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清 第七十章：扫射

夜，静的让人害怕。黑夜中，江水激流，不断的冲击着江堤。

西岸，漳德军士兵子弹上膛，趴在阵地内严阵以待。东岸，浮桥已经搭建完毕，桂太郎早已是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率领着他的第三师团直奔对岸，然后与那里的守军进行决战。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夜晚，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该睡觉睡觉，明日一早起来，还得继续为生活而奔波，什么国家大事与他们无关，况且，莫谈国事，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出现了。

虎山，居高临下，若是白天，站在这里可将眼前所有画面尽收眼底。但是晚上，虎山便会成为敌军进攻的标志，为敌人提供引道。

夜晚的虎山，车英下达了灯火管制的命令，无论是谁，无论你要干什么，都不准开灯点火，以免被敌军炮火锁定。

日本人那边也有火炮，但因为日本人已经有过跟清军交手的经历。所以他们对于清军的战斗力很是不以为屑，即便得知清军增援一万，日军也依旧没有打算改变他们的作战计划。哪怕是比清军少上一万人，日军也有绝对的把握战胜他们。

“师长！”炮团团长高民贵在见到车英来到炮兵阵地后，急忙立正敬礼。

车英挥了挥手，提醒道：“战场上不准敬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报告师长，火炮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能发起攻击。只是夜晚可视条件太差，我们担心……”说到这里，高民贵没有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便被车英给打断了。

“担心什么？担心击中自己人？”车英一脸不喜的询问道。

高民贵点了点头，承认了车英的猜测。

“方位是死的，部队位置也是死的，有多大的区域可供你们轰炸这都是死的，只要炮位角度不弄错，有什么好怕的？现在这只是小火炮，射程都在可视范围之内，以后若是换了大口径火炮，射程全部在你的视线以外。届时必须要让步兵，或者专业的引导小队来确认目标，引导你们开炮，修正目标，到时候你怎么办？”车英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大战在即，炮兵团长却没有必胜的信心，反倒是担心会误伤自己人，这让车英很生气。但正是大战在即，车英也不好说的太过份，以免彻底的打击到他的信心。

“师长，我们这不是缺少实战经验，心里面没底吗。不过请师长放心，今天的战斗，我们炮团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高民贵保证道。

“行了，这话可别说的太满了。赶紧去做最后检查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开战了。”车英挥了挥手，颇有些无可奈何。

车英心中固然生气，但高民贵所说的也是事实。炮团组建时间稍晚，人员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给高民贵的时间并不多。

况且，炮团人员有限，说是一个团，其实只有四百多人，三十六门88毫米火炮。所有人全全部都是战斗人员，后勤人员则由夫役来充当。

所有士兵都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用来训练的时间本就被压缩了不少。加上在漳德地区，百姓人数颇多，也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让炮兵肆无忌禅开炮的场地。

而炮兵不是步兵，可以随时随刻进行实弹射击。步兵可以轮换着来，对朝廷也有所交代。这炮兵可是车英瞒着朝廷偷偷搞的，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难免会有一场撕比（bi）大战，除此之外，车英也怕扰民。

所以，至今为止，炮团最老资格的士兵，有三年的兵龄，但开炮经历却为零。也就是说，之前他们只是重复的练习开炮前的一个个动作，却并没有真正的开过炮，哪怕是一炮也都没有。

对于这个结果，车英也有些无可奈何。

夜晚，可视条件极差，前线，所有的士兵均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情况。但就是同样的条件下，有的人能够隐约看到浮桥上的情况，有的人却什么也看不到。

“二狗子，来了多少人了？”李思茂一脸严肃的趴在战壕内，对着旁边的士兵问道。

李思茂的连这一次被派到了一线阵地，二线阵地则在一线阵地后方五十米距离左右。为了防止日军发现猫腻，这道战壕是在今晚天黑之后才下令挖掘的。所以，此时日军对于他们这边的防备情况一无所知。

李思茂平时视力并没有一点问题，但是一到晚上，若是月光不亮的情况下，视力就会下降的特别厉害。而今晚的月光有些昏暗，李思茂看起来有些吃力，不得不将连队里夜晚视力最好的几个士兵喊到自己身边，随时告诉自己前方的情况，以便于指挥。

“一队日军刚刚上岸，约有两百人左右，在这两个位置进行警戒，后面的日军正在登陆，速度不快。”二狗子伸手一指左前方十点和十一点方向，说。

“继续观察！”李思茂回复道。

趁着日军还未立足，漳德军应该全力攻击，将他们赶下鸭绿江才对。但这一次的战略目的并非只是击退这次进攻这么简单，而是要尽可能的杀伤敌人，让他们回不到对岸去。

所以，这也就要求前线部队严格掌握开战时间。平日里的训练，李思茂对于战局的掌控能力比较强，所以，这一次下达开战命令的任务，自然也就交到了李思茂的手中。

整条防线，以及后面的炮兵，所有人都必须要听从李思茂的指挥，只有在李思茂开出第一枪之后，他们才能开枪攻击敌军。

而李思茂开枪的基本条件，则是日军成功登陆至少一千人，或日军部队向前渗透，威胁到防线的前提下。

“后续日军继续登陆，约有一个营的兵力，他们扩大了警戒范围。”二狗子及时的汇报着前面的情况。

此刻除了负责观察的士兵以外，其余所有士兵全部在半人高的战壕内坐着。因为时间有限，所以他们也只能挖出半人深的战壕。

“日军已登陆差不多两个营的兵力，警戒区向前推进了约三十米。”

“日军登陆三个营，警戒区向左右扩散。”

“日军登陆四个营，不好，他们撤离了警戒区，四个营的日军开始向前移动。”

二狗子不断的汇报着前面的情况，四个营，大约也就是两千兵力左右。这已经超出了可开枪攻击的人数范围，但李思茂还是想在等一等，让日军登陆更多的部队在开枪。

毕竟日军没有火炮，他们的火炮此刻都还留在对岸，加上日军并不知道漳德军的防线情况，这边又有这么多的日军，日军炮兵也不敢贸然开炮。至于后面的炮兵阵地，抱歉，日本人的火炮打不到那里。

“日军继续向前推进，距离我们大约不足百米。”

“约七十米左右。”二狗子继续汇报着，口气也渐渐的有了些紧张。

先前只是汇报情况，这没什么好紧张的，可是当日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二狗子紧张了。也可以说是害怕了，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敌人。又是在晚上，黑压压的一片。加上之前日军打的清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这也让二狗子这些人有了些心理压力。

七十米的距离，这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哪怕是老兵，也不会等到日军进入这个位置才开枪。但李思茂对于漳德军很有信心，这几年下来，士兵们最多的也打了差不多几百发子弹，少的也有一二百发。已经没有人在对开枪有所忌禅了，情况要远好于当初他们在重庆军营的时候。

李思茂拍了拍机枪手的肩膀，拉着二狗子，让二狗子给机枪手指了指日军的方向，下令道：“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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