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这算是威胁吧?”于器立时一脸楚楚可怜,战战兢兢缩成一团问文书。
老实说,其实这其中演的成分并不多。
却是真的被惊到。
但这样夸张地叫出来,却令所有人感觉他是故意不在乎地激怒景严,心中对他不免要多一分敬佩。
少年的小狡猾。些微的小得意。
更多的,倒真是惊惧。
景严目光更为凶厉。
“景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文书的面色微沉。
于是厅中的念力生出变化,有温暖之力将于器保护了起来,而有威压向着景严而去。
是为凝元境巅峰强者方有之力。
景严转身,目光中隐有诧异之色。
文书一直表现得平平常常,全不似身有强大念力之辈。却不想,这人竟然与自己一般,都是凝元境的巅峰强者。
十几位巡官目泛寒光,一起望向景严。他们都是动念中境以上的修行者,亦能带给景严极大压力。
“银光城便是这般欺负外来者么?”景严冷笑。
“何人欺负你了?”文书质问。
“这样的考试,天下谁人认可!”景严愤然作声。
“为何不能认可?”言诚一脸真诚地问。
景严看着他,目光冰冷而充满了杀机。他冷笑:“言诚,今日这终试题,却似乎是专为你而设一般。这里难道没有什么古怪?”
“景严景公子。”言诚拱手一礼,“先前我破解首题,你心中不服,总是情有可原。后来我解答次题之时,你亲口说过,若我能答出你便心服。我答出了,你却又不服。到后来,为了能听到此题详解,你亲口说出弃权,如今又喊出不公。”
他看景严,态度温和,语气诚恳。
“景公子,似你这般实是反复小人之所为。您身为荆原才俊,实在不应当如此。这般行事,岂不叫天下人耻笑?败并不可耻,但败而否认,转而寻找诸多借口理由,甚至无理取闹,否定自己前言,那才真是可耻。而且可笑。”
他说的认真,说的诚恳,因此全无指责之意,倒似在教导。
但正因为认真,正因为似在教导,所以反而更令人难堪。
景严目光阴森,张口欲言。
但言诚却先他一步,继续诚恳而温和耐心地说:“此次终试,第一题考的实是念术。银光城主乃天下大才,胼手胝足开创出一片疆土者择徒,必收奇才异士。云襄儿身怀奇术,因此脱颖而出,便是银光城主欲求之才。我能破首题,实是幸运。但幸运亦是一种力量,景公子这般人物,却未能胜我,便是例证。”
考生们细细思量,纷纷点头。
“第二题考的却是见闻是否广博。”言诚继续说,“我是山野少年,您是荆原才俊,想来见闻自然易分高低。我原以为,此题到了景公子手中,必然瞬间破解,可惜景公子见闻终差在下一筹。而在下能破,皆是少时遇他乡异客,实在也属幸运。这样看来,在下能胜,却都要归于幸运。”
他看着景严:“不过在下方才也说过,幸运也是一种力量。你在这方面力不及我,便还是安心去吧。山高水长,他日相会,总有能胜过的时候。”
景严看着言诚,半晌无语。
他的肺已经快要气炸了。
言诚这一番话,看似是开导,甚至有自嘲的成分,但实际却是在故意气他。
我就是不如你,怎么样?我比你幸运啊!你能如何?我就这么幸运,你死也比不过我。
好可气,真的好可气。
可偏偏又无法发泄!
“好。”景严终长出了一口气,表情看似平静了下来。他拱手,向着言诚。
“你最后这句话总是好的。”他说。“山高水长,他日必有相会之时。言公子,多保重!”
转向文书,冷冷一笑:“你们银光城拿天下贤士寻开心,将万人戏弄了一遍,以为便可以安然无恙吗?荆原必牢记此事,龙泉谷必牢记此事!”
“记便记。”文书笑,“说完了就滚吧。”
景严面色再变,却不敢发作,冷冷笑了一声,一挥袖,便那么去了。巡官一个个斜眼瞪着他,却不给他让路。他盯着巡官们对峙半晌,最终文书一摆手,巡官们退开,他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诸位,此次终试已然有了结果。”文书笑着说。“辛苦各位远道而来,城主特停命为各位开放银光城书馆五日,各位若有兴趣,便可留下,住宿全由银光城巡防所负责。”
众人能进终试,本来便是借了言诚的光,此时虽被淘汰,但方才言诚那一番话说给景严听,却也同时入了他们的耳、他们的心。他们思量之下,却也明白,并没有什么怨言。此时听说能入银光城书馆尽情阅览五日,不由一个个目光闪亮。
能有幸在这一次大选中坚持到最后,目睹言诚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对他们来说已然是天大幸事。
再能于极有名的银光城书馆中尽情阅览,还能有什么遗憾?
考生们急忙拱手为礼,向着文书道谢。
“言公子。”文书向着言诚一礼,“恭喜。”
“实是幸运。”言诚还礼,谦虚得很是诚恳。
“两位暂时回去休息,勿要远离家宅,随时听我们的消息。”文书说。
言诚点头,在众人瞩目之下回归自己的位置,轻轻推了推云襄儿。
“起来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他微笑,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他很开心。
上万考生,无数修行者,三百幸运儿。
还有强大的荆原才俊。
他,只是一个凡人少年,却能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怎么能不开心?
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正是这幸运,使他这小小凡人少年,最终可以胜过那么多修行者。
他感谢这幸运。
云襄儿揉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言诚。
“怎么,都结束了?”她问。
“是啊。”言诚点了点头。“我们该回家了。回家再睡吧,任你睡个够,睡几日都成。”
“那却不成。”云襄儿慢慢站了起来,仍是满脸疲意,但却认真地向言诚讲解:“睡觉如同饮食,过量反而有害。只要休息过来,那便足够。你这种想法实是极错,若依此而为,只怕好人到时也要被调养成病人了。”
“好。”言诚微笑拱手,“多谢云先生指教。”
“那我们走吧。”云襄儿微微一笑。
“你就不问问终试的结果吗?”一旁的于器再忍不住了。“你就不问问言诚?”
“我知道他一定能通过的。”云襄儿看着于器,认真地说。
“你怎么知道?”于器不解。
“有史以来,第一个以画入道,以凡人之身而有念师之能者,若银光城主不收之为徒,那便是银光城主没有眼光。”云襄儿耐心地解释,“而银光城主是一个没有眼光的人吗?不是。所以,言诚自然会入选。”
于器张着嘴,半晌无语。
“是不是这样?”云襄儿转向言诚,认真地问。
“若你问的是你方才那一席话,我可不敢应。”言诚笑道,“若你问的是我是否通过了终试,我可以告诉你――是的。”
云襄儿笑了。
“这么说来,今后我们就要师兄妹相称了。”她说。“竟然成了同门。”
“同门算啥呢。”于器突然来了句狠的:“你们两个早都可算是‘同居’了。”
“你这话却是不妥。”言诚与云襄儿不约而同,同时极为认真地对他说。
于器看着二人,突然笑了起来。
“我自然不妥,但你们却是妥妥的了!”
说着突然厚起脸皮壮起胆子,一下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搂了两人的肩,向外走去。
“走,今日开心,我请你们喝酒!”
“我不会喝酒呀。”云襄儿认真地说。
“我不喝酒。”言诚认真地说。
“那你们便吃,拼了命地吃!”于器叫,“今天这么痛快,我要喝一个大醉方归!”
言诚与云襄儿对视一眼,想起上一次于器喝醉后那一屋子的难闻味道,不由都皱起了眉。
“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动书会去。”言诚突然一拍脑门,极是严肃地说。
“我也突然想起,小莲要我帮她去集市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云襄儿亦郑重无比地说。
“少来!”于器冷笑,“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你们?那我真是白活了!”
连叫带跳,硬接着两人,终于是离了巡防所,向着酒楼而去。
外面的观众此时还不知结果如何,见三人搂在一起走了出来,都是心中好奇。于器看着众人,哈哈大笑,一边走一边叫着:“各位不用再看了,我兄弟言诚和妹子云襄儿,双双通过终试,其他人,诸如什么荆原才俊,什么龙泉谷的天才,全被他们比下去啦!”
众皆哗然。
云襄儿是何人,他们并不知晓,但他们知道言诚。
他们知道那个将三百余考生带入终试的少年。
他们知道那个画惊天下击败荆原画圣的少年。
他们知道那个凡人少年。
如今,这少年竟然又击败了荆原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们立时沸腾了!
他们知道,千百年来,自有念术一道至今,凡人终于第一次扬眉吐气!
自此,也可以骄傲地说一声:
我们凡人,亦曾胜过修行者!
一时间,欢呼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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