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关依然平静,城下绿草茵茵,人迹断绝。
关内秩序井然,益州军坐守关隘,汉中军保障粮草辎重供应,相得益彰。
二十里外的西凉军大营,辕门紧闭,大营内每日正常操练,不时传出战马长嘶和兵士操练中汗流浃背的喊杀声。
自夜袭攻城后,整整半个月,西凉军除了正常训练,没有一点动静,不进不退,似乎打算长期驻军于此,这让严守关隘的益州军倍受煎熬。
就在西凉军与益州军对峙相持之际,远在函谷关外的丛林深处,此刻正有数百名披着树叶、身上裹着兽皮的“猎人”猫着腰在丛林中攀爬。一行人行进速度不快,却胜在脚步稳健,每一次落脚都脚踏实地,稳稳当当,似乎是很有经验的钻林子的高手。
此时已是八月初,正值仲夏时节,阳光火辣辣的,照在身上很有感觉,热情高涨,大汗淋漓,一般人不敢轻易尝试。
烈日悬空,丛林中愈发闷热,宛如文火煲汤一般,煞是难受。
此外,这几日一到深夜便有暴雨,雷电交加、狂风怒吼,使得丛林中“噼里哗啦”作响,甚至时不时便有参天大树被雷劈中,迎头砸下来。那场景惊怖之极,上百名钻林子的人都死在雷电和被雷劈断的树枝之下,死状极其凄惨,触目惊心,着实骇人。
夜间雷电交加,白天艳阳高照,使得不见天日的丛林深处一阵阴风一阵热浪。忽冷忽热,时刻考验着人类的生存意志。
更让人不堪忍受的是,暴雨过后。树荫下蚊虫泛滥,“嗡嗡”的声响不分昼夜时刻在耳畔萦绕,吵得人心烦意乱,莫名烦躁。
这种鬼天气待在遮云蔽日的丛林深处,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置身丛林中的人,要么就是当活腻味了,自找苦吃;要么便是别有所图。且图谋极大。惟有如此,才有人能吃得了这种苦;因为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只是这句老话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那真是苦不堪言,一肚子苦水,一把鼻涕一把泪呀!
临近中午,一行人终于从山涧中爬上山梁。半月来第一次见到太阳。那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与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夫君擦擦汗吧,水袋里还有些清水,臣妾一直给夫君留着呢。”坐在“董侯”身边的一名身着灰黑色罗裙的女人递来手绢,一边轻声细语,一边解下腰间的水袋递给他。
在董侯的另一边也坐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女,她挨着董侯而坐,显然与董侯关系很不一般。只是地位的巨大差距造成了截然不同的待遇,她其实也想关心董侯一番。可惜她没有灰裙女人的身份尊贵,因此也没有保管水袋的特权。
除此之外。她娇躯上的着装也与灰裙女人差距甚远。先前那身绣着孔雀开屏的锦衣罗裙,已经被树枝和荆棘撕扯得不成样子,以致衣不裹体。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裹着兽皮遮丑,然后再摘些大片树叶尽量遮住光滑白皙的肌肤;即便如此,行走间还是不免走光,那白白嫩嫩的肌肤很是扎眼,看得后面的兵士直流口水。好在众人整日饥肠辘辘,自身难保,即便窥视少女的容貌姿色,也是有心无力,一饱眼福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大操大办”的体力。
不光他们是这样,就连董侯也时常窥视少女修长的大腿和那白皙光滑的肌肤,可他同样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整天和两位美人耳鬓厮磨,朝夕相伴,美人予取予夺、任君采撷,可他能看能摸却不能真枪实弹的将其“就地正法”;因为他还要保存体力继续赶路逃命,不能丝毫浪费,否则就没有力气走出丛林。更何况,这个“寝宫”未免太过简陋了,身后一千多双眼睛时刻看着他,周围无遮无拦,实在不是“蕴育皇子”的理想场所。
诸位看官想必都已经看明白了,这一行人正是之前逃离娄底原的天子刘协和朝中百官们,刘协身边的两名女子则是皇后伏寿和董承的女儿。
去年年初,伏寿便入宫为贵人,今年二月被正式册封为皇后;董承的女儿则是三个月前正式入宫为贵人,也就是刘协的嫔妃。可惜,董贵人进宫时正赶上刘协“龙体微恙”,是以内侍便没有安排她侍寝,不成想后来刘协倒是真的大病一场。这一来二去的拖延,使得董贵人进宫三个多月都没有侍寝的机会,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事实上,刘协现年只有十五岁,而伏皇后则是十六岁,董贵人也是十六岁。是以,刘协年岁不大,日后有的是时间,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尽管如此,别看刘协年龄不大,但伏寿早已被他破身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刘协辛辛苦苦在伏寿身上折腾了两年,可她却没有一点动静,依旧小腹平平,倒是身材愈发丰满了。
此次逃离长安,众多嫔妃之中,刘协只带着伏皇后和董贵人,余下全部留在宫里。并非他不想带走,而是不能,否则他自己也走不掉。之前他还为此深为懊悔,但现在却是十分庆幸。眼下一行人的实际情况是,多一个人便多一份拖累,还会多一份口粮,尤其是衣物奇缺,没看见董贵人都披着树叶兽皮遮羞么?
堂堂天子嫔妃竟然没有衣服遮羞,不得不说这是个莫大的讽刺,令人啼笑皆非,叹为观止。此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此番刘协等人逃离长安,仅是金银细软便足足带了五箱,食物带了十箱,此外还有七箱皇室密档竹简,余下还带了很多零零散散的贵重物品,唯独没带换洗衣服(龙袍除外)。
这也难怪。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从来不考虑没有衣服穿,这就不叫事儿。他们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讨论的都是军国大计,何曾把心思用在穿什么衣服上面。然而,现在他们切身体会到了衣服的珍贵,那真是远比珍珠翡翠还要宝贵呀!
连日大雨、倾盆而下,将他们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浇得水淋淋的,稍一走动,便将贴在身上的破衣烂裙撕开。而后破口越扯越大,半天下来,便衣不裹体了。
迫于无奈。百官们只得强行命令甲士脱下战甲,给他们披上。却不料披上战甲后,他们根本走不动路,举步维艰。像蜗牛爬行似的。一天下来走不到一里。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咬牙硬挺下来,坚持披甲赶路。
可惜的是,淋雨之后的战甲若不能及时晾晒,就会断裂腐烂,前后不到十天,所有甲士的战甲全部裂开,不得不扔掉。至此。整个逃亡大军再也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或者说唯一一件完整的衣服就在董弘背上的包袱里。那是刘协的龙袍。可这件龙袍连刘协自己都舍不得穿,别人就更不用惦记了。
可怜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贵胄、公卿大臣和一众身子娇贵的娇妻美妾,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衣不裹体,不得不披着布片、树叶和兽皮在丛林里奔走逃亡。可谓是大汉建国四百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旷古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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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
一口气将水袋里的清水喝干,刘协打个饱嗝,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力。不经意地扭头看向身侧,却意外瞥见董贵人白皙圆润的修长大腿,顿时刘协颇为意动,下意识地伸手从兽皮下摸向她的大腿根部。
霎时,指尖传来娇嫩柔滑而弹性十足的舒爽,这令刘协骤然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缓缓向内侧探索,轻轻爱抚,胯下蠢蠢欲动。
而丰臀遭袭的董贵人差点失声尖叫,正欲开口之际却见刘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只魔掌便是他从长袍下摆探出的右手,轻轻撩开遮住大腿缝隙的兽皮,轻轻捻揉着她大腿内侧的娇嫩肌肤,并不断向内侧延伸。一刹那,董贵人俏脸绯红,耳垂滚烫滚烫的,娇羞无限,却又暗自窃喜,紧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能发出声响,生怕被别人看到了。
“咔嚓!”
一声轻响吓坏了一对眉来眼去、偷偷摸摸的鸳鸯,使得他们瞬间终止一切动作,而刘协更是第一时间收回罪恶的魔爪。就差一点,一丁点而已呀,他就能摸到兽皮遮盖下的小土包。那一瞬间,刘协无比激动,全身微微颤抖,却不料激动得有些过头了,以至于胯下小帐篷生生撑开破破烂烂的长袍下的遮羞布。“咔嚓”一声,裤裆开了。
顿时刘协羞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地捂住破口,紧紧夹住双腿,唯恐被人看到。
“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夫君赐教。我等为何要匆忙离开长安?据臣妾所知,李大将军并未加害于夫君,否则他就不会在夫君重病之际,特意请来太学院的张机神医给夫君治病了。”
伏寿将刘协和董贵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更知道刘协的窘态因何而起,是以她立即出声引开众人的注意力,以免被人看到天子的不雅之状。
“爱妃有所不知。眼下李贼羽翼已丰,已将朕看做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朕重病之时,他之所以派人请来神医张机,并非为了救朕性命,而是担心背负弑君篡位的恶名。然而,他欲加害于朕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司隶大胜后,他当众处死刘范和刘诞兄弟,就在长乐宫大殿门前将刘氏兄弟枭首示众,当时朕看得清清楚楚。”
说起李利的恶行,刘协彻底将自己的丑态抛之脑后,脸上浮现出心有余悸之色。
语气稍顿后,他恶狠狠地道:“刘范和刘诞兄弟二人何许人也?那是真真切切的汉室宗亲,高祖后裔呀,可李贼说杀就杀,视皇室贵胄如同草芥,杀人不眨眼哪!眼见于此,若是朕还待在长安不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李贼就会对朕下毒手,届时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朕便命丧黄泉了。”
伏寿后知后觉地微微点头,眸子中显露出惊讶之色,沉声道:“原来李贼如此阴险毒辣。若不是夫君道破此人的真面目,臣妾还以为李贼虽然行事霸道、恣意妄为,却还不至于谋害夫君。如今看来,却是臣妾看走眼了,误把奸贼看做栋梁,险些夺走夫君的江山社稷!”
这一刻,伏寿脸上的神色与刘协出奇地一致,同仇敌忾,对李利恨之入骨。随即,她变戏法似的娇容顿变,柔声道:“不知夫君脱离险境后准备如何惩治李贼?”
一句“惩治”让刘协神情大振,喜上眉梢,累得一直佝偻着的脊梁顿时挺得笔直,之前被丛林逃亡一点点消磨掉的帝王之气似乎又回到他身上,一扫萎靡颓废之气,眉宇间浮现挥斥方遒的帝王霸气。
“脱离李贼魔爪之后,朕便颁布勤王诏令,号令天下各路诸侯讨伐李贼,誓必将其一举击败,灭其满门,诛杀九族!”
这一刻,刘协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听得一众饱经丛林磨难的三朝老臣老怀欣慰,热泪盈眶。然而很多甲士却是另一番滋味,如果能够被李利收进主力战营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跟随杨奉背叛西凉军的。是以,当他们听到刘协这番话时显得心不在焉,眼神飘忽,东瞅瞅西望望,无意中瞥见一道别样风景:“咦,陛下裤裆开了!”
当然,这是他们暗自嘀咕的声音,却没有当众说出来。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刘协头上的天子光环在他们眼里黯然失色,狗屁都不是。世人都把皇帝称作天子,可刘协这个天子却被电闪雷鸣吓得钻进女人怀里,战战兢兢,半天不敢露头,如此胆怯之人竟然自诩天子,我呸!
然而这些话他们只能藏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说,哪怕是在首领杨奉面前,他们也不漏半点口风。尽管他们极其鄙视天子,但首领杨奉却是死心塌地跟着天子和董承一条道走到黑,碍于杨奉平时对一帮兄弟还算不错,所以他们只能一路跟随下去。至于结果如何,他们却是心里没底,彷徨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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