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特拉夫金,要知道他们前往卢茨克去执行任务后不久,我集团军就从乌克兰方面军调到了白俄罗斯方面军,从此就和他失去了联系。虽然我一直很惦记他,但由于当时是互不统属关系,所以就算想打听,也无从问起。
特拉夫金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不禁楞了片刻,但很快就发现叫他的人居然是我,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司令员同志,是您?!”
“少校,”没等我俩寒暄两句,朱可夫就板着脸问特拉夫金:“有什么事情吗?”
特拉夫金连忙转身面向朱可夫,挺直腰板报告说:“元帅同志,刚接到了来自平普罗斯库罗夫地区的侦察情报,处长让我给您送来。”
朱可夫推开车门,把手伸向了车外,示意特拉夫金将情报交给他。特拉夫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朱可夫,然后抬手敬礼后,转身走向了摩托车。他刚坐进挎斗,摩托车就启动了,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以后,沿着公路朝前开去。
趁着朱可夫看情报的功夫,赫鲁晓夫小声地向我介绍说:“丽达,刚刚那位少校,原来是你的部下吧。瓦图京同志觉得他的能力还不错,便任命他为方面军侦察处的副处长。”
听赫鲁晓夫这么一说,我立即想起他是知道寻找琥珀屋一事的。此刻我很想知道最后的侦察结果是什么,便委婉地问:“我安排他到卢茨克去执行任务后,我的部队就调往斯摩棱斯克,对他们取得了什么样的侦察结果就不太清楚了。军事委员同志,不知道他们最后完成任务了吗?”
“这事回去以后再说。”没得赫鲁晓夫说话,朱可夫就抢先说,随后纷纷司机:“开车,我们回方面军司令部。”
在前往司令部的路上,我皱着眉头努力地思索普罗斯库罗夫地区,苏德双方曾经爆发过什么样规模的战斗。不过令人遗憾的是,直到吉普车驶进了司令部,我也没想起来。毕竟在我的印象中,除了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库尔斯克会战这样重量级的战役外,其余的战役,我几乎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即使是著名的十次斯大林突击,我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详。
回到司令部以后,朱可夫把那份侦察情报往桌上一放,招呼我和赫鲁晓夫坐下,然后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看到他的这个举动,我本能地扭头望向了旁边的赫鲁晓夫,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启发,结果他和我的目光相遇以后,却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同时还耸了耸肩膀,示意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可夫在屋里走了一会儿后,快步地来到桌前,将他所看完的那份情报,推到了我们两人的面前,开口说道:“赫鲁晓夫同志、丽达,你们应该知道,我军刚刚结束了罗夫诺——卢茨克战役。部队在经过连续的战斗以后,都变得疲惫不堪了,再加上天气又如此寒冷,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按照惯例,我们应该让部队停止一切军事行动,留下来进行休整。”我和赫鲁晓夫虽然不明白朱可夫这么说的目地,但还是异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还不能这样做。我们应该利用敌人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的有利局面,在短时间内,再向敌人发起新的攻势。”朱可夫边说边在我们的对面坐下,用力地将桌上的地图朝我们推了推,补充说:“因此,我们新一轮的进攻,将在一周后展开。”
“一周后展开新的进攻?”我听到朱可夫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以部队现有的实力,真的能对德军发起新的攻势吗?我知道朱可夫在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断他,便静静地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将在普罗斯库罗夫——切尔诺维策地区,动用方面军的主力部队,向德军发起猛攻。”朱可夫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们这里战役的目地,就是与科涅夫将军的乌克兰第二方面军,共同粉碎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的主力。”
我心里很明白,我今天刚从莫济里赶来的,根本不可能知道战役计划。而赫鲁晓夫虽然挂着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的职务,但他如今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主持地方工作的方面,不知道作战计划,也不奇怪。朱可夫也许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专门向我们两人介绍战役的目地及准备情况。
我等他说话告一段落后,谨慎地问道:“元帅同志,我想问问,您打算将那些部队投入这次战役呢?还有与我们配合作战的科涅夫将军,又打算投入那些部队呢?”
“问得好,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朱可夫翻开一个小本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开始说道:“在这次战役中,我计划投入的部队,分别是格列奇科将军的近卫第1集团军、普霍夫的第13集团军、茹拉夫廖夫的第18集团军、莫斯卡连科的第38集团军、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第60集团军、雷巴尔科的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卡图科夫的坦克第1集团军、列柳申科的坦克第4集团军,以及空军第2集团军……”
听到他所报出的一连串部队番号,我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在即将开始的战役中,我们居然能同时投入三个坦克集团军。更关键的是,我得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此刻还担任着第60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在几个小时前的会议上,我所见到的代表第60集团军出席会议的将军,应该是他的副手。
“我们当面的敌人,是得到德军第4航空队支援的坦克第1和第4集团军…”朱可夫没有再看面前的小本子,就随口说出了一连串德军部队的番号,以及我军各部队在战役中的部署:“…近卫第1集团军、坦克第4集团军和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负责向乔尔特科夫实施主要的突击;方面军左翼各集团军所受领的任务,分别是第18集团军向赫梅利尼克进攻,第38集团军向南面德军的乌曼几天侧翼发起攻击……”
我将朱可夫所说的内容,都仔细地记在了本子上以后,抬头问道:“元帅同志,不知道科涅夫将军的部队,又打算将那些部队投入战斗呢?”
“科涅夫的第27集团军、第52集团军、近卫第4集团军、坦克第2集团军、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坦克第6集团军,由维诺格勒、兹韦尼戈罗德卡、什波拉一线,向乌曼方向实施主要突击。近卫第5和第7集团军由基洛夫格勒地区,向新乌克兰卡方向实施辅助突击。”朱可夫一口气说完科涅夫手下参战部队的番号后,端起放在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接着说:“他们的战役企图,是粉碎德军的第8集团军,分割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切断德军坦克第1集团军的南撤之路,并配合我们粉碎该集团军。”
我边记录朱可夫所说的内容,边在心里暗暗地嘀咕,我的部队攻占切尔卡瑟后,就曾经一度威胁到乌曼的防线,没想到几个月过去,接替我部防务的科涅夫将军部队,依旧没能从德军的手里夺取乌曼地区。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瘪了瘪嘴,还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想到我的这个小动作,却被朱可夫察觉到了,他好奇地问道:“丽达,你对我的部署,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元帅同志。”我连忙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回答说:“我觉得您的部署非常正确,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可是我刚刚看到你在瘪嘴,还一脸不屑的样子。”没想到朱可夫却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你现在是我的副手,为我出谋划策是应该的。”
“您误会了,元帅同志。”听他这么说,我连忙为自己辩解说:“我是听了您所说的部署,觉得德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是心里在蔑视他们。”
朱可夫被我这两句话敷衍了过去,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后,郑重其事地说:“虽然我们在兵力上占据优势,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成功地粉碎了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的主力,那么我们的部队就能向国境线推进,让侵略者们都从我们的领土上赶出去。”
“会的,元帅同志。”对于朱可夫的这种说法,我立即毫不迟疑地点头附和说:“我相信,我们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德国人从我们的国土上撵走,然后再高歌猛进地挺进柏林,将以希特勒为首的法西斯德国彻底粉碎。”
我的话刚说完,旁边坐着的赫鲁晓夫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望着我说道:“丽达,没想到你居然对这次战役的结果这么看好。说说吧,你说我们用多长时间,就能达到事先制定的战役目地?”
赫鲁晓夫的问题,引起了朱可夫的兴趣,他也面带微笑地望着我,问道:“说说吧,丽达,你认为我们这次两个方面军的协同作战,能达到各自的战役目地吗?”
“没问题,元帅同志,我觉得肯定能达到事先所期望的战役目地。”我在给两人一个肯定的答案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春季解冻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我担心恶劣的天气,以及泥泞不堪的道路,会对我们所进行的战役,造成不利的影响。”
“嗯,你提醒得对,即将到来的春季解冻,对我们部队调动和物质的运输,都将造成极大的不便。”他对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扭头望着赫鲁晓夫,“军事委员同志,我想请您暂时回到部队里一段时间,毕竟在做政治思想工作方面,克赖纽科夫少将是无法和您相提并论。”
“好吧,朱可夫同志,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暂时将地方上的工作,移交给别人负责,我先回来管理方面军的政治宣传工作。”赫鲁晓夫爽快地答应了朱可夫的请求:“虽然我们的部队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在进行不间断的战斗,指战员们都十分疲劳了,不过由于屡战屡胜,以及党政工作开展得好,所以士气和进攻的锐气都非常高涨。我会安排政工人员到基层去开展宣传鼓动工作,动员全体指战员克服恶劣天气和复杂情况所带来的一切困难,尽快解放被德军占领的乌克兰领土,早一天推进到国境线。”
等到赫鲁晓夫起身离开后,我试探地问朱可夫:“元帅同志,听说我以前的侦察员副营长特拉夫金少校,如今是方面军侦察处的副处长了?”
“特拉夫金少校?”朱可夫皱着眉头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眉头立即舒展开来:“原来你说的是今天在路上给我送情报的那位少校吧?”见我点头予以确认,他好奇地反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说这样的,元帅同志。”我看室内只有我和朱可夫两人,不用担心保密方面的问题,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我想问问琥珀屋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琥珀屋?!”朱可夫听到我的这个问题,把眉头一皱,警惕地问道:“丽达,你是听谁说的这件事?”
朱可夫的话让我感到意外,我膛目结舌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元…元帅同志,难道…难道您…您不知道,特拉夫金少校他…他们去寻找琥珀屋,是我下达的命令吗?”
“是你下达的命令?”朱可夫听我说完后,抬手在脑门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懊恼地说:“对啊,我怎么忘记他是你手下的侦察营副营长了。没错没错,他的确是你调走以前,派到卢茨克执行侦察任务的。”
“琥珀屋找到了吗?”虽然我知道被德军抢走的琥珀屋,在战争结束后,就一直了无音讯了,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题:“我现在想知道那个银行的金库里,存放的到底是什么?”说完,我就紧张地盯着朱可夫,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也许是琥珀屋,也许是别的东西。”朱可夫一脸苦涩的说:“当时和特拉夫金少校一起去侦察的人里,还有一名向我军投诚的德军军官。”
“没错没错,元帅同志。”我听到这里,连忙抢着说:“他叫格瑞特卡,是一位非常值得信任的德国人,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人在什么地方?”、
“他死了。”朱可夫望着我,淡淡地说道。
“什么,他死了?”朱可夫的话让我感到震惊,我口不择言地问道:“他怎么会死的,是谁杀了他?”
“还能是谁,当然党卫军。”朱可夫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地说道:“他冒名顶替进入了银行金库,去给里面存放的文物拍照。特拉夫金他们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星期,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结果不久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双手被反绑着,头部有一个致命的弹孔,应该是被人顶着后脑开的枪。”
“为什么会这样呢?”听说格瑞特卡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我不禁心如刀绞,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是被德国人识破了身份吗?”
“我觉得不像。”朱可夫摇着头说:“在他身旁,还躺着四五具德军士兵的尸体,都是双手被反绑,头部中枪。经过特拉夫金他们仔细检查,这些人身上都没有别的明显的伤痕,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受过什么刑,就被处决并扔进了下水道里。”
听说在格瑞特卡的尸体旁,还有着另外几具尸体,让我越发地显得糊涂了,我皱着眉头,喃喃地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经过我和贝利亚同志的分析。”朱可夫见我急于知道真相,便将自己和贝利亚所研究的结果告诉了我:“他可能是在银行的金库里,拍摄了极为重要的文物。完成拍摄后,德国人为了灭口,就将他和另外几名在金库里帮忙搬文物的士兵一起处决了。”
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在完成某项工程后,将参与者灭口的方式,我在一些寻找纳粹黄金的影视作品里经常看到,没想到我所器重的一位部下,居然也不幸成为了这样的牺牲者。
看到我一脸痛苦的表情,朱可夫绕过桌子,来到我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说:“丽达,你的这名部下是好样的,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而是不是伤心难过。你连夜赶路,肯定很累了吧,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我从朱可夫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站在走廊上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应该到侦察处去找特拉夫金,没准能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情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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