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张迪他们毕业进入农学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迪比张娟、张扬多学了一年的知识,基础就要比他们牢固多了,虽然比他们要小一岁。算起来都是后世小学生的水平,只是在农学上面见得多,基础扎实一点。可是就算是他们九个人全部加入,农学堂也才只有十六个人。
这十六个人将对水稻和小麦的生长环境以及育种进行观察和实验,指导其他学生和村民改进农业技术,恐怕也只是打一个基础。新来的孩子中虽然也有年满十五岁的,但是他们只是只认识几个字的文盲,张春让他们至少学三年后才能毕业转入农学堂。也就是说,按照这样的速度,一直要等到七年后,当初从四岁还是学习,现在八岁的孩子毕业时,张春才有可能得到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学生。
在这之前的学生基本上算是拔苗助长了。
张迪他们的工作,主要是观察和记录,是为了后来的人们做准备。
张春准备在几年后,在农学堂的基础上,成立农研所。所以对农学堂进一步进行了改建,两座三层砖混木楼。一栋是宿舍楼,一栋是教学楼,里面有教室和标本室,因为还需要学习其他的知识,所以也有一间“学术厅”。另外专门建了一个图书室,将所有关于农学的书籍全部搬到了图书室,让张娟他们自行查阅和学习,同时要求张娟他们把自己观察进行完整的记录,然后交给张春进行审阅和修改后作为基础资料,用来以后编写教材。
在卫生院基础上扩建的医学堂,实际上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医学堂前面是卫生院,有治疗室、手术室、药房,后院也是两栋小楼,格局与农研所差不多,主要用来学习和研究。不过卫生院人少得多。
张秀她们做不了辩证施治,但是也在做中草药的采集,绘图,药性记录,生长环境观察,以及搜集整理宁伯每一次的处方和医案。宁伯每一次都进行详细的讲解,并把自己的医书全部搬到了卫生院。只是宁伯是潜江人,年纪也大了,他明年就要会老家去了。
卫生院的张秀带了两个姐妹直接搬到了农学堂,她原本就在调查中草药,加上她学习了舆图,地图的绘制工作就是她完成的,她想完成农作物和植物分布图。所以跑到了农学堂。测绘用的自制小平板,这位大姐用得很溜,绘画基本功也非常好,配合农学堂的进行植物调查,意义重大。
算起来医学堂的书籍要多很多。农学堂除了基本的进化论、生物读本、一些分类学基础书籍以外,书籍很少。但是医学院的本草纲目等医药书对于农业的借鉴作用非常明显。农学堂和医学堂之间的交流必不可少。
而农学堂张春的讲稿最多,只是张春的讲稿都是拉拉杂杂,并不系统。除了有些很具体的讲稿,比如农家肥的制作原理、农家肥发酵原理与细菌生长环境、物种的选育与优化、水稻种植和水肥管理、稻田生物种群和生物防治、水生生物种群与环境等等。其实这些内容,张春也只是随口道来,提出概念的多,实际内容不够,需要农学堂进行补充。因为这些知识都与农业有关,和这些孩子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所以喜欢这门课程的人非常多。还在张家大院启蒙的孩子中,大部分可能都要走向这条路。不过农业不仅是种植业,农林牧渔的农业观念张春也讲。但是张春一直强调生态的平衡,不是太愿意在北广湖进行人工养殖,连养殖业也限定在一定的规模,除了食用以外,主要为了满足农家肥的制作。反而在湖口到北广河两岸进行了种草种树搞绿化,空气和水环境是张春一直在念叨的事情,后世的教训太深刻了。
工学堂的化学和机械、电学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因为人数少,年纪都很小,所以让他们继续跟着胡登平继续学习。
1901年,俄国人强占了东三省,老佛爷要新政,张之洞的新政推行下来。不过依然没有打动顾明的心。
清政府向列强赔款四亿五千万两白银,难道不是军阀们向列强献上的投名状?田赋直接翻了两番,受苦的是老百姓。商税翻的更多,但是商人有钱,不在乎哪一点。小商人除外,商界开始整合,大鱼吃小鱼,小鱼只有死路一条。
张春知道这还不止,因为最高清政府的税收翻了十倍,也就是说明年也许还会翻一翻。朝廷要享乐,要赔款,各地的新军要组建,这都要银子。
当然实际税收那是看看再说,因为这些税都是各家族,各保长里长自己去钱粮柜报。
比如张春在竹皮山交易是一千一百亩,但是田契上只写了水田两百亩,袁芳实测出来水田有三百九十四亩。竹皮山山地加丘陵一共有小八千亩。与张家堡和牛头山的一万多亩小不了多少。
张家岭在官府注册,只算水田,一共只有一千亩。实际现在水田近四千亩,旱田近一千亩。
这些土地,官府不是不知道,而是官员要钱。张春每年都要给县主薄至少五十两银子。至于他怎么分,就是官场默认的规矩了。
张春接受竹皮山后,不算自己用和储备的粮食。全部收入了一千八百多两银子。张家堡的生活与建设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所以除了孩子们读书,食盐,少量的煤油和西药需要银子,但是挡不住人多啊,直接花进去了一千二百两,其它的全部还给了张凤兰。这还是因为张春个人没有花什么钱,也没留什么积蓄。
张家堡的收入不算少,但单讲个人来讲,张春穷死了。要知道张扬氏三年已经有了两千多两银子,在云龙镇买了房子,正在购买新式织布机,和张凤兰一起合股开纺织分厂。金鸡岭的田地到丽质十三岁时,就是丽质的嫁妆。张扬氏想得很开,反正现在也是张春的劳力给种着。
顾明现在除了是护卫队的教导管以外,还是张春的师爷。整个张家岭现在有蒙学堂、养殖场、四个村庄,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协调,加上对外的关系接洽,张春又不想管,所以从顾明来的那天起就成了张春的师爷,一天到晚忙得脚不点地。
南张村的码头建设已经完成。吴颖为了避嫌,建议让顾明在码头开一间杂货店,专门负责收牛头山和竹皮山的山货,以及和永丰商行交易山货与瓷器。吴颖负责采购必需品,这样,收入和支出分来。会少很多闲话。毕竟张家岭生产的物资主要通过吴家的商行进行销售,吴颖瓜田李下,还是有些忌讳。
但是顾明是个军人,让他去协调事务可以,让他去个农户们斤斤计较,他真做不来。
四月,袁芳的三哥袁定国从日本回国,学的不是兵科,而是商科。这中间一定除了什么变故。但是正好接管了码头和杂货店。
袁定国见到张春的第一句话是:“我是兴汉会会员,是要造反的。”
张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位大哥还是那么直爽,造反居然能够主动说出来。
袁定国眉毛都没眨一下说:“虽然梁先生有推荐,但是我是看着我妹子的面子来的。所以我接管码头和杂货店,小公子能不能放心?”
张春笑道:“只有一点,我这么太穷,付不起革命经费。”
袁定国皱了一下眉头道:“看来你知道革命这回事,我只是借宝地一用。不过给公子当一天差,会对公子负责一天。”
张春点头道:“还有一点,有些话,我,顾大哥可以说。其它人还是有些避讳才是。”
袁定国始终盯着这个十二岁的孩子,突然笑了:“早就听妹子妹夫说你是个天才,梁先生和孙先生都对你很感兴趣,没想到是真的。”
张春摇了摇手道:“不必了,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只想保家安民。”
“保家安民会豢养几百死士?”袁定国挑起了嘴角。
张春就不高兴了:“这话是谁说的?”
袁定国笑着着说:“我说的,虽然他们不是死士,但是不是死士,在于你一念之间。”
张春冷笑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当死士,我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如果革命就是袁先生所说,那我敬谢不敏。”
袁定国哈哈大笑,站起来对张春鞠了一躬道:“我替我妹子妹夫谢谢你。云龙镇,你不是最有钱,但是却最有实力,我不想我妹子白白送死。”
张春惊奇地看着他。
袁定国很西式地耸耸肩道:“我曾经是兴中会会员,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啊。”
看来袁定国在日本真的除了什么变故,性情有没有变化说不准,毕竟张春只见过她一面,连袁芳长大后接触的也不多,但是很显然不再是那个激情的少年,心思深沉了很多。袁定国其实只比袁芳大几个月,是袁芳的小妈生的,袁家现在只剩下这两个人了。袁定国至少表面上对人待物还算和善,只是好像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他和胡登平出生相同,所以走得近一些,只是胡登平两口子完全就是公子才女模样。
袁定国对人三分,背后七分,似乎是他从小养成的喜欢,因为他是庶出,以前在家里只有和袁芳能玩在一起。现在这种性格显现化了。
袁定国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从小就接触商人,到了日本学的又是商科,哪怕没学完,也比一般人高明很多。袁定国的到来总算让张春有了稳定的收入,能够安心搞建设。
张春的这种用人方式连顾明都有些不放心,但是张春说除非袁定国不想有什么前途,要不他也就只有杂货店和码头而已,要是他不努力,连这都保不住。
顾明释然,因为他明白了张春的眼睛里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产业而已,不然他这么努力培养人才做什么?
竹皮山全部归张春后,北广湖就成了张春的囊中物。
北广湖,面积约八百多亩,是因为金鸡岭的阻挡,北广河汇聚成的。历史上有暴雨导致北广湖的水位上涨,漫过金鸡岭张家的水稻地流进南河的现象。一直到现在,金鸡岭还保留有一条泄洪渠通向南河。这条水渠也是现在竹皮山和金鸡岭的界限。当然这条界线是张春和张扬氏商量的结果。当年吴家和张家在这条水渠两侧都有一些田地。
北广湖靠张家堡这一侧地势要高,石岸比较多,到了牛头山一节才有长满了芦苇的浅滩,河水比较深。
靠金鸡岭、竹皮山一侧浅滩很多,不过土层也浅,以前金鸡岭张家种了一些莲藕。不过只到了泄洪渠,因为那边是原来李家的地盘。现在是张春的地盘了。
张春和张扬氏商量,要把北岸的浅滩种上荷花,反正现在也只是涨了稀稀拉拉的水草。
因为张春不想和张扬氏把浅滩改造成莲田,所以只是沿着湖岸种一些藕根藕节。这些都是从张扬氏的藕田里分出来。品种非常不错,很甜的白莲藕。
几十个孩子在水里扑腾,做事其次,玩乐反而是最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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