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清 第十三章：别把古人当傻子

步军衙门内，车英在等待了约两个时辰以后，终于见到了穿越以来所见到的最大官员。步军衙门统领福锟。

光绪十年，也就是去年，1884年，擢工部尚书，兼步军统领。至今为止刚刚上任一年左右，而福锟之前的资历也并不算差，先后历任太仆寺卿、副都统、西宁办事大臣、兵部侍郎、历调刑部、户部，随后才是工部尚书兼步兵统领。

虽然也算是一步步走上来的高官，但福锟所经历的时间未免有些太短，福锟是咸丰八年（1858年）的进士，当时已是二十七岁，如今的福锟也不过才五十一岁。

而福锟真正的起步则要晚的多，也可以说，福锟之前虽然一直在打拼，但是并不成功。

光绪四年，也就是1878年的时候福锟才算是真正的起步，到光绪十年，仅仅六年的时间，福锟便从正五品的右春坊庶子晋升到了从一品的工部尚书兼步军统领。

六年跃七级，也就是在古代，在现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卑职车英，拜见统领大人。”在见到福锟之后，车英直接跪倒在地参拜。

不管愿不愿意，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再者，来了这么长时间，这里的人也都动不动的就跪拜，所以，车英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习俗。

“起来吧！”福锟看了眼车英，平淡说了句，旋即接着问道：“听说你在南边杀了不少法军？还救了不少乡勇？”

“谢大人！卑职的确是杀了七个法军，也救了运字营不少的乡勇。不过与报国相比，这些都上不得台面。”

车英并不怎么会跟这些清代人打交道，特别是在跟一些高官，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站在对面的是杨运，车英甚至都敢去跟他吹牛打屁。可惜对面站着的是福锟，车英只能毕恭毕敬，即便立了功也得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任何的狂妄。

“恩，如此年纪，便能懂得如此道理，实乃不易。大清若是有无数个你这样的人，何愁会被西洋鬼子欺负？”福锟暗暗点了点头，感慨道。

不过感慨归感慨，福锟能够做到如今这个位置，显然也不是什么傻子。车英的话已经明显的超过了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认知，所以，福锟还打算继续试探一番。

车英虽是满人，但毕竟在汉人手下从了军，也受过汉人指挥。福锟也怕若是给了车英天大的好处，万一他早与那些汉人串通一气又该如何？

“你的事情太后也知道了，太后深感欣慰，特传命恢复了你的旗籍。不过太后也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应对法军的方法？”福锟继续问道。

一听到福锟的问题，车英顿时心中一喜。若是别的问题怕是咱会有些回答不好，但这个问题嘛。恐怕后世随便的来个人都能把福锟给忽悠了，而且还保证他信的死死的。

“启禀大人，卑职是从一件事中发现的应对法军的方法。其实不止是法军，这种方法若是用好了，可应对任何国家的军队。”说到这里，车英停了下来，想要看下福锟的反应。

不料福锟却很淡定的端起了茶杯，不紧不慢的吹了口气，看的车英瞬间蛋疼不已。心想这位统领大人还真是淡定，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不心动。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在来点猛料吧，不信你不心动。

“卑职以前有过狩猎，在战场上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局势似乎跟狩猎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法军是猎人，我们是猎物。而好猎人虽有，但却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好猎人的。一个人枪打的在准，也不可能阻挡一营将士。

狩猎，之所以不容易打到猎物，则是因为猎物无时无刻都在不停的移动，这就给了我们瞄准的难度。所以我就试着说服营千总，让将士们四下散开，学着猎物移动时的姿态向前移动。

如此，冲锋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但也给对面的法军增加了瞄准的难度。他们想要打到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了，除此之外，将士们散开之后，法军也不可能一炮就干掉我们几十人，上百人。

开始的时候卑职只是见到乡勇伤亡惨重，所以才想试一试这个方法，不料还真的就成功了。若是有足够的时间用来训练如此战术，待练成之日，一营定可当做三营来用。”车英不停的说着，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放在现在来看，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别的不说，就拿二战时期的国、军来打现在的列强，一个营打他们三个营还是肯定没问题的。所以，车英的话在福锟看来或许可能会有夸张的存在，但是车英却是知道，自己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如此来说，一营的兵费，岂不是也要花上三营方可？”福锟问道。

毕竟他是文官出身，知道一分钱一分货，你可能用一个营的军费练出能打一个半营的士兵，但绝不可能用一营的军费练出能打两个营的士兵。

而且现在满清上下，不管是步军衙门也好，又或者是满八旗和汉八旗，以及那些各地乡勇，均是混乱不堪。一个营真正需要多少兵费，怕是没人会说的清楚。

而说的太清楚了，不仅会断了别人的财路，同样也会断掉自己的财路。久而久之，这种情况也就任由而之，无人管辖了。

“回大人，除去兵器与服饰以外，每月兵费最多为两营兵费即可。毕竟要想训练出能打硬仗的部队，就必须要招揽一些死士，而这些死士，给相同的饷银，怕是不易招揽。”车英想了下，说。

什么狗屁的死士，对于现在这个社会来说，满人没有死士，而汉人全部都是死士。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满人每月都有例钱，哪怕你没有任何工作，至少也不会饿死。

而汉人则大为不同，他们没有这些例钱，要想活命，就必须去找各种各样的工作，甚至卖身为奴，为的就是求上一口饭。

此时别说是开出比其他营高的军饷了，哪怕是相同的军饷，也会有大把的汉人前来应征。没办法，这就是命，来了可能会死，但你也会给家人留下一大笔钱。不来的话，说不定明天你就饿死了。

所以，现在这个时代的普通汉人，都是只要你肯给一口饭吃，他就敢为你卖命。而这也就是冯子材为什么会在一无实权，二无钱粮的情况下，短短几个月时间招募了九个州县的团练。

其实当时冯子材手里根本就没有一分钱，而他能够筹措的，也只是一些买粮食的钱而已。当时有很多团练都是没有军饷的，但为了能够吃饱饭，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哪怕死了也值了。

甚至可以说，当时冯子材若是有钱有粮，别说是二十五个州县团练了，哪怕让他招募几十万人的军队，也只不过是人手问题而已。

只要他有钱有粮，有足够的人手，哪怕是一天的时间，也能够招募几十万人。由此便可看出此时大多数汉人的生活到底有多悲惨。

“那你又觉得，咱们步军衙门如何？”福锟瞬间转变了话题，紧接着问道。

“统领大人，卑职昨日下午才入京，并无与步军衙门打过交道，自然不知结果如何？况且卑职乃大清子民，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卑职觉得，只要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自由上官负责。”车英有些心惊胆战的回答说。

虽然没搞明白福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冥冥之中，车英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觉得福锟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呢，万一要是没回答好，以后自己可就悲剧了。

所以，车英只好很无耻的放出了大招，我只管我手中的事情，其他的是你们该操心的，跟我没关系。

这也是车英在后世电视剧里学到的招数，什么狗屁的穿越小说，主角刚一来就翻天覆雨，搞的整个世界都围着他团团转。

而现在，车英真的很想去找那些作者好好的聊一聊，然后很诚恳的告诉他们。如果是在现实，他们的主角早就被人给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别总是把古人想的没你智商高的样子，其实他们还是很聪明的。而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有相同的爱好。

那就是喜欢听话，没野心，不惹事的部下。所以，车英现在就是想告诉福锟，自己是个好孩子。

“恩，你初入京城，加上旅途劳顿，此时不适安排职位。允你七日假期，安顿好在京事务，七日之后，来衙门领命即可。”福锟点了点头，笑着说。

“遮！谨遵统领大人之命，卑职告辞。”车英又在地上跪了下，虽然没搞明白福锟到底想干什么，但有一点无需置疑，自己将会有七天的假期来安排。

虽然孤家寡人一个，但起码也得有个家不是？所以，接下来车英的首要任务便是买个院子，总不能天天住军营或者客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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