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厉寒站在原地发愣的同时,蓦的,风声倏忽,一道人影,穿窗而来,一身白衣,风度翩然,不正是刚刚离去就莫名消失的‘剑尊’衣胜雪是谁?
“这是?”
他来到二楼,站于厉寒身后,望著面前木凳上的古图,忽然惊讶道:“八叶剑草?”
“不错。”
厉寒终于被他回来的声音惊醒,他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也没有一点想要掩盖这张宝图或将其藏起来独自私吞的想法,反而一脸笑容地询问衣胜雪道:“你呢,你刚刚又是去了哪里?为何一点声息没有,就突然消失不见?”
衣胜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忽然道:“如果我说,刚刚我见到了我的二叔,衔尾追去,却发现不过是一幕幻影,你会不会相信?”
“‘烈日侯’衣南裘?”
厉寒自然知道衣胜雪口中所言的他的二叔是谁,能被江左衣家二公子称呼为二叔,恐怕也只有那个惊才绝艳,号称江左奇才的‘烈日侯’了吧。
只是,衣胜雪居然说,他刚刚见到了身受重伤,久已消失不见的‘烈日侯’衣南裘,这真是莫大的笑话。
而后面那句话更是惊悚,他所看到的‘烈日侯’衣南裘,居然只是一幕幻影?
是谁,能将‘烈日侯’装扮得似假还真,又是谁,能清楚无比地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从而制造出‘烈日侯’衣南裘的面容来引诱分离厉寒与衣胜雪两人呢?
还是,这其实完全不过是一个随口编织,荒诞不经的谎言,只是为了解释刚才自己消失不见的原因,其实,他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假的烈日侯,也不是因此才消失不见?而是另有收获呢?
为了不让自己分一杯羹,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但是厉寒,听了之后,居然脸上一点讶异的表情也没有,反而只是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果然好计策。”
他没有询问衣胜雪,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他的‘二叔’,哪怕刚才只是一幕幻影,也没有问,他有没有得到其他物品,因为他根本就不曾怀疑过衣胜雪。
而衣胜雪望著他,再看看木凳上没有收起来的八叶剑草地图,自然一瞬间,也明白了对方的算计,却也没有询问,厉寒是不是还藏起了其他物品,或者干脆以假换真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干净爽朗,这是信任的笑容。
良久,衣胜雪才收回笑容,开口说道:“八叶剑草,我曾经听说过这个传闻,据说两百年前,有一位葛姓强者,曾经在此西北之地,发现一株尚未彻底成形的八叶剑草,但却离成形不远,所以没有立即采摘,想等他彻底成熟。”
厉寒微笑著,将下面的话补充了上去:“但可惜事情泄露,他却因此丧命,一家老小,同罹魔难。他生前所画下的那张八叶剑草地图,也从此消失不见。”
衣胜雪望著面前木凳上的这张草图,眼睛微亮:“莫非,这真是那位葛姓强者遗留下来的寻草古图,而如果传说无误,两百多年过去,这株八叶剑草,说不定已经彻底成熟也不一定。”
“有可能。”
两人对视了一眼,厉寒道:“赤刀老祖想以此来令我们之间产生间隙,互相争斗,但是,我们却偏不如他的愿。”
“宝图虽好,但也不知真假。暂时收是收下了。不过赤刀老祖对西北一地,犯下的滔天大孽,却不可放过。”衣胜雪随口接上:“所以,我们的计划仍旧不变,先捣赤刀血窟,解决赤刀邪教这个毒瘤,再顺路去寻找一下这八叶剑草,如果能找到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没有任何损失。”
“就是如此。”
短短片刻间,这座边荒小栈中发生的离奇之事却已被他们抛诸脑后,如果那位设下此计的赤刀老祖在此,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怕肯定要气得吐血吧?
千辛万苦布下毒计,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招,赠送的东西不管真假先收下来了,但他们的目的,剿灭赤刀邪教的本来想法,却没有一丝改变,反而更加艰定。
赤刀老祖这一招,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费了一番功夫。
……
左手一拂,一股气劲卷起,顿时将面将这张古朴宝图从木凳上卷起,随后直接塞入自己的储物道戒中。
“走吧!”
厉寒开口道,而见到这一幕,衣胜雪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议,也是微笑点头道:“好,走。”
两人再没有停留,直接纵身出了这边荒小栈,随即,直接进入赤刀沙漠,向著赤刀邪教的所在地,赤刀血窟的方向,疾行而去。
迎面风沙入耳,狂风呼啸,漫天狂沙,席卷而起,堆起千丈高,形成沙漠风暴。
然而,如此恐怖自然之景,落到厉寒,衣胜雪面前,却如履平地,根本不曾畏惧分毫,穿沙而过,白衣依旧一尘不染,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区区沙尘天象,已经不能阻止他们前进分毫了。
一路之上,黄沙万里,莽莽一片,看不见任何村庄,看不见一丝绿色,甚至深入赤刀沙漠,便连沙砾都见不到半分,全是滚滚黄沙,携带著沙漠中独有的热气,让人如行走炭火烘烤,刀锋剑尖,难怪夺得‘赤刀’之名。
不过,这样的路程也不过走了两日,到第三日,已经渐渐接近赤刀血窟的所在地,沿途渐渐从一片沙漠变成了石砾荒地,偶尔能见到一两丝难辩的绿意,是这沙漠中罕有的植物,即使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亦依旧顽强地坚持著自己的身躯,对抗命运的无情。
厉寒,衣胜雪的身法何其之快,三日时间,至少行过近千里之地,早已渐渐深入赤刀沙漠深处,但是奇怪的是,如果按赤刀老祖那小心翼翼的性子,知道他们来,居然设下计策想引厉寒等人走,没道理不沿途设伏,阻止他们的行进才怪。
但这一路行来,风平浪静,除了滚滚黄沙,便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别说赤刀门徒,就是一只商队都没有。
商队没有也属正常,毕竟此地已经被赤刀教掌握,只怕便是原来有的一些商队也早已被洗劫一空,新的商队自然不敢再进这赤刀沙漠。
但赤刀教的门人也不曾出现,就有些异常了,难道他们打算等自己两人到了赤刀血窟,他们的老巢之后,再集中所有力量,一决胜负吗?
不过,连极恶邪教,血堡,阎罗山庄这等顶级大势力,都挡不住厉寒两人两剑,凭区区一个小小的赤刀教,又如何能阻止得了厉寒,衣胜雪的洗恶之举,最好的办法,还是不断设下陷阱,埋伏,在千里黄沙之中,利用地理优势,对两人展开狙击,令两人不胜其烦,只得离去才是。
所以不知不觉,两人都感到一阵异样的气氛,不过却不知是何原因。
直到这一日的下午,厉寒,衣胜雪目光一动,终于看到了前面,一个巨大的赤色沙堡,建立在沙砾的深处,居然即使在这种沙漠之中,亦不曾倒塌和掩盖。
不过,偌大的沙堡,里面居然无一人迹,静悄悄的,就仿佛一片死域。
厉寒,衣胜雪寻找良久,果然,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赤刀门徒,不知所踪,似乎一夜之间,全部迁徒而去,竟然早已人去楼空了。
“这?”
厉寒,衣胜雪终于知道那种异样的气氛是什么原因了,可惜,却无可奈何,因为仿佛一拳打中空处,如果对方不战而逃,这茫茫黄沙,不辩方向,不熟地理的他们,又拿什么,去寻找赤刀教的下落?
赤刀教这一著,还真是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堂堂一个西北大教,不战而退,岂不让人笑话。
只是,两人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此举的聪明,如果明知非两人之敌手,却偏偏还要硬抗,落个全军覆没,还不如提前撤走,如果两人找不到人,自然无法除恶,但他们又不可能在此久留,因此,最后极有可能耐不住性子,只有离开西北。
他们赤刀教,还是得以保存。
能屈能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而这一次,却是空城计,厉寒,衣胜雪面面相觑,站在那赤刀血窟之上,一时也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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