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派副师长奇斯佳科夫率领第389坦克师的残部,去救援罗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一个小时后,我又给在城北前沿阵地打了电话,让谢杜林留下继续指挥,让雷斯达耶夫立即带一个连的兵力,乘卡车赶往斯维尔奇科沃居民点,和那里的守军汇合,展开后迅速地布置好防御阵地,等待接应有可能撤过来的罗科索夫斯基。
忙完这一切,我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本打算去卫生间里换个垫子,没想到朱可夫的电话打了过来,一听到我的声音,他就怒气冲冲地吼道:“丽达,第389师的师长布尼亚琴科上校是怎么回事?”
是谁把布尼亚琴科上校失踪的消息越级上报给了朱可夫?我的脸上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眼睛在屋子里的几名指挥员身上扫了一遍,虽然没说话,但看到我能杀死人的眼神,大家都明白是出了大事。虽然我对把消息泄露给朱可夫的人心存不满,但该做的解释却不能少:“大将同志,您请听我解释,情况是这样的。”
“说吧。”朱可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昨天德军派坦克对我城北的阵地发起了进攻,刚打了两炮,见到布尼亚琴科上校的坦克从侧翼冲出来,他们便掉头就跑,我军的坦克也跟着追了上去。没想到这是敌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以几辆坦克为诱饵,将我军的坦克引进了伏击圈。经过一番战斗,布尼亚琴科上校率领半数的坦克突破了敌人的包围,正在后撤的过程中,又遭到了敌人的猛烈炮击。最后只有几辆坦克逃了出来,其中没有布尼亚琴科上校的坦克。”
“你派人去找过布尼亚琴科上校没有啊?”
虽然朱可夫看不见,但我还是使劲地点点头,说:“找过,当晚我就派侦察员去战场上找过。他们找到了布尼亚琴科上校的坦克,车身侧翻在一个弹坑里。在车里车外共找到了四名乘员的遗体,但其中没有布尼亚琴科。因为我们的人目前还在寻找上校的下落,因为无法确定他是牺牲还是失踪了,所以就暂时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
话音刚落,我听见朱可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洪亮的声音震得我浑身打了个颤:“什么失踪了!是被俘了!被俘了!!你听明白了吗?是被俘了!被法西斯匪徒俘虏了!!!”
被俘虏了!虽然我早猜到了布尼亚琴科被俘的命运,但当这个消息从朱可夫的嘴里得到证实,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吃惊。我心存侥幸地说:“大将同志,也许您得到了不准确的消息。”
“什么不准确的消息。”朱可夫的口气异常严厉地说:“方面军的情报部门该截获了敌人的一份电报,经破译后得知,他们昨天在战斗中俘虏了一名苏军的师长,这个人就是第389坦克师的师长布尼亚琴科上校。”说完,没给我辩解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再度环顾了一下屋里的几名指挥员,知道刚才错怪了他们,并非他们中的谁越级上报,而是朱可夫截获了德军的情报,才知道了布尼亚琴科上校的事情。我淡淡地说:“刚才朱可夫大将打来电话,问起了布尼亚琴科师长的情况,据可靠消息,他在昨天的战斗中被俘了。”看到政委叶戈罗夫想问什么,我连忙摆摆手,继续解释说:“这个消息,是从方面军司令部情报处截获的德军电文里获知的。”
接着又吩咐站在通讯兵堆里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师参谋长同志,您马上和敌后活动的小分队联系,让他们迅速查找布尼亚琴科师长的下落。一旦知道了上校的确切下落,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营救出来!”
谢列布里亚科夫马上站直身体,大声地答应了一句:“是,师长同志,我这就给侦察员们下命令。”
布置完任务,我飞快地跑到卫生间里去换了条护垫。从卫生间里出来,刚想回指挥部里,隐约听见值班室里有人说话,便信步走了过去。推开房门,看见不大的房间里靠墙坐了七八个人。没等我说话,已经有人站了起来,向我立正敬礼:“师长同志,您好!我是值班少尉伊格尔,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随着这位指挥员的示范效应,其余的人也整齐地站起来向我敬礼。
我摆摆手,轻声地说:“没有什么事情,我路过这里时,听见你们这里挺热闹的,就顺便进来看看。”见大家都像木桩似的站的笔直,连忙招呼他们:“不用拘束,都坐下吧。”说完我左右张望了一下,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去。
看到我已经率先坐下,少尉也招呼着其他人坐下,还亲自拿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我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是放了糖的红茶,甜中带着一丝苦味。我用双手捧住茶杯,和少尉闲聊了起来:“我说少尉同志,您这里人还挺多的。”说这话时,我心里在暗自盘算,假如他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那么明天我就把他降为列兵,并送到前线去。要知道师指挥部的保卫工作何其重要,而他作为一名值班的军官,居然和一帮来历不明的人躲在屋里喝茶。
听到我这样问,少尉有些慌乱,连忙解释说:“他们都是来换岗的战士,因为时间还有点早,就先到我的值班室来休息一会儿。”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又搞错了,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不过我对自己却有点不满意了,这两天怎么搞的,老是疑神疑鬼的,还总想发脾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故意岔开话题,和这些面对我有些拘束的战士闲聊起来。
本来刚进门时,感觉肚子挺疼的,喝完热茶,觉得腹部没有那么疼了,也在这些战士中间竖立了亲民的形象,才放下茶杯,站起身慢悠悠地往指挥部里走。
没想到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政委就慌慌张张地跑到我的面前,神色惊慌地说:“丽达,我们和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联系上了,是通过我们师的通讯器材。”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半天才想明白他这么说的含义,诧异地问:“和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联系上了是好事啊?用我们的通讯器材,那就表明我们派出的救援部队已经和他们的司令部汇合。和他们汇合的是哪支部队,奇斯佳科夫上校率领的坦克部队,还是雷斯达耶夫少校的步兵部队?”
“是奇斯佳科夫上校的部队!”叶戈罗夫边说边把我拉到了报话机前,从通讯兵的手中接过耳机和话筒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带上耳机后,迫不及待地就呼叫对方:“我是奥夏宁娜,您是哪位?请说话。”
“丽达,是我。”另外一端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熟悉的声音。
“您好,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不归他管辖,但对他的尊敬一点也没有减少,所以和他说话依旧是客客气气:“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丽达,不瞒你说,很糟,情况非常糟糕!”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情绪激动地开始向我讲述他的处境:“敌人的突然袭击,打乱了我们的防御部署。扎哈罗夫将军率从克林撤下来的部队在经过激战后,已经向靠近莫斯科城区的方向撤退了。而我的指挥部也被迫从利亚洛沃撤出。本来负责保护我们的,还有几辆拖载4联装高射机枪的汽车,在德军的空袭中被打坏了。我们乘坐的汽车,在离斯维尔奇科沃居民点大概还有三公里的森林边,被德军的坦克追上了。眼看我们就走投无路了,幸好在这时,奇斯佳科夫上校率领的部队赶到了。他们先用反坦克炮营干掉了敌人的几辆重型坦克,随即发起了坦克冲锋,一举击溃尾随在我们后面的追兵。”
听到这里,我越发地糊涂起来,奇斯佳科夫不是已经和你们汇合,并打退了追兵吗?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我怕罗科索夫斯基再讲半个小时,也不见得能把事情讲清楚,所以连忙硬着头皮问:“司令员同志,既然您已经和我派去救援的部队汇合了,那为什么还不赶紧撤到斯维尔奇科沃居民点去呢?”
听到我这么问,罗科索夫斯基叹口气,说:“等到我军的坦克追击结束并返回,准备掩护我们返回斯维尔奇科沃居民点时,却发现在森林的西侧出现德军的坦克,看情况是从两翼迂回过来的。我们的坦克兵战士非常顽强地对敌人发起了进攻,但因为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目前我和奇斯佳科夫上校以及反坦克炮营被困在了森林里,无法突围。”
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罗科索夫斯基怎么老出状态啊,上次救他才没过多久,怎么又身陷绝境了。听说包围他们的是敌人的坦克部队,而我目前手中最缺少的也是反坦克力量,就算想救也力不从心啊。此时我才明白刚才政委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惊慌失措了,换了我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咬着牙问:“司令员同志,您那里还能支持多久?”
“奇斯佳科夫上校在森林里构筑了一个反坦克炮阵地,我们被安置在一个临时搭设的帐篷里。种种迹象表明,敌人正在向这里集结兵力,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发起进攻。”
“我明白了,”我安慰他说:“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营救您脱险。”
终止通讯后,我马上吩咐通讯兵:“给我接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一接通,听到朱可夫的声音,我立即迫不及待地向他报告:“大将同志,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接着就把罗科索夫斯基目前的处境向他详细汇报了一遍。
听完我的陈述,他沉默了很久,才用低沉的声音回答说:“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派人就救他的。你把他所在位置的坐标报给我。”
我急忙扭头问站在旁边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参谋长同志,把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他们所在的位置报给我。”
谢列布里亚科夫马上向我报出了一串坐标数字,我随即把这个数据报给了朱可夫。
他记录完数据后,才再次开口说:“增援部队很快就到,你转告他,一旦发现敌人的战斗队列陷入混乱时,就立即突围。只要人能安全突出来,就算把技术装备全丢弃也不要紧。”
虽然朱可夫这话让我听得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向罗科索夫斯基转述了。虽然我想请求弗拉索夫司令员派坦克部队增援一下,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是作罢。奇斯佳科夫去布置突围事宜,而我还和罗科索夫斯基继续保持着通讯畅通。
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我突然从耳机里听到了奇斯佳科夫惊喜的声音:“司令员同志,我们得救了,您快出来看看,飞机,天上是我们的飞机。”
随即又有一连串的爆炸声传来,听声音像是炸弹而不是炮弹。听到这个动静,我才明白刚才朱可夫为什么让我报坐标,他是要派飞机去轰炸围困罗科索夫斯基他们的德军坦克部队,为他们突围创造条件。
在一片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所压低的欢呼声中,我听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果断而坚决的声音:“全体都有,立即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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