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轰轰轰———”
由远及近而来的马踏声越来越清晰,轰轰的震动声响充斥耳畔,嗡嗡作响。!!
就在山坳中的骑兵队伍撤往山林、让出山道的同时,数以万计的战马跃入视线。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马群冲进山道,扬蹄狂奔,横冲直撞,将原本狭窄的山道塞得满满当当,硬生生踏平了山道两旁的土丘,一路奔向东边。
勒马驻足在山坡上的骑兵将士,眼睁睁看着不少于十万匹战马在眼前扬蹄疾奔。那轰隆震天的巨大轰鸣声,万马奔腾的漫天尘土,还有那一往无前的疯狂气势;看得将士们目瞪口呆,心神悸动,一颗颗提在嗓子眼儿上的心砰砰直跳,后怕不已。
幸亏统兵将军及时勒令众人上山,让开道路,不然的话,恐怕这十余万匹战马瞬间就能将三万铁骑冲击得七零八落,碾成齑粉,顷刻间灰飞烟灭。
果真如此的话,那便是现实版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实在是太冤了,死不瞑目啊!
俯视着山下的惊马疾驰,耳边充斥着轰隆声和山那边传来的惨叫声,一位同样身着黑色战甲的将领策马站在“将军”身边,低声道:“文远兄,看来我等紧赶慢赶而来,终究还是来迟一步,狼山决战已经分出胜负,蛮军已败,主公所率的中军大获全胜啊!”
失望之余,他又补充道:“或许张燕将军率领的飞燕轻骑已经赶在我武威营之前率部参战,只有我等还滞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战马逃脱,却束手无策。近十万匹战马就这么白白跑了,实在太可惜了!若能将这些战马全部俘获。即使我等来迟一步,不能在战场上分一杯羹,至少也能将功折罪,对主公有所交待”语罢,他一脸唏嘘感叹之色,显得十分忧虑。
青年将军闻言后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信手拨弄着颌下半寸长的青须。沉吟道:“董越兄言之有理。就眼前形势来看,将近十万匹战马逃离战场,而且全是蛮夷草原战马。由此推断,蛮军已然处于下风。但是未必是战败。”
唤作“董越”的将领闻声错愕,惊讶地道:“文远兄此话何意?眼下蛮军战马已经摆脱兵士逃离战场,难道蛮军还未落败?这怎么可能?失去战马的蛮夷。还有何战斗力可言?”满脸不解地看着“文远”。董越下意识地搔搔头,却没有摸到头发,而是落在坚硬而光滑的兜鍪之上。
不言而喻,这股骤然遭遇蛮夷马群的骑兵队伍便是,随军东征以来一直不曾露面的武威营铁骑。其主将统领正是张辽张文远,副将副统领则是董越,他们二人身后的军队便是满编满员的三万武威营铁骑。
自从李利兵不血刃地收服公孙瓒之后,整整半年时间。张辽率领的武威营和张燕帐下飞燕轻骑始终没有路面,俨然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极其诡秘。整个东征大军之中除了主帅李利和右军师郭嘉之外,再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下落。即使是军师祭酒诸葛亮和随军主簿糜竺,也只知道张辽、张燕二人率领六万铁骑已经奔赴鲜卑草原,伺机出击鲜卑部落,试图各个击破,从根本上瓦解鲜卑部落对大汉北疆的袭扰和威胁。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张辽和张燕二人率部进入幽州渔阳郡之后,暂时按兵不动,直到得知主帅李利已接管幽州,收编幽州军。他二人接到李利的命令,兵分两路。张燕所部飞燕轻骑从西向北进军,伺机剿灭鲜卑各部,削弱鲜卑部落的实力;而张辽所部武威营铁骑则隐藏行踪,昼伏夜行,伺机潜入辽东,埋伏在白狼山东边的山林里,密切观察乌桓各部的兵马调动,蛰伏待机,等候出击命令。
因此,数月以来,真正负责剿灭鲜卑各个部落的汉军并不是张辽所部,而是张燕率领的飞燕轻骑。而张辽率领武威营铁骑一直游弋在柳城周围,也就是一直监视着乌桓蛮军的大本营,伺机而动,企图关键时刻给予蛮军致命一击。
蛰伏数月之久,终于在今天中午接到李利的出击命令,酉时初刻武威营铁骑将从蛮军身后突然出击,在蛮军后方狠狠插上一刀。本来整个突袭计划都很顺利,张辽所部将士潜伏数月都没有被蛮军发现行踪,等到李利下达攻击命令时,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毕功于一役。不承想,眼瞅着胜利在望,却突然发生眼前这一幕,东麓战场胜负未分,可蛮军的战马却出现在张辽大军面前,而且是只见战马不见蛮军。形势十分诡异,致使张辽和董越以及身后的三万铁骑怅然若失,无比失落。
潜伏数月之久的辛劳,难道就这样付之东流了么?
这种结果让张辽等人实在是难以接受,忧郁和失落充斥心头,内心的苦楚难以言表。
回首过去几个月的艰辛历程,张辽仍旧心有余悸。藏头露尾的日子实在是太艰苦了,吃不好睡不安,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上一口热饭,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则愈发难熬。但是他和帐下将士硬是咬紧牙关,生生挺过来了,终于等到了主公李利的出击命令。
两个时辰前,张辽无比振奋地率军出发,一路疾驰狂奔,兴冲冲地往白狼山进军,完全可以赶在酉时之前奔赴战场。只要穿过前面的垭口就是东麓战场,就在得偿所愿的紧要关头,张辽万万没想到蛮军的战马竟然发疯似的夺路逃窜,一股脑地涌进山道。刚刚若不是张辽见机不妙,及时勒令大军避让,三万武威营铁骑只怕就要毁在这些疯狂逃窜的马蹄之下。
那一刻,张辽脑海里一片空白,难以名状的挫败感和失落感充斥心头,一肚子苦水,却有苦难言。诸多辛劳全都白费了,精心谋划的突袭计划胎死腹中。这种肝肠欲裂的感受不是局中人断然无法理解,更体会不到有苦难言的心酸与苦楚。
但是,随着董越的唏嘘感慨和询问,张辽迅速从失落遗憾中走出来,心头瞬间清明,平复情绪后,他渐渐冷静下来。心思急转,他再次侧耳倾听山那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呜呜“号角声,顿时心头剧震,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董越将军莫急。你仔细听听,山那边是不是有号角声?”竭力压制心头的狂喜,张辽担心自己听错了,遂向董越求证,借此证实山那边的东麓战场上的号角声是不是真的存在。
“嗯,对呀。山那边确实有号角声,好像是牛角号。不过又有些不像,好奇怪的声音!”董越一边侧耳倾听着空中传来的响声,一边随口说道。
张辽闻言大喜,眉开眼笑地道:“我就说嘛,这么多慌不择路的战马疯狂逃窜,马背上却没有一个蛮军,未免太过诡异,完全不符合常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蛮军的座骑战马虽然弃主逃跑,但蛮军并未战败,仍在与主公率领的中军激战厮杀。哈哈哈”
董越闻声惊诧:“文远何出此言?战马都跑了,蛮军还在战斗,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语气一顿,董越话锋陡转,接着道:“换言之,如果蛮军未败,那山下的这些战马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蛮军甘愿弃马,而与我军徒步作战?他们都是傻子呀!”
听到董越的质疑,张辽反而愈发坚信自己的推断,笑声解释道:“董越兄有所不知。我等听到的号角声并不是牛角号,而是毒龙号!”
“毒龙号?”董越随口应声,既而神情骤变,眼睛瞪得滚圆,惊声道:“什么?毒龙号!毒龙号一响,血流成河,人畜无存,赤地百里!主公为何主公竟然动用了毒龙号!”说话间,董越神情呆滞,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张辽十分笃定地道:“我坚信我没有听错,这个号角声正是毒龙号发出的特殊声响。昔日青狼谷一役,我便亲眼目睹过毒龙号的巨大威力,率领大军一举歼灭於夫罗十余万大军,追杀上百里,一战定塞北!那次大战是周瑜将军的成名之战,而我则是先锋将军,因此对毒龙号的声音一直不曾或忘,犹如声声在耳,至今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
回忆着四年前的青狼谷之战,张辽眼神中充满向往,话语不由得戛然而止。青狼谷一役便是安北将军周瑜的成名之战,随后平定塞北和收复并州之战更是锦上添花,一举奠定了周瑜在军中的将帅地位,自此以后周瑜便是主公李利的臂膀,每逢战事都是独当一面,名副其实的西凉军四大将帅之首。(注:西凉军四大将帅分别是:周瑜、滕霄、徐荣和波才;此外还有两位当世名将:李傕和郭汜。)
对于周瑜火速蹿升的际遇,张辽惊羡不已,或者说但凡心怀大志且自身能力不凡的西凉将领都很羡慕周瑜,期冀着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一样,一战功成,跻身将帅之列。
一念至此,张辽再不犹豫,看着山下的马群渐渐稀疏起来。他当即嘱咐亲兵屯长带上两百亲兵跟在马群后面,留意马群的去向,待战后再将这些战马捕获。待亲兵策马离开后,张辽策马下山,率领武威营铁骑直奔垭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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