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雕谢文东张大着嘴震惊的看着战场,这开打了才多久,有一刻钟吗?拥有两万五千人的桃山联军主动向只有五千人的怀荒军进攻,面对着据坡而守的怀荒军,做为主动进攻方的联军,居然只攻了一刻钟不到就已经败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战前他就已经清楚桃山军打不过怀荒军,可却绝想不到桃山军会败的如此的惨。
伪装成谢文东亲兵的窦建德心中其实也很震惊,不过他把这份震惊掩饰的很好,装作早知如此的一副淡定模样,转头对着谢文东道。“盟军已经败了,马上就要崩溃,盯住老刀把子,不要让他跑了。”
谢文东总算是回过神来,赶紧点头。他现在对于怀荒军,对于易凌云,那简直就是畏惧非常。
谢文东对窦建德也多了几分小心客气,“窦将军,一会前军败退下来,某立即率领本部骑兵冲到老刀把子身边,然后倒戈,擒拿老贼如何?”
“突起难,擒贼擒王么?”窦建德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平静的重复了一句,然后盯着他道,“这事你有多大把握?”
“起码六成把握,老刀把子身边并没多少人,前面兵一败,军心惶惶,某率本部骑兵可以一路喊着败了败了,到时联军必然大乱而不知所措。这时我们直接冲向老刀把子,突起难,斩断盟军帅旗,直接擒贼擒王。”
旗帜,在战场上极为重要。尤其是帅旗,帅旗一倒,在古代这样通讯极不方便的战场上,极容易引起恐怕和混乱,甚至直接是溃败。尤其是眼下,对于桃山军来说,前方已经攻不过去,即将败退回来,如果在这种时候,后方的盟主帅旗一倒,又相互掩杀乱战起来,那这支联军哪怕仍然有两万多的人马,依然将兵败如山倒,直接溃败。
“哈哈哈!”窦建德也不禁为谢文东的狂辣而生心佩服,这个老家伙,关键时候出卖起原盟友来,还真是没有半点的心软。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将直接葬送掉桃山盟军最后一点希望。“谢寨主果然了得,事成之后,某必定向盟主如实禀明寨主功绩。”
谢文东微微有些得意,连忙让传令兵把手下头目们叫来。
“一会听我号令,咱们直冲中军本阵,随某斩旗擒帅,投奔怀荒易盟主去。”说着,他拿起刀扯出甲内的白色中衣下摆割下一条,拿在手上扬了扬,“一会动手后,都在手臂和额头上绑一块白布,凡是没有绑白布的都是敌非友,谁敢阻挡我们就干掉他们,明白了吗?”
有一个头目小声问,“我们的一千步卒还在前军呢,他们怎么办?”
谢文东瞪了这个手下一眼,“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哪还能顾的上他们。盟军马要就要败了,咱们必须得马上动手,拿下老刀把子,才能尽早结束这场战斗。要不然,拖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这个时候,赵成派出的两路人马进攻怀荒军两翼,却久而无功,打了半天,也根本冲不破怀荒军骑兵的阵地。
而正面进攻的前军,却已经崩溃了。越来越多的联军,不再向前冲,而是开始调头向两边冲,向后冲。他们最后的一点勇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同他们一开始冲出来时一样,此时所有人用尽全力,开始嘶声大喊着向后逃命,丢盔弃甲,只为能跑的快一点,早一点离开这死亡的阵前。许多人相互碰撞、挤踏,甚至有些人为了冲出一条路来,直接拿着刀枪对着挡路的友军砍杀起来,毫不留情。
老刀把子在中军旗下看的惊惧万分,打不过可以撤回来,可现在这些人却完全破了胆,居然不等号令,直接就自相残杀起来,只为向后逃命。“传令,调预备队上前,稳住阵形,敢回头冲阵者,杀无赦。”老刀把子还是很狠绝的,知道这个时候任由败兵回冲本阵,弄不好会把整个盟军给带崩。为了避免这个恶果出现,他不得不把本来充做预备队的人马调出去,让他们临时充当督战队。在后阵和前阵败兵之间建立一条防火带,防止全军崩溃。
一名传令兵策马飞驰,很快赶到谢文东阵前,传达了老刀把子的命令。
谢文东听完命令之后,冷笑两声,然后突然拔刀将措手不及的传令兵斩落马下。他拎着带刀的长刀,扫了一遍目瞪口呆的部下,大喝一声:“跟我们!”就在马上掏出白布条在额头和手臂上各绑了一根,然后调头反向后面方向奔去。
后方的令旗摇动,战鼓擂响,催促着谢文东所部骑兵上前。可惜谢文东根本不为所动,毫不犹豫的朝着老刀把子的帅旗方向冲去,朝着挡路的联军大喊:“败了,败了!”
数百黑石寨轻骑全都在头上和手臂上绑了白布条,紧盯着老刀把子的帅旗,头也不回的高呼着,“败了,败了,逃啊!”
变故突起,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那些山寨兵马根本搞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看到谢文东突然率领着大股马队从前方向后方跑付出,还一路高喊着败了败了,逃啊。很快就一个个脸色大变,跟风向后逃跑。老刀把子还在等谢文东的马队上去挡住前军败兵,突然就见无数烟尘四起,然后到处都是惊慌的呼喊之声。下一刻,就见本应当出现在前阵的谢文东带着一大群人马往这边直冲而来。
怀荒军阵前,弓手们还在不停的放箭,此时每人都已经射空了一壶箭,第二壶箭都已经摆在了面前。不过度终究是慢了下来,但漫天箭雨依然成片的收割着桃山兵的性命。
就在这时,高甲突然指着对面远处,震惊的高喊:“三郎快看,贼军帅旗倒了!”
凌云抬头遥望,果然,老刀把子的两丈盟主大旗已经轰然倒地。盟主帅旗一倒,两万余桃山军在这一刻都会以为是后军已经遭遇攻击,后路覆灭,而且盟军已经失去了指挥。桃山盟军此时各寨各部的人马,从这刻开始失去统一调度,开始各自为战,自行撤退了。两万余盟军,转眼间就已经分崩离兮,原本勉强编下的各部,转眼间就已经回归到了原来的各个寨主各统本部的一盘散沙局面。
兵败如山倒,盟军全线溃败。
两万余人争相逃命,丢盔弃甲,慌不择路。
“吹冲锋号,全军出击!”凌云看到桃山联军的模样,也知道这一战已经取得胜利了。长弓手今日建立大功,不过长弓手虽然击溃了桃山军的斗志,可真正的杀伤估计也没有两千。到了眼下这时,长弓手们已经完成任务了,下面轮到骑兵和步卒扫荡战场,稳定战果了。
铜号嘀嘀嗒嗬的再度响起,凌云率领预备队倾巢而出,直接从两翼绕过前面的濠沟等工事,向河岸边的敌军冲去。
单雄信和秦叔宝他们听到号角声,已经抢先一步花起反击冲锋,张成有心再战,可却没有兵可用了。那些一直突破不了怀荒军两翼骑兵的人马,此时见势不妙,根本不等张成的命令,纷纷调头逃跑,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黄石头靠着尖木桩坐下,看着凌云急驰而过,身边跟着数百名帐内骠骑,阳光在枪尖闪耀光,怀荒军的白虎帅旗在头顶飞扬,各级军官们的背旗呼呼迎风作响。桃山败兵在怀荒军的雷霆一击之下,彻底的溃散,有如铁锤敲打之下的瓷器。
黄石头皮甲下的手臂又酸又胀,战斗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半个时辰,他射光了近两壶箭,除了十支破甲箭他还留着,其余七十支箭全射光了。连射七十箭,想想都觉得可怕。他当时都不知道是怎么就做到的,现在打完了,望着还剩下的那一壶箭和那十支破甲箭,他只会嘿嘿傻笑,他这么会功夫居然射了七十箭。
他的全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不过虽然很疲惫,可他心里却很兴奋,兴奋的让他想要吼叫一番。他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胜利了,甚至胜利的有些轻松。五千对两万五,战前他那般恐慌担忧,甚至恶心眩晕,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可事实上,他只是拼命的射了七十箭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半点威胁,冲的最近的敌人都距离他有五十步远,勉强有几箭射到了面前,还都没有半点力度连泥地中都扎不住。他抬头打量身边的战友,黑鱼、大眼、钟伙长等等,他们一个个也跟自己一样,累的几乎虚脱一样的坐在地上,大家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然后各自出一阵阵大笑,笑的歇斯底里。
许久后,黑鱼第一个说话,“他娘的,这些贼匪也太无能了,半个时辰都没坚持到,离我们还五十步外呢,就已经吓破胆崩溃逃跑了。”
“不是贼子太无能,是我们太厉害了。”钟老三咧开嘴,露出那缺了门牙的嘴巴嘿嘿笑道。
“我射了七十箭。”黄石头突然说道。
“我射了六十箭。”黑石跟着道。
“我射了五十七!”
“我射了六十三。”
最后本伙的人各自报数,现射的最多的就是黄石头,好家伙一人就射了七十箭。
大家随后兴奋的议论自己射死了多少个贼军,又是黄石头射杀的最多,他一人射杀了五个,这还是没有算上之前抛射的战果。当时抛射,也不知道射中没有,谁射中的。到是后来近距离的平射,倒是能看到自己的战果。
这个时候弓手营统领王伯当提着自己的长弓一路走了过来:“休息够了没有啊,休息够了还有力气的,都起来下去打扫战场了!”
所谓的打扫战场,当然主要还是割人头。长弓兵杀敌,战时不可能割人头。不过这一战,正面杀死的敌人都是弓手们的战果,现在凌云率兵追敌,长弓手们可以从容的打扫自己的战场,割取级。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弓手们,闻言全都站了起来。打了半天,清点战果,哪个会错过。哪怕再累,也是要起来的。虽然军中早有规定,如长弓手们的战功,主要还是以集体功为主,但他们一个个仍然很高兴去瞎脑袋。
黄石头背着自己的长弓,拔了横刀满是兴奋的跟在钟老三后面,一起越过濠沟鹿脚,开始打扫战利品。因为王伯当事先说过,这次的收获的人头整个长弓营和那些参战的长弓手们平分战果,因此大家倒也没有生什么争抢级的事情。黄石头一伙人走在一起,靠近战场,只见战场上如同下了一场大雪一般,一层白茫茫,被羽箭所覆盖,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泥土都被鲜血染红。
整个河岸边的战场上,差不多覆盖了十万支羽箭!
十万支箭,这个数目是极为吓人的,一场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用光了全军三分之二的箭支。若是多打一会,不是长弓手们力气耗光难以开弓,就是箭支用尽无箭可射。其实,桃山军若是能再坚持一会,怀荒军最强悍的弓手部队其实就得退出战斗了。可惜,战场上没有如果。
黄石头扬起刀正要向一具尸体剁下去,那具尸体突然动了动,吓了黄石头一跳。虽然今天射杀了好几个敌人,可如此近距离看着一个活着的敌人,还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伙长,这里有个活的。”
钟老三一身的血渍,身上用绳子背着五个刚砍下的级,就好似老农背着几袋粮食似的自然轻松,他走了几步过来,拿脚踢了踢那个还活着的山贼,打量了一会然后摇头,“伤的太重,没的救了。给他个痛快吧!”
“伙长...”黄石头有些不忍。钟老三叹息一声,“救不活的,不过是让他多受些活罪罢了。砍了吧,打仗就是这样,没什么可仁慈的,谁叫他来打我们,想想,要是今天我们败了,这地上躺的可就是你了。”说完,钟老三手起刀落,直接狠狠一刀剁在那伤兵颈上,一刀没砍断,又断了两刀,终于尸分离,钟老三直接拿刀背打落头盔,然后把级上的头和绳子绑在一起,和原来的五个级串成一串,重又背在背上,叹了一声气,又提着刀去剁下一个人头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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