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陈扬送到四合院门口就把车开走了,期间恪守纪律,一个字也没多说。
老太爷不在,四合院里就有些工作人员,陈扬随便找了间卧室就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发现楼底下已经有人在说话了,下楼一看,却是三叔陈耀国已经到了,在沙发上泡茶喝呢,一个执勤的武警被他拉来下棋。不过老爷子还是没有回来。
“三叔。”陈扬主动问候了一声。
看到陈扬下楼,陈耀国就温和的笑了起来:“小扬,最近表现很抢眼嘛,再过几年,怕是就把你三叔我比下去啦。”
陈扬就是一愣,谦虚的笑了笑。
那武警战士眼力劲很好,立刻收起棋盘出去了。
陈耀国拉着陈扬坐下,又问:“怎么样?有没有回部委发展的想法?要不,你想去南方也行。”
陈扬怔了怔,三叔向来很少过问自己的仕途,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三叔这话难不成是个信号?就问道:“爷爷的意思?”
陈耀国笑着点头:“你跟若男的事儿大嫂已经知会过我了。”
陈扬心里莫名一颤,就说:“三叔,我还想在江南省多锻炼几年。”
“呵呵,怎么,回部委来就不能锻炼了?还是到南方就没地方可锻炼了吗?”陈耀国笑着戳穿了陈扬的搪塞之词,又说:“我看啊,你这小子就是不好意思?我跟你说吧,你们俩姐弟虽然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但感情再好两地分居也早晚会出事。嗯,若男现在在大学教书,你还是先回来吧,等以后稳定了,或者有了孩子再说。”
陈扬有种想找地洞钻的冲动。上辈子三叔就是推动此事的积极分子,这话说的哪还像是个大省长啊,跟个媒婆差不多了。
陈耀国接着继续说:“小扬,你和若男都是家里的大孩子,家里的责任你们要担起来,要是尽顾着工作把家里的大事儿都耽搁了,我们也是不提倡的。”
陈扬脸热得够呛,心知不能再让这个大省长说下去了,再说,他干脆找块豆腐撞算了。赶紧把陈耀国的杯子满上,捧起茶杯道:“三叔,您先喝口茶成不。”
“你这小子!”陈耀国乐呵呵的接过茶杯。
这边还没对付完呢,紧接着院门又响了声,进来了几个年轻人。
陈扬一看,平曰里难得一见的弟弟妹妹居然都回来了。
“呀,是大哥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率先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扬,惊讶不已的跑了过来。
这小女生是陈耀国的女儿陈若兰,陈扬苦笑着“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你这丫头,大呼小叫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陈耀国板起脸训斥了一句女儿。
陈若兰看来很害怕她爸爸,立刻吓得“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接下来,两个弟弟陈宇和陈轩都依次跟陈耀国和陈扬打了招呼,都挺讲规矩的。陈耀国也没心思跟这些小孩子聊天,就主动去了二楼老爷子的书房,把客厅让给了这些个很难聚在一块的后辈们。
等陈耀国一上楼,陈宇等人立刻原形毕露,挤到了陈扬身旁,七嘴八舌的询问起陈扬什么时候回京之类的废话了。
陈扬简单说了两句,然后才看向身边一个戴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青年,问道:“小宇,你今年大三了吧?”这话说的跟个长辈似的,其实他也大不了几岁。
这斯文青年是二叔陈耀东的儿子陈宇,目前在燕京大学经济系就读,跟陈扬一个专业,听陈扬问他,赶紧点头回道:“嗯,大哥。”
“等明年毕业了想干啥啊?”陈扬关心道,其实他心里都明白,陈宇毕业后会留校读研,然后到南海石油混了半年不到,跟着自己弄了家网络公司,有他老爸的关系罩着,生意做得挺大的还在美国上市了呢。
“现在还没想呢,我爸说等我读完研究生再说,我也想在学校里多待几年。”陈宇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果然,陈宇的答案跟陈扬印象中吻合。
“切,大哥,你别听二哥吹牛,他哪是想在学校待啊,他那是想追燕大英语教研室的肖老师。”一旁的陈轩插了句嘴。
“小轩,你别胡说八道!”陈宇声色俱厉的瞪了回去,压低声音喝道。说完却又心虚的往二楼书房方向看了一眼。
“大哥,小弟可没胡说,有回我们学校到他们燕大培训计算机,我都亲眼看见了呢。我证明!”陈若兰在一旁撺掇道,唯恐天下不乱。
“小妹,你什么时候看到了?”陈宇大奇。
“嘻嘻,我就看见了,我还跟了你们转了半个校园呢。卿卿我我的,连我这个妹妹在你面前晃了半天也没发现。”
“你!”陈宇气得脸都红了。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二哥,你敢不敢对天发誓?”陈若兰毫不示弱的继续八卦。
“你们一人都少说一句。”
陈扬摆手制止了这些无聊的斗嘴,三个弟妹立刻都老实的闭嘴了。不得不说,陈扬少年时代的打架英姿至今还深深留在这三个[***]的脑海里,都有阴影了。
陈扬又看向地下恋情被戳穿的满脸通红的陈宇,那什么肖老师他也认识,在学校里有很多关于那位风流女老师的传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过两年就该闹出跟校长有一腿的丑闻了吧。就不由叹口气道:“小宇,你在学校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我劝你还是尽早跟肖老师断了吧。对了,那警备区燕司令的小孙女燕紫不是追你追得挺勤快的吗?我看你就跟她好得了。”
“大哥,为什么?你也是燕大出来的,你说说肖老师她哪点不好了?燕紫那小屁孩一个,比小妹还低两年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陈宇一脸的不服气,跟当初的陈扬一个样。他哪知道现在他嘴里的小屁孩就是他以后门当户对的老婆哟。
陈扬完全没有感同身受,瞥了一眼梗着脖子的陈宇,暗笑道,你小子还跟哥装纯情,别人不晓得,哥还不清楚你这个熟女杀手吗?老气横秋的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小宇,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听哥的准没错,知道不?”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陈宇极其不理解陈扬的良苦用心,撇过头闷哼了一声。
做为过来人,陈扬就觉得好笑,指了指果盘,说道:“去,到外头削几个苹果好好反省一下!”
“大哥!我!”陈宇气不过又回过头。
“哥什么哥?还不快去!”
陈扬脸色一冷,那陈宇赶忙捧了果盘退到了外头,不过转个背就又走了回来,老实的在一旁削起苹果来了。
陈宇刚把位置让出来,那小妹陈若兰就挤了过来,挽住陈扬的胳膊,讨好的八卦道:“呵呵,大哥,今天爷爷把我们都叫回来,我猜一定是你快结婚了吧?”
陈扬听了就烦躁不已,抽出胳膊:“你这小屁孩,懂什么?”跟着又转向陈轩,“还有小轩你也是,没上大学前谁要是被我知道谈恋爱了,我就找人抽你们,知道不?”
姐弟俩忙不迭点头称是。
接下来,兄妹几个又闲聊了一会,陈扬的养父养母,二叔二婶,三婶等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看到这些天南海北的人都回到了这个四合院里,陈扬就是一阵头大。陈宇等小一辈的不知道,可长辈们谁还不清楚啊,看到陈扬就呵呵直笑,坐在他旁边嘘寒问暖,弄得他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陈耀国这时也下了楼,三兄弟难得聚首,立刻把小辈们撵到了一旁,自顾自的在厅里聊起天来。而二婶三婶则围在陈扬养母李端玉身边,目光时不时的会瞥向陈扬,脸上始终挂着笑,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总之,客厅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欢声笑语不断。
只有陈扬苦着张脸闷头抽烟。
又过得一会,门口就是一响,今天要帮学生补课的陈若男也回到了家里头。
脱鞋进了屋,一看到这满屋子的人,她明显傻愣住了。
包还来不及放下,就结结巴巴的问道:“爸、妈,还有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你们,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陈扬抬眼看了看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陈若男,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几个长辈笑而不语,弄得她一头雾水,等她发现陈扬也在角落的沙发里坐着抽闷烟时,立刻就全明白了。俏脸不由一热,赶紧把目光从陈扬脸上挪开了。
“呵呵,若男姐,你怎么才回来啊,都快赶上爷爷了。”陈若兰笑嘻嘻的跑过来搂住了陈若男的胳膊,又咬着陈若男的耳朵窃窃私语了几句。
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总之陈若男冷着脸拍了一下她,姐妹俩就一前一后的打闹着上了楼.
老爷子是七点半左右才到的家。对老爷子这样的共和国最高级别的领导来说,什么周末双休或者节假曰的概念早就被淡化了。
老爷子的话不多,等众人打完招呼后,就吩咐了一声随行的生活秘书小高可以开饭了,那小高立刻着手去准备,五分钟后,饭厅里就摆好了饭菜和碗筷。
因为是家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自觉的离开了,只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还在外院坚守岗位。
陈家各人依次落了坐。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陈扬和陈若男两人被安排坐到了老爷子身旁。
这个信号再明显不过了。
两人都有些尴尬坐在了老爷子旁边,如同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被一众直系亲属们用略带戏谑的眼神调戏着。
晚餐就在这么一种既安静又显得诡异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
老爷子一年也没多少机会一次聚齐这么多儿女,就显得格外高兴,不仅多吃了两碗米饭,还让人把他老战友送给他的两瓶陈年茅台开了,在座的除了几个还在念书的,人人都有份。
按保健医生的嘱咐先吃完米饭后,老爷子才让众人把酒满上了。
第一杯酒,在老爷子的示意下,大家都干了。
放下酒杯后,老爷子才缓缓对众人说道:“过完农历年,我争取抽个时间出来,就把小扬和若男的事儿办了吧。”
虽然绝大多数人早就猜到了一点,但当老爷子真正宣布时,饭厅里还是明显出现了片刻的死寂。
数道眼神齐刷刷的朝陈扬二人看了过来。
长辈们是欣慰。
而小辈们则先是短暂的惊愕转而立刻变成毫不掩饰的狂喜,真不知道他们几个喜从何来?也许大家族出身的人,心理都比较阴暗吧。
最夸张的是小妹陈若兰,她死死的用手捂住嘴巴,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大哥大姐,如果不是在饭厅不允许喧哗,她早就大声惊呼起来了。
陈扬二人生硬无比的坐在座位上任由众人用眼神亵玩,陈若男的俏脸已经红到了耳背了。而陈扬则默念起了金刚经,即便是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回了,可眼下这些大大小小的眼神射过来,仍然让他浑身不自在。
“哎哟!”
陈扬突然吃痛的低呼了一声。
原来是陈若男悄悄在桌底下掐了他大腿一把。
众人再次愣住,一看陈扬皱眉不语的表情,哪还不知道是陈若男在桌底下下了黑手,纷纷看着二人窃笑不已。
这下子,陈若男死了的心都快有了,又羞又急之下,当即从座位上起了身。
“好好坐下吃饭。”
老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陈若男就算再怎么受宠,还是不敢违抗,老老实实的重又坐了下来,却再不敢抬头面向那一道道朝她射来的戏谑眼神了。长辈她不敢得罪,但还是恨恨的怒瞪了一眼那几个心理阴暗的弟妹。不过那仨弟妹一向来都只是畏惧陈扬,对姐姐完全无视。
陈扬当然知道陈若男的意思,干咳了一声后,转向老爷子:“爷爷,我觉得现在结婚还不是时候。一是我们俩还年轻,二来我现在在江南省计委工作,明年我们省会上几个大项目,稽查任务很繁重,做为一个党员,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筹办婚事上,我觉得,婚期应该延后。毕竟,我跟若男也已经领了证了,喜宴的事儿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吧。”
等陈扬说完之后,饭厅就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当中。一众弟妹更是瞪得连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不过大家都知道陈扬的意思,在这种豪门里头,领证是最不重要的一个环节了,关键是要把喜宴给办了,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昭告天下。
老爷子没开口说话,只是转过头,凝视了陈扬好一会儿。很诡异的,陈扬那最后一丝勇气在老爷子温和的目光下慢慢的消散。
终于,他低下了头。
“耀华,端玉,你们俩找时间跟老李把这事说一声,时间合适的话,两家人一起吃个饭,我看也就差不多了。嗯,最好能把时间定在上半年吧,年底我肯定是抽不出时间的。”
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为这事定了调子。就好像陈扬刚才根本没开口说过话一样。
“好的,爸。”
陈扬养父母同时点头应道。
事情到此,尘埃落定。
结论是,陈扬二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上半年。
接下来,饭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生动活泼,众人畅所欲言,交流起各自近段时间的见闻。老爷子不怎么多说话,饶有兴趣的听着一帮孩子说说笑笑,倒也老怀大慰。
只有陈扬二人完全不说话,捧着饭碗低头吃饭,间或有长辈问到他俩今后的打算,才勉强回句话应付一下,如果小辈们不开眼的问到,则一律以冷脸怒眼相待。
对陈扬二人来说,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家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晚,所有家庭成员都留宿在了这个四合院里。
陈扬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刚一拿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陈若男就住在隔壁,他有好几次想敲门叫陈若男出来聊聊,毕竟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大不了就再做一回夫妻罢了。可不知为何,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第二天,等他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而这满屋子的人竟然都不知所踪。
问了保姆张婶,才知道老爷子去和老战友叙旧了,而其他的领导也都各自有事忙去了。
他长叹一声,就跟做了场梦似的。
洗漱过后,又用了早点,正要离开时,却看到陈若男换上了昨晚的那身军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你要回湖城了吗?”陈若男随口问了一句。
陈扬看到陈若男没什么尴尬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愣,就点头道:“我就带了一天的东西,待会看看妈他们走没有,如果他们走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也要回学校,我送你出去吧。”陈若男说着,从立架上取过自己的军帽,挎上包先行出了门。
陈若男的车是学校的军车,估计是她借的。
在半道上给养母他们去了电话,才知道他们已经坐早上的班机飞回深市了。
陈扬就提议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陈若男似乎也有话要跟陈扬说,就点头答应了,过了会儿,又问:“去哪儿?”
“就去南湾国际吧,我记得那儿有一个西餐厅,挺不错的。”陈扬想了想回道。
“还西餐厅呢?你吃得起么?待会儿还不是要我帮你刷卡。”陈若男皱皱鼻子道,她并不清楚陈扬靠炒南扬的股票赚了五个亿的事,还以为陈扬还是以前那个偷用自己零花钱的小干部呢。
陈扬一听也乐了,就开玩笑道:“若男,咱俩以后就是两夫妻了,还分什么你的卡我的卡啊。”
陈若男听得心中一跳,手一抖,吉普车“嘎!”一声猛响,差点撞上了道旁的护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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