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山间小路上,数千铁骑疾驰而过,漫天尘土飞扬。
战骑过后,后面还跟着撒腿狂奔的近万名步军,紧跟不舍,仿佛生怕跟丢了似的。
这些大步飞奔的步军,追赶骑兵的速度确实不满,可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旌旗丢了一地,不少人把兵器都扔了,丢盔弃甲者不在少数。
如此惊慌逃窜的步骑大军显然不是急行军或得胜之师,更像是潜逃之军,而且大败而逃,仓皇奔命。
事实正是如此。
这里是兖州泰山郡南下徐州的山道,这些惊慌逃命的步骑此刻已经离开兖州地界,进入徐州境内。
时下只有两股势力盘踞在兖州境内,且正在剧烈交锋,争夺兖州;其一是占据兖州一年之久的吕布大军,另一个便是兖州故主曹操麾下的兵马。
而兖州境内拥有数千战骑的诸侯势力则更是屈指可数,或者说绝无仅有。此前曹军粮草辎重断绝,连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粮草养马。此外,司隶大战中曹操督率的五万兵马也都是步军,并无战骑。由此以来,曹军多为步军,战骑充其量不超过五千之数,而且战马良莠不齐,远不如眼前这股骑兵精锐迅猛。是以,此刻疾奔逃亡的骑兵只能是吕布麾下的狼骑军,而这不满两万人的步骑大军自然就是吕布麾下兵马。
“吁———!”提缰勒马声中,一匹体长过丈、肩高九尺有余的赤红如火的高头大马应声止步。马背上赫然坐着一位手持方天画戟的魁梧将军。
不言而喻,这位英武不凡的将军和他手中的方天画戟,还有他胯下赤红似火的神驹。已然清楚无误地显露了他的身份,霍然是有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威名的吕布吕奉先。
“公台先生,再往前走就是彭城境内了,我等当真要前往徐州投靠刘备吗?”
“呼呼呼!”紧随吕布身后勒马驻足的陈宫,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纷落而下。听出吕布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甘和忿忿不平的情绪后,陈宫拂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心神,沉声道:“事到如今,摆在我等面前只有三个选择:其一。取道徐州,直接前往彭城拜见刘备,求其收留;其二,绕道豫州。投靠袁术;其三。由此西去,进入司隶,投效西凉李利。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呃!”吕布闻言神色愕然,思索着说道:“袁术其人历来诡诈,为人吝啬,恐不会轻易收留我等。西凉李利与我素有嫌隙,屡屡厮杀。仇怨甚深;更何况,他现在兵强马壮。实力强大,乃天下第一诸侯势力,未必将我等放在眼里。此前我曾向他求援,可他却推诿搪塞于我,还提出欲将我爱女纳为妾室,如此方肯出兵相助。是以,我等纵使前去投效,只怕他也不会收容我等,甚至极有可能趁机害我性命。至于徐州刘备,本是无名之辈,而且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却要我去求他收容,着实有些窝囊。哎”
一声叹息,显露出吕布此刻的无助与彷徨,颇有些英雄末路的苍凉。
的确,遥想他吕布纵横天下之时,何曾将袁术、刘备等人放在眼里,可现在兖州已被曹操所夺,逼得他走投无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自己根本瞧不上眼的人请求收留。这种尴尬与无奈,令吕布感到窒息,实在是拉不下脸面,难以启齿啊!
不过,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世间只有一人能让他主动低头,并且愿意投效,那便是西凉李利。只可惜他与李利积怨极深,顾虑重重,生怕李利一旦不肯收容他,反而会因此丢掉性命。因此,他纵然有心相投却不敢轻易迈出这一步,毕竟这一步太过凶险,一旦稍有偏差便会丧命于西凉军之手。
至于徐州刘备么,正如吕布所说,眼下确实没有能让人信服的战绩和地位,顶多算是乱世中的幸运儿。他趁着陶谦病重之际出兵援助徐州,投机取巧,待陶谦死后便接管徐州,不免有趁人之危之嫌。
纵观方今天下,哪路诸侯不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地盘,这是实力强大的体现。唯独刘备既无显赫出身,又无过人战绩,却兵不血刃占据徐州六郡;如此行径,听之令人妒忌,思之令人齿冷,深为不耻,实难令人信服。归根究底,乱世之中真正能令人心悦诚服的还是实力,而不是运气,容不得半分侥幸。否则,纵有偌大地盘,也不会有人前来投奔,因为真正的聪明人都知道,运气是靠不住的,想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
别看吕布现在落魄了,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刘备,反倒是屡屡打败他的西凉李利更让他敬佩。
陈宫自是能够听出吕布话里话外的深意,也知道吕布看不上刘备,绝对不会甘心投靠刘备,寄人篱下。
“袁术吝啬,恐怕容不下我等。西凉李利实力雄厚,或许根本没把我等放在眼里,是以我等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一来,我等别无选择,只能径直前往彭城去见刘备,请他收留,暂以栖身。待日后局势有变,我等便可相机行事,必能东山再起,重新创立一番功名霸业。”
陈宫话音方落,吕布便接声道:“我等为何不去投靠袁绍?司隶之战中,我与袁绍相处尚可,此时前去投奔于他,想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陈宫当即摇头,轻笑道:“如今袁绍自身难保,纵然收留我等,也不过是想借主公之手对付幽州公孙瓒。然而袁绍与西凉李利的恩怨尚未了结,眼下李利忙着征讨汉中张鲁。无暇他顾,待他攻取汉中之后腾出手来,必定找袁绍报仇。这样一来。我等先替他攻打公孙瓒,而后再迎战李利麾下西凉军,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智者所不为。
相比之下,刘备占据徐州六郡已有大半年之久,非但毫无建树,反倒损兵折将。实为庸碌之辈。然则徐州富庶,正是我等新败之军休养整军的最佳之所,一旦时机成熟。未必不能取而代之,割据徐州。”
“哦?”吕布闻言诧异,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沉吟道:“公台何以如此笃定刘备定会收留我等。若他拒而不纳。又当如何?”
陈宫捋须而笑:“刘玄德自诩仁义君子,大伪似真,大奸似忠,庸而好名,岂能见死不救?是以他一定会收留我等的,不过主公还需隐忍一时,切不可操之过急。”
“呃,好好好。甚好!”吕布神情错愕,稍加思量后顿感陈宫所言句句在理。当即一扫颓废之气,连声叫好,继而大手一挥:“我等这便前往徐州,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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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东郡州牧府门前,时隔一年再次踏入府门的曹操放声大笑,扬眉吐气,积压在心头很久的萎靡之气一扫而空。
“整整十四个月零十二天,我曹操又回来了!吕布恶贼趁我不备,窃取兖州,纵能逞一时之雄,却终非曹某之敌,如今恶贼仓皇逃命,我曹操才是兖州之主!哈哈哈”
“主公所言甚是。吕布宵小之徒也,匹夫之勇,其智谋在主公面前如同孩童一般,焉能不败?而今主公再度执掌兖州,可谓人心所向,必成大业!”紧跟在曹操身后的程昱,笑呵呵说道。
曹操闻言后开怀大笑,舒爽不已,而与程昱并肩而行的荀彧则是神色诧异地扭头看了程昱一眼,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一行昂首阔步走进州牧府大堂,再次行礼后各自落座,随之商议各郡各县的战后军政部署和恢复农桑税赋事宜。
此次兖州之战,历时三个月,曹操率领大军反攻兖州,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唯独在濮阳城下遇到吕布军顽强抵抗,鏖战二十余天,最终荀彧举荐曹纯为前军主将,率部攻城。而曹纯不负重托,于城下挑战单人单骑挑战吕布,力战六十多个回合而不败,大涨士气,继而一鼓作气攻克濮阳城,迫使吕布率部弃城而逃。
随后,曹纯担任主将,曹洪、曹真、曹休和乐进等人为副将,率领四千余战骑、两万步军一路尾随追击,打得吕布军节节败退。终于在三天前攻入泰山郡,再次打败吕布军,致使吕布带领残部仓皇逃窜,离开兖州地界。
至此,时隔一年之后,曹操再次回到州牧府,重新夺回兖州根基。时下,兖州大半郡县已相继收复,尚有些许流寇还未剿灭,但随着吕布逃离兖州,这些负隅顽抗的残余势力不足为道,随后即可悉数剿灭殆尽。
兖州失而复得,使得曹操巩固了根基,进一步加强对兖州各郡县的掌控力,真正坐实了兖州牧的位置,稳如泰山。在收复兖州的同时,曹操麾下军力大增,相继收降数万步军,麾下兵马数量再次突破十万之数,剧增至十三万大军。并且,这个数目还在增长当中,因为吕布残军逃离兖州时随行将士皆是并州旧部,兖州兵士并未随他逃亡。
是以,重新夺回兖州的曹操,实力日益壮大,比之一年前攻打徐州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实力大损的冀州袁绍相比也不遑多让。经历一番磨难之后,曹操非但实力未损,反而更胜往昔,这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可谓是:自古枭雄者,莫过于兖州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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