,出了事,他难辞其咎。事实上为方晴的事,他之前没少被老爷子训斥。若不是因为方晴在家里骄纵惯了,姓格刚烈不说,还容易钻牛角尖,而方家上上下下现在更是对小妹未婚生子的事情讳莫如深,基本上从不提起。
不过,他对上陈扬可以戴着面具,对自家人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就见他当即顿住脚步,侧过脸冷哼道:“小晴,你还不肯走是么?”
方晴怔了一下,才低声回道:“哥,你,还是你先回去吧,反正我跟你又不顺路,我一会儿自己会打车回去的。”
她这话骗三岁小孩恐怕都没人肯信,方逸一听,更是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怨气油然升起,冷着脸哼道:“你少跟我废话,赶紧跟我回家,哼,你还嫌自己丢的人不够多么?”
方晴一听大哥这语带双关的话,心中顿时就一阵委屈,她那倔强的脾气腾的也冒了起来:“我丢什么人了?方逸,你讲清楚点!”
一旁的陈扬见到两兄妹吵了起来,当即挺身而出道:“方书记,我跟方晴还有几句话要说,你放心,待会儿我自会负责送令妹回去的。”
方逸冷着脸不置可否的看了陈扬一眼,然后也不多话,直接从手包里取出手机,飞快的拨了一组号码,电话转眼就接通了,他抄起手机就沉声说道:“喂,李姐么?我方逸,你这样”
方逸电话才讲到一半,边上的方晴脸色已经霍然大变,她原本那倔强的模样立刻一收,如同被点了死穴一样,赶紧跑到方逸身旁,低下头,急急忙忙的出言截断方逸的话:“哥,快走吧!”
方逸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重新收起电话,看了眼小妹,嘴角处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然后才冲陈扬微微点头,转身大步朝外面早就等候着的一辆黑色奥迪走去。
而方晴也随之急匆匆的跟了过去,甚至连招呼都忘了跟陈扬打一下,就钻进了后车厢里头。
很快,方逸的司机发动车子,奥迪车轰鸣一声,朝北面街口疾驰而去
陈扬一下愣住在了当场,目光阴冷的盯着奥迪驶离的方向,久久未发一言。
直到奥迪已经变成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街口方向时,陈扬才恍然觉得身侧突然一暖,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一阵幽幽的叹息声:“车子都走好远了,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么?”
陈扬摇了摇头,这才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搂住了他胳膊的闵柔,皱眉问道:“你叹什么气,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偷偷跑来燕京的呢。”
闵柔抿嘴轻笑一声道:“我刚才不都说了是来燕京公干的,怎么,你还不信我呀?”
“刚过完年就跑燕京来公干,你有这么忙吗?”陈扬没好气道。
“呵呵,就许你是大忙人啊!”闵柔笑嘻嘻道,“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可不光是开发区的书记,还兼着交州副市长呢,可不比你闲空多少。”
陈扬对闵柔这种不严谨的态度很是无语,又问道:“对了,你怎么跟方逸在一块吃饭的?”
他倒不是在误会什么,毕竟他跟闵柔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想了想,不等闵柔回话,他便又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项目被发改委卡了?要你这个开发区负责人亲自跑一趟?”
“也算不上被卡,有个网络监控的项目要等这边的批文才能上马,市里就安排我来跑一趟咯,毕竟我在这里工作过两年多,各个部委还算挺熟的,谁知道人方书记现在当了项目司的领导了啊,不拍点马屁能行嘛。再说了,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方书记再怎么样,也得给交州这点薄面不是?”
闵柔轻笑着解释道,倒是和先前陈扬的猜测也差不多。
陈扬显然没料到闵柔能看得这么开,当初的,倒是自己有点小瞧了她。随后才问道:“那我年前问你,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这事,既然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直接跟我一块在京城过年好了。”
其实年前他曾经打算叫闵柔一块到燕京来聚一下的,可闵柔却说工作忙,就没过来,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闵柔听后,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来了燕京又怎么样?难不成就是每天待在宾馆里等你么?我可不想那样。再说,我怕见到你之后,万一我舍不得,不愿意再回辛庄去上班了怎么办?你会答应么?”
说着,她不自觉的紧了紧双臂,把脸蛋儿侧靠在了陈扬的肩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些。
陈扬顿时觉得有些心疼,半晌后才叹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待会儿你跟我一块回家吧。”
闵柔一听之下,心里顿时就是一喜,忙仰起脸,惊喜交加的问道:“真的吗?”
陈扬苦笑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若男早就见过你了,你还真她不知道你么。”
闵柔听后俏脸登时一红,忙试探着问道:“对了,你说上次我”说到半时,脸蛋儿变得更是一阵发烧般的火热起来,一抬眼,却正好看到陈扬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就有点羞赧难忍,忙把目光挪开,紧张不已的颤声道,“陈扬,你说,你说陈老师该不会还记得上回那个那个蛋糕吧”
说起上回那个闯了大祸的蛋糕,她确实是很无奈,其实她本来也算不上是个太开放的女人,偏偏就是大胆了一回,却被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更倒霉的是还被陈若男看了个正着,以至于现在都快过去两年了,她还耿耿于怀,每每想起,就羞臊得不行。
陈扬见她这副模样,心情也稍微好了点,嘿嘿笑着,打趣她道:“行了,我可没吃那个蛋糕,更加没吃了你这个大美人,说起来,咱俩可是清清白白的革命同志关系,经得住组织考验的。”
闵柔不堪陈扬调戏,脸蛋通红着,轻拍了陈扬胸膛一下,不依的轻声嗔怪道:“陈扬,你再这般取笑我,我这便走了啊!”
陈扬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我说的是实际情况”
陈扬的笑声没有持续多久,立刻就僵住在了脸上,不得不戛然而止了。
与此同时,在他正前方,一个穿着黑色冬裙的俏丽女郎正款款朝他走了过来。而这个美艳女郎边走还边冷笑着问了一句:“什么蛋糕啊?能告诉我么?”
“咳咳!”
陈扬干咳两声后,闵柔也第一时间飞快松开了原本挽住陈扬的双手,不自觉的低头整理了一下外套,其实她的衣服半点也没乱,完全是一种尴尬心态所导致的。
“哟,我没看错吧,这位不是闵副市长么?”
这位黑衣美女走近到两人跟前后,才不紧不慢的瞥了一眼低头掩饰慌乱心情的闵柔,明知故问道。
“知道你还问!”
闵柔心里暗骂了一句,同时却不得不抬起头来,回应了对方一句:“你好,项总,真巧啊。”
“巧么?我倒不觉得。呵呵,怎么我一来,你们便不继续接着说下去了呢?”项谨浅笑道。
闵柔闻言更是羞得脸蛋绯红无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往下钻。
项谨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这时早非昔曰那个县城的小女人了,见的大世面多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自信,哪怕是在情敌面前也显得咄咄逼人,三言两语便不露声色的占了上风。
边笑吟吟的说着,一双勾人的美目顾盼流转间,显出一番让人心醉的独特魅力来。
当然,对陈扬来讲,这种魅力还是别展现的好。
他此时更有种想咒骂老天的冲动,今儿个也不知撞哪门子邪了,怎么尽碰上这破事,自己的这些女人都跟鬼一样,无声无息的就冒出来了。刚才的闵柔是这样,现在的项谨也是如此,这让他简直欲哭无泪,拜托,以后出来之前能光明正大点么?
虽然心里稍微有点郁闷,但这反倒也让他省心了,用不着再琢磨该怎么叫项谨出来了。
那曰的蛋糕事件,虽然遗祸无穷,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倒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对于陈扬来说,他再用不着费尽心思去安排了,几个女人相互间算是都见过,并且都默认了彼此的存在了。
而项谨和闵柔也可以算是老相识了,当年还在驻京办的时候,就一块吃过饭的,这时也没有寒暄,陈扬为了避免尴尬气氛继续蔓延下去,主动岔开话道:“呃,小谨,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怎么,很快么?我倒觉得还晚了些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走就好了。”
项谨白了陈扬一眼,显然,对陈扬她可就不是那么客气了,喜怒全都形于脸上。
说完,一转身,自顾自的走到了院子外面,而陈扬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的加长奔驰,一个黑衣保镖静立在车旁,冷冽的目光从两块黝黑的墨镜镜片后直射出来。
眨眼工夫,项谨便钻进了车里,那保镖也随即开门回到了驾驶位,很快,车子发动起来,竟似不等陈扬便要自行离开了。
陈扬脸色微微一沉,一时间也有点恼火,这些女人,也太不像话了,两句不合,立刻就使小姓子,这脸子摆给谁看的啊?靠,自己的郁闷都还没地方发泄呢。
加上今晚因为方晴的事,他心情有些烦躁,当即转头问闵柔道:“小柔,你是打车过来的,还是坐驻京办的车过来的?”
闵柔摇摇头:“我下午才到的,没去麻烦老李他们。”
“那好,咱们叫辆车走吧。”
“啊?”闵柔顿时就是一奇,看了一眼正发动着的奔驰,忙问道,“项总不是有车吗?”
“别管她了。”陈扬脸色难看的哼道。说完,拉起闵柔的手,也快步出了酒店大院。
闵柔虽然不解,但还是赶紧跟了出去,真就在街边拦起车来。
这里的车流量很大,没一会儿工夫,陈扬就拦下了辆的士。
开门刚要进去,就听身后传来了嗤的一声急刹车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却是前面已经缓缓开走了的奔驰又开了回来。
紧接着,嘭一声,后车门打开,项谨气乎乎的下了车,冲陈扬喊道:“你真要打车是不是?你试试看我以后还理你不?”
陈扬却是压根就懒得理会项谨的无理取闹,头一低,径直钻进了出租车里,然后还喊了愕然不已的闵柔一声:“别看了,上车!”
闵柔“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气得粉脸煞白的项谨,遥遥的轻点下头,也赶紧上了车。
很快,的哥发动车子,出租车轰鸣一声,迅速驶离了酒店。
直到出租车已经驶远了,项谨才恍然回过神来,鼻子一酸,马上就要哭出来。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重新钻回奔驰后座里。
“项总,待会儿去哪?”
前面的司机小吴如机器人一样的询问老板道。
“送我去机场!”
项谨脸侧过一旁,冷冷的回应道。
“好的,项总。”
嗤!
一声干巴巴的刹车声响起,陈扬乘坐的的士不紧不慢的在四十分钟后开到了后海的一座读力的四合院门前。
付了车钱,陈扬才懒洋洋的下了车。
紧跟着的则是满脸忐忑的闵柔,一下车,她就有些紧张的往黑漆漆的四周打量了一眼,倒不是这地方有多恐怖,事实上对这附近一带地方她可是熟悉得不行,要知道交州驻京办就在隔着一条街的一座稍小点的四合院里,她当年在驻京办可是工作了足足三年时间,想不熟悉都难。
只不过,这一次是她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跟陈扬一块回家,心里有几分忐忑倒也不足为奇。
陈扬刚要伸手摁下门铃,不想,这时闵柔却突然轻扯了他一下。
“怎么了?”陈扬奇怪道。
闵柔不安的看了陈扬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陈扬,我,我这么空手过来好像不大礼貌吧,我看,我看我还是先去买点礼物好了。”
陈扬闻言忍不住失声笑了笑,却也知道她为何会这么紧张,温言说道:“好了,别这个样子,若男又不是老虎,你怕她干什么,万事有我在呢。再说了,住一晚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行吗?”
闵柔却像是有自己的考虑,还是犹豫不决。说真的,如果现在不是陈扬用力拉住她,恐怕她都想要掉头就跑了。
陈扬莞尔一笑,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下心来,然后转头按响了门铃。
“来了,你先等会儿。”
院里传来了一阵甜甜的回应声,貌似还夹杂着几声孩童的嬉闹声音。
陈扬听到这里间传出来的女人声音,顿时就是一奇,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时,紧闭着的红漆院门已经“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了。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穿着家居棉裙的女人抱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出现在了陈扬二人的面前。
“项谨,怎么?你?”
陈扬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很奇怪么?别忘了,这是我家,也是我买的房子。”
项谨脸色不悦的剜了陈扬一眼,然后脸色一变,转回头,笑眯眯的掐了一下怀里那男婴胖嘟嘟的脸蛋儿,柔声说道:“你说是不是呀,小泽?”
那男孩儿当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却跟项谨似乎很合得来,一点也不认生,只是一个劲的咧嘴傻笑。
一旁的闵柔看到这一幕诡异场景,同样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刚刚才闹了别扭的项谨,才这么短短几十分钟就自动跑了过来,而且看她头发湿漉漉的样子,似乎还挺清闲的洗了个澡。
这
难道就是奔驰和普桑的区别吗?
不不不!
闵柔已经被闵柔的去而复返,更是对项谨在陈扬家里的随便给惊得石化住了。
“若男在里面洗澡呢,你们俩快进来吧,外头天儿怪冷的。”
项谨面无表情的扔下句话,然后便不再理会哭笑不得的陈扬以及满脸惊愕的闵柔,转过头,抱着孩子施施然的走开了。
一头雾水的二人先后进到家里,而此时项谨也没回里屋,依旧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逗孩子玩耍,看她跟孩子间相处得其乐融融的样子,真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真会误会她就是孩子的母亲呢。
而跟自然随便得仿佛就像在自己家里的项谨不同,进屋后的闵柔明显变得更紧张了,身子坐得直直的,虽然口干舌燥的,却是压根就忘了面前摆着一杯不知是谁早准备好的热茶。耳中隐约听到里间方向不时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甚至让她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只怕待会儿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便是第一个要起身逃开了。
陈扬虽然不至于像闵柔这么坐立不安的,但同样是跟平曰里的感觉不大一样,捧起桌上泡好的一杯热茶,抿了两口,入口一尝,不知为何,热茶一入喉咙,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暖意来,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边上正逗弄那小屁孩的项谨。
很明显,这茶应该是刚才项谨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陈若男基本上就是大小姐一个,泡茶的手艺糟糕透顶,属于浪费茶叶的那号俗人,陈扬一尝便知。
再一想到自己前面对项谨的冷言冷语,心里不觉有些愧疚。
的确,项谨虽然使了小姓子,但不管怎么样,哪怕心里不痛快,总还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从她现在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了。
相较之下,反倒是陈扬心里一不爽了,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看,还摆谱端架子,真的很不是什么东西。
“咳咳!”
干咳两声后,陈扬瞥了一眼那见到自己就很害怕的宝贝儿子,心里顿时就有些郁闷不已,好像这小子跟他那几个阿姨特别投缘似的,不仅平时最喜欢黏着若男了,而且跟仙儿,秋禾她们也是,每当几个漂亮阿姨一抱他,这小屁孩就乐得笑个不停,现在看样子跟项谨也是相处跟两母子一样,让他很是不解,难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凶很霸道么?应该不是吧!
暗暗摇了摇头后,他没话找话的问道:“哟,小泽,瞧你乐的,过来过来,给爸爸看看,阿姨又送什么东西给你了?哈哈,好像是个镯子哦。”
边说,边弯腰伸手过去,想要把儿子抱过来。
谁知他一伸手,那小陈泽还以为老爸要抢他东西,吓得赶紧把胖乎乎的小手一缩,小脸同事一紧,转身一头扑进项谨怀里,依依呀呀的想哭起来了。
“你干什么呢?吓唬孩子很好玩是不是?”
项谨恼火不已的瞪了陈扬一眼。
陈扬顿时尴尬万分,羞愧得无地自容,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项谨这应该是头一回见这小屁孩,却没想到看样子似乎跟项谨阿姨,比跟自己这个老爸还要亲近点。
干笑两声后,他继续没话找话道:“项谨,你也是的,小孩子不懂事,整天瞎闹,别给他戴那么贵重的镯子。”
项谨没想到送个玉镯子给干儿子也会无端招来一顿训斥,顿时气得不行,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委曲求全了,这人还要自己怎么做他才满意呢?
当即也不装了,俏脸一寒,冷哼道:“怎么了,我乐意不行呀,弄坏了大不了我再买一个给他就是了,能值几个钱了,瞧把你心疼的。”
陈扬被呛得一阵无语,的确,别看项谨送的这只玉镯子很名贵,但以项谨现在的身家,确实是连根毛都算不上。
灌了口茶后,他才闷哼道:“哼,慈母多败儿,你们就可着劲的惯着他吧,我都懒得说你们。”
陈扬这话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想找回点面子的,谁知道项谨听了非但不恼,反而变得有点紧张起来,甚至连跟陈扬间的不愉快也给忘了,不安的小声问道:“啊?我这样,这样对孩子,真的不好么?”
她没带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哪样才是对孩子好,对自己也实在没什么信心。其实,这几个月大的孩子懂什么啊,再说了,陈扬自己也不是什么幼儿教育专家,完全是信口胡掐的。
“行了,这次就算了,既然买了也别浪费,但以后别这样了,男孩子用不着这些玩意儿。”
陈扬喝口茶,一本正经的说道。
项谨听他这么一说,才似乎稍微松口气,然后脸上重又挂上溺爱的笑容,笑眯眯的而他们两人自顾自的在这里说话,却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的,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和谐的场面,闵柔心里变得纠结起来,她不自觉的下意识伸手捏了捏搁在腿上的皮包,正好捏着件硬邦邦的挂件。
没错,她包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玉镯子。而这只镯子其实搁在她包里已经快半年了,是在小陈泽快出生时提前买的,花的钱不多,才一千两百块,但却是她一个半月的工资了,买的时候听那玉器店的老板吹牛说是什么上等的缅甸玉,有多好多好,给孩子戴正合适,还有辟邪的奇功,但是,今儿个一看到那孩子手上戴着的那只翡翠镯子,她立刻就打消了给孩子送份见面礼的念头。
可不是吗?人家项总一出手就是上好的翡翠镯子,哪里是她这种千把块钱的东西能比得上的。
算了,待会儿还是别拿出来了,没得让人家给瞧不起了。
想到这儿,闵柔心里不由得一阵黯然起来,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俗人,对脸面看得也比较重。
的确,别看她现在官至副市长了,可一来这年头公务员工资还没有涨上来,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她不贪污不受贿,甚至因为陈扬的缘故,她现在连帮企业剪彩时的一些合法红包也没敢再收过,要知道以前的她还是挺圆滑的一个官员,可现在倒好,跟了陈扬以后,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了,也惹来了不少非议,毕竟,不收钱的官员是不怎么受下面人欢迎的。因此,她在辛庄的曰子过得虽然谈不上有多么艰辛,但肯定比绝大多数普通的公务员都要惨淡许多。
当然,陈扬其实也留了张卡给她,她也不介意用自己男人给的钱,但那张卡她偷偷去银行查过了,是用项谨的名字开的户头,于是她就没有动那张卡里头的一分钱,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她甚至有想到过要去劝陈扬,别再花人家项谨的钱了,她哪里知道,这些钱其实都是陈老板的。而陈扬那就更别提了,在这方面压根就是个马大哈,说真的,他甚至都没考虑过要给钱给闵柔,那卡还是一次他要买东西时,叫闵柔代买之后干脆就扔闵柔那儿了,其实陈扬主要稍微注意点就应该发现,闵柔身上的衣着服饰,虽说都是一些牌子货,但档次都不高,至于说跟项谨仙儿这些腰缠万贯的大老板相比,就更是寒酸得不行了。
好在闵柔只知道陈扬有两个女人是做生意的,但并不清楚陈扬暗地里在艹纵着一支庞大的资金,她还以为陈扬跟她一样也是个月光族呢。当然,她也不稀罕这些东西,她也不是没有富有过,只是在她看来,目前的生活状态也算是不错的了,比起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曰子,简直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正在闵柔胡思乱想的当口,这时,里间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动声,她心头一紧,赶紧抛开纷乱的思绪,坐直起来,美目一转,直直的看向了侧面方向。
果然,很快便看到门口一转,一个穿着件碎花家居裙的女人边擦着头发,边从里间走了出来。
不用说,正是那刚洗完澡的陈若男。
“闵主任,你来了?”
陈若男看了一眼沙发上闵柔,毫不奇怪的问了一声。
闵柔赶紧站起,尴尬不已,同时还忐忑万分的,点头胡乱说道:“嗯,晚上好,哦不,你好,陈老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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