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抱定必死之决心,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和岳翻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他已经改变了历史,已经改变了太多的历史,他已经很满足了,现在要做的,是锦上添花,吴用挥泪告别岳翻之后,岳翻还能掌握的军队,据不完全统计,只有二万多一点点,夜晚的突袭战斗中,战死者大约有七八千,与其相对的,金兵的伤亡人数在两万以上。
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赶在那之前,把东京城拨乱反正,斩杀叛国卖国者,疏散整个东京城,以防金兵在暴怒之下屠城。
那么,如何进入东京城,就是一件有点学问的事情,不过很快岳翻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事情,宋虽然有种种过错和不对的地方,但是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宋使唯一最接近现代社会的朝代,甚至于他的社会福利政策相当完善,所以,百余年的和平统治虽然糜烂,却也结恩于民,民心并没有向着金和楚,仍然向着宋。
宋字旗虽然从开封城头消失,但是宋这个字没有从开封百万居民的心里消失,从第一颗火药弹爆炸的那一刻开始,整整两个半时辰里,东京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岳翻率军从被打开的城门进入之后,看到了两个着学生服装的年轻人和几个被绑起来的中年人,他就知道,开封革命已经成功了。
他们不是不敢战斗,只是缺少一个领导者,如果有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再多的中国人不会产生分歧,而会是一条真正的龙,中国人真正缺乏的,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优秀的领导者,在此之后,才能谈论到其余的地方。
开封城有两个。
或许并不是那么优秀,或许并不是那么成熟,或许也并不是那么勇敢,但是,至少他们站出来,并且准确的判断出了局势,在岳翻举着宋字大旗进来的时候,他们欢呼。
“江南南路安抚使岳翻,奉旨率军北上勤王,现已击溃金兵一部,救出二帝和宗室,已派兵护送他们往南京撤退,二位,多谢多谢你们为东京拨乱反正”岳翻朝着两个年轻人行了一个军礼,两人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了岳翻身后的“岳”字旗,不由得齐声惊呼:“莫非是连中三元之岳鹏展”
岳翻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其中一人面貌俊朗,看起来较为年轻,也较为沉稳,当先开口道:“在下枢密院编修张浚,见过岳将军”
另一人看起来更加富有朝气,而且更加容易激动,知道岳翻的身份就高兴的面红耳赤,激动的开口道:“太学生陈东,见过将军”
张浚陈东呵呵呵,都是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尤其是前者,甚至还是另一个时空中未来大宋帝国半壁江山主宰者,算得上是抗金派的中坚人物,虽然他的一生毁誉参半,但是总体来说,仍然是铁心抗金的人物。
至于陈东,那是真正的英雄人物,有宋一朝因言论而死的少数几人之一,他本是一介布衣,不需要为这个时代的错误承担什么,不过他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起了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并且为此而死,虽然他未能扭转历史,但是,他扭转了自己的人生,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应该是另一种民族应该具备的精神。
这两人都是这个时代的风云者,此时此刻,他们作为开封革命的领导者,号召东京百万民众在爆炸声中以石块和瓦片击溃了范琼的官兵,并且冲入了张邦昌的“皇宫”,生擒了范琼和张邦昌朝廷的所有官员,打死打伤范琼和张邦昌一派投降派官员军官数十人,剩下的全部押赴城门,在城头上看到一队宋军朝着开封城而来之时,打开城门,迎接大宋军队。
他们以为,这是西军来了,这是张浚说的,按照朝廷规矩,除了京师禁军,只有西军才能使用火药,京师禁军已经完全瓦解,不可能产生如此激烈的集团性的进攻行动,而且现存的禁军大部分还在范琼那条狗手上,他刚刚才杀死了所有禁军内部的抗金派军官,禁军不可能出战,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西军赶到了,不过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来的不是西军,而是一支来自江南的军队,那个曾经在开封掀起巨大浪潮的,但同时也淡出人们视野三年的岳翻的军队。
那么强悍
他们不用自谦,他们自己也足够强悍。
“将军,我们已经把卖国之贼全数抓捕,请将军处置”张浚双手抱拳,行军礼。
范琼这条狗被绑的严严实实,在百姓们的欢呼下面如死灰的被押到岳翻面前,看着岳翻手握铁剑,以冰冷的视线看着他,他不由得颤抖起来,大声叫嚷道:“岳将军岳将军我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啊我,我,我也曾经力战,杀死过很多金兵,但是,但是我也是被逼的,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我要是不照着金人说的做,金人就要屠城啊”
东京城的百姓恨死了他,就是这条狗,在百姓们阻止皇族出城的时候,率兵驱赶百姓,亲手斩杀一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第一个被杀死呢
岳翻拔出自己的战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到范琼的面前,冷冷的开口道:“逼迫太上皇出城也是被逼的逼迫皇室出城也是被逼的出卖皇太子的消息也是被逼的杀死那么多百姓也是被逼的拥立张邦昌做皇帝也是被逼的恩,你可以说是被逼的,那么,现在我也可以说,杀死你不是我的本意,民意如此,我被逼无奈,再者,东京城内三十万百姓请战,你不知道城外金兵多少人,京城百姓多少人你若绝死抗击,。”
剑光一闪,范琼还未出口的求救之言就化为喉咙里的气泡声,前仆倒下,一滩鲜血缓缓流出,这条作恶多端的卖国狗被岳翻一剑杀死,东京百姓再度大声欢呼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人被押赴到岳翻身前,那位著名的四尽中书中书侍郎王孝迪奉命勒索民间金银送给金国,这个差事很可耻,却也很无奈,可是难为这个家伙居然干得这么起劲他出榜恐吓京城市民:倘不交出财物,金军破城,“男子杀尽,妇女虏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好嘛,比日本人的三光更厉害感情这位仁兄还是日本人的老师丢人丢到一千年以后了
王孝迪看着倒在地上的范琼,还有身下的一滩血,顿时下身就有些温热的感觉,他尿了,浑身打摆子,看着岳翻如同看着魔神一般,不停的求饶求饶再求饶,完全没有之前张贴书榜恐吓百姓的模样,岳翻冷冷的看着这位败类兄,连话都懒的说出口,一剑封喉,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四尽中书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
再接着,徐秉哲、莫俦和吴开三个臭名昭著的卖国贼也被押到了岳翻面前,三人七嘴八舌的求饶求饶再求饶,岳翻懒得自己动手,一挥手,身旁士兵把他们全部拉到一旁,手起刀落,三颗人头落地,他们全都死了。
所有的卖国贼都被揪出来了,岳翻的底线是不抵抗但是也不参与,保证最低限度的羞耻心,这是他所能容忍的极限,也是目前所需要给出的态度,所以,在此之后,岳翻只是亲自面对着张邦昌,面对着被很多人以复杂目光对待的张邦昌。
他实在是一个千古不遇的倒霉蛋,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犯了什么罪过,这辈子要如此倒霉,被所有同僚抛弃一次,利用一次,然后再被皇帝利用一次,杀掉
岳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家伙,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恍惚间,岳翻仿佛看到了过去不久前的自己,也是一样的瑟瑟发抖,胆怯懦弱,张邦昌当皇帝,某种意义上来说挽救了开封城的最后一丝元气,让开封城继续存在下去,而不是彻底的消失在行政区划中,也挽救了开封城百姓的最后一点元气。
毕竟金人说,张邦昌要是自尽,他们就屠城,也不管张邦昌有没有自尽的勇气,或者金人是不是威胁而不是真的想这样做,张邦昌毕竟救回了很多条人命,所以说,很多人都对张邦昌持复杂的态度,杀了有点不忍心不杀有点说不过去
他被整个时代逼迫,走上了不归路,或许可以这样给他盖棺定论。
前提是,他必须死。
张邦昌被绑着,张浚上前,从一个内侍手里接过了传国玉玺,递给了岳翻:“岳将军,这是张邦昌窃取的传国玉玺,还请岳将军保留,交还给陛下”
张邦昌一听就红着眼睛大声反驳:“张浚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窃取过传国玉玺什么时候你们都逼着我当皇帝,逼着我篡位,我不做皇帝,金人就要屠城,我要自杀,金人也要屠城,我活不成,连死都死不成,我怎么办我什么时候有过篡位做皇帝的念头岳将军,张邦昌无可奈何啊,无可奈何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任何反意,我是真的被逼无奈啊”
张浚当先一步怒斥张邦昌:“篡国篡位,把大宋变成你的伪楚,证据确凿,全东京都看在眼里,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为人臣子不知死节,以金人要挟为筹码篡位,你还有何可说的岳将军,张浚请杀张邦昌以正视听”
陈东也站了出来:“将军,张邦昌必须死,他不死,民心不安,他不死,天下不宁”
张邦昌嚎哭起来,哭嚎着为何上天如此待我之类的话语,岳翻看着嚎哭不止的张邦昌,缓缓开口道:“张邦昌,我不杀你。”
张浚和陈东一愣,围观人群也大惊失色,张邦昌直接愣在当场,然后脸上露出了极度意外和惊喜的神色:“你不杀我”
张浚和陈东连忙要说话,被岳翻伸手阻拦:“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这么说,只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很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敢死的,大难临头,不是每个人都有去死的勇气的,即使是臣子,也没有一定要死的理由,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而已,张浚,陈东,你们都不要说了,在责怪别人为何不死节之前,你们要先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敢于死节,然后再去责怪旁人。”
张浚立刻闹了一个大红脸,陈东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张邦昌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却被岳翻的另外一句话给说愣住了:“我不杀你,但是不意味着你可以不死,张邦昌,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尽吧”
张邦昌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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