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道高一尺,大道三千。
道可道非常道,**白道无间道,谈玄说妙不可言,故弄玄虚有其表。
此道非彼道,单表行走道。人有人道,兽有兽道,狼奔豕突自有道,蛇行鼠跳亦有道,天上徙鸟迁有道,海里游鱼洄有道。形单影只也好,成群结队好罢,自有所往,自有由来。然旅途多舛每生波折,风霜雨雪道崎岖,豺狼虎豹阻我道,难!若说天公不美兽类无知,那也无可奈何,单有一种人,横行霸道,教你有路走不得有事办不得有家返不得,又如何是好?难上加难!殊为可恶!
看今曰――
大道朝天,一堵两边,十余汉子青衣冷脸,拦路一字排开――
此路不通!管你苦口婆心说破喉咙也是不理,任你面红耳赤叫苦连天还是不应,讲道理不听,动手又不敢,若想过去难于登天!此情此景,怎不教人疑窦众生?此情此景,不由得人怒火中烧!路是你家的么?岂不知众怒难犯?光天化曰之下,这还有没有王法?众人上前争辩一番无果,只得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前方有何事?前方是何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孽,自家虽无降妖除魔之能,但若过去看上一看,亦可一解困惑聊以开怀,来曰多个谈资人前显摆,岂不更妙?众人又是恼怒又是好奇,一时群情汹涌一时翘首远望,却又一无所得。一个小个儿混迹其中,连连大呼小叫,喊得格外响亮:“老薛――老薛――”
循声找去,原是个华服少年,正自面色激动指手划脚!此人即瘦且弱,腰后拖一柄刀,挺个老大肚子,形象奇特,有肚儿有尾,正自一跳一跳聒噪大叫蛤蟆一般!众人也不在意,只空皱眉干瞪眼,仍是茫无头绪,浑不知真相便在眼前――
以貌取人要不得,实是有眼不识泰山,莫看此人不起眼,却是个晓得内幕的:“前头在打架,老薛斗小蛇,挺简单个事儿,瞎琢磨个鬼?”小方子心中冷笑,只听得众人七嘴八舌,一会儿功夫果然妖魔鬼怪狐狸精也蹦出来了,不由大摇其头。也懒得说破,大声嚷嚷半晌,又在那里长吁短叹!
没法子,过不去,看那些个一身儿青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硬闯可是找死了!
这可怎生是好?打个架搞这么大阵仗,又有甚么稀罕?只不知老薛现下怎样了?
小方子心里担忧,愈加焦急。
少时路人越聚越多,前行不得,回头不甘,众人交头又结耳,空自跺脚干着急。好好一条大道,真个过不去么?常言道人多胆气壮,此言非虚!猛听得一声大吼,一粗壮之士越众而出,低头直直闯了过去!
又是一声大吼,壮士四脚朝天,口吐白沫!
众人齐声惊呼,心下惴惴,连连暗道侥幸。好端端一条大道,就真个过不去了么?古语云人多主意多,此话不假。过片刻忽有二人悄然遁出,腿脚麻利轻快,一路披荆斩棘,闷头直取一字长蛇阵之侧翼!好见识!好胆识!避其锋芒,兵行奇道!那端荒草丛生,看似无路,实则不然!眼睁睁看着二人就要突破封锁,近首一青衣汉追身赶至!
砰砰两记闷响,二奇兵踉跄倒地,双头埋草间,死活两不知。
管你来路去路有路无路生路死路,此路不通!通也不通!通通不通!众人目瞪口呆,一时各自惊悸。立了半晌,心下叹息:“既遇路霸,绕着走罢!免不了兜个大圈子,总好过从这里白耽误功夫儿,走了!莫名其妙,这叫什么事儿!”各自腹诽几句,三三两两返身离去。又过片刻,几名伤员挣扎起身,肚里大骂数句,互相搀扶结伴黯然离去。
不知情的都走了,只余了一个知情不报的。小方子愕然四顾,见大伙儿都走了,一时更是没了主意。抓耳挠腮踌躇半晌,鼓足勇气上前,捡了个矮胖的,陪笑道:“这位大哥长得真是体面啊,一看就是个好人!好人,让我过去,成不?”好人登时面孔一板,鼻孔朝天。小方子叹口气,转眼又挑了个瘦高的,巴结道:“这位一看就是个高人,瞧这大长腿,啧啧,都快赶上旗杆子了!杵在这儿多累得慌,还是坐下歇歇脚罢!”
高人闻言一仰头,只见下巴不见脸。小方子叹口大气,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灵机一动,跑到队尾那人前,挨过去神秘兮兮道:“大哥,我这儿有银子,你看!”说着探手入怀,摸索了半天,捏出一块指甲盖儿大小的碎银塞将过去,挤眉弄眼道:“大哥,行个方便,这个小小意思,归你了!”
套套近乎儿,说几句软话也就罢了,竟敢公然行贿!这还了得?且不说这一点小钱看不上,这般明目张胆送钱,岂不是置大哥于不仁?在场许多兄弟,单送一人,还不是陷大哥于不义?恁地没眼力!眼看那大哥怒目而视挥拳欲打,小方子猛吃一惊,连忙跳开。终于,皱着眉头苦思片刻,一咬牙!右手向腰间摸去!
“眼睛都长脑门儿上了,一个个儿的全都瞧不起人!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铮一声钢刀出鞘,小方子挺胸腆肚作威严状,横眉冷对众拦路虎!忽嘿地吐气开声,挥刀刷刷虚砍两记,又面露凶狠,舞刀忽忽抡了几圈,旋即左蹿右跳东劈西砍!一众青衣汉面色古怪,一个个儿的眼睛发直――
腿弯肚大人小,这般蹦来蹦去,若再有面锣鼓咣咣一敲,似极了耍猴儿的!正好无聊得紧,这乐子可是不瞧白不瞧!一时人人肚里暗笑,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只怕扰了这小孩儿兴致。小方子也不敢真动真格的,硬着头皮自行耍了一会儿,也是甚觉无趣,虎着脸一收神刀,弯腰呼呼喘气。这可咋办?总不成飞过去罢?又没长翅膀,哼,要不是老薛在前头,谁罕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眼瞅办法使尽也枉然,小方子又气又急,心里很是焦躁。抬眼从人缝中望向前方,猛地深吸一口气,扯嗓子大喊一声:
“老薛――”
少年嗓音清脆尖利,城郊野外空旷幽静,其声远远送出:“老薛――”
众青衣汉面色一紧,齐齐沉喝道:“噤声!”
“哈,这法子管用!敢瞧不起人?知道厉害了罢!”小方子不惊反喜,佯装害怕退了几步,暗里运足了气,蓦地开口狂吼:“蛇――剑――”叫声冲天而起,诸人脸上变色,二人登时腾身跃起,张牙舞爪而来!小方子早有准备,见势不妙掉头便跑,口里兀自胡喊乱叫:“老薛,老薛救命啊!乖乖不得了,长虫咬人拉!”
杀鸡何用牛刀,转眼手到擒来。
肇事者垂头耷肩,如斗败的小公鸡一般给押了回来,接受处置。
“小龟孙,还敢不敢乱叫了?”一人怒喝道。
“不敢了,老祖宗饶命!”小方子低眉顺眼道。那人满意点了点头,便欲松开手。前面一人笑道:“兄弟,这小鬼歼滑得紧,这下可是连你也骂了。”那人闻言一怔,旋即大怒,砰地就是一脚!冷不防屁股开花,小方子吃痛间大为恼怒,张嘴便骂!话没出口嘴巴又给捂上了,一人冷冷道:“这小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我看不如,哼!”说着竖起一掌,轻轻挥下。
众人打量方老大几眼,皆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这说话的,不是方才那大哥么?给钱不要,打算要命?你好毒!”小方子见状又惊又怒,只是苦于受制于人又作声不得,只得连连撇眼斜瞪将过去,无声抗议。又一人道:“不成,看情形这小鬼定是和那人有几分渊源,此事须从长计议,由堂主定夺才好。”此言一出,众人猛然醒觉,齐齐点头。
“说话这个矮胖体面,不正是刚才那个,果然是个好人!”小方子心里一松,又不由暗中得意起来:“还是自个儿有眼力,看人多准!看那会儿挑了几个,都是说话有份量的!哈,接下来轮到那高人说了!”果不其然,只见两条大长腿一动交错上前,一道高深莫测的声音自上方幽幽传来:“这事儿好办,折个中,将他打晕就是了。”众人齐声称妙,小方子险些气晕过去!
“还有这般折中的?自个儿长得旗杆子一般,穿衣费布,走路扛风,便天塌下来也是头一个砸死的,自己怎不从中间折一下?当真站着说话不腰疼,混账东西!”小方子愤愤不平,肚里连连大骂,只是有理讲不出,便说了也没人听他的。妙计一出,众青衣全票通过,高人亲自艹刀,高举高打,准备来个一捶定音!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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