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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皇甫嵩却一点不感觉累,反倒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这是最近两个月间绝无仅有的。
稍稍缓口气,皇甫嵩话赶话地随口说道:“如今李傕被派到雍州担任刺史,这说明李利已经扫平一切障碍,开始统筹布局了。呃、、、不对!”
说话间,皇甫嵩突然睁大眼睛,坐直上身,原本瘫软无力的手一瞬间恢复如初,一把抓住皇甫坚寿的左肩,眼神极其犀利地瞪着他,急声道:“李傕外调,这就意味着李利已经清除了挡住他成就霸业的所有障碍,而对他阻碍最大的绝对不是李傕,而是天子和朝中百官。寿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为父?”
“啊!这、、、”皇甫坚寿大惊失色,神色慌乱不已,矢口否认道:“父亲想多了。孩儿怎么会对父亲有所隐瞒呢?何况天子和百官们怎么可能是李利创立霸业的阻碍呢,若无天子在手,他何来今日的权势地位?”
皇甫嵩摇头道:“我儿此言大谬,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李利羽翼未丰之前,天子和百官们自然是他最大的倚仗,但等到他一天天做大、羽翼渐丰之后,天子和百官就会成为他的拖累,处处掣肘,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自古成就帝王霸业者,可以借助王者之力巩固根基。何曾有过完全依赖于别人、打着别人的旗号成就霸业的;纵能侥幸成功,却决计不能长久,他日必被他人效仿。取而代之。因此,欲成千秋霸业,必须凭借自身之力打天下,征服天下的同时其实就是巩固霸业根基的必经之路,唯有如此,霸业方能长久。
李利此子惊才绝艳,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否则他绝无可能在短短数年间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更不可能让李傕坐镇朝堂。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依靠天子和百官们成就霸业,只是暂时加以利用而已。等到时机成熟,便立即甩掉这个包袱。所以、、、寿儿,你一定有事瞒着父亲。”
面对皇甫嵩灼灼逼人的眼神,皇甫坚寿不敢与父亲正视。却又不敢不答话:“父亲不是让弟弟前去投奔李利么?这就是说。父亲看好李利,认为他日后必能成事。既然这样,父亲何必还对天子和百官们念念不忘呢?”
“哎!”皇甫嵩深深叹息一声,极为伤感的沉声道:“自古道知子莫若父,如今看来,却是知父莫如子。我儿知道为父之所以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惦记着天子,是以你才刻意隐瞒不说。寄希望于为父还能多活几天。正如你所说,为父确实看好李文昌。此子雄才大略乃为父一生所仅见,早晚必成大器。是以,我让郦儿(皇甫郦)投在他麾下,将来谋个前程,从而支撑整个皇甫家族,不致于偌大家族就此败亡。
但是,我儿当知为父平生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大汉效力,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灭黄巾、平西凉、剿羌患、战匈奴,为大汉天下抛头颅、洒热血,戎马一生。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割据,我皇甫嵩为大汉奔波数十年,结果却是这般局面,为此我心灰意冷。但这并不代表我背弃了大汉和天子,我皇甫嵩生是大汉之臣,死是大汉之鬼,断然不会背叛大汉王朝!”
低头听着父亲无比沉痛的话语,皇甫坚寿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正如皇甫嵩所言,皇甫坚寿早就知道父亲心里想着什么,是以十天前他就得知消息却一直隐瞒不说,其目的就是希望父亲心里有个念想,能够多撑一些时日,好让他略尽孝心。
但现在再也无法隐瞒了,因为皇甫嵩戎马一生,浮浮沉沉数十载,饱经世事沧桑,仅从细枝末节中便能理顺脉络,从而得出准确的判断。这是一位真正睿智的老人,也是一位有着坚定信念的老将军,同样他还是一位好父亲,一个有担当、眼光长远的世家家主。
“孩儿错了,不该对父亲有所隐瞒。正如父亲所说,早在半个月前,天子和百官们便借着祭陵之际逃离娄底原,至今下落不明。临行前,董承曾来找过父亲,却被孩儿拦下了。”
“是吗?果然如此啊!”皇甫嵩轻声沉吟一声,缓缓倒在靠垫上,刚刚还红润的脸色迅黯淡下来,眼角流下两行热泪。
“天子和百官若是不走,大汉帝祚至少还可以存留十年。现在这一走,大汉气数已尽,灭亡之日不远矣。董承误国,百官误国,天子少不经事,大汉真的要亡了寿儿啊,你出去吧,为父累了,要歇息了”
随着皇甫坚寿轻轻关上房门,病榻上的皇甫嵩沉沉睡去,至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征西将军府对外公布皇甫嵩的死讯时,千里之外的阳平关下,李利麾下西凉大军正与益州军对垒。
谁也没想到,太尉朱儁在得知天子和百官们逃离娄底原以及随后皇甫嵩逝世的消息后,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就在皇甫嵩过世十天后,朱儁随之因病逝世。半个月内,大汉硕果仅存的两位当世名将相继辞世。
当李利得知两位老将军逝世的消息后,当即将战事全权交给周瑜和法正二人,星夜兼程赶回长安,亲自为两位老将军丧,以公侯之礼厚葬,并妥善安置他们的嫡系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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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哒哒哒!”
阳平关,两军阵前。黄忠和张任二人乍一交手便是剧烈相拼、互不示弱,伴随战马错身而过,人来马往间,双方激战近百回合仍旧未分胜负。
时间在他们二人势大力沉的碰击中悄然流淌,无声无息,不知疲倦;骄阳在一次次回马再战中缓缓移动,热情奔放,肆意挥洒着火辣辣的激情。
从辰时开始,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黄忠和张任之间的战斗仍然未见分晓,激战正酣。
正如赵云先前所说,张任枪术精湛玄妙,骑术娴熟,手中玄铁长枪舞得出神入化,犹如纷落的梨花绚丽灿烂而暗藏杀机。不愧是“西蜀枪圣”,益州第一战将,绝对拥有顶级战将中阶的战力,堪称当世顶尖战将。
与之相比,别看黄忠年近五旬,可他就如同洞藏佳酿一般,越久越醇厚,年龄越大,后劲越足,回味绵长。那一杆长柄战刀在他手里犹如赋予生命一般正气浩然,霸道纵横,却又不失灵巧诡变,一招一式宛如秋风扫落叶似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痕迹,瑟瑟肃杀,刀锋如狱。
第一百二十三个回合。但见张任举枪迎头劈下,黄忠横刀抵挡,却不料胯下座骑马失前蹄,骤然跪地扑倒,硬生生将马背上的黄忠摔飞出去。乍见如此良机,鏖战已久的张任当即策马扬枪扑杀而来,试图战决,一举击杀黄忠。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在战马卧倒的一瞬间,黄忠纵身跃起,腾空转身,反手一刀直逼张任胸口横劈过来。
“唏聿聿!”战马长嘶中,张任骤然勒马直立而起,堪堪躲过黄忠挥砍过来的战刀。
这时惊奇的一幕霍然呈现在张任眼前,却见刚刚马失前蹄的黄忠的座骑骤然翻身站起来,而纵身跃起的黄忠正好落在马背上。恰在此时,黄忠侧身挥刀直刺,湛湛生辉的刀锋直奔人立而起的张任座骑呼啸袭来。
“嘭!”砰然巨响声中,只见张任连人带马侧身摔倒在地,而这时黄忠却策马杀将过来,俯身提刀横扫。这一刀堪称真正的秋风扫落叶,欲将张任与身前的座骑一并铲除,长刀纵横,刀芒森森;死亡的气息在这一刻突然降临,将他和身下的青骢马完全笼罩其中。
“锵”的一声脆响之中,张任手中的玄铁长枪脱手飞上天空,而他自己则是绝望地闭上眼睛,彻底认命了,坐以待毙。然而他预感到的刀锋却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后背遭到重重一击,硬生生打得他脱离座骑青骢马,一边吐血一边蹭着地面翻滚十余步远,继而浑身酸软,无力地躺在地上。
“嗒嗒”的马蹄声充斥着张任的耳畔,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再次等候死亡的来临,被人枭请功。
“给老夫上来!”一声怒喝,躺在地上的张任突然左肩一痛,仿佛被铁钳夹住似的,继而身体一轻,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被黄忠单手抓起,摁在身前马背上。
“啪———驾!”将张任摁在身前,黄忠打马转身,单手持刀用刀背拍了一下青骢马的马背,并随手挑起玄铁长枪,继而驱赶着青骢马径直奔向西凉军阵前。
亲眼目睹黄忠生擒张任的全过程,驻足阵前的李利开怀大笑:“久战耗其体力,示之以弱,诱敌来攻,而后出其不意,反戈一击,破敌制胜。好一招秋风席卷落叶,有勇有谋,当真妙哉!黄汉升智勇双全,实至名归的当世虎将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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