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弹药和物资,还能维持多长的时间?”我听奇斯佳科夫说完后,简短地问道。
“按照今天的这种战斗强度,我估计弹药能维持一个星期左右。”奇斯佳科夫郑重其事地说道:“而物资则要多一些,如果节约点,大概能用半个月。”
奇斯佳科夫的话,让我联想起去年在马马耶夫岗时的情形,当时我们的弹药和物资消耗,也是一个惊人的数目,之所以能正常维持下去,除了在马马耶夫岗上的秘密仓库里存放着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物资,以及我们从战场上缴获的德军物资外,最主要的,还是我利用部队防区紧邻港口的优势,不时命人将送给城里的物资截留一部分,优先满足我部所需。
如今我指挥的部队,比在马马耶夫岗时多了几倍,武器弹药和物资的消耗,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假如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德国人只需要将我们围上十天半个月,部队就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说实话,部队所用的武器装备,从哪里来的?指战员们每天所需的物资,又从那里的来的?这类问题从来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这些都是由后勤部门负责的。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们有可能要在敌人的包围圈里战斗一些日子,如果没有囤积足够的弹药和物资,就很难维持正常的作战。因此我抬起头问道:“我们的弹药和物资是从什么方向运过来的?”
“我们所需的物资,大多数来自基辅,由运输队运到科罗斯特维夫,再在那里进行分配后,送到各个部队。”别济科夫如今对他分管的事情,也了解得非常清楚,听我一问,立即就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当然还有一小部分,是从切尔卡瑟运过河,再通过科松的那条小路,送到我们这里来。”
“参谋长同志,科松那条运输线,我觉得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考虑使用的必要。”奇斯佳科夫愁眉苦脸地说道:“那里的道路崎岖难行,每次运送的物资也非常有限。而且由于地形复杂,德军哪怕只用一两个连的兵力,都可以轻松地将这条运输线切断。要是哪个德军指挥官心血来潮,让他的部队化装成我们的人,趁势来一个偷袭,就会让我们损失惨重。”
对于奇斯佳科夫所表示的担忧,我在考虑片刻后说道:“副司令员同志,德国人也许很就会向我们所防御的地段发起进攻,在目前这样形势紧迫的情况下,我觉得我们应该同时通过不同的运输线路,向这里运输弹药和物资。”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阿赫罗梅耶夫忽然叫我说:“司令员同志,日托米尔的塔瓦尔特基拉泽军长,有重要的情报要向您报告。”
听到“塔瓦尔特基拉泽军长报告”这句话,我顿时全身都紧张起来,他平时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一般都是我打电话给他布置任务。我走过去接过了阿赫罗梅耶夫手里的电话,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听到最坏消息的打算,然后说道:“军长同志,您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吗?”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塔瓦尔特基拉泽在电话里说道:“根据侦察员的报告,除了西面的第七装甲师在增兵外,北面和南边的德军也在进行集结,看来他们最迟会在明天向日托米尔发起大举进攻。”
我等他说完后,慢吞吞地问道:“军长同志,面对德军即将发起的大举进攻,您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除了让部队连夜抢修防御工事外,我还命令各师将主力向最前沿的地段进行了调动。”塔瓦尔特基拉泽简短地汇报完毕后,向我表态说:“您放心吧,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守住日托米尔。”
虽然塔瓦尔特基拉泽说得信誓旦旦,但我放下电话时,心里却格外不踏实,我还清楚地记得,在库尔斯克会战中,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所指挥的近卫第51师的防线,就是最先被德军突破的。
我站在电话机旁想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对奇斯佳科夫说:“副司令员同志,根据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的报告,北、西、南三个方向的敌人正在集结,看来最迟明天就会向日托米尔发起大举进攻。”
“这个情况,应该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别济科夫说着,也不向我请示,便自作主张地拿起了电话,对着话筒说:“接线员,给我接方面军司令部,找瓦图京大将。”
奇斯佳科夫见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劝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事关系重大,应该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以便瓦图京同志能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做出正确的部署。”
我等奇斯佳科夫说完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别济科夫,看他是否已联系上了瓦图京。在等了两三分钟以后,别济科夫转过身来,将话筒递向了我,同时说道:“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已接通。”
我本想将这件事向方面军参谋长报告就可以了,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居然是瓦图京,看来还真的像朱可夫所评价的那样:参谋出身的瓦图京,几乎包揽了自己参谋长的所有工作,让本该负责这些事情的参谋长变得无所事事。作为瓦图京的部下,我无意评论他这种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的工作方式是否正确,我只知道他这么做,无疑加重了自己所面对的压力,甚至还有导致身体状况出现恶化的情况。
“您好,大将同志。”我对着话筒礼貌地说道:“刚刚接到来自日托米尔的情报,敌人的北、西、南三个方向的部队,正在进行集结,看来他们准备在短时间内,向日托米尔发起大举进攻!”
“什么,敌人即将对日托米尔发起进攻?”瓦图京听到这个消息,被吓了一跳,他沉默片刻后,用试探的口吻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不知道这个情报的可信度高吗?”
“大将同志,这个情报是近卫步兵第23军军长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向我报告。”为了打消瓦图京的疑虑,我还专门向他解释情报的来源,“他是一位有着十几二十年丰富战斗经验的老指挥员,我认为他汇报的情报,应该是准确的。”
“我在战前就认识塔瓦尔特基拉泽,他是一位有着勇敢战斗精神的指挥员,既然是他提供的情报,那么我想应该不是虚假的。”瓦图京知道了情报是塔瓦尔特基拉泽提供的以后,态度顿时有了很大的变化,看的出来,他对这些军队里的老一辈指挥员还是非常信任的。他在停顿片刻以后,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打算采取什么措施,来抵挡敌人的进攻呢?”
“从近卫第67师白天的战斗来看,有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可以大大地减轻部队所承受的进攻压力。所以我打算连夜赶到日托米尔,去检查那里的防御工事。”
“你考虑得很周到,只要我们的部队能依托坚固的工事,构筑完善的防御体系,那么挡住德军的进攻,还是可以做到的。”瓦图京在说完这两句话以后,又随口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解决的问题吗?”
“有的,大将同志。”我本打算等到了日托米尔给瓦图京打电话时,再谈关于武器弹药和物资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先问我们有什么困难,我立即顺水推舟地说:“我担心在战斗打响后,日托米尔有可能陷入德军的合围。只要敌人切断了基辅——日托米尔的公路,那么我们就将失去武器弹药和物资的补给。”
“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想德军可能还无法对你们集团军实施合围吧。”瓦图京听我说完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要知道在你们的东面,可还有第38和第60集团军两支部队。只要有他们的存在,法斯提夫的德军想从东面进攻你们,肯定要事先想想他们被我军截断后路的下场。”
见瓦图京对这事没有引起必要的警惕,我连忙提醒他说:“可是,大将同志,从目前的重重迹象来看,德军完全有可能同时从四个方向,对我们所占领的日托米尔发起进攻。”
“行了行了,奥夏宁娜同志。”瓦图京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后面的话,振振有词地说道:“放心吧,假如德军真的从法斯提夫方向对你们发起进攻,我会立即命令基辅西侧的两个集团军向敌人的后方发起攻击的,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瓦图京的固执己见,让我无话可说。等放下电话以后,我就对奇斯佳科夫说:“副司令同志,我要连夜赶往日托米尔,这里就交给您负责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可以往塔******基拉泽将军的指挥部打电话。”接着我又吩咐别济科夫,“参谋长,待会儿您和近卫第22军军长西瓦科夫将军联系,让他组织力量,将囤积在切尔卡瑟河边的武器弹药,给我们运一部分过来。记住,为了预防德军的袭击,让他多派点部队押车。”
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有月亮,路应该不难走。为了不暴露目标,我就只要了两辆吉普车,我坐一辆,另外一辆坐在司机和四名警卫员。
司机对我们要走的路线很熟悉,他把车开得相当快,在满是积雪的林间小道上疾驰。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就进入了日托米尔,虽然司机小心地避开了路上的砖石瓦砾,但却没法躲开被积雪所覆盖的坑坑洼洼的地方,以至于不时险象环生。
我注视着外面这座被德军的炮火和炸弹摧毁的城市,虽然我们占据这里已有一段时间了,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像一个刚刚结束了战斗的战场,到处都能看到烧得漆黑的坦克和装甲车的残骸,烧毁的卡车,以及一些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尸体。
我们的车正在朝前行驶时,猛地颠簸了一下,然后骤然停了下来。我连忙问司机:“司机同志,怎么回事?”
司机扭头望着我,哭丧着脸说道:“司令员同志,车抛锚了,我要下去检查一下。您放心,最多几分钟就好。”说着,他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司机将前面的引擎盖掀开开始检查的时候,我有些无聊地朝窗外望去。正好看到在右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两名军人。虽然光线不是太好,但我还是一眼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人也许分别的时间太长,走到一起就拥抱在一起,迟迟没有松开。
我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心说:这可能是一对战地情侣吧,因为战事激烈,两人没有机会在一起,所以今天见面才会表现得如此亲密。
正在这时,我看到街道的更远处,出现了一支五人的巡逻队,正沿着街道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当他们走到情侣的身边时,纷纷停下了脚步。接着我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说道:“喂,指挥员同志,请注意你们的形象,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随着这个声音,原本拥抱在一起的情侣立即分开了,随后我听到一个男声,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上士同志,我们是太久没见了,所以刚刚才有点失态。”
巡逻队上士冷冷地说道:“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和通行证。”
那对情侣非常配合地从身上掏出了证件,递给了对方。上士坚持完毕后,没有立即将证件还给两人,而是态度强硬地说道:“指挥员同志,城内在十点以后就戒严了,可你们的通行证却不是这个区域,我想你们可能要跟我走一趟了。”
“上士同志。”指挥员用讨好的语气说道:“虽然我的通行证不是这一区域的,但我的驻地离这里就几条街道,请通融一下吧。”
“不行,你们的通行证由问题,必须跟我们到卫戍司令部走一趟。”巡逻队的上士有点不依不饶地说道:“指挥员同志,您是主动跟我们走呢,还是我让战士们押您走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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