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后的第一次全委会在一片和谐轻松的气氛中结束了,会后,干部们在私底下纷纷议论,韩老大似乎比平时开会更沉默了,这也给人一个信号,今春的省委两会换届,恐怕韩老大是真的考虑要走了。尽管他们也并不愿意相信,这才过了短短大半年时间,原本在西州说一不二的韩老大竟然隐隐萌生了去意,但事实上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甚至不少部委办局的头头们已经开始主动向陈扬靠拢了,毕竟如果韩老大真的要走,那么除了在西州如曰中天的陈市长之外,谁还有这个资格接替书记一职的呢?
陈扬当然也能猜到这些干部们在私底下都议论着些什么,对此,他只能报以苦笑。事实上如果说西州谁最不希望韩老大走人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不管从组织程序还是从个人声望这两个方面来看,他都不认为自己已经有资格取而代之了,而在已经初步摸清楚了韩海天的姓格之后,他压根就不希望上面换个人来跟他搭班子。
的确,在现在这个他全力着眼于发展西州经济的节骨眼上,保持西州班子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都不能都尽如人意,在新年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当然,现在的他并不知道。
会后,陈扬如往常一样,跟几个和他走得比较近的干部在过道上又闲聊了一会儿。现在一、二把手间有矛盾,几乎已经成为了西州官场上的不揭之秘,因此,他也不再向刚来时候那么低调,对于主动向他靠拢的一拨干部,他都是采取照收不误的态度,而他跟这些干部们向外界展现出来的亲密无间,也无形中会给其他中立干部一个很明确的信号,该站队的就赶紧了,在西州,保持中立是没有任何前途的。
回到办公室后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市财政局长朱友天在秘书胡立楠的陪同下,进到了市长办公室。
胡立楠推出去后,陈扬示意朱友天坐下,然后才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白白胖胖的朱局长。虽然这老朱还没有开口,但他也大约能猜出他来找自己干什么的了,无非还不就是来跟自己哭穷来的。
果然,朱友天进屋坐下后,就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起来:“陈市长,您上星期批的在筹建深水码头的那两个亿的款子,市财政方面真是拿不出钱来啊。”顿了顿,又道,“前面在大会上,您在报告上又提出来要建设新西州的宏伟蓝图,我不是对您的施政方案有意见,可咱们西州的底子薄,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您刚来那会儿省里拨下来的那十个亿,早花得七七八八的了,您说吧,您让我这个财政局长今年上哪儿去给您弄钱啊?总不能财政刚刚有点起色,咱们就找下面的企业伸手要钱吧?”
他一上来就倒了一肚子苦水,不过所言却也非虚。
这几年西州财政一直吃紧,今年看态势会有个巨大的飞跃,但比起陈扬提出的建设新安东蓝图,去年的财政增长实在是毛毛雨,今年还是需要四处跑资金和贷款,他这个财政局长倒也有发牢搔的理由。只是他这苦心营造的一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公仆形象却跟他白白胖胖的外表显得很不相衬。
见陈扬不吱声,他就又叹口气道:“陈市长,现在市财政满打满算也就能挪出个五千多万来,建深水码头的缺口,我是真没辙儿了。”
说完,他便一脸凄苦之色的看向了陈扬,一副等陈扬定夺的意思。这也是他到此来找陈扬的主要目的,在南港新建深水码头的项目上,虽然政斧方面以地皮入股,资金方面只是出了小头,但就这一丁点儿的份额,也不是现在的西州财政所能承受得起的。当然,真要砸锅卖铁也不是说一定凑不齐这个数,可做为韩老大的人,他可不会这么给陈扬拼命找钱,这等难题自然留给你陈市长自己解决咯,谁叫你丫的好大喜功来着。
陈扬的手指在桌上轻敲着,目光却是在朱友天发亮的秃脑门上打着转,对于这个不听自己招呼的韩海天嫡系,他是不怎么感冒的,就拿前段时间旧城改造项目预付工程款的问题来说,自己明明告诉财政,先别急着给钱给开发商,可这厮却捧着韩书记的尚方宝剑,大笔一挥就把五个亿转到那几家承建商的账户上,回头等陈扬知道时,已经晚了,刚想找这胖子来问责时,韩书记却在常委会上用一句按合同办事轻巧的帮这厮解了围。
按合同办事是没错,可当初政斧跟这几家开发商签的代建合同本身就有问题,预付标准达到了让人咋舌的80%,本来这也没啥,政斧一句暂时没钱给先欠着,那些开发商自然也没办法,陈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可谁知道,回头财政口这帮人跟自己玩了这么一手先斩后奏的把戏。
很明显,这老朱肯定从中捞了不少好处费,至于是多少,陈扬并不想知道。而且因为这背后涉及到了很多市委常委,陈扬有点投鼠忌器,才只能把这事先忍下来了。
只是,这些钱可是西州最后的一点家底了,也是陈扬来西州时,省里给他的启动资金。这也导致了现在自己的工作十分被动,很多新的工作设想都很难开展起来。
可以这么说,这个手里捏着财权的胖子一天不除掉,对自己接下来的一系列工作开展十分不利。
但这胖子跟韩海天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挪走他还真挺麻烦的。而且,陈扬手头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对方。
一时间他似乎有些拿捏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才沉着脸道:“朱局长,两个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不信财政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了,如果掏不出来,就找银行借,反正年前我要看到这笔款子。”顿了顿,又道,“算了,我干脆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一定说你办不了,那么我可以找人来替你办,但你这个财政局长也别想干了。”对于这种不听招呼的下属,他可一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必要时,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的。
陈扬的话说得很死,并且很不近人情,但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这也正常,不然一个个的都把难解决的问题推到领导跟前,那还要你们这帮干部干什么用?
朱友天脸色尴尬异常的看了看陈扬,额上冒出了几滴热汗,心里破口大骂着,可却拿这个给自己脸色看的市长一点办法也没有,末了,才咬了咬牙,一梗脖子道:“陈市长,我刚才说的都是实际情况,并且要是能跟银行借,我也不会来这儿找您想办法了。您要是真觉得我这个财政局长不合格,那您就换掉我好了,反正这些年下来,我也给银行那帮大爷当孙子当够了。”
因为历史原因,西州政斧债台高筑,欠各大国有银行的钱起码超过三十个亿,这点陈扬当然知道,现在甭说跟银行借了,就是为了减免拖延一些利息,每年财政方面都得花不少钱上上下下打点一番。虽然都是国家单位,但金融业里面的潜规则甚至连政斧都避免不了。
陈扬闻言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这家伙倒是个硬骨头,真以为自己搬不动他么?
当即冷声说道:“那好,既然朱局长你自己也觉得不能胜任,你明天就可以把请调报告交到组织部去,我会让组织部考虑,重新安排个合适的岗位给你的。”
朱友天张了张嘴,愕然不已,他刚才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发了一会儿牢搔,却没想到对方却就坡下驴,说出了这等伤感情的话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西州虽然穷惯了,可他这财政局长可当得滋润得很,一年下来,少说都有百十来万的进账,真让他自己请调到其他部门,除非他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干这等蠢事。
可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一时间只能是愣住在当场,有点下不来台。
陈扬冷笑着送走了这位财神爷,转个背,朱友天就上了市委办公楼,找到韩老大诉起苦来。
很自然的,韩海天好言安抚了这个得力手下一番,很不客气的当着手下的面,批评了陈扬武断官僚的工作作风,一个同志辛辛苦苦的干了大半辈子工作,不能因为一时的客观存在的困难,就动不动的拿换人相要挟,那不是对同志的正确态度,这种态度是很不要得的嘛。最后更是信誓旦旦直言会在常委会上帮他说话的,让他放宽心好了。
听到韩老大的一番抚慰之言,他才稍微舒展开了眉头。离开韩老大办公室时,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忐忑,毕竟陈扬刚才的态度很强硬,似乎早就存了换掉自己的心思。转念一想,虽然都在传韩老大要走,但这么样一位高级干部,想挪个位置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想到这儿,他才又放宽心了下来,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办公大楼,脑子里却琢磨着回头是不是得马上去刚包下的那个西大小美女那儿泄泄火了,不然最近老是心神不定的呢。
陈扬当然不会知道这胖子此刻的心思,因为还有小半个月就快到农历新年了,他要赶紧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干净,毕竟家里可是催了好几回了,今年他可不能像之前在辛庄那样,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家去过年了,毕竟有了儿子了嘛。
怎料,快下班的时候,书记办公室那里来了电话,林朝阳说是韩书记有事找他商量,请他下班前过去一趟。
陈扬皱了皱眉,自从上次因为吴振邦的事情跟韩海天几乎撕破脸之后,无论大小事宜,韩海天都拿到碰头会或者直接拿到常委会上去解决了,像这么找自己先进行沟通,可从来没有过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准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路琢磨着,赶在下班前,他才慢腾腾的来到了位于市委大楼五楼的书记办公室。
书记办公室说不上有多豪华气派,但看上去还是很让人觉得挺舒服的,尤其是近窗台上的几盆小吊兰,更是寻常难得一见的珍品。陈扬到时,韩海天正忙着给他这几盆宝贝浇水,听到脚步声后,他才把手里的喷水壶搁下,转过身,对陪陈扬进来的秘书知会了一声:“小李,去倒两杯茶过来。”跟着又不动声色的招呼陈扬坐下,“坐吧,市长。”
陈扬依言坐下,没多会儿,李秘书奉茶上来后,识趣的掩门离开了。
“市长,有个事我想跟你先通个气。”韩海天倒也不客套,上来就一副开门见山的样子。
陈扬不知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了点头,“你说,韩书记。”捧起茶,吹开上面的热气,浅浅的泯了一口。
“嗯,是这样的,相信上次省委组织部的工作组下来时,也已经找你聊过了,听赵副部长的意思,这次省委党校组织的市级高级干部进修班,可能会拨给我们西州两个名额,虽然组织部方面有自己的考虑,但我想主要还是看我们市里的意思,关于推荐谁去进修,我想先听听看你的意见?”
陈扬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显然对韩海天这么急着找自己聊这个问题微微有些诧异。他来的路上,还以为韩海天是想替那胖胖的朱局长出头的呢,要说那老朱在自己这里吃瘪后,不来韩老大这里诉苦,打死他都不相信。只是他却没想的,韩海天找自己,却是想跟自己沟通这次的高干进修班的人选问题。
对这次省委党校搞的市级高级干部进修班,之前省委组织部赵副部长带工作组下来考察干部情况时,确实跟他聊到了一些关于这期进修班的问题。关于这样的高干进修班,陈扬之前倒也知道一些,一般来讲,这种跟换届选时间举紧挨着的高干进修班对于那些追求上进的干部而言,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晋升机会,谁都知道,去高干进修班走个过场以后,回来大多会调到其他地方担任一方主官了,一般不是当市长就是当书记,可以说是实打实的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也正因为如此,往往一有这种机会,那些有望动一动的干部们自然是打破头也要去争取一下的了。
不过,对于市级层面的一二把手来说,这同时却是一次难得的踢走异己的机会。
只是这期进修班得过完年后,到三四月份才开班,现在也才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而已,是以陈扬那天跟赵副部长聊起,也没有太怎么考虑人选问题。
反倒是这时听到韩海天说省委组织部这次打算给西州两个名额,他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要知道往常像这种学习机会,每个市有一个名额都算不错的了。这次省委组织部一给就给俩名额给西州,难怪韩海天这么热心了。
沉吟片刻,陈扬毫不犹豫的抛出了两个名字:“嗯,政斧这边,我觉得国栋同志不错,我到西州工作这大半年时间,国栋同志一贯表现良好,对我的工作十分支持,并且帮助很大,加上年龄也很合适,可以说各方面条件都很符合中组部对干部任用的相关规定,至于市委方面,我个人建议可以向省委推荐安军书记。”
陈扬把这个想法一说,韩海天本来还稍显和蔼的脸庞立刻变得有些深沉下来,他用屁股去想也知道陈扬此刻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
可不是吗?真要以为陈扬是大公无私的举荐跟自己有龌龊的政敌,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看看吧,陈扬推荐的这两个人,党群副书记赖安军就不说了,自己的铁杆拥趸,另外一个常务副市长廖国栋,也可以说是自己人,要是这两人一走,自己在常委会的控制权还不岌岌可危吗?真若是自己能如愿在省委两会的换届选举中进一小步倒还好说,可这种事自己心里可是一点谱儿都没有,别到头来两头都落不着好,那边没上去,这边又失了势,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书记。
陈扬看看韩海天的表情,心里冷笑不已,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两个眼中钉拔掉后,西州的局面可谓是霍然开朗,即便还是不能掌控住常委会,但起码在政斧这边,再也没人敢跟自己对着干了。
虽然最终决定干部推荐人选的权力还是在党委书记这里,但陈扬做为市长,他说的话在省委组织部那里还是有相当分量的,尤其是这次还有两个宝贵的名额,你党委书记对人事权再怎么有决定权,也总是要顾忌一二的。
更何况,若是事后传出风声,说什么本来陈扬是打算举荐这两人的,最后却因为书记的缘故才改换了人选,那自己可是结结实实的把两个心腹都给得罪死了。谁都知道,在官场上,阻人进步等同于杀人全家,绝对是让人不能容忍的,因此,这可是把双刃剑,艹作一个不好,立刻就会让自己陷入不利局面,难怪会让韩海天这么头疼了。
陈扬微笑着喝茶,目光淡然,显然对于举荐谁他都无所谓。另外,对于自己举荐的两个同志,都是很符合规定的,韩海天真想否决掉也相当的困难。
不过韩海天既然敢把陈扬叫来,显然早有准备他会如此说,略一沉吟后,他才开口道:“我心里倒是也有两个人选,不过跟市长的意见略有不同。”
“哦?书记,你说出来听听,或许我也有欠考虑的地方。”
陈扬神色不变的看向韩海天道。
“我的考虑是,这次推荐王俊康和冯广田两位同志去省委党校学习深造。两位同志年龄方面都还算合适,之前的各项表现也符合干修班的要求及提拔任用干部的标注。”
陈扬闻言眉毛一挑,却也不觉得太过意外,副书记王俊康虽然是韩海天的人,但看来韩海天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之前已经说过,被他寄予厚望的王俊康在管理中越自由贸易区毫无建树,这次不降反升,还能给广大干部一个信号,跟着他韩书记还是很有前途的。想来韩海天也知道王俊康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留下来误事的机会远高于帮上他的忙,这次让其去学习一下,说不定连替代人选都已经找好了呢。
至于推荐组织部长冯广田,则更没什么号奇怪的了,韩海天存的心思百分百跟自己别无二辙。
显然,这个方案陈扬是不可能同意的,他的底线是廖国栋必须走人,不然老是有个韩海天的心腹跟在自己身边,他怎么都不会舒服。
他当即旗帜鲜明的表示了反对意见,侃侃说道:“韩书记,首先一个,我个人对俊康同志的工作没什么意见,但站在组织部选拔任用干部的标准考虑,俊康同志在工作中并没有表现出特别过人的能力,也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政绩,相较而言,国栋同志不仅年龄上有优势,并且在微汽厂改制重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可以说完全符合组织部提拔选用干部的标准。相信就算报到,也绝对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俊康同志,以他的过往工作表现,推荐给省里,恐怕只会让省委方面对我们西州班子有不同看法。”
陈扬这番据理力争的话,以及他为下属谋利益而寸步不让的表现,若是让那廖国栋看到听到,恐怕都要对陈扬感激涕零,后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了。
韩海天听后,脸色却是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显然,他可没想到陈扬会这么直白,一点转弯的余地都没留下,说的话甚至还隐含着些许警告之意。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他抛出这两人名单,他也早知事不可为,无非是在漫天开价坐地还钱罢了,陈扬同意了那就皆大欢喜,不同意的话就再聊呗,官场里最奉行的可不就是妥协艺术吗?
装作貌似在思考问题的他,捧起茶缸,缓缓喝了口茶,才道:“嗯,市长刚才的意见倒也没错,虽然有客观原因存在,但俊康同志的表现不如国栋同志,这确实是事实。这样吧,政斧那边我看就推荐国栋同志好了。至于市委方面,广田同志还是很符合推荐要求的嘛。市长,你认为呢?”
韩海天果不其然的马上就做出了让步,并且像陈扬抛出了橄榄枝。
陈扬听后心里冷然一笑,看来这段时间冯广田主动投向自己,虽然只是在下面一些副处级甚至科级干部的任用上跟自己配合无间,但却让韩海天真切的感受到了压力了。人事权可是含糊不得,也一向来是书记手里头最重要的权力,自从赖安军失势后不得不装起了低调,韩海天怕是做梦都想着赶紧把这块权力收回吧。
想了一下,他才面沉如水的表态道:“对于广田同志的工作表现,我是十分认可的,只不过嘛,按说他的资历尚浅,而且也没有担任过副书记一职,跟省委方面的精神有点小出入,虽然破格提拔也未尝不可,但”
说到这里,陈扬稍微做了一下停顿,瞥了一眼韩海天,才皱眉缓缓道:“之前市委组织部调整市属各部委办局的领导班子的事宜,而这项工作一直是由广田同志一直抓的,一旦他去了省里学习,这个工作可就有点衔接不上了啊。”
韩海天闻言心里一紧,哪还不明白陈扬是怎么打算的,不由得暗骂起来,陈扬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紧接着,他忍不住想到刚刚来找自己诉苦的朱友天来,陈扬此举意图已经呼之欲出了,没别的,部委办局一动,即便只是微调,但显然这老朱自己是没办法保了。
不过他向来果断,陈扬要是真不肯让步,他也没办法。回头即便自己强行使用书记的一票否定的权力,推荐了冯广田和王俊康两人,组织部下来考察时肯定要征询陈扬的意见,到时候陈扬若是唱起反调来,还会让上面误会自己弄权,那样反倒不美。
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他才轻咳一声说道:“这样吧,工作衔接的问题倒不难解决,我们完全可以把工作做在前面,我们还是应该主要要考虑的是干部个人发展问题,毕竟,这次是很好的学习提高机会。”
陈扬闻言轻笑一声,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他也不再犹豫,道:“那好,只要把衔接工作做在前头,不出现影响工作的事情发生,我个人是十分赞同推荐这两位同志去进修学习的。”
虽然冯广田一走,陈扬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立刻落了一个台阶,但陈扬还是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很快,到了周四这天,省委组织部再次派下来了一个工作组,还是由赵副部长亲自带队,除了对过去一年时间里西州厅级以上干部进行绩效考核外,另外还分成了两个小组,对冯广田和廖国栋两位同志单独进行了考察,而关于两位同志将有机会去省委高级干部进修班学习的消息不胫而走。
尽管这期间陈扬一直都很低调,但是,在干部们眼里头,他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一方面,他向组织推荐跟他走得很近的冯广田,让靠近他的干部们感觉到跟着陈市长大有奔头,另外一方面,市里只要消息稍微灵通点的干部,谁都知道,常务副市长廖国栋是韩老大线上的人,可听说这次却是在陈市长大力举荐下,才获得这个晋升机会的。对此,干部们无不感叹,还是陈市长心胸宽广啊,丝毫不计较这个副手之前对自己工作上的不支持,完全是以德报怨嘛。
对于上述这些传闻,陈扬只能报以苦笑,确实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可不管他的出发点是怎样的,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小道消息传出来后,主动找机会向自己靠拢的干部明显多了不少。
带着这份意想不到的心情,大年三十的前两天,陈扬才收拾行装,在纪仙儿的陪同下,乘飞机返回了燕京。
万里高空上,晴空一片,万里无云。
或许是到西州做生意的有钱人都早离开了,因此,今天这次航班的头等舱里,只有陈扬和纪仙儿两人,另外,在门口则有一个穿黑衣的高个瘦削男青年,这个男青年貌不惊人,但穿着严谨,即便是在飞机上,都还戴着一副墨镜,一脸酷酷的样子。
“请问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名长相甜美的空姐笑容可掬的询问起了坐在后排沙发上的陈扬和纪仙儿两人。
“小姐,帮我要一杯可乐,再帮这位先生要一杯咖啡吧。”
纪仙儿脸上挂着轻笑,随口回应着空姐。
不过,等她的目光瞥到了坐在斜对面座位上的那个戴墨镜的男青年后,笑容却立马变得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些许的恼意藏在其中。
也不奇怪,本来好好的二人世界,却多出了一个碍眼的电灯泡,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转头又看了一眼舒舒服服躺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陈扬,身子一低,软软的靠过去,凑近陈扬耳边,撇撇嘴小声说道:“老公,你就不能叫他去外边坐吗?他这么一大活人跟这儿杵着,我总觉得怪别扭的。”
“有什么办法啊,这小子又不归我管,我可叫不动他。”
陈扬闻言不由苦笑了一声。对此,他也十分无奈,自从上回差点出了事之后,这个据说是中南海某部任职的现役军人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虽然这个男青年出现得很突兀,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并且,他可不敢小瞧这个貌不惊人的男青年,别看这人也就二十啷当年纪,听说在那支特种队伍里头已经混到了教官的职务,身手、反应等各个方面的强悍程度自不消多说,总之,一个打十个,百个估计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在平时陈扬工作时,他会自动隐匿在某个连陈扬都找不到的角落,不然,陈扬才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纪仙儿听陈扬这么一说,也没辙儿了,只能悄悄吐了吐舌头,顺势又趴在陈扬肩头轻咬了一下陈扬的耳垂,跟着脸蛋却又是一热,不大放心的轻声询问道:“老公,你说咱俩在这儿亲热,他应该不会瞧见的吧?”
“你说呢?你今天这么打扮,怎么,还怕别人瞧见什么吗?”
陈扬呵呵一笑,伸手楼过了纪仙儿。
别说,纪仙儿今天一袭黑裙,v领开得稍微有点低,露出胸前一片雪白,某处沟壑也似乎若隐若现的,显得格外妩媚姓感。
纪仙儿闻言脸上更热,她现在燕京西州两头跑,偏偏两地的温差相当大,在燕京得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可一到四季如春的西州,却又可以换上裙子了,搞得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穿什么好了。
不过,她还是喜欢穿裙子的多,毕竟,女人嘛,没有哪个是不喜欢漂亮的。更何况在心上人面前,她可是毫不保留的想要把最美的一面都展现给心上人看的,比如今天这条很有些姓感的黑色裙子,她也只是敢在陈扬面前穿一下,可她万万没想到,上了飞机后,才看到自己和陈扬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黑衣男子,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而等到陈扬跟她说起,她最近这几次到西州来时,这个酷哥其实一直都跟他们家里待着,更是把她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一想到自己在家里时候,跟陈扬在客厅做的那些羞人事儿,她简直都有点抬不起头来面对这个年轻人了。好在陈扬随后才告诉她,人家那小伙子可是很守纪律的,一直都是住在别墅外面,除非有什么他认为的异常情况,才会进到屋里来。
不过,这时听到陈扬调侃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轻啐了一口,说道:“你可别瞎说,那我到下飞机前,我不会换身衣服呀。”说着,又瞥了守在舱门的那个酷哥一眼,才略微宽心下来,回过头,媚眼如丝的看向陈扬,呵气如兰道:“老公,你说,我要是穿这身出去,你会不会说我啊?”
“哈哈,我可没有那么封建。”
陈扬不以为意道,虽然仙儿今天打扮得有几分姓感,但还是可以接受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嘛。
纪仙儿显然对陈扬的答案不大满意,有些不悦的小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就这么大方呀?”
跟着又咬着陈扬耳朵小声说道了几句,才算是饶过了陈扬,起身去了洗手间。
陈扬趁这机会,才朝前面不远处的酷哥喊了一声:“小张,你也别跟那门口站着了,怪累人的,赶紧过来坐下吧,不然我总觉得怪别扭的。”
谁知那酷哥毫不领情,回过头,面无表情的冲陈扬摇了摇头:“首长,我习惯了的。”
陈扬无奈,只好作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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