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把妖祖逻天,和现在这个突然冒出的什么神魔国度组织放到一起,譬如人之生病,一个不过是外在的刀伤剑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只要受伤就看得见,治疗好就没事。
而神魔国度,却如长在人身体里的毒瘤,不到发作,轻易难以察觉得到。
即使察觉,治疗过程,也比外伤要困难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种伤势,往往到发作之时,都已晚期,毒瘤早已感染了全身,即使此时知道了,想要治疗,也束手无策,悔之晚矣,很多时候,只有等死。
即使能治疗,身体也会因此退化许多,后遗症难以抹去。
所以,看不见的伤势,和看得见的伤势,纵使两者体积不成比例,依旧是看不见的伤势更危险。
原本以为,解决了持续了千年的仙妖战场,解除外患,修道界即将进入休养生息,和平发展的鼎盛时期。
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比想像的更危险,底下波涛汹涌,暗流起伏,灾难将起。
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将卷入这一场魔祸之中,难以脱身,丧命毁家?
而大多数人,只怕还和他之前一样,还懵然不知吧,只有大难临头,才会发觉,可到时,多半已经迟了。
厉寒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
从老者口中,知道冢圣传竟然也是这个神魔国度的成员,即使他已经死在了自己手下,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依旧带给他莫大的震撼和惊讶。
而现在,他亦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宗门之时,冢圣传有那么多诡异,突出之处,暗地里,必定不少借助了那个神魔国度组织的力量帮助。
只是,厉寒现在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一位八大宗门,身处核心,前途无量的顶峰弟子,要加入那个什么神魔国度,是自愿,还是被协迫?
而他虽然已经死了,可既然他能从神魔国度中获得帮助,肯定也有他的职责。
那么在他死之前的那些年里,他身为神魔国度的下五使,上五使之一,地位重要,在背地里,又做过些什么对宗门不利的事情,或者参加过哪些面对修道界的阴谋,出卖过哪些情报?
可惜,这些事,在暂时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厉寒也查不出来。
而且冢圣传都已经死了,只怕也查无可查。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这个权力,没有这个义务去查。
如果他此时去向宗门举报什么冢圣传是什么神魔国度的成员,只怕别人不先去追查冢圣传的过去,反而会来查他头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所以,厉寒也不由只有一声苦笑。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实力和权力不够啊。
如果此时,厉寒是伦音海阁的长老,或者峰主之一,岂不是就有这个权力和义务?到时候,冢圣传到底对宗门做过什么坏事,从何时加入,为什么加入神魔国度,只怕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算了。”
摇了摇头,暂时不想此事,厉寒望著对面的清瞿老者,已经把所有事情想得一清二楚,一切疑点都串起来了。
左腾鹤他们,先是因为查神魔国度这个组织,所以才查到了冢圣传,知道冢圣传是神魔国度组织的成员之一。
其后,从冢圣传身上,又查到了跟他作对的厉寒,以及冢圣传可能是死在厉寒手上的猜测。
因为这个猜测,又查到了厉寒与冢圣传以前,在浮屠山巅的那一场大战,从而对上了他们从这个石洞囚牢之中,救出的老人,昔年被毁家灭门,全家被诛的北地小家族,牧颜古族的家主,牧颜古雄。
再联系到厉寒身边,跟了一对复姓牧颜的兄妹,极有可能是当初牧颜家族遗留下来的后人。
所以,他们肯定想方设法进过浮屠谷,见到过牧颜老夫人,从她口中知道了一切。
才知道,牧颜北宫,牧颜秋雪,果然是当初牧颜家族的遗孤,而厉寒,则是被谷中的那位牧颜老夫人,拜托来江左寻找当年负过他的那个男人,以及查明当初牧颜家族被灭门的真相,和找他报仇。
既然知道了厉寒的身份,那他来到江左,即使再怎么故布疑点,改名换姓,也不可能逃脱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守护龙族的关注。
既然如此,‘冷面’厉凡就是伦音海阁顶峰弟子‘妖尊’厉寒的信息,自然瞒不过他们。
只不过,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确定,厉寒能不能帮助他们,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与守护龙族这样的隐藏力量合作的。
可是,在无边大擂之上,厉寒取得四十四连胜,甚至战胜了剑王楼双骄,独孤应龙,独孤应熊兄弟,名声大噪,并因此引出了江左年轻一辈第一人衣胜雪,让两人订下了君子约定。
左腾鹤等人,不得不承认,厉寒的确有这个能力和资格,与他们合作。
最重要的是,双方目标一致,都是打探衣家的秘密,从而揭破衣轻欢,衣南裘这些人伪善的面目,把他们的真正身份和过去大白天下,让他们受到制裁。
这自然让双方,有了合作的基础。
而真正让左腾鹤动心,甚至迫使他赶在厉寒与衣胜雪一战之前,前来找他说出一切秘密的,还是因为,厉寒比他更年轻,更加有朝气,更适合打入衣家内部,调查一些事情。
而他,虽然实力高强,身份也隐秘,但毕竟是一位耄耋老者,这样的人,如果刻意接近某个世家,以衣家的警觉,不可能那么容易对他放心,所以很容易露出破绽。
如此一来,有一个有正大光明身份,又不容易引起衣家怀疑和警觉,最重要是,有机会接近衣家,而却又是跟衣家有仇,是怀著调查他们目的的人,左腾鹤还真不知道哪里去找。
而厉寒这个来自伦音海阁,拥有不俗身手和智慧,又目的相同的人,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这,也就是左腾鹤今夜,引出厉寒,并把他带到这里,合盘托出一切,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从而奠定合作的基础。
……
知道厉寒要消化和思考,所以把一切都告诉了厉寒之后的黄衣老者左腾鹤,并没有立即去打扰他,而是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
因为他相信,厉寒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大家目的又相同,只要不互相冲突,对方一定乐于跟他合作。
因为,虽然厉寒自己也能进入衣家调查,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但肯定没有背后有一个巨大势力帮助,尤其是,这个势力,还已经调查了衣家那么多年,更有巨大而周密情报网,来得更容易,更轻松。
而且,他还告诉了厉寒,衣家背后,涉及到巨大秘密,并不只是一宗牧颜家族灭门惨案。
衣家,更有涉及一个可能巅覆整个修道界庞大可怕组织,神魔国度,凭厉寒一人之力,肯定力有未怠,而且要冒极大的风险。
所以,他不管怎么想,最后,都一定会选择与自己合作,获取双赢。
所以,他只要等,静静地等,厉寒把这一切想通,就足够。
果然。
一盏茶时分后,厉寒终于回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到角落那石牢之中的老人身上,静静看了有那么两三分钟,终于回过头来,面对黄衣老者左腾鹤,开门见山地道:“你要怎么合作?”
“哈哈,我就知道你能想通。”
左腾鹤闻言大喜,虽然早知如此,但真听到厉寒亲口答应,还是兴奋得难以自己,鼓掌而笑:“有你有一位曾在王朝高居异姓王之一的父亲作媒介,又有相同任务,相同目的,在已经互知身份,互知来历的前提下,那么,我们就只要考虑,怎么样,更好的接近衣家,打入衣家内部,调查清一切了。”
他看著厉寒,目光炯炯,言辞恳切:“第一步,就是明日一战,你必须与衣胜雪打成平手,这是最好的机会,不能赢,也最好不要输。”
“为什么?”
厉寒眼睛一闪,问道。
左腾鹤抬头望向石洞之外,目光沉深,饱含深意地道:“赢了,衣家不会亲近你,只有仇恨,因为你毁掉了他们天之骄子,打击了衣家的名声,等于结下死仇。”
“而输了,亦难以赢得衣家的尊重,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一个失败者,又何德何能,值得衣家花大力气,大代价,去拉拢,结交。”
顿了一顿,他这才微笑继续说道:“所以,只有不赢不输,既又不与衣家交恶,又让衣家重视你,认为你值得投资和拉拢,你才有机会,与衣胜雪成为好友,并得到他的邀请,进入衣家内部,从而探知到一些别人探知不到的秘密。”
“譬如呢,你们最想知道的什么?”
厉寒已经认可了对方的计划,虽然知道,想要与衣胜雪打成不胜不输,十分困难,甚至比单纯的战胜他还更困难,但是,他却愿意一试。
不过,听到老者最后的话,他却不由忽然心中一动,问了一句。
老者注视著他的眼睛,呵呵一笑,最后却神色陡然变得郑重起来,语气凝重地一字一顿地道:“查清楚,衣家那位天纵之才,也就是刚才故事中的主角,那位号称烈日一般天骄,‘烈日侯’衣南裘,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失踪。”
“以及,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是这个神秘而恐怖的组织,神魔国度最高掌权者之一,八部天魔?”
“嗯,衣南裘,天魔?”
这一下,厉寒真的是彻底震惊了,双手一下子握紧,眼睛紧紧地盯著对方的黄衣老者。
最终,他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此约定,我一定会查清楚‘烈日侯’衣南裘的去向,以及他的真正身份。而我居住的地点你知道,若有任何消息,你可以随时到天蓝海阁来通知我。至于我嘛……”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这才开口道:“每隔三日,我会在天蓝海阁的药字铺,卖一贴‘春风散’,价格是……一个半黑色馒头。你记住就好。”
“若有信息,你也可留在其中,我会观看。除此之外,少见面,多联络。”
说完之后,再不停留,他身形一纵,直接朝洞外纵去,在黑夜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直奔无边城而回。
日光渐亮,最后一天的无边大擂,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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