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眼看着己方引以为傲的王牌部队,四个步兵团,超过六千名最优秀,最强悍的元勋团战士,现在就像是无助的羊群一样被驱赶着,就像是最肮脏的野狗一样被屠杀着。
更加糟糕的是,他们的崩溃是在几乎一瞬间完成的。他们没有消耗敌人的兵力,没有做出坚定地反击。在人们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前一秒还是世界无敌,天下第一的强兵,后一秒就被打落尘埃。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以至于沃伦伯爵来不及反映。
“这,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沃伦伯爵几乎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与此同时,他身边的所有军队,士兵,军官与将军们的反应也都差不多。
他们大大的张开嘴,快要脱臼的下巴和上排牙之间足够塞进一个苹果。他们表情呆滞,就好像是疯人院里的病人一样。这些这些家伙一言不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理所当然的,在军官与将军们都这样的情况下,下层士兵们就更加不堪了。
眼看着那些元勋团的溃兵倒卷回来,士兵们马上做到了一个简单的逻辑思考。
自己不如元勋团。
元勋团是西哥特与阿斯图里亚斯联军的最强部队。
他们被人像是绵羊一样驱赶,像是野狗一样屠杀。
那么,敌人理所当然,也可以将自己像是绵羊一样驱赶,像是野狗一样屠杀殆尽。
一想到这里,整支联军一下子乱了。其中一些连队有军官弹压,还好一点。但也有一些连队的军官本身也丧失了战斗意志,那么,这些家伙就真的完蛋了。
崩溃,在没有与赫里福德与布立吞联军交锋之前,承受压力最大的几个连队,就先后崩溃了。这些士兵丢下手中的武器,狂呼大叫着推开了身边的友军士兵,跌跌撞撞的没了命的向后跑。就像是有什么特别可怕的怪物在后面追击他们一样。
“混蛋回来你们是王的士兵是伟大的路易十六世国王陛下的军队,你们必须要坚守岗位”一些反应过来的军官们气急败坏的狂吼着,要求他们的士兵回到他们的岗位上去。
有一些比较凶残的军官直接抽出了军刀,对着那些狼狈逃窜的士兵砍了过去
但是,这样的砍杀,执行军法也无法阻止军队的进一步崩溃。特别是在他们发现,他们的侧翼也出现了一支敌军的情况下。
在两个骑兵团又一个骑兵营的部队在正面发动冲锋的同时,威廉部署在侧翼的一个布立吞轻枪骑兵团也已就位。
威廉自然不会蠢到在雷区中不预留安全通道。而这些布立吞轻枪骑兵,就在来复枪兵,以及调转炮口,予以援助射击的炮兵火力下,通过了这些安全通道,然后对侧翼,两个被火力压制得几乎崩溃的敌人步兵团发动了冲锋。
理所当然的,布立吞的轻枪骑兵轻而易举的击垮了这两个团,然后迅速移动到了敌人主力侧翼,再次发动了冲锋。
如果西哥特与阿斯图里亚斯联军主力部队,仍旧处于正常状态的话,那么这个枪骑兵团的冲锋,绝对不会产生太大作用。
但是在他们本身,已经士气低落到了极限的情况下,这支军队的出现,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西哥特与阿斯图里亚斯联军承受不住,崩溃了。
首先做出决定,退出战场的是士气不高的阿斯图里亚斯军队。这些家伙本来,就没办法从这场战争中获取什么利益。所以在大局崩溃的情况下,阿斯图里亚斯指挥官几乎没有犹豫,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预留了两个步兵团的殿后部队,余下的上万大军抛弃了所有的重型装备火炮与所有的辎重,然后以最快速度向着南方撤退。
“不需要对阿斯图里亚斯人压迫过甚。他们不足为虑。”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随后马上派出了传令兵,要求前线的骑兵们放他们一马。
比起追击阿斯图里亚斯人,多杀,多俘虏一些西哥特士兵才是正事。毕竟他们才是威廉真正的敌人。
就是这样,果断决定撤退,并且没有遭到太大力度追击的阿斯图里亚斯军队,保全了大部分兵力,甚至连最后留下殿后的两个步兵团,也成功撤退了。
得到威廉命令的骑兵们,只是留下了几个骑兵连,在阿斯图里亚斯的殿后部队前面转了两圈,作为威慑与监视而已。这也让阿斯图里亚斯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而对于西哥特军队就不同了。威廉的命令是追击,一直追击,追击到己方部队无法追击下去才行就是这样,追击,追击,追击追击追击不单单是正面的两千二百骑兵,侧翼的九百四十三名骑兵,余下的五百二十二名切罗基辅助骑兵。更是对于步兵们的命令。
威廉要求他麾下的步兵部队全线出击。也就是说,他麾下的三万大军全线出击。
在接下来的十二天时间里,崩溃了的西哥特军队简直生活在梦魇之中。
他们无法得到补给,他们的所有后勤物资全都成了威廉的战利品。他们的组织完全被打散,他们陷落在了人生地不熟的新大陆上,与它们的家乡隔着一整个大洋。
他们饥饿,他们寒冷,他们无助,他们绝望。他们还要面对几乎漫山遍野的敌人的追击在追击时间过去了几天之后,威廉就向整个新哥特殖民地发出了他已经获得胜利的消息。
在确认威廉所说的没有错误之后,整个新哥特殖民地都变得疯狂了。那些哥特移民后裔,那些切罗基的土著武士,那些冒险家,商人,还有随便什么人所有生活在新哥特殖民地上的,所有有能力作战的人们都参与了这次狂欢中。
他们利用地理优势不断地搜索,捕捉着这些西哥特溃兵,然后将他们押送到查尔斯顿,换取一点点来自新哥特殖民政府的奖励。或者是面包,或者是布匹,或者是半袋小麦。
印第安人们对此喜出望外,不过殖民者后代们则不同,与这些奖励比起来,他们更想要向新哥特的殖民政府,或者说想他们的新的主人威廉表述忠诚,他们支持威廉,他们支持新哥特殖民政府,他们无比的支持威廉所说的哥特民族主义。
或者说,任何一个能用三万人打败五万大军的能打帝,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支持。
威廉相信,在他的有生之年,新哥特殖民地都不会出事了。就算是他非常残暴,对这块殖民地横征暴敛也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王八蛋们也得一边在心里面恨不得自己死,一边给自己陪着笑脸。
同时他也知道,这场战争,结束了。
虽然在北方,分子们们还在负隅顽抗。但是在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击之后,他们最大的支持者西哥特人是绝不可能再踏入战场一步了。
同时,威廉也稳住了他们的另外一批支持者,新大陆的炼金术士同盟。
少了西哥特人能征善战的远征军,少了炼金术士联盟的物资支持,就算是让军事白痴维多利亚继续指挥作战,那些分子也不足为虑了。
“所以说,现在,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啊。”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再然后,是将我的战俘营修建的大一点,再大一点儿。然后,就是与西哥特人进行谈判了。
仗打到这份上,就算那位国王陛下再怎么别出心裁,也打不下去了吧”威廉心里面这么想。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沃伦伯爵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爆炸了。
这位伯爵,这位曾经掌握着五万大军的强大人物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凄惨。原本被熨斗熨得笔挺,绣着金线,镶嵌金星的军装,丢掉了。软呢绒的帽子,丢掉了。镶嵌大块宝石的剑鞘与削铁如泥的佩剑,丢掉了。
军靴丢掉了,披风丢掉了,望远镜丢掉了,白色的紧身马裤丢掉了一切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全都丢掉了。贵族的尊严,还有军人的荣誉,也一块丢掉了。
现如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还有内裤和袜子,光着两条腿的沃伦伯爵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被扒了皮的老狗一样。又或者是精神不正常的暴露狂。
如果他现在跑回到佛罗里达,那么相信没有人会认出他来的。
在连续几天的逃跑过程中,他的护卫,军官与士兵们察觉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太显眼了。
已经年过五十,体力不好的沃伦伯爵即是他们最大的拖累,也是敌人最想要抓捕的目标当然,他们没有出卖沃伦伯爵,然后抓捕他去向威廉换取富贵的意思。毕竟他们的家庭还在西哥特。不过,这不能妨碍他们毫无阻碍的将伯爵抛弃。
就这样,伯爵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某天早晨醒过来,沃伦伯爵就悲哀的发现,他身边最后一个勤务兵也消失不见了。
连同那个勤务兵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他们两个人的水壶,以及他们两个人的所有食物。
一个苹果,几块面包,以及硬的可以用来练习雕刻的风干肉。
沃伦伯爵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开始后悔了。他后悔,与其这样子,不如在战败之后快点自杀。又或者在战败之后就向威廉投降,这样一来,还勉强能保证一名军人的荣耀。
但是事情闹到这份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像是他这个德行,再跑到威廉面前说自己是沃伦伯爵,要求获得与身份相当的待遇什么的
就算沃伦伯爵很无耻,很不要脸,也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
所以,只能逃跑,逃回到佛罗里达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威廉的军队,或者他的支持者捉到。这已经成了沃伦伯爵的最后一点念想。
就是这样,他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四处躲藏着,然后拼命的逃跑。不敢走大路,只敢走小路。白天的时候要躲藏起来,不被发现,等到天黑了之后,才要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然后用路边的野果勉强果腹。
很多时候沃伦伯爵都想要一死了之,又或者在很多时候,他想要干脆放弃。或者在看到火光的时候想要跑过去,讨要,或者偷窃一点真正算是食物的东西。
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仍旧坚持逃跑。
在逃跑的过程中,沃伦伯爵反复的思考着一个人,并且对他灌注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个人并不是击败了他,并且把他追的这么惨的威廉。某种意义上,沃伦伯爵不敢去恨他。虽然不敢,也不想承认,但是沃伦伯爵内心深处对威廉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不要说憎恶,他甚至不敢去想到这个人。
他憎恶的对象,是里奥。
“是,是那个家伙害我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他提议派遣元勋团进攻的话,那么那场战役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失败”沃伦伯爵心里面这么想着。
姑且不论他的想法是否正确,姑且不论他的想法是否有用。不过在这段逃亡过程中,对于军官里奥的恨意,的确成了沃伦伯爵的心理支柱之一。
逃回去,然后想办法报复那个混蛋。成为了支撑沃伦伯爵的最大动力。
就是这样,他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心里面想着,在回到了国内后的报复行动。
里奥因为他的揭发,成了远征军战败的罪人。自己看着他在军事法庭上被审判,自己看着他被全西哥特的人们唾弃,自己看着他走上绞刑架,像是死狗一样被吊了起来,然后浑身抽搐着,将舌头吐出来,挣扎着,面色变紫,然后死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想到这里之后,沃伦伯爵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然后一脚踏空,脚踝处的绳套猛地缩紧,然后向上,将他倒吊在了半空中。
“怎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沃伦伯爵拼命挣扎着。然后大叫着。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马上绝望了他被捉住了。
“是,是那位殿下的军队吗还是那些游击队我被捉住了啊他们会怎么对我把我押回查尔斯顿吗”沃伦伯爵一边挣扎,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不过很快,新的问题将他的这些想法全都击碎了。
因为血液倒流,沃伦伯爵只觉得浑身难受。头快要涨开了一样。
于是他大喊大叫着,想要别人来帮他。但是没有人来这里,没有人,无论是预料中的白色军团的赫里福德士兵,布立吞士兵,游击队或者什么人都没有来。
这家伙跑的路实在是太偏僻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难道我要这样被吊死吗”沃伦伯爵忍不住这样想。在这之后,恐惧让他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更加拼命的喊叫起来。不过,直到他喊哑了嗓子,消耗了最后一点体力,也没有人来。
沃伦伯爵是在第二天,才被设置陷阱的猎人发现的。胡子拉碴,面容枯槁的他,被猎人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个人。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的猎人马上动手把他放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在这里实在是对不住啊,我,那个”猎人有些不好意思说,陷阱是他布置的。不过就算他说了,沃伦伯爵多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仍旧在发晕,幸亏他踩到陷阱是在凌晨,猎人也很勤快,天一亮就来检查陷阱了如果再晚一段时间,他多半已经因为大脑充血死掉了。
猎人看他不说话,更加过意不去,就拿出了自己的食物还有水给他喝。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看样子就知道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食物的力量是巨大的。刚才还浑浑噩噩的沃伦伯爵,在食物送到他嘴边之后,马上毫不犹豫的咬了上去,就像是一切饿了几天的人一样,没命的吃着这些东西,然后差点被噎死。幸亏猎人这里还有水壶,不然的话,他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被食物噎死的,五万大军的统帅了。
“你是什么人啊”
在这之后,猎人再一次问了他相同的问题。沃伦伯爵这一会儿已经回过神了,他听猎人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停止了继续啃面包,露出了苦笑:“我我是沃伦,西哥特王国的将军,西哥特远征军统帅,西哥特与阿斯图里亚斯联军的总指挥官。”
在说完这句话后,沃伦伯爵只觉得喉咙发紧,泪腺好像失去控制了一样。他丢下了手里的面包和水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哭的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两天后,沃伦伯爵以战俘的身份进入了查尔斯顿,这座他曾经梦寐以求的,想要进入的城市。
也随着这位总指挥官被捕获,第二次查尔斯顿战役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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