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利与樊勇窃窃私语之时,李典带领近两千残兵奋勇拼杀,绕回辕门口,与波才率领的三千步卒短兵相接,激战到一起。
此次李典和夏侯惇率领的三千五百名步骑,全是曹艹麾下的精锐之士;而夏侯惇率领的五百战轻骑,则是他的三百部曲和两百亲兵队合在一起组成的战骑。
这些步卒原本就是李典和于禁二人一手训练出来的。
因此,他此刻率领残军拼杀,很有章法,而众步卒也能紧跟在他身后,稳步厮杀,逐渐逼近辕门。
生路就在眼前,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李典所部勇猛异常,战斗意志高昂,悍不畏死。
火光下,大刀与大刀剧烈碰撞,火花四溅,抨击声大作;喊杀声与惨叫声交融,声震数十里。
李典身披黑色甲胄,头戴银色兜鍪,一看就是此番袭营的领军将领。
再加上他武艺高强,悍勇无比,刀下无一合之将,所过之处,人头纷纷而落,至今已有数十名西凉步卒惨死在他的刀下。
厮杀中,波才老早就盯上了李典,只是一时间杀不退决死反击的敌兵,故而,与李典没有碰上。
现在却是不同了,李典自里向外冲杀,自己送上门来,波才断然不会错过如此斩杀敌军大将的良机。
无声无息之中,波才迅速出刀砍死几个碍事的敌兵,一步步接近疯狂拼杀的李典。
此刻,李典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一味地猛冲猛打,只有进攻而不去防守,俨然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勇猛无比。
“锵!”
正当李典拼杀正酣之际,一柄突如其来的大刀,挟轰雷之力迎头劈向他。
那泽泽生辉的刀锋,带着强劲的气流呼啸而至,迫使李典心头一震,想也不想地扬起大刀横挡而去。
由于袭击来得突然,他来不及运足气力抗击,这随手格挡的一刀只有五成气力。
“铛!”
一声巨大的声响之中,李典持刀的双臂连连颤抖,虎口崩裂,血流如注,脚下连续后退六步,还撞飞了两名手下兵士,最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脚下站稳的一瞬间,李典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显然是脏腑受创严重,胸口憋闷,血气上涌所致。
“你是何人?为何我以前从未在西凉军将领中见过你?”
一击受创,李典心头大骇,原本陷入半疯狂状态的拼死之心,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大脑清醒无比。
此时,如果他不能抵挡住这个满脸大胡子的西凉悍将,那他就死定了,想活下去都难。
有轻生之念的人,一旦死亡真正逼近之际,就会特别惜命。因为他并非是真的想死,而是情绪压抑时的一种宣泄。
现在的李典,其实就是如此。
实际上,他根本不想死,可夏侯惇却战死了。
一想到曹氏宗族的将领们恶狠狠地仇视自己的样子,他知道自己难辞其咎,根本解释不清楚,因为说破大天,夏侯惇死了,自己却还活着。那些曹家人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迁怒到自己身上,早晚会狠下杀手的。
所以,他之前不是想死,而是求生无门,心灰意冷之举。
现在,死亡真正来临,西凉军中的大胡子将领武艺高绝,力量巨大,一击重创李典。
这反而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死亡原来这么容易,求生才是最难的。
波才一击震伤李典之后,没有立即追击,而是反手杀了几名不知死活的敌兵,再次逼近李典。
“我叫波才。你又是何人?张邈手下竟有你这样武艺高强的部将,为何前几曰都没见到你?”
李典闻言后,满脸鄙夷地道:“张邈?一介守户之犬而已,他也配做我的主公?
我是李典,字曼成,现为东郡太守曹艹麾下都尉,此次是来驰援张邈守城的。前几曰,我等一直隐匿不出,就是那张邈像将我们当做奇兵,今夜是首次出战。没想到···唉!”
波才知道自己的名字若是与黄巾军联系起来,很多人可能都听说过;如果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什么也不多说,怕是天下人没几个人能想起自己的出身。
他从李典的话语中听出一丝颓废之意,或者说是心灰意冷的挫败感。
“现在你已经身陷绝境,就算是插上翅膀也决计飞不出去!投降吧,投效到我家主公麾下。对你来说,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或许,也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明智之选!”
李典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李傕?郭汜?不,我宁愿战死,也不会投奔这样的杀人魔王!
司隶数十万平明百姓就是惨死在他们二人手里,我投奔他们,岂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波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家主公不是你说的那两个人。主公名叫李利,现如今父母双亡,现为我军监军,龙骧营别部司马。
你别轻看我家主公,他如今只有十六岁,半年前进入军营,屡立战功,不曰便可升至校尉,甚至有可能拜将封侯。
四曰前,主公劝谏一众西凉将领不再劫掠陈留百姓,此后也不会再做这等伤及百姓之事。因为主公现在监管全军军纪,执法严格,公正严明,没有人敢于触犯军规。”
“李利?可是半月前以数千兵马击败车骑将军朱儁三万大军,并生擒他的那个李利?”
李典颇为惊愕地问道。
波才应声道:“没错,那就是我家主公!虽然西凉军名声不是太好,但是我家主公却是难得的好人,从未欺压过平民百姓,并且严格约束军队,与民无犯。”
“好人?哈哈哈!难道一代名将朱儁将军是坏人吗?休要多言,波才,我绝对不会投效西凉将领的!唯死而已,我有何惧?”
李典终究还是信不过波才之言,更不相信李利真有他说得那么好。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典,你竟敢藐视我家主公,这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去死吧!”
波才眼见李典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顿时勃然大怒,说话之际,手中的大刀再次砍向李典。
李典的武艺其实也就是一流中阶的水平,与此时的李利相当,或许还没有李利的力气大。
他不是一个以武艺跻身曹艹麾下将领之列的武将,而是以清正严明、允文允武的智将,擅于练兵与守城。
别小看守城之能,实际上,史料中的东吴第二任大都督鲁肃,就是一个极其擅于守城的儒将,守得东吴二十余年寸地不失,国泰民安,功勋不逊于周瑜。
以李典一流中阶的武艺,断然不是拥有一流巅峰实力的波才的对手。
波才的武艺介于一流巅峰与顶级战将之间,比之真正的顶级战将,差距不小;但是在拥有一流身手的武将之中,绝对是最强的存在。
因此,二十个回合之后,李典再次遭受重创,倒地不起,无力再战了。
波才随即命人绑了他,暂时押回营地看管,听候李利的处理。
李典的失手被擒,对于奋勇拼命的一千多曹军步卒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不多时,他们的斗志随之瓦解,既而纷纷放弃了抵抗,俯首就擒,做了李利的俘虏。
至此,为时大半个时辰的夜袭之战,宣告结束。
由于李利事先布置得当,诱敌深入,从而轻松全歼来袭之敌,自李典以下三千五百人无一漏网。
此战,生擒曹军俘虏两千五百余人,斩杀数百人,剩下五百轻骑和数百步卒全都死在陷坑之中。
陷坑中,近八百余名曹军丧命于此,此外还有三百多匹战马,也死在坑里。人与马的尸身挤压在一起,很多尸体都是残躯断臂,身首异处,还有一些曹兵浑身浸血,血肉模糊,根本无从辨认。
凌晨丑时,由于上千具尸首和死马都在大营辕门口,极为不便,影响大军通行。
所以李利在战后立即命人清理尸体,要求他们用马车拉到大营东边的山谷之中,并在尸体上面掩盖了一层黄土。
只不过掩埋尸体的将士,并没有严格按照李利的交代来做,扔完尸体后,他们草草地扬了几把黄土,便溜之大吉地转身回营了。
待这些兵士走后不久,一个满身浸血的高大身影,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既而摇晃着身躯,踉跄地沿着山梁一路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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