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
翰林院,翰林学士公房。
翰林学士沈忠仁正在按照兵部的意思起草的润色朝廷敕书,郑勋睿在一边默默看着内阁和兵部移送过来的奏折。
奏折一共有三份,第一份是三边总督杨鹤的奏折,言三月初投降的陕西流寇神一魁、金翅鹏、过天星、独头虎、上天龙、不沾泥等,分别在陕西庆阳府所属的宁州以及延安府所属的米脂再次开始造反,第二份奏折是延绥巡抚洪承畴的奏折,言对付流寇之办法,不能够一味的招降,必须一剿灭为主、招降为辅,奏折痛斥神一魁等人降而复反,第三份奏折是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兼任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孙承宗的奏折,言正在修建的大凌河城,遭遇后金鞑子的进攻,建议调集山海关、山东、登莱各路兵马驰援。
内阁和兵部的意见很明确,应该说是皇上的意见很明确,罢免三边总督杨鹤,洪承畴出任三边总督,负责剿灭陕西和山西的流寇,至于说剿抚无所侧重,一切依旧实际情况进行,此话显然是否接了洪承畴剿灭为主的建议。
对于洪承畴的奏折,朝廷照准不误,没有其他的意见。
看见这些奏折,郑勋睿的心情开始沉重了,尽管说身在京城,距离厮杀的地方很是遥远,可是他知道,大明的乱象开始出现了,而且自此之后,大明几乎没有安稳的时间了,崇祯七年之前,陕西和山西的流寇,尚属于各自为政作战,崇祯八年正月的荥阳大会,标志着流寇开始联合起来,形成了强大的力量,和朝廷分庭抗礼了,至于说后金鞑子,那更不用说了,力量愈发的强大,几次入关劫掠,更是在崇祯九年的时候,建立了大清国。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沈忠仁起草和润色敕令的时候,一边写一边思索,一边征询郑勋睿的意见。
郑勋睿当然很是谦虚,尽管他看了不少的奏折,但看的都是实际内容,对于那些华丽的辞藻,根本就不注意,所以从书写文案方面来说,他应该还不如杨廷枢。
再说这是朝廷的大事情,他一个刚刚在翰林院当值两个多月的翰林修撰,不可能提出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要真的是那样,恐怕让人认为是妖怪了。
军事和民政是完全不一样的,纸上谈兵遭遇众人的唾弃,况且孙承宗、洪承畴和杨鹤等人,都是朝廷公认的出名的文官兼武官,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是绝不能够随便插言的,就算是在乾清宫议论,他也不能够多嘴。
敕书写好之后,沈忠仁让郑勋睿仔细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敕书就要送到内阁去,内阁商议决定下来,呈奏皇上御批,就要送到司礼监去,制作成为正式的文书下发了。
这里面还有一份圣旨,是关于撤销杨鹤三边总督、任命洪承畴为三边总督的圣旨,这份圣旨不复杂,意思也很简单。
郑勋睿仔细看过之后,发现没有错漏的地方,起身禀报沈忠仁。
沈忠仁点点头,拿着奏折和草拟的圣旨、敕书,急匆匆的朝着紫禁城而去。
郑勋睿回到公房,开始在文案上面翻阅之前的奏折,他重点找的就是有关后金鞑子入侵以及流寇造反方面的奏折。
很快翻出来四五份奏折,上面有朝廷的敕书,甚至是皇上的圣旨。
认真看过这些奏折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甚至连杨廷枢进屋来,也没有注意。
“清扬,想什么事情啊,如此的专注。”
“哦,刚刚沈大人草拟了几份敕书,都是关于后金鞑子侵袭和流寇造反的。”
杨廷枢点点头。
“这些奏折多了,去岁都有好几份,我都看过了,要说这流寇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朝廷是一定能够剿灭的,倒是后金鞑子,需要注意了,若是他们侵袭,登莱巡抚孙大人训练之新兵,正好派上用场啊。”
杨廷枢说到登莱新兵,郑勋睿条件反射一般站起身来,吓了杨廷枢一跳。
“清扬,你这是怎么了。”
郑勋睿自嘲的笑了笑。
“没什么,刚才感觉到有蚊虫叮咬,不舒服才站起来的。”
“怪了,这都进入到秋季了,气候也不是那么炎热了,还有多少的蚊虫啊,再说你也爱干净过于了,每日里都要洗浴,换做我可吃不消。”
郑勋睿笑笑坐下了。
杨廷枢提醒了他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登莱兵变,这可是导致大明倒塌的导火索之一,绝不能够忽视的。
登莱兵变的起因就是因为大凌河之战,孔有德和李应元带领一千五百新兵前去救援大凌河,遭受颇多的周折,无法救援大凌河,在吴桥县因为军士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最终发动了兵变,这一次登莱兵变,让朝廷的损失异常的惨重,集中在登州和莱州的火器,损失殆尽,最终孔有德携带部分的火器,投降了后金,朝廷对后金火器方面的唯一优势彻底丧失。
六十九的孙承宗也因为登莱兵变,被罢免了所有职务,回到家乡,自此就离开了朝廷,一直到七十六岁的年纪,带领全家老少和百姓,抗击后金鞑子阵亡。
这一切的事情,郑勋睿都是知道的,可是他无法去阻止,更不可能说出来,其实他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些都不是他所能够改变的事实。
郑勋睿正在和杨廷枢两人说及奏折的事情,沈忠仁面带微笑进来了。
两人连忙站起身来了。
“郑大任,杨大人,刚刚送过去的敕书,得到内阁之认可了,你们功不可没。”
“哪里,这都是大人的辛苦,下官和杨大人什么都没有做。”
沈忠仁是高兴,所以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草拟的敕书和圣旨,能够迅速得到认可,这也是不简单的事情,内阁是异常挑剔的,敕书上面一个词没有用好,都是要训斥的。
“好了,本官去忙了,今日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早些休沐。”
看着沈忠仁的背影,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这人来到了朝廷,想到的都是升迁,或者说是证明自身的才能,就说沈忠仁这等的性格,留在翰林院是最好的,若是真的调到六部去了,甚至是进入内阁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性格使然。
可以早一些时间休沐,杨廷枢倒是很高兴,虽说在翰林院也不是格外的忙碌,但是规矩还是很多的,每天一大早就要起身,准时赶到翰林院点卯,休沐的日子也不多,还要应对其他的突然出现的任务。
“清扬,既然大人说了,那今日就可以歇息了,时间尚早,我们是不是找一处地方,好好品酒,都几个月时间过去,一直没有时间。”
“淮斗兄,大人尽管如此说了,你我还是在这里耐心等候,翰林院接受的任务多,若是突然出现什么事情,也是说不准的。”
杨廷枢有些无奈的摇头,郑勋睿说的是对的,他还好一些,郑勋睿参与到制诰文书起草的事宜,事情还真的有些多,有些时候在家中休沐,也可能接到安排,急匆匆的赶往翰林院。
“淮斗兄,你我在翰林院的时间也有几个月了,我感觉所做的事情,很是繁琐,并非是以前所想啊。”
“清扬,你比我强多了,就说这制诰文书事宜,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可以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的,大人对你也很是赏识,你跟着上朝的机会也多,看看我,就是在翰林院编写史料,若不是有些时候和你闲聊朝廷里面的诸多事宜,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杨廷枢不嫉妒郑勋睿,所以说的很是坦然。
郑勋睿微微点头,其实他是明白的,一旦他离开了翰林院,那么接手制诰文书事宜的,肯定就是杨廷枢了,自己若是离开了翰林院,到地方上去了,消息来源就迅速减少,想要知道朝廷之中发生的诸多事情,那就必须要依靠杨廷枢了。
至于说陈于泰,和他们的接触太少了,相互之间可谓是没有任何的交集,如今更是见面的机会都少了,陈于泰基本就是在文渊阁点卯当值,一般情况之下不会到翰林院。
杨廷枢肯定也是想着得到提拔重用的,任何人进入朝廷,不管他的能力强弱,这样的想法都会有的,就算是那些经历过很多波折之人,同样想着得到重用,这其中就包括文震孟。
两人闲聊几句话之后,拿起了奏折继续翻阅。
半个时辰之后,沈忠仁急匆匆的进入了公房,看见郑勋睿和杨廷枢都还在这里,松了一口气。
“郑大人,杨大人,还好你们没有离开,刚刚接到了消息,我马上要去内阁,你们暂时等候,若是有什么事情,我马上遣人通知你们。”
说完话,沈忠仁掉头急匆匆的走了。
“清扬,看样子你的预计,每次都是很准确的,刚才若是提前走了,这会又要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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