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画圣 第78章：念铁

转眼半月匆匆而过。

云襄儿不断打铁，于丁当作响的单调声音中，挥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

而言诚的感应力也越来越强，不再需要战国引导，亦能以自己的特殊力量去感知金属。

然后他发现，云襄儿手中的铁锤极不一般。

那并非简单一种铁铸成，亦非简单数种铁。

它是由数种奇妙的，竟然可以与天地念力连通的金属铸成的。

因这些金属的存在，云襄儿便可以使用念力控制它。亦因这种金属的存在，每当云襄儿的念力再进一步，铁锤就会吞噬新的天地念力，而改变自己的重量。

竟然是一个不断变得更难的修炼过程。

这天战国对言诚进行了考核，结果言诚轻易便从诸多矿石中分出了最优良的铁矿。

战国微笑。

“不错。”他说，“今日起，专练你的控铁之力。”

“你自然达不到我的程度，但至少在铸造金铁之器时，这种能力会让你事半功倍。”他说。

言诚点头。

于是又是一个月时光。

一个月中，战国再次不断引导，这一次教言诚进行的却是真正的控制之法。

战国异术着实惊人，言诚眼见着战国意念动时，满室的金铁之物齐升空而起，飞舞盘旋，着实惊人。

战国铸造器具，只以意念控制金铁投入炉中，烧红后便以异术控制金铁本身，不需要铁锤锻打，金铁自己便不断收缩变化，最终形成种种战国想要的形态。

但言诚却做不到。

他无法令金铁之物随意飞腾，无法令其听自己意念而动，只能是将之烧到几成铁水时，才可以令其形态缓慢变化。

与战国相比，差了何止千万里。

但与常人相比，却已然是掌握了神奇异术的异能人士。

战国很是欣慰。

“你能达到这一地步，已然不错。”他说。“能力有高低。你身怀异能之才，后天利用这种才华习练异术，能成功已然是奇迹，做到这一步，更是奇迹中的奇迹。知足吧。”

“弟子确实知足。”言诚点头。

他看着自己用三天时间，以一块金锭造就的一支钗，不由露出笑容。

“要送给谁？”战国问。

“温小莲。”言诚说。

战国皱眉：“怎么不是你师妹？”

“师妹向不喜欢这类饰物。”言诚认真地说，“我也觉得她是清水芙蓉，还是不加粉饰时最美。若是添了这些俗世之物，反而有损她的清丽。她如仙子，出尘方是她的本色。”

一旁打铁的云襄儿挥动铁锤的速度突然加快，锤声更响。战国偷眼看她，见她眼中有欣喜之色。

“小马。”战国看着言诚，摇头感叹。“你真是小马。”

言诚面无愧色。

“明日起，我不会再升炉火。”战国说，“你要用你的焚天念来锻炼金铁。”

言诚一怔。

这也……太突然了吧？

此时岳康走到室内一角，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包裹，拿到了近前打来。

包裹中是一件黑铁片组成的轻甲。说是轻甲，真是轻甲，因为铁片极薄，虽不至于可以弯曲的程度，但也并没多大重量。整个轻甲由钢链连接，覆满上身，有两道钢链向左右延伸出去，末端一个倒三角的甲片，有手背大，再以细钢链连接了五片小三角甲片。

甲片上依然有细链，刚好可以将手指套入。

显然便是手甲，但却更似是某种手部的装饰。

“我看过你的弩箭。”战国说。“然后想到，既然你可以将画刻于箭杆之下，便也可以烧刻于铁甲之上。如此，画便不会轻易损毁，而你只要穿着它，便等于有了修行者之身。它，足以代替你的念元。”

“只怕比念元还要强。”岳康说。“因为你若能在每一片甲片上，都烧刻下吸纳天地念力的图画，此甲便将为你提供远胜寻常修行者数倍的念力之源。”

言诚看着那甲，怦然心动，感激无法以言语表达，只好向师父施礼下拜。

“师徒之间这么客气，反而令人不快。”战国皱眉。

“弟子与人客气惯了。”言诚诚恳地说，“家母在世时，为弟子添一碗粥，补一件衣，弟子都会施礼称谢。”

“难怪你礼这么多。”战国笑。“原来是母亲教导有方。”

“先将焚天图烧刻在这甲上吧。”他说。“我建议你右手背甲片和十指甲片烧刻焚天图，左手背甲片烧刻破甲图。如此，两掌相连之时，破甲念与焚天念便可两念相连，以火为箭。”

“谢师父提醒。”言诚再拱手。

“礼太多。又想叫你作小礼了。”战国摇头。“不若便叫‘马礼’吧。超级‘马礼’。”

言诚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戏谑意味，却惊出一身汗。

“只小马便好吧。”他忙说。

岳康不语，只静静立于炉火之畔，缓缓抬手。于是炉火被他的念力引动，腾空而起，化为火球飞落言诚面前，凝成一团。

“这是……”言诚感应到那火球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于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复试中遭受的痛苦。

“炎蛇是早年间城主捕获的一只妖兽。”岳康说。“如今甘心居于银光城中，为城主效力。那日我借它念来对付你，今日我借它念来帮你。这火便是你在念境中引动绘画焚天图的火，如今，正可用它来当作笔墨。”

“多谢。”言诚拱手。

确实应谢。因为那火的力量之源，并非来自炎蛇。炎蛇身在不知之处，它只是借念给岳康，使岳康以它之念调动火力。

支持那念火燃烧的，却是岳康自身的念力。

“我应做的。”岳康平静说道。

言诚不敢耽搁，抬手时回忆那日念境之中经历，片刻间却已然引动那火球移向了铁甲。火球凝缩，如同笔锋，在言诚控制之下于甲片之上描绘图画，不多时，便有破甲图现于左手甲。

念火烧过，铁甲透红，言诚以异术控制铁水流动，使笔意透入甲中，便如以刀刻入，永不会消磨破损。

许久之后，一大十小十一幅焚天图绘成，言诚也忍不住抹了一把汗，长出了一口气。

岳康的脸色变得极是难看，显然以念力燃烧支撑念火，亦令他痛苦万分。

他的念术并非火性，维持念火，自然极难。

“凛然图主防，霸气图为精神攻击，调动普通念力便可维持，不似焚天图这般特殊。”战国说，“因此，烧刻于胸甲前后最好。其余可烧刻图画处，不妨烧刻百草图，用以存储与吸纳天地念力。至于今后再有所悟，绘得新画，自己增加甲片，或是烧熔了重造便是。”

言诚点头。

百草图，便是那蕴含万物生念的画。万物生念有生长之意，不但能医伤去病，更会不断吸纳天地念力补充自身，实是用以存储念力的好手段。

今日连画十一幅，言诚也有些吃不消。岳康更是疲倦，因此便到此为止。

第二天，岳康再次出手相助，言诚则以念火绘画。如此连续几日下来，才将这一幅轻甲甲片全数画满。

将这一件轻甲穿在身上，言诚立时便有了一种力量加身的自信。这轻甲极薄极轻，以细钢链连接，全不影响行动，而且在外亦看不出什么。只是手部甲片必然外露，但因为只有手背三角甲片较大，十指甲片与钢链看起来更似是戒指一类装饰之物，虽引人注意，但却不易被人联想到武器上去。

“如今你已然可以自行随意调动焚天念，再不用每次都绘制一图，那么便自己去煅烧吧。”战国说。

他一点头，岳康转身而去，不久之后回来，将一块铁锭放在言诚面前。

言诚控金异术感应，立时发现这铁锭与铸成云襄儿铁锤的铁锭，却是一般无二。

这一感应，立时也发现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轻甲，竟然也是用这种奇铁铸成。难怪自己烧刻之时，感觉极是轻松自如，吸纳起天地念力来亦是那么从容迅速。

“此铁名为念铁。”战国说。“是世间难得的宝物。我这里也仅有这么一点，都已经用在了你们师兄妹的身上。”

言诚刚想替师妹一起向师父道谢，看出他又要多礼的战国急忙摆手打断了他。

“你的连弩是件好武器，但缺点一是不结实，二是不便携，三是威力小。”战国说。“今日起，你便用焚天念锻炼念铁，以其重新打造一架新弩，再配以弩箭。”

说着取出几张图纸，摆在言诚面前，言诚仔细一看，却竟是连弩的改良。

改良图上的连弩，全由念铁铸造，添加了机关折页，可以折叠成长方形铁盒带于身上，用时一开机括，便能自行打开。

最妙的是箭匣，战国竟然将之大大缩小，而且改成自下方安装。如此，连弩找准之时便少了阻碍，远射之时亦可射准。

言诚仔细打量箭匣设计图，只见其下有盘旋上升的圆形铁物，不由疑惑询问。

“师父，箭匣在下，难道便是靠此物将弩箭一枚枚顶上来？”

“这东西叫弹簧。”战国说。“天下除你我之外，再无人能造出。第一不知原理，第二没有控金之术，知道原理也造不出这样完美。”

言诚点头。

对于这些奇妙事物，他不需要理解。师父给来，照做便是。

于是这日起，言诚便有了新的工作，那便是铸造连弩。

每天，他都在战国的监督与指导之下，调动焚天念引动念火锻炼念铁，再一件件、一片片地铸造连弩的大小部件。

这件工作极是辛苦，期间边学边造，不免有时出错。好在念铁不同于凡铁，就算百炼亦不会毁掉，只会更加结实耐用。

便好似是有灵生物一般，愈经苦难，便愈生长得顽强茁壮。

在成功与失败，喜悦与苦恼之间，时光匆匆流走。连弩数次成型，又数次返工重来，便一次比一次结实强悍。

言诚一次次引火煅烧，一次次调动异术铸造，经验便一次次提高，控火之能，渐入妙境。

不知不觉间，已是一年时光。

这日，言诚将所有部件全部组装在一起，终成完美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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