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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历历,芳草萋萋,又是初夏时节。︽『頂︽『点︽『小︽『说,
沐浴骄阳,轻骑纵马,一队千人骑兵冲进上党郡城。
郡守府门前,以刺史崔琰和镇北将军滕霄为首的并州文武列队相迎,其间还有冀州都督鞠义和徐晃等将领的身影。
显而易见,冀州战事已经结束,鞠义和徐晃率领的数万兵马终究没能守住常山国,被迫退回并州。如果不是吃了败仗,以鞠义心高气傲的秉性,他断然不会站在滕霄身后,更不会垂头丧气的生怕李利看见。
“微臣(末将)等拜见主公!”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崔琰和滕霄带领众文武快步迎上去,齐声施礼。
“罢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李利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躬身上前牵马缀蹬的滕霄,冷冷地看他一眼,遂大步走向府门:“各郡郡守、中郎将以上将领随我入府叙话,余下文武各司其职,都回去吧。”
眼见主公神情不悦,滕霄赶紧把骅骝马的缰绳交给亲兵,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亲卫统领李挚,低声道:“这次滕某犯了大错,子诚一定要帮老哥一把。等会儿主公若是要将为兄问斩,贤弟务必替老哥求求情,否则,你嫂子和侄儿可就成了孤儿寡母了。”这就是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滕霄的风采,一看形势不妙,立即走后门,而且直接找上了冷面李挚。他明明是想探探李挚的口风。却旁敲侧击的装可怜,弄得李挚心中凄然。好像犯错的不是滕霄而是李挚自己一样,或者说滕霄若是遭到惩罚就是他李挚的罪过。
“云龙兄言重了。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只要不背叛主公,就不至于问斩。是以兄长尽可放心,主公不会杀你,顶多就是小惩大诫,皮肉之苦而已。”李挚停下脚步,对滕霄低声说道。
李挚历来沉默寡言,除了李利和个别同僚之外,对谁都不假以颜色,说他冷酷无情亦不为过。因此谁想从他嘴里套口风。无疑是痴心妄想,纯属自讨没趣,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滕霄例外。李挚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或者说区别对待,是因为滕霄绝对算得上是李利麾下资历最老的将领之一,而且对他有过提携之恩。
想当初,滕霄在李利麾下担任校尉之时,李挚还在金城韩遂府邸的马厩里喂马呢。那时李挚还没有名字,常年和韩遂的坐骑骅骝马关在一起。被韩遂唤作“豸奴”,暗指李挚是个毫无用处的臭虫。而滕霄则不然,他在李利前往武威郡上任的途中投奔李利麾下,是迄今为止李利麾下资历最老、官职最高的第一批将领。一直深得李利信任,屡屡委以重任。当年李挚初到西凉军中,除李利之外。和他交情最好的只有三人,其一是典韦。另外两个就是滕霄和滕羽兄弟二人。
在李挚最初担任亲卫营副将的时候,滕霄和滕羽兄弟俩对他的帮助很大。每次亲卫营补充兵马都是他们兄弟俩鼎力支持,优先将帐下最优秀的军士送到李挚帐下。自此以后,他和滕家兄弟交往甚密,情同兄弟。是以李挚可以不给别人面子,甚至可以不予理会,但是面对滕霄,他却不能搪塞推诿,该说的能说的他一定如实相告,决计不会隐瞒。
“皮肉之苦?”滕霄沉吟一声,一脸苦相的摇摇头,低声道:“子诚莫要瞒我,此次鞠义大败而归,势必将罪责推到愚兄身上,届时愚兄难辞其咎,至少也要背负增援不利的罪名。如此以来,鞠义战败的大半责任都落到了愚兄身上,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呀!”这是滕霄的托词。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贵为镇北将军,位比三公,统领并州十余万兵马,如果被当众杖责,岂不是大失颜面,日后还有何面目在军中立足。因此他说得很委婉,其目的还是想请李挚替他在李利面前美言几句,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终免于处罚,省得他丢面子。
李挚虽然平时很少说话,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愚钝木讷,听不懂滕霄的言外之意。于是滕霄话音方落,便见他轻轻摇头,道:“如果云龙兄想要免于处罚,却是为难小弟了。此次鞠义大败而归,帐下七万兵马最终只剩下三万余将士,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承担;否则,岂不等于说那四万将士白死了?如果主公对此视若无睹不予追究的话,此例一开,日后谁还会替主公卖命,谁还会拼死血战?所以云龙兄不可能全部开脱,至少也担负一半责任,而另一半责任便要落在鞠义身上。这是最轻的处罚,小弟能替兄长做的就是杖责之时稍稍动点手脚,命行刑的兵士手下留情,仅此而已,余下便无能为力了。”
说完话后,李挚迈步就走,可是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扭头叮嘱滕霄道:“你我兄弟相识多年,有一事小弟若不提醒兄长一声,实在于心难安。”
滕霄快步凑到李挚跟前,急声道:“兄弟快说,愚兄足感盛情。”
“待会儿主公询问战事经过时,兄长切记不可争辩,一定要据实而言,主动承认错误,请求处罚。以主公素来宽仁的处事风格,只要云龙兄坦诚认错,主公必定念及旧情,从轻发落;然而兄长若是诸多推诿,矢口否认救援不力的事实,反倒会适得其反,必然激怒主公。一旦主公动怒,后果不堪设想,盛怒之下将兄长问斩也不是没有可能。此外,小弟还想提醒兄长,军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主公想知道,谁也无法隐瞒。言尽于此,兄长好自珍重。”说完话后,李挚再不停留,快步跟上李利,走进郡府大堂。
滕霄闻言后神色大变,顿时愣在原地,怔怔失神。这时,郭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云龙将军好本事,竟与子诚将军如此稔熟。据我所知,在我军中能让子诚提点一二的将领,仅有云龙一人。刚才子诚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得没错。云龙此次确有挟私报复之嫌,未免有些不顾大局,四万大军尽折于一役,云龙难辞其咎。所以,处罚不可避免,否则何以告慰逝去的四万亡灵。为今之计,云龙要做的就是主动认错请罪,惟有如此,方能挽回几分颜面。”说完话,郭嘉也走了。
滕霄连忙道谢:“多谢军师提醒,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随即快步跟上,紧随郭嘉之后步入正堂。
不多时,军政议事正式开始,首先摆在众人面前的就是鞠义兵败常山,退回并州之事。李利开门见山的提出这个问题,直接将责任归咎于并州守军增援不利,并当堂质问滕霄。
“半个月内,鞠义连续派遣五批亲兵前来求援,然并州各郡守军均是按兵不动,置若罔闻,此举是何道理?滕霄,你是镇北将军,并州郡府兵全部受你节制,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经过李挚和郭嘉二人提点之后,滕霄当即俯首请罪,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贻误战机,错误估计了常山战局,增援不利,进而导致鞠义帐下七万大军损失惨重。为此他愿意承担全部罪责,甘愿接受惩处。然而滕霄绝不是一味挨打之人,承认罪责之余,他也道出了并州守军迟迟不动的原因:“自鞠义将军担任冀州都督的两年半时间里,除第一批粮草辎重以外,余下两年的粮草、军械和一应辎重全部由末将负责供给。
末将首次按照七万大军足额供应,给鞠义将军送去三个月的粮草辎重。只过了两个月,鞠义将军便再次催要粮草,而且要求末将供应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并严令末将一次性送去半年的供给,稍有迟误便已军法论处。无奈之下,末将只能抽调各郡守军的粮草辎重,确保鞠义将军帐下七万大军的粮草供给。
两年下来,所有辎重优先供应鞠义大军,而我并州各郡守军的粮草辎重却严重紧缺,兵器破损严重,守城军械陈旧也得不到补充。为此,各郡将士义愤填膺,怨声载道。如今鞠义将军兵败,末将不否认并州军增援不利,不管主公如何处罚末将,末将都没有怨言。但是末将就想知道,那足够供应十二万兵马一年的粮草辎重现在何处?”面对滕霄的责问,鞠义无言以对,显然这些粮草辎重都被鞠义挥霍或贪墨了,如今全都落在曹仁手里。追根究底,罪魁祸首还是鞠义,一贯多吃多占,致使并州军对他怀恨在心,最终招致今日之恶果。
李利对此早已心知肚明,碍于鞠义新降,又远在冀州孤军作战,因此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作不知。是以此次鞠义战败的背后同样也有他李利的影子。
此时真相公之于众,李利再不姑息,遂下令滕霄杖责六十,罚没五百食邑,并州诸将官降两级,罢免鞠义冀州都督之职,转任金猊卫副将,从位比三公贬为杂号将军。随后,李利下令征调十万并州军前往河内大营,驻守司隶前线,与河北曹军对峙相持。
正当李利在并州整肃军纪之际,太行山的另一边,河北曹操登基称帝,国号“魏”,定都邺城,即北魏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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