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老爷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在,不过陈扬能从老爷子的衣着上判断出来,下午老爷子估计还有重要会议要开,年末了嘛,不然一般到了这个时候,老爷子都会换上睡衣回房间小憩一会儿。当然,也不排除老爷子专门为了等他而放弃午休的可能。
门关上时,老爷子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抬眼看向了进到书房里的陈扬,目光炯炯有神,但没有开口说话。
“爷爷。”
陈扬轻喊了一声。
老爷子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就只能是大步走到了老爷子那张宽大的书桌前,站定在了书桌边上。
老爷子的书桌其实也相当于办公桌,但不同的是,他书桌前没有椅子,也就是说,除非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然来向他汇报的同志都必须站着。
但凡到了老爷子这种级别的领导人,大多都会有一些习惯,或许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但下面有的是人根据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习惯,来揣摩领导的姓格,以便于今后更方便的开展工作。
当然,这些跟陈扬没什么关系。他也用不着揣摩,事实上从他前面一进来,就知道老爷子对自己很不满意了。
没有什么很正式的原因,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果然,老爷子并没有起身到沙发去的意思,只是抬眼看了看陈扬,淡淡的问了一句:“小扬,你多少天没回家了?”
陈扬愕然,没想到老爷子正事不提,居然先关心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不用说,肯定是陈若男又告过自己的黑状了。
但话说回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回陈若男的宿舍了,如果那里姑且暂时能算做是他的家的话。真要憋出个数字,最起码也该有半个月了吧,反正元旦过后,他把陈耀华夫妇俩送走就再也没有见过陈若男。
脑子里转了一下,他才回答道:“大概有十多天了吧。”
“呵呵!”
老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又问:“那你告诉爷爷,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
“玩儿。”
陈扬有些脸红耳臊的憋出了两个字,说完便再也不敢直视老爷子那若有深意的眼神,缓缓的低下了头。
“你呀”
老爷子摇头叹息了一声,捧起茶杯,缓缓吹着茶面上升腾的热气。
“对不起,爷爷,我让您失望了。”
陈扬不得不老话重提,这句话他都不记得自己在爷爷面前说过多少次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总是会惹出这样那样的麻烦来,尽管这些麻烦都并非他所愿。事实上他也想像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那样老谋深算,下一盘大大的棋。但可惜,他做不到。
老爷子刚准备把茶杯捧到嘴边,却又突然间停住,而是抬眼看向他:“小扬,你老实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对这个结果有意见?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
陈扬干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不想跟老爷子撒谎,事实上他心里的确是对这个处理结果有意见。不是说他接受不了,他只是对老爷子任由自己被踢出团委而不闻不问感到心寒。
“小扬,你不用再猜了,你不适合在团委机关工作,这句话是我提出来。”
陈扬眼角跳了下,但还是没说话。
老爷子继续说道:“另外,把你调离团中央,也是我个人的意见,当然,最后你们团中央的几个同志也充分考虑了我的意见。”
直到老爷子话音落下许久,陈扬才终于忍不住抬头起来,直视着老爷子道:“爷爷,我真的很搞不懂,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怎么就不适合在团委工作?是,没错,我是动手打了叶城,可那又怎么样?难道就允许他叶城”
“放肆!”
老爷子重重的把手里的青花茶杯拍在了檀木书桌上。
咣!的一声,瓷制的杯盖裂了个大口子,滚烫的茶水都被溅出来了不少。
陈扬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老爷子,发现老爷子拿着杯盖的手仍在轻轻颤抖着,似乎余怒未消。终于,他还是艰难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好了,我有点累了,你先出去吧。”
老爷子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摁着额头,另只手朝陈扬轻摆了一下。
“对不起,爷爷。”
转身离开前,陈扬小声的赔了个不是。
喀!
走到书房门口,他轻轻扭开了门扣。
刚要拉开门时,身后却传来了老爷子不着痕迹的声音:“小扬,这段时间你就别到处乱跑了,好好在家待着,另外,你回去跟小男好好准备一下,你们的婚事我打算安排在农历二月初二。”
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但却跟他平时下命令似的,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陈扬心中一动,倒不是说他想怎的,他也压根就没打算要抗拒,因为上辈子他跟陈若男也是在这一天结的婚。
农历1999年二月初二,没错,就是这一天。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他没有犹豫,当即转回头道:“好的,爷爷。”
二月二,龙抬头!
这是民间对这个曰子比较通俗的叫法。至于是什么典故,陈扬并不知晓。他只知道,这一天,是他跟陈若男大喜的曰子。
晚上八点零八分,他们俩的婚礼在钓鱼台国宾馆6号楼宴会大厅拉开了帷幕。
此时此刻,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经过一番精心布置后,更显得华灯闪亮,蓬荜生辉。同时却又不失庄严肃穆。
婚礼台的正背面那幅巨大的屏风上,张贴着一个硕大的大红喜字。当然,如果把它换成一面红旗,估计就别人还以为这是在开大会呢。
另外,婚礼台上还有来自空政歌舞团管弦乐团的十多位美丽的女战士在弹奏着古筝、琵琶等古乐,筝笛交替,丝竹悠扬。
宴会厅里,放眼看去,政要云集,将星璀璨。
跟普通人家相比,出席陈扬婚礼的宾客不算很多,只有两百人左右。但每一个走出去莫不是跺跺脚就四方乱颤的人物。即便是一些貌不惊人的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也绝对是不容任何人小觑的显赫人物。这些人即便不全都是曾经的政治局几位大长老之一,至少也曾经是进入过中央政治局,哪怕最次的也曾经是曾执掌一方的诸侯级别的人物。
趁着婚礼还未进入**,这些老头子们纷纷兴高采烈的愉快交谈起来,对他们这些从战火中走到今天的老一辈革命家而言,这种婚礼更像是一个老战友聚会。
至于陈扬和陈若男这对新人的一些旧时同学或者现在的同事,靠,还是算了吧,他们这些人哪里上得了台面啊?
哪怕是陈若男他们学校的校长,也是没资格参加这种高级别的婚礼的。
你这么想,干脆把这里当成是中央政治局在开大会,就不会觉得很奇怪了。
而且,就算是一直咋咋呼呼要当伴郎的纽葫芦,也没有半点可能捞到进场的资格。
事实上这种规格的婚礼也没有所谓的伴郎伴娘的说法。
要是纽葫芦觉得心里憋闷,喝点小酒就贸贸然闯进来,在门口荷枪实弹警卫着的武警战士绝对敢当场毙掉他,而且事后半点事儿也不会有。
现任政治局九大常委中,除了陈老爷子和李老爷子两人外,还来了三个人。他们无一例外的在主桌就坐,而陈耀华夫妇俩等一干直系亲属在旁作陪。
但因为他们都比较低调,在此就先不表了。
陈扬稍微觉得有些遗憾的是,校长因为公务繁忙,没能亲自到婚礼现场来一趟。
当然,校长还是专门遣人送来了一份具有特殊意义的贺礼。
同样的,跟普通人家庭举办婚礼不一样,这种规格的婚礼,绝对不会出现像那什么新郎新娘在悠扬的钢琴伴奏声中款款入场的浪漫场面,也不会出现被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鸟人撺掇,当场就跟老婆接吻或者背老婆上台之类的庸俗场景,都是革命家庭嘛。
当然,陈扬宁肯俗点倒好了,反而是不会像现在这么头大。
要知道,在新娘子没出场之前,他就先忙得团团转了。别的不说,光是逐一的走一圈给老革命家们敬酒就够他晕的了。
不管怎样,规矩就是规矩,坏不得。
在婚礼正式开始前,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的他就在堂弟陈宇的陪同下,一桌桌的挨个给长辈答礼。
首先自然是先去拜会大长老们就坐的主桌了。
唯一让陈扬稍微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方副总理居然也在这桌坐着,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
因为有两个老爷子在,常委们倒也不怎么为难他,意思一下就混过去了。毕竟像他这种小辈人家长老们也不熟。而且即便陈扬现在还在团委里干着,长老们最多也就只听说过陈扬的名字,更何况他现在除了档案还搁在团委里,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无业游民了。
李家老爷子是现任军委副主席之一,在军方的背景就不用说了。他亲自领着陈扬来到了军方人士所就坐的那几桌旁,依次给陈扬介绍了一番。
偏偏军方这些高级将领们都是海量,陈扬只知道咬着牙一杯接一杯的干掉,好不容易喝完离开后,他还是云里雾里的,最后也就只记得那一排排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将星肩章,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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