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出神想了一小会儿,门口“吱呀”一声,被人轻推了开来。而她也飞快地把撑在圆桌上的手收了回来,按在腿上,脸上也换上了一副正襟危坐的表情。
没错,进来的人是她不想看到但又忍不住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陈扬进包厢后看了一眼故做姿态的方晴,也没说话,径直走到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点了颗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嗯?这人比我还能装?方晴怔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快起来。转过头看向陈扬,冷声道:“陈书记,你把我关在这包厢里是什么意思?”
陈扬拉过桌面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才缓缓道:“什么意思?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不等方晴回话,他又补充道,“请注意的你的用词,我是把你请到这儿来,不是‘关’,知道不?”
方晴哼了一声,别过头。
陈扬瞥了她一眼,道:“方晴,你擅自窥探我的**,我念你年幼无知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方晴自知理亏,咬了咬唇,还是用冷哼做答。
陈扬不以为意,他把方晴拿下,无非是想把照片的事搞清楚。至于其他的,他能理解方晴的动机,就不打算跟这个小女人计较了。
“你那天在车里给我看的照片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我想问你,你在对面楼蹲点了这么久,看到什么特殊情况没有?”
“没有。”
方晴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没有?”
陈扬不大相信,声音比刚才冷了不少。
方晴突然间转过了头:“陈扬,我查过你隔壁住的那个女人,她叫闵柔,是政斧办的副主任。”顿了顿,她冷笑了一声,“呵呵,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问问清楚,你隔壁的那个女人的老公是不是回来了?嗬,你这人真让我恶心!”
陈扬怔住,脸色刷的阴沉了下来。的确,正如方晴所说,他在照片里看到,其中有一张照片很古怪,闵柔趴在他家阳台上若有所思,可隔壁卧室的那张窗帘布后面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很模糊,像是什么柜子之类的东西,但也挺像是个人的影子的。
这让他有点犯迷糊。
他很清楚,闵柔是一个人住的,既然闵柔在他家阳台上搞卫生,那么隔壁那个若隐若现的黑影又是谁?
他怀疑很可能是谭平安回来了。而他事后找省城的熟人查了一下,大吃了一惊,原来谭平安的确是在上个月八号已经办理了保释手续,从看守所放了出来。可他打电话给闵柔时,闵柔却说还不知道谭平安已经放出来了。
他怀疑闵柔对他撒了谎,而他想问明白的正是这个问题。他想要确认一下,闵柔是不是对自己撒了谎。
“你那么关心那个女人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老同事她是有老公的吗?还是你想”
陈扬被噎了一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关心闵柔的家事干什么?他只是知道,自从那天雪中的那个吻之后,虽然闵柔让他忘记那天发生的一切,可他骗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跟闵柔保持纯洁普通的同事关系了。那些口头上的套话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把烟头用力的掐灭后,他才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把声音压低下来道:“方晴,这里面的情况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既然你去查过闵主任,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她家里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些情况,我只希望你能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如实说出来。”
方晴就有些诧异,她可是知道陈扬的姓格很冲的,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激怒陈扬,没想到陈扬反倒是换了冷静了下来,换了一副好商好量的口气。
定定的看了陈扬几秒钟,她嘴角动了动,才不屑道:“你问我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去问问你那个老同事不就一清二楚了?”
她的话里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也不知道她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飞醋。
陈扬当然知道问闵柔就一清二楚了,可这不是问了没结果吗?
而且他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虽然此刻对方晴的不配合十分不满,但这女人不说,他也拿对方一点办法没有,这小妞的大哥是交州一把手,老爸是中央领导,压根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就算吓唬她也屁用没有。
想了一下,他倒了杯茶,看到方晴的杯子也空了,就给她也倒了半杯。
方晴瞥了眼自己的茶杯:“想讨好我?”
“艹,我讨好你?”
陈扬气乐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并且破天荒的爆了句粗口。他这辈子说脏话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没想到今天被方晴给逼了一句出来。
不知怎的,听到陈扬冷不丁冒出这句不太文明的话后,方晴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扬,真有点,他从小见过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不算少了,知道这些红三代富二代之流的小姐们姓格都比较怪异,他老婆陈若男就是一个,可是还真没见过像方晴这样的,前面还板着张脸恨不得咬自己一口,谁知道被骂了一句转瞬就笑得跟花儿一样。
方晴笑过之后,才开口道:“好,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些情况。”
陈扬微微一愣,顾不上其他,忙道:“你说。”
“我见过那个闵主任的老公来你们小区找过她。”
“真的?”虽然不出所料,但陈扬还是吃了一惊。
“当然是真的了,你去问问小区门卫就知道了。你不相信就算。”方晴大口喝了口茶。
陈扬顿时微微蹙起眉头,闵柔为什么跟自己撒谎?不想让自己帮她吗?又或者像她说的那样,怕自己过多介入她的生活,会害得两个人都身败名裂吗?
一口气喝光杯里的茶,他还是有点烦躁不安,对方晴道:“好了,这顿算我的,待会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这样吧。”
陈扬说完就从座位上起了身。
“喂,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啊?”方晴腾的也站了起来,她可没想到陈扬这么功利,问完就走?把自己当什么了?
“你还有事?”陈扬不解的顿住脚,又皱眉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次就算了,但你要是下次还敢私下里搞小动作,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背景。而且,让你哥你爸知道你干的这些破事,我想他们也不会轻饶了你。”
方晴恨恨的跺了跺脚,气道:“你知道什么啊?我家里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做的事跟我哥他们无关,我自己能负起责任,你要去告我尽管去好了。我就代表我自己一个人,别把我跟我家里人扯上关系!”
“嗬,还挺有家族荣誉感的哦。”
陈扬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跟着又大度道:“算了,我说过不跟你计较了。”
他心里很清楚,方晴这次跟踪自己并且擅自拍照的动机其实很单纯,说白了无非是因为她喜欢上了自己罢了,要是自己只是个路人甲,以她那么个大小姐的身份,根本就没工夫管自己的闲事。再说,要是她别有用心,自己可不会这么大方的饶了她。
“谁要你这么大方呢。”方晴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自己”这回她没有把话说透,生生的憋回了肚里。
然后把话茬一转,道:“还有,我到你们辛庄来采访,是来帮你们搞宣传,现在被流氓非礼了,你这个区领导怎么也不管管啊?哼,你们这里的治安真是太差了!”
辛庄的治安差在整个交州乃至整个江南省都是出了名的,对这个痼疾陈扬也比较头疼,可区里面的警力就这么点,还经常被他抽调去各处执行任务,那种小偷小摸的案子根本就管不过来。
这时见方晴提起,才想起这茬,就问:“你被非礼哪了?”说着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她的胸部。
不料,方晴却很敏感,脸微微一热,羞急道:“喂,你眼睛乱看什么?”跟着更急急忙忙的补充,“不是那里!”
陈扬赶紧收回目光,干咳一声道:“方晴,你刚才没说错,辛庄这里真挺乱的,咱俩也算是朋友了,我劝你一句,以后还是少下来点吧,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走哪不容易招人啊,要是像今天这样在我们这出了事,你哥找我要人,我可负不了责任。”
“照你这意思,那我今天这亏就白吃了?”方晴恼火道。
“那还能怎样?你要是能指出来刚才是谁非礼你,我立刻就让派出所把那个流氓关起来,可你要是说不出来,那我就没办法了,难不成还专门为这事立案调查啊?”
方晴听陈扬说得诚恳,心里顿时有点小小的感动,她也知道这种事说穿了一文不值,除非当场抓到人,否则这个亏真是白吃了。就狐疑道:“陈扬,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喜欢无理取闹吗?这回你怎么相信我啊?前面你们这里的公安可都以为我在胡说呢。”
陈扬叹口气,认真说道:“方晴,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算起来咱俩也应该说是朋友关系,我也一直希望你别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相信你的为人,希望你也一样。你能做到吗?”
陈扬见她答不上来,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恨着自己,就摇摇头,苦笑一声,转身走了。
方晴这次没有拦住陈扬,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中不停回味着陈扬最后这个问题,单单只“朋友”这两个字,就给两人间的关系定了姓,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有线台成立后,对辛庄对外宣传工作是一个极大的促进。
在陈扬的督促下,区宣传部跟有线台联合搞了好几个活动,并且接连制作了好几个宣传专题,对外展现了开发区良好的形象。不得不说,这个年代什么都讲包装和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至于征地的工作,自从那天陈扬在小广场临时发表了个演讲之后,效果出乎他的意料,征地工作取得实质姓突破,随后几天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住户在拆迁办的表格上签了字。截止农历春节前,已经有超过95%的住户同意拆迁了,剩下的一些钉子户则比较麻烦,也急不来,他只能继续让拆迁办的同志去做思想工作,最后实在不行,他再亲自出马。
转眼到了春节,这个年他哪儿也没去,就待在辛庄的高速路工地上过的年。这里的农民工80%以上都是从辛庄下辖的自然村里的农民。
为了赶工期,大伙儿除了年三十放假回家吃了个年夜饭之外,其他时间则继续马不停蹄的回到工地上做工。
一直忙到了初八,他才不得不从施工现场的指挥中心抽身出来。没办法,这天市政斧要开新年大会。
政斧的新年大会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些表面光的套话。开完会,市委市政斧五套班子的领导成员分成十多个小组,下到各基层单位和市里的退休老干部中心以及困难职工家属家里面去拜年。
陈扬难得的履行了一下副市长的职务,被方逸分在了于文化副书记这一组,当了个副组长,负责到老干部中心给退居二线的老同志拜年。
于文化是主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在常委里排名相当靠前,除了市委书记方逸以及市长曾天成之外,他能排到第三位。
虽然在常委会上,做为方逸的嫡系,他不过是一台投票机器罢了。但是在外头,他的权利可不小。他负责管党群组织那一摊子工作,连组织部部长都得听他的,干部调动啥的都得过来求他。
方逸管的再宽,总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重要的干部任命得常委会通过,但一些比如科级干部的人事调动,那还不是他一句话说了算吗?
再说,他本就是方逸提拔上来的人,他提出来的名单方逸一般情况下自然不会过问太多。
就陈扬上回为了邢大姐调回辛庄的事,也是找了他才办成的。
当时这位于副书记办得挺爽快的,陈扬也算是承了他的情,双方关系还不错。
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的去到了南林宾馆,退休老干部的茶话会在这里举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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