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落叶纷纷,遮云蔽日的丛林迎来了无情的寒霜。
片片黄叶,翩翩而落,呈现出别样的璀璨风景,令人陶醉,久久难忘。
荥阳大营,辕门高耸屹立,守军将士迎着寒风傲然伫立,驻守在西凉边界的最前沿。
只要踏出这座营寨便走出了西凉军管控的地界,再往东就是兖州曹操的地盘。不过,自打两个月前曹操夺回兖州之后,驻扎在司隶境内的曹军便开始陆续撤退,入秋之前便已全部撤离洛阳。
现如今,只有小股部队还滞留在河南郡,余下大队曹军已撤回陈留。
显然,曹操已经决定放弃司隶,避免与西凉军发生冲突,收缩兵力,遂将目光转向除司隶之外的其它州郡。
至此,荥阳大营以东的洛阳、河南郡等地,虽然地处中原腹地,却沦为无主之地。与之相邻的兖州、豫州和荆州等诸侯势力都没有觊觎这块地盘的意思,并非他们不想抢到手里,而是因为这块地盘其实就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轻易伸手,否则就会被烫掉一层皮,甚至更严重。
正是因为这块地盘无人接手,使得境内的世家和豪强缙绅们纷纷举家迁走。他们大多迁往荆州,也有很多世家被兖州曹操裹挟着迁往兖州,只有很少一部分豪强和缙绅们进入荥阳前往长安。
此外,在这块三不管的区域里,没有强盗和土匪敢于在此占地为王。倒是一些流民聚集在一起抢劫过路商旅,迅速形成了大大小小十几股流寇势力,整天盘踞在官道两边的山林中伺机而动。
偌大地盘一直悬而未决。令周边诸侯暗暗称奇。明眼人都知道,这块地盘就是摆在西凉军面前的一块肉,非他莫属。因此,诸侯们虽然十分眼馋却不敢轻易妄动,可李利及其麾下西凉军却始终按兵不动,将嘴边的一块肥肉悬在空中,迟迟不肯张嘴吃掉它。不得不说。这当真是件奇事,令很多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时下,西凉军在潼关、函谷至荥阳一线屯集重兵。聚集着十余万步骑。潼关由镇南将军波才驻守,屯兵五万,函谷关由平南将军高顺率领两万陷阵营驻守。荥阳便是青龙营驻地,主将是新任五虎将之一的虎痴许褚许仲康。副将庞德庞令明。下辖整整三万铁骑,另有五千余步军协同驻守。一旦荥阳前线爆发战事,驻守潼关的波才便将率领大军出关,不惧任何来犯之敌。
荥阳大营,主将大帐。
身着战甲的许褚疾步走进大帐,不等坐在主位上的文士开口询问,便急声道:“军师,我军斥候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哦?”俯首翻阅竹简的贾诩闻声抬头。眉头一挑,神情微微惊愕地沉吟一声。思索片刻。他嘴角微翘浮现出左右对称的弧线,笑得有点冷:“终于出现了,将近三个月,老夫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葬身丛林、尸骨无存;倘若这样,老夫便辜负了主公重托,无法向主公交代。现在老夫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他们活着便好,若是死了,岂不功亏一篑?呵呵呵!”
“呃!军师怎会有这种想法,一群大活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葬身丛林,何况随行还有数百甲士保护?”许褚闻声愕然,顾自落座,同他一起入帐的副将庞德也随之坐下,静候贾诩发号施令。
贾诩微笑颔首:“仲康所言甚是,老夫是关心则乱,唯恐出现纰漏,故而有些放心不下罢了。而今他们已经现身,这就说明这些人还是很顽强的,意志坚定啊!”
说话间,贾诩起身走到堂下,笑眯眯的说道:“逃离娄底原时,这一行人足有上千人之多,另有五百多匹战马,据说还携带着价值不菲的金银细软。我军斥候可曾探明,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战马还剩几何?”
许褚闻言后,扭头与身边的庞德对视而笑,庞德当即会意,收敛笑容,恭声道:“军师容禀。半月前我等接到军师将令后便立即派出五百余名斥候进入南面山林探察,将方圆二十里的山林全部监控起来,一旦发现他们的行踪便立刻来报。半个月下来,一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直至半个时辰前,斥候终于探知他们的行踪,随后便查明他们的藏身之处。此刻,他们就在距离大营不到十里的西南山坳里歇息,似乎是准备昼伏夜行,待天黑后伺机绕过大营,继续向东边逃窜。”
庞德话音方落,许褚接声说道:“末将闻讯后,刚刚已调集三千铁甲听候调遣,只待军师下令,末将亲自领兵上山,必将其全部生擒,交予主公发落!”
“嗯?”贾诩闻声色变,当即连忙摆手说道:“不,仲康切莫莽撞,不得轻举妄动!”
“这是为何?”许褚、庞德二人闻言错愕,不由得睁大眼睛,许褚惊诧道:“军师何出此言,难道我等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贾诩颔首应声道:“正是如此。老夫让仲康查明他们的行踪并不是为了抓住他们,而是为了确认他们是否还活着,还有哪些人活着,仅此而已。至于为什么这样做,稍后再做解释,老夫现在想知道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人?”
许褚闻言神色不悦,冷着脸不再言语,庞德同样是大惑不解,满脸诧异之色。
眼见许褚缄口不言,庞德顾自镇定心神,对贾诩禀报道:“据斥候探报,眼下藏在山坳里歇息的一行人,男女加在一起大约五百余人。其中,有一百零四名女眷,两百余名中年人,余下全是青壮。随行之中只有三十多匹战马,驮着大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子和包裹,这些包裹应该就是军师刚才提到的金银细软。余下数百匹战马不见踪影,随行人员也减少一大半,想必是死在丛林里,沦为猛兽大虫的食物。”
说完话后,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极有可能招致贾诩不喜,庞德思索片刻后,补充道:“这五百余人近乎于‘野人’,没有一件完整的衣物遮体,全是以兽皮和桑麻遮羞。是以,我军斥候将其随行女眷逐一辨明,皇后伏寿和董承之女董贵人皆在其中,但男人却无法识别其身份,不过却能肯定天子还活着,被伏寿和董贵人搀扶着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刘协。由此推断,那两百多名衣不裹体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朝中百官,另外两百多名青壮则是杨奉率领的叛逃甲士。”
“衣不裹体?”沉吟一声,贾诩神情惊愕,脸上的表情极为诡异,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庞德所说的事实。
堂堂大汉天子、皇后、贵人嫔妃和身份显赫的三朝老臣们,以及他们的妻妾子女,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衣不裹体,近乎裸身暴露在数百名斥候的视线当中。想及这些,贾诩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数百名躲在暗处的斥候对皇后、贵人和百官的妻妾们评头论足的画面,难怪他们能够极其准确地说出一百零四名女眷。
一念至此,贾诩不由一阵恶寒,站在大帐中央抬眼看向远处山林,入眼便是漫山菊花,迎着“飕飕”的北风摇曳绽放,落叶纷纷,煞是灿烂浪漫。这一霎那,触景生情,他暗自唏嘘不已,心里没有半点幸灾乐祸之意,也没有一丝怜悯,仅仅是有些感慨罢了。
仅此而已。
看到贾诩神色有异,庞德和许褚误以为贾诩于心不忍,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二人神色愈发阴沉,下意识认为贾诩或有买放天子等人之意,虽然还不至于背叛主公李利,却难脱纵敌之嫌。
与庞德对视一眼,许褚语气不善的说道:“这一群人都是对我西凉极其重要之人,私自逃离长安,企图摆脱主公的掌控,断然不能放过。是以,末将之意是立刻出兵围捕,将其悉数捉拿,送回长安,交予主公发落。如果他们胆敢反抗或是试图逃跑,一律杀无赦。
此外,看军师神色似乎甚为不悦,想必是因为许某帐下斥候窥视了皇后、贵人和百官妻妾们的身体。对此,末将要替将士们说句话,我荥阳戍边将士离家已有半年之久,军营中没有一个女眷,因此他们对天子和百官们的女眷多看几眼亦在情理之中,还望军师体察下情,体谅海涵。”
诚然,尽管许褚和庞德二将怀疑贾诩有纵敌之意,却也不敢公然得罪眼前这位在军中享有颇高威信的首席军师。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们二人即使有所怀疑,却也不敢挑明,毕竟贾诩可不是一般文士,而是主公李利最为倚重的五大谋主之一,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五大谋主分别是:西凉刺史李玄、长安令李儒、左军师贾诩、右军师郭嘉和安北将军周瑜;除此之外,并州刺史鲁肃、京兆尹华歆和新任汉中太守法正也有着不逊于他们五人的谋略和政绩,只是资历稍浅,假以时日必将和他们并驾齐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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