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失声痛哭,几欲晕厥。
余泽感觉到保罗的心,再次封闭了起来。
不过不同以往的是,保罗的心没有被动的被锁上,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因为余泽感觉到保罗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阿曼达,立刻请菲丽医生过来。”
余泽立刻打开了通讯器。
很快,菲丽医生带着医疗团队赶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她说道:“诺亚先生。保罗先生的身体很不容乐观。”
“哦?为什么?我记得,保罗的身体报告显示,虽然心里状况不太稳定,但身体还不错。”余泽皱眉道。
“的确很奇怪。”
菲丽医师也有些困惑:“我刚刚看过他的检测结果,可是这么一会的时间,我却发现保罗先生身上好多疑似病处。而且他现在正在发高烧。”
顿了顿,菲丽医生试探问道:“先生,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泽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说道:“哦,没什么。保罗先生刚刚在跟我谈一些心里话,也许是太激动了……既然这样,菲丽医生,请你们带着保罗去进行治疗。阿曼达,你留一下。”
医疗团队带着保罗离开了观察室。
“boss?”
“你刚才都听到了?”余泽忽然问道。
苏菲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哦,是的,我很抱歉,boss。本来我没想听。但是你知道的。您身上的那个装置,是双向的。”
余泽身上的信号捕捉器,同时也是一个双向发射器,而苏菲身上也有一个。
当然,余泽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刚刚发现的新“能力”。
于是,余泽重复了刚才的手段,将自己的心,定住,解开自己的心锁。开始套用之前对保罗的手段,来试图打开苏菲心上的锁。
但令余泽没有想到的是,尽管自己将自己心上的锁,打开了。同时也定在此不动。但苏菲心上的锁,依旧锁的牢牢的。
他刚刚在保罗身上做到的。在苏菲身上,竟然失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余泽大惑不解,但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说道:“阿曼达,你觉得保罗如何?他符合我们选拔的标准吗?”
苏菲心中揣测余泽问这句话的用意,但说实话,她现在越来越对余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因为她现在。几乎一点都把握不到余泽心中想的是什么。
这是很有趣的一种现象。
胆小,怯懦,自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保罗。在面对解开心锁的余泽,他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将自己内心的一切苦,痛,全部对其倾述出来的天使。
聪明,敏锐,高傲。觉得自己可以肆意玩弄人心的苏菲,在面对解开心锁的余泽面前。却似猎物见到了猎人,老鼠见到了虎猫。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然,这一切余泽都感知到了,但并没有解决问题,却让他更为困惑。
苏菲试探的回答道:“boss,我觉得,保罗先生并不合格。”
“哦?为什么?难道他的故事,不值得令人同情?”
苏菲很干脆的说道:“boss,就如同保罗先生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太贪心了!我不否认,他刚刚的‘心里话’,很让人同情,让人惋惜。但正如boss您说的那样,我们毕竟不能感同身受。我们可以同情他,但这并不等于我们认同他!”
“所以,你的建议呢?”
“一张免费机票。”
苏菲很干脆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聪明的苏菲,在发现自己不能完全揣测上司的心思后,她干脆用一种明确的态度,来表明自己的观点。
尽管没有余泽那种能够瞬间明白他人心思念头起伏的神通。但与生俱来的敏锐神思,却让苏菲明白一件事。
这个时候的余泽,也就是他的老板,在向她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希望他给出真正有用的建议。你回答正确,不正确,都不重要。甚至回答正确了,反而会让老板不开心。
这是很有意思的心里,也很熟悉的场景。
只是人物角色变换了一下。
余泽,变成了保罗。而苏菲,变成了余泽。
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
而处于不同分界的余泽,却根本一丁点都没有察觉,他就如同那个听到了明确回答了答案的保罗一样,心中没半点滋味,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结论:“你说的很对,阿曼达,按照规定,计划,是这样做的没错。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助保罗一下。”
苏菲立刻微笑道:“是的,boss。那这样如何?我们立刻安排保罗先生的妻子接受移植手术?”
余泽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好吗?会不会让保罗觉得受之有愧?”
苏菲又道:“那不如我们巧妙一些,比如以一个彩票中奖的方式,让保罗先生,获得一笔钱?”
余泽想了想:“这个方式虽然有些糙,但可以考虑一下。”
苏菲很干练的说道:“好的,boss,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余泽认为苏菲明白了,点点头,说道:“你去办你的事吧。”
苏菲离开后,余泽坐了一会后,回了奠基实验室。
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曾亮正在反复观看刚才的谈话录像,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余泽已经回来了。
余泽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很想看看曾亮是个什么样子的。
换句话说,曾亮心头上,有多少把锁?
余泽入意通境运神通观之。曾亮的心上,的确有许许多多锁头。但令他震惊的是,曾亮的心上,竟然没有那一把,属于他的他心锁!
换句话说。曾亮的心,对余泽,是绝对不设防的,是绝对真诚的。曾亮早就把锁在自己心上的,属于余泽的那把锁,打开了。
余泽复观自己的心。曾亮锁上来的那把锁,却牢牢的挂住,根本没有打开。
这样的觉照,让余泽羞愧难言。他突然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曾亮,是真正的。将自己通透的心,敞开对他。而他,却一直死死的封闭着心门,不敢向对方敞开。
正是:
君视我为手足,我视君为狐朋。
假做知音意友,觉时分分明明。
羞愧了骄骄子,自卑了伪丈夫。
自认个坦荡荡,怎作了负心人?
……
似心有灵犀。曾亮这时回过头,很开心似的说道:“余子你回来了……诶?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
余泽茫然的抬起头,果然有两行溪挂。一股莫名之泪,在余泽眼中流淌下来。
悲伤之意,慢上心头。
悲去来兮,莫名奇妙。
曾亮有点手足无措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保罗的故事,让你触景生情了?你别哭啊。嗨,多大点事啊。你刚才做的很好啊。简直棒极了!兄弟。你是这个!好样的,别哭啊!”
曾亮发自心底的表扬余泽刚刚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余泽真不愧是他的好哥们,好样的。不但开解了保罗心中的苦闷。而且还想出了不着生色,不求回报不图名的帮助保罗的办法。他为他这个兄弟骄傲。
这样的心意,觉照一切的余泽,明明白白,通通透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余泽心中悲伤,羞愧,无地自容,等等等等,种种复杂心绪,如汹涌狂涛,末名之潮,狂卷而来。
“我,我……”
余泽张口,脑海中一片空白。
巨大的悲痛,直上心头。
他想要晕倒,想要不去想这一切。
可上天似乎在冷目悲怜的注视着他,冥冥中的力量,让意通境的神通意境,格外分明,如金镜高悬,照的他通通透透,无心可藏。
那边是一颗剔透心,对你亲亲善善,关心关爱,为你喜怒哀乐,真真的手足深情。
这边是一颗肉团心,对他假假真真,保保留留,好时称兄道弟,逆我时嗔恨皆起。
心里头,本是个明明白白。
意里头,故作个无知无觉。
逃啊,逃啊,何处逃的过,逃到何处是尽头?
余泽站不住了,跪坐在地上,捂着心口。
“胖子……我的心……好疼啊。”
他抬起头,仰望着曾亮,清澈宛若孩童的目光,多么像那尽头城堡中的梵高啊!
……
千里之外,维斯娜最具盛名的大剧场,坐无缺席。
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专业的乐评人,音乐家,观众,乐队。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位当今世界上,独一无二,登上了音乐殿堂巅峰的女神的降临。
他们静神凝息,竟无一人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聆听者,音乐的信徒,他们知道如果自己静不下来心去倾听,那即是亵渎。
而神灵不减分毫,自己却失去最珍贵的宝物。
后台,琼站在吉安娜的身后,看着镜子里头,那个天然修饰,宛如神话中青春与爱之女神的吉安娜,即便是身为女人的琼,也不禁赞叹道:“珍娜,你太美丽了。短短几个月,你变了太多了。好像……不像是个凡人一样。”
吉安娜莞尔一笑道:“琼,我不是凡人,难道是神灵吗?你不要再夸我了,当心我保证不好平和的心态,反而将音乐会搞砸了。”
琼不以为然道:“我当然不担心!外面的,都是你的信徒。相信我,就算你唱的五音不全,他们也只会关心是不是你生病了。”
吉安娜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珍娜?你怎么了?”琼连忙问道。
“我的心,忽然好疼。”
吉安娜眉头轻皱,她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复睁开双眼,眼中清澈如水镜流波。
“我要走了,琼!”
吉安娜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
“啊?你要走?你的音乐会?”
“取消吧。琼。”
“取消……取消?你疯了吗?”
琼一副见鬼的样子,她一转身,吉安娜已经无影无踪,而那门,却未被打开过。
“……哦,我一定是低血糖,出现幻觉了。”
琼坐在凳子上,有点迷糊的揉了揉脑袋,接着又头疼的说道:
“又是一个烂摊子?这次该赔多少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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