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的进士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三人全部都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在外担任知县的张溥,也调回了京城,进入了都察院,成为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吴伟业则进入了礼部,成为了正六品的清吏司主事,这五个人很快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引发了不少人的注意。
张溥的调整本来是平级调整,原来担任知县也是七品,可意义绝不一样了,京官和地方官本来就有着很大的不同,同时监察御史的身份更是不一样,可以弹劾朝廷的任何官员,而且每次的早朝都是要参加的,从这一点上面来说,张溥明显得到重用了。
应社和复社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张溥是复社的领袖,杨彝是应社的领袖,这五个人的联合,迸发出来的力量还是不小的,不过因为郑勋睿和杨廷枢的崛起,让他们的影响大打折扣,毕竟郑勋睿已经是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杨廷枢是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郑勋睿、杨廷枢和张溥、杨彝、龚鼎孳等人是割袍断义的,他们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
从力量上面的对比来说,郑勋睿和杨廷枢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郑勋睿在延安府知府和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做了太多的事情,特别是在剿灭流寇方面,立下的功劳,满朝皆知,他们之间若是出现争斗,张溥等人显然不是对手。
崇祯七年的时候,由户科给事中调任庆阳府知府的陈尧言自杀,曾经让朝廷震动,毕竟庆阳府是延绥巡抚直接管辖的地方,而且陈尧言是众所周知的东林党,这是否意味着郑勋睿与东林党之间,也爆发出来很大的冲突。
张溥和吴伟业等人,是得到东林党举荐和吹捧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关键的时刻,张溥能够得到重用,而且是到了监察御史的位置上面。
就在众人尚在猜忌之中的时候,顺天府尹刘宗周因为不愿意进入内阁,被调到工部出任左侍郎,少詹事姚希孟出任顺天府尹,临川县知县张采,调任都察院监察御史。
这样的调整,让满朝文武大臣看不透。
张采其人,崇祯元年的进士,南直隶太仓人,应社的创始人之人,与张溥和杨彝等人的关系特别要好,曾经因为杨廷枢退出应社,大发雷霆,扬言和杨廷枢拼命。
难道说东林党在朝中又要开始抬头了。
东林党曾经因为支持周延儒,与温体仁对抗,在温体仁出任内阁首辅之后,遭遇到了打击,一些身居高位的东林党人几乎都被裁撤,或者说是调离,这一次的情形非常的奇怪,特别是刘宗周被计划提拔为内阁辅臣,虽说刘宗周拒绝了,但这透露出来了强烈的信号。
张溥和张采其人,毫无疑问是支持和投身东林党的,吴伟业、吴昌时、杨彝和龚鼎孳,同样是支持和拥护东林党的,更加关键的是,张溥、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都非常的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他们之中有人得到提拔重用,那么其余人也很容易得到朝廷的重视,被提拔到重要的位置上面。
崇祯八年二月初六。
张溥、张采、吴伟业、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集聚在酒楼,一方面是庆贺张采二月初调到了京城,出任都察院监督御史,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关心河南剿灭流寇的事宜了。
众人都是兴高采烈,能够在京城相聚,而且能够引起朝廷之中大人的注意,甚至是看到光明的前途,众人当然高兴。
酒过三巡之后,张溥开始提及河南剿灭流寇的事宜。
“我得到了消息,兵部左侍郎郑勋睿,在河南剿灭流寇,取得了重大胜利,不过他做了两件事情,引发了非议。”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集中了,要知道郑勋睿是他们的眼中钉。
“第一件事情是斩杀四川总兵邓玘,原因是贻误军机和克扣军饷,郑勋睿持有尚方宝剑,围剿流寇贺一龙与贺锦的时候,邓玘没有能够执行阻拦的命令,而且克扣军饷,险些导致军士哗变,郑勋睿到军营制止了军士的哗变,斩杀了邓玘。”
“第二件事情是让流寇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逃脱,这本来是没有什么值得议论的,不过郑勋睿没有调遣山西、陕西、山东的大军联合围剿,让流寇找到了机会,山西两万大军驻守修武县,面对十余万流寇,损失惨重,而且让流寇进入了山西。。。”
张溥还没有说完,龚鼎孳腾的站起来了。
“要弹劾,一定要弹劾。”
杨彝和张采两人的年纪稍微大一些,张采和张溥两人都在下面做过知县,处理事情自然是老道一些的。
杨彝看了看龚鼎孳。
“寿开不要激动,且先听天如说完。”
张采也跟着开口了。
“子常说的是,寿开冷静一下,听天如说完,大家再来商议。”
年少气盛的龚鼎孳,红着脸坐下了,他和郑勋睿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听到这些话,自然是忍不住的。
张溥看了看龚鼎孳,再次开口了。
“想要弹劾郑勋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冲动之下去弹劾,会坏事的,适得其反,必须要商议出来最好的理由,那样才能够真正起到作用,而且不要想着让郑勋睿被罢免,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我们的弹劾,要达到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不让郑勋睿继续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此事之前是五省总督洪大人直接负责的,大同边关没有什么战事,剿灭流寇的事宜,就应该是洪大人继续负责,流寇已经遭遇到沉重的打击,陷入低谷,接下来就是被彻底剿灭,如此巨大的功劳,郑勋睿有什么资格获取,要知道朝廷为了剿灭流寇,投入是巨大的,若不是洪大人在前面做好铺垫,郑勋睿怎么可能取得胜利。”
“第二个目的,让皇上对郑勋睿不满意,做到这一点有些难度,毕竟郑勋睿保护了中都凤阳,这样的功劳皇上是不会轻易忘记的,可惜郑勋睿年少轻狂,以为有了功劳,就为所欲为了,居然斩杀四川总兵邓玘,他难道不清楚袁崇焕的嚣张,当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大人,引发了一连串的祸事,让皇上极度不满意,如今的郑勋睿,岂不是在走老路子。”
张溥侃侃而言,众人都是点头。
吴伟业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感觉到众人是为了弹劾而弹劾,没有考虑到朝廷的事宜,好像是从个人恩怨的角度出发的,其实当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不也是从个人恩怨的角度出发,最终惹出了祸事。
不过这样的情况之下,吴伟业不能够开口说话。
张溥的眼神很是毒辣,看出了吴伟业的异常。
“竣公,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感觉到不自在啊。”
“没有没有,我不甚酒力,刚才喝酒急促了一些,有些不舒服。”
脾气火爆的张采开口了。
“竣公,今日我们聚会,商议的是大事情,我已经进入都察院,这弹劾事宜,就是我的本分,郑勋睿蛊惑杨廷枢,让杨廷枢退出了应社,此事我绝不会忘记,如此好的弹劾机会,岂能错过,竣公若是不愿意参与其中,尽管明说,我们不会勉强。”
张采刚刚说完,杨彝马上开口了。
“受先,峻公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必激动,峻公的确不胜酒力,这我们都是知晓的。”
杨彝说完之后,张溥也开口了。
“受先,你这话说得严重了,峻公和我情同手足,就算是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也是可以的,我们是博采众长啊,须知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才能够形成合力,否则会一事无成。”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弹劾郑勋睿,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是如此多的进士在一起商议,他们很快拟出了弹劾的理由。
张溥早就找来了纸笔墨砚,亲自书写,草稿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一气呵成。
弹劾郑勋睿的理由有三,第一是郑勋睿尽管在河南剿灭流寇立下了战功,可最关键的时刻,没有能够乘胜追击,彻底剿灭流寇,而且不能够很好统领各路大军,没有形成合围的态势,导致流寇最终逃离,应该是负有责任的,第二是郑勋睿不适合继续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应该由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大人全面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洪承畴大人经验丰富,定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第三是郑勋睿滥用权势,未经请示朝廷,没有禀报皇上,斩杀了四川总兵邓玘,虽说事出有因,可郑勋睿完全可以将邓玘关押起来,奏报朝廷处置,而且郑勋睿仅仅是斩杀四川总兵邓玘,没有处置其余闹事的军官军士,明显不公平。
弹劾的奏折,没有提及朝廷处置郑勋睿的事宜,这就是众人聪明的地方,他们可不会让皇上反感,人家郑勋睿刚刚立下功劳,他们若是在弹劾奏折之中,因为郑勋睿的一点小瑕疵,就要求撤销其一切官职,甚至是关进大牢,恐怕奏折上去,真正被关进大牢的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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