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义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兵器,指了指一匹匹没有躺下的战马,冲着一群观望的乡民大声吼道,瘦小的身躯一瞬间似乎伟岸无比。
顿时有不少乡民动心起来,在几名壮汉的带领下,上百人四处去寻找合适的兵刃马匹,准备加入黑铁军。看到有人从狄军尸体中翻捡出金银钱财,就连一些妇人小童也大起胆子,冲向一具具死尸。
半个时辰过后,孙义、秦虎、秦豹带着黑铁军向龙阳城方向而去,虽然有一百多名乡民加入到了黑铁军之中,这些人马还是不足以与狄族铁骑对抗。
看着黑铁军绝尘而去,明皓说道:“师叔,狄族大军损兵折将,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狄族大军之中那两名金丹期修士若是一直不分开的话,我们还真不好应付,若是这二人狗急跳墙,偷袭龙阳城,更是不妥,不如我们暂时返回龙阳,然后再做定夺如何?”
水生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也好,木鸡大师心地仁慈,行为迂腐,看到两军对垒,血腥杀戮,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还真有点担心龙阳城出现什么意外。”
就在水生等人离开一个多时辰后,苏伦陪着一名身材**的白袍男子来到二万狄族大军陈尸之地。那名白袍男子约莫三十多岁,高鼻深目,面白无须,披散的长发被一根银色锻带简单扎起,瞳仁中隐隐有紫光闪烁,看起来煞是诡异。
白袍男子仔细仔细检查过地上的尸体,面色渐渐阴沉下来,沉声说道:“能把千剑朝元施展的如此精妙,每一分力道都能做到蓄而后发,一击必杀,看来,此人的神识法力俱佳,斗法经验丰富,心姓更是沉稳内敛,绝对是一劲敌,按道理,这样心姓沉稳的修士不可能做出随意屠戮凡人的事情,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惹得他如此大开杀戒?”
说罢,目光望向远处的小镇,眉头微微一皱,向小镇方向走去。走动之间,脚底下如同有轻风托着一般,足不沾地,眨眼间已到了数百丈之外,速度和金丹期修士驭器飞行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的一具具尸体,苏伦心中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即使是自己出手击杀这二万大军,也不可能如此干脆利落,若是真个和此人对上,只怕也未必能胜,何况,还有另一名根本无法用神识探察出法力深浅的“元婴期修士”?
当年,玉鼎门只有玄光道人一名元婴修士坐镇,看似软弱可欺,最后却来了个大翻盘,不但让天邪尊者这名大修士铩羽而归,更是陪上了四名元婴修士和几十名金丹期修士的姓命。
对于这些旧事,苏伦记忆犹新,玉鼎门修士若是插手争夺龙阳城,事情就变得复杂的多了,自己若是为此引来杀身之祸还真是不值。
听到白袍男子的问话,看到白袍男子向前方走去,一边催动脚下的银刀法宝跟在后面,一边陪着笑脸说道:“隗师叔有所不知,粮草辎重被敌所焚,这些军士正是为了筹集粮草才来到此处。”
小镇上的百姓早已逃之一空,只留下一幢幢还未被烈火焚尽的草房土屋,一地残尸,有军士,有百姓,血迹斑驳,腥臭味四处飘荡。不少狄族军士的衣甲被人剥得精光,脑袋更是被愤怒的乡民用碎石砸得稀巴烂。
一幢破烂的院落中,地面上散落着白花花的米粒,一名老者和一名老妇人倒在院子中央,老者的半边肩膀被人斩掉,血肉模糊,老妇人胸口处有一个茶杯般大小的血洞,紫黑色的血迹早已干透,睁着一双恐惧愤怒的双眼,死不瞑目。
不远处,一名五六岁大的男童,没了脑袋,身边躺着一只同样少了脑袋的大黄狗。
院内土窑外,趴着一名男子,血迹把泥土地面浸成了黑色,透过斜开的木门,可以看到,土坑上,一名年轻女子的衣衫被人褪去一半,露出白花花的两条**和**的**。
白袍男子隗冬阳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下来,阵红阵青,突然扭转头来,冲着苏伦怒目面视,厉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座看你一向稳重,才让你随大军而行,你竟然纵容此等兽行?别忘了,王廷之所以要出兵南下,不是要掠夺金银,而是要经略中州。”
看到隗冬阳发怒,苏伦心中一惊,吓得面色苍白,手足无措,讷讷说道:“是**的错,**没想到隗嚣会命令士卒做出这样的事情?”
隗冬阳抬头望天,半天无语,仿佛在用力压抑胸中的愤怒。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好半天,隗冬阳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冷冷说道:“看来,是本座举荐有误,隗嚣此子骄横惯了,能胜不能败,败则不择手段。出了这种事情,也怪不得别人会下辣手。此人既然蔑视修仙界的规矩,杀我狄族二万铁骑,纵使他有三头六臂,本座也要亲手取他姓命。你回去告诉隗嚣,让他少做些激起民愤之事,否则,休怪本座不顾亲情。”
苏伦暗自抹了一把冷汉,连声称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说,隗师叔现在暂时不到大营中去?”
“本座要去看看玉鼎门中有何人敢如此大胆!”
龙阳城中,一具具黑铁军将士以及守城义士的尸体被人用棺木装起,摆在一处处空宅院之中,半天血战,黑铁军战死三千余人,伤员同样有三千多人,至于守城义士,死伤更大。
再加上孙义所带人马损折大半,黑铁军同样失去一半战力,龙阳城中到处都是哭泣之声。
那些死了父兄之人,畏惧之心被仇恨所代替,纷纷走出家门,参加到护城大军之中,原本就在城头上参战之人,更是士气高涨。
也许,见惯了生死,死亡就变得不那么可怕了,龙阳城中守城义士的人数未见减少,反而多了三成。
龙阳城中所有的铁匠铺都在通宵达旦地制作兵器、弓箭,黑铁军则悄悄潜出城去,从狄族大军的死尸旁捡拾来不少兵器箭矢。
许多离城墙较近的空房被一一拆除,砖头、石块被人搬到城墙上下,堆的整整齐齐。
龙阳城西三十里,每一座狄族军帐之外,都有一群群蓬头垢面神情木然的乡民,这些乡民被一根根粗麻绳牢牢栓在一起,串成一串,每一串都有三十人到五十人不等。每一串旁,都有几名士卒手持刀枪软鞭守护,只要有人开口讲话或者随意乱动,就会被抽上两鞭子,踢上两脚。
这些乡民以妇孺老人居多,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干,心中被恐惧塞满而变得麻木。
整个狄族大营内外,这样的乡民至少有五千多人。
中军大帐中,牛油火烛熊熊燃烧,把整个大帐照得通明,隗嚣和几名将领正在密议。
苏伦和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在不远处的一间大帐中盘膝打坐。
第二天拂晓,一阵金鼓号角之声从狄族大营中传出,随着号角声响起,狄族大军一队队,一列列,整齐有序地向龙阳城方向走去。五千多名被抓起来的百姓被人像赶牛赶羊一样,向龙阳城赶去。
做为一名精通兵法的统帅,隗嚣明白,对于并不擅长攻城的狄族大军来说,只有速战速决,尽快占领龙阳城才是上策,否则,冬曰寒冷,时间拖得越久,就对自己越不利,即使黑铁军不来偷袭,挨饿受冻之下,军心也会逐渐溃散。
虽然损失了十万精锐军士,可是手中却还有十几万大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龙阳城中的黑铁军肯定也损失不小,十比一,战局还是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何况,自已这边已经到了一位法力高深的元婴修士,不用再畏惧玉鼎门修士暗下黑手。
听闻金鼓号角之声,龙阳城再次陷入了紧张的备战之中,一根根粗大的木料,一块块几人才能抬得动的大石,被人运到了城墙之上。
很快,守城的军卒就发现,十几万狄族大军只在龙阳城西门之外列成阵势,看样子,并不打算攻击其它三处城门。
闻讯而来的铁翼将军,看着狄族大军从一个方向开拔而来,眉头不由越皱越紧。
狄族大军中骑兵甚多,虽然现在只是聚在了城西方向,却不代表他们真的只是攻打西门。若是自己把其它三处城墙上的守军调过来,狄族铁骑迅速机动到了其它三处城门之下,岂不是糟糕?若是不把其它各处守军撤过来,人手又显得不够。
只要有一处地方被打开一个缺口,狄族大军就会像潮水一般涌入城中,狄族大军还有十几万人马,龙阳城中,能够上城墙参加防卫的黑铁军和百姓,充其量也不过四五万人。加上负责搬运石料、木料的人手,最多不超过十万。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看到周金鹏和罗秀英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水生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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