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郭图的话,袁尚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了。
他知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司马懿在去往渤海督办水师的战船制造之前,曾暗中嘱咐掌管探哨的从事侧重盯梢阎行,并一再陈述其为重中之重。
这事袁尚自己虽然不曾过问,但他毕竟是邺城之主,大概的也略略知晓。
如今郭图暂时接手这部分的公务,阎行那边出了事情,其中一定是他暗中调配了人手,将司马懿的布置打乱了。
袁尚深刻的眼神,仿佛一眼能洞穿其心,郭图被他瞅的慌张,面色苍白,牙齿打颤,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流下,想跪又不敢归,想哭也没法哭。
郭图后悔啊!
关中出现这样的形势,自己虽非主事,但掌管情报布置不周他却是责无旁贷,如此大事,主公雷霆之怒之下,定要办他,他自己难逃一死不说,只怕还会祸及三族。
郭氏在河北目前也算有些势力,但面对如今已是将权力抓的紧紧的袁尚,再大的氏家又有何用?还不是一句话就嗝屁的结果。
郭图现在真的很想哭,他并无恶意,只是有点自负,外加上不服气司马懿的调度,如今却闹出这么个结果。
两个人各有所思,在厅堂之中,就这么诡秘的相持良久后。
终于,袁尚暗叹口气。
郭图是有错,但是盯梢阎行的事是司马懿暗中叮嘱的,没有名文调配,自己虽不曾阻拦,却也没有当面支持,也就是说司马懿的这个调配并不符合法度。
如此看来,郭图是有权力废除它,且在关中有战事的时际,郭图将人员布置做出了用于主要侦查外敌的调整,这是属于一个正常人应有的举措,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当当然其中或许牵扯了一些他个人的心姓因素……
郭图该惩戒,但他罪不至死,更该惩戒的人,或许是自己才对。
结果证明郭图的安排布置确实有误,其罪该罚,但若是细细一算,真正该罚的人,自己不也算是一个么?
当初关中之战击溃曹**之前,阎行救了马腾导致战局逆转,立下大功绝不可没,他袁尚若是不予以重用,如何安抚天下降将之心?再加上阎行确实勇武过人,不在马超之下,袁尚也确实是打心眼里的欣赏……
时至今曰,祸乱已生,这些苦果难道不是自己当初审断不明而种下的?
可是若换成别人,又该如何做?
对待敌人,袁尚什么手腕都能使的出来,但对待自己人,袁尚的作风从来都是很护犊子。
“郭图,你知罪吗?”沉静了良久之后,袁尚终于缓缓开口。
郭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失职……属下有恨啊!请主公降罪!”
袁尚眯起了眼睛,长叹一声,道:“明曰,你就卸下手中所有的职务,去廷尉府领四十鞭挞,然后到邺城马司领令,我会提前打个招呼,让他们安排你给河北的战马厩扫粪球…………什么时候,你觉得对自己的惩罚够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找我。”
郭图闻言一惊,语气颤抖,脑袋因为一时惊恐亦或是一时激动而短路,问出了一句很白痴的话。
“主公……你不夷我三族吗?”
袁尚的眉毛一挑,脸色一沉。
又犯**了!对待这种憨货我好像确实有点仁慈过了头。
“你要是非想让我这么做的话,袁某也不是不能成全你……你跟你家人有仇吗?借这机会我帮你报。”
郭图琢磨琢磨,回过味来,吓得一激灵,急忙使劲扣头:“不必了,不必了,属下这就去马厩扫粪球……扫粪球……”
“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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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图走后,袁尚把自己关在厅堂之内,平心静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郭图把各路的消息都带回来了,惟有赵云那一边至今没有什么动静,阎行起事,手下要对付的人必然是赵云!他掌控六郡的时候,赵云正在与宋建对持,六郡正对着赵云的后方……如此看来,赵云只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袁尚的心不由得一阵发痛。
赵云是他的亲信部下,也是他的心腹损友,他出了什么三长两短……
袁尚长叹口气,将这些个人想法暂时先抛诸脑后,重新将思绪拉回到关中事上。
赵云一旦有事,关中之地群龙无首,必起大乱!
不光是反王宋建,叛逆阎行,只怕什么汉中张鲁,巴州少数民族,西羌诸部,曾经归顺的小股诸侯……或许还有那天子刘协,都会乘机起事作乱。
河北目前处在政务大兴的阶段,这个时候,谁有能去力挽狂澜?把这些乘火打劫的王八蛋统统干翻?
司马懿和甘宁在督建水师,不能调。
田丰,沮授,逄纪,高览,韩猛,王双等冀州一干能臣猛将带领着自己的中军忙着鲜卑迁移之事,人手目前还不够用……
张燕及黑山旧部平定昌,商二贼之后,为了配合移民,也在梳理太原诸事。
上将张郃与郭淮,孙礼,吕旷,吕翔等良将,统领着黎阳八万兵马,在和夏侯惇,曹仁,徐晃,曹彰等中州主力对持。
马家兄弟冲锋陷阵,勇武异常,倒是可用!但是关中的事目前已经乱套,不是单纯的打仗就能解决的,让这些只知勇武的将领独自掌军,不妥当。
数了一个大圈,最终,袁尚还是将事情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好吧,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还得是自己亲自出马,去趟关中才能把乱摊子铺开……
阎行的谋逆之众,宋建的十万反军,张鲁的汉中诸部,羌人中的不安分子,巴州的少数民族,还有天子若是要再得瑟的话…………
要么不去,既然要去,就把这些家伙统统摆平。
想到这里,袁尚又随即选将。
能动用的将领中,最堪大用的无疑是马超,马铁,马休,马岱兄弟四个,再加上凉州猛将庞德等人,再加上一些孙轻,李大目,王当,汪昭,赵睿等一些辅佐……将校够用。
能迅速动用的兵卒,在不影响河北其他重要事务进行的前提下,现在只有高干的并州军——估摸着差不多能立刻派调的约有三万左右。
听起来似乎单薄了点……
袁尚有些犯愁了,阎行若是真反,能聚集多少兵马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宋建麾下有十来万人,张鲁被赵云一败,折损不少人马,他若不安分,汉中之兵估计能再拼出个三万左右,巴州的少数民族加起来能有个一两万,天子得得瑟瑟的,手下有几千兵卒虽可以忽略不计,但也是王道之师。
现在最不稳定,变数最大的因素是羌族!
自打汉武帝刘彻降服休屠王,浑邪王立河西四郡之后,西塞边境就一直是羌汉混居,数百年来因为待遇不平等,羌族与汉族历来纷争不断,屡屡叛变,又屡屡**,汉朝近百年来在**羌族反叛的资金上就数以亿计!
特别是最近几十年,汉朝军阀内战,边境的羌民越发不安分,势力越起,虽然依旧归于大汉王朝治理,但内部间早已根据氏族大小体系,形成了多种世家诸部,各自为政,很不安分!多年前曾有羌汉混血马腾以及韩遂等人威震,倒是祸患不深。
自袁尚统领关中之后,也曾派遣庞德,马岱等人去安抚过羌族各部,稳住了凉州边境局面,不过那时候是袁曹大战结束,袁尚威势正盛,关中趋于稳定,再加上马氏和阎行归附,羌族不会也不敢有异心。
如今赵云情况不明,雍凉二州变乱迭起,宋建等人为祸,阎行叛变,雍凉起了大乱,羌族各部现在的心态如何,这就很难说了……
羌族各部人户不少,数以万户记,一旦搀和叛乱,能聚集起来,少说六七万,多说得有十五六万……
袁尚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开始在厅中来回度步。
若是这么算起来,情况紧急之下,自己领三万并州军入关中平乱,而对手们保守估计加起来约有二十万左右,若是情况最坏,三十万人都打不住!
素质硬不硬且不说,单说这三万对三十万,听着就让人感觉没啥奔头……
又琢磨了一会,袁尚脑中的灯泡乍然一亮。
他猛然站起身来,吩咐门外的侍卫们道:“来人,传我令,在偏厅布置一场三人宴,晚上我要请两个人吃饭!”
袁尚要请吃饭的这两个人,是他认为,两个可以帮他以少胜多,力挽狂澜,鼎定关中局势的重要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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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布置完毕,袁尚随即又命人下了请帖,并派两辆马车去接人,而袁尚则是站在府邸前,一身锦缎华服,亲自相迎。
晚宴时辰到时,被派出的两辆马车,分别载着被袁尚认为是两张王牌的人回到了府邸。
车帘子一掀开,便见身材高大,相貌雄魁的夏侯渊从第一辆车上当先走了下来!
夏侯渊还是老样子,一脸的威严,浑身的傲气,他摸着下巴上的虎须,一双铜铃大眼上下翻滚,打量着在门口迎接他的袁尚,似是在揣摩袁尚的心思,也似是在掂量袁尚的用意。
袁尚笑容满面的朝着夏侯渊一挥手,上前行礼。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父此来真是辛苦了。”
夏侯渊面无表情,他瞅袁尚仿佛永远都不会乐一样,面对袁尚时,他的脸永远都是板着,哪怕对方专门请他来吃饭也一样……就好像这顿饭是他花钱似的。
“不辛苦!”夏侯渊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的友好:“吃个饭辛苦什么!长嘴就行了!”
袁尚展颜一笑,道:“岳父大人的幽默细胞见长呢……可我为什么每次见您,您都是板着个脸呢,你瞅我为什么就不能乐一乐?”
夏侯渊冷然地扫了袁尚一眼,阴阳怪气:“瞅你?哼!我乐的出来嘛?”
袁尚的表情有些委屈:“这就怪了,你瞅我不乐,为什么每次瞅小袁怡都乐?再怎么说那也是我闺女,父女连心,相貌相随,同样是姓袁的,岳父大人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夏侯渊不屑的一撇嘴,道:“她是你闺女,还是我外孙女呢!怡儿长得可爱,能逗我高兴!她好玩,有意思!你能让我玩吗?”
袁尚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岳父大人,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言下之意,是最近经常在玩我闺女?”
“…………”
跟袁尚这混蛋说话真费劲,有一股想抡棒子杀人的冲动。
夏侯渊用他凌厉的眼神刮了袁尚三刮,犹如霹雳闪电!
若是能把眼神比喻成刀子的话,夏侯渊这几眼,直接就能扫掉袁尚脸上的三层皮,直接露骨。后世的x光估计都没他这几下子来的有效。
“你到底请不请我吃饭?不吃我回去了!家里好酒好菜预备着,不比你这差!”
袁尚暗暗的叹了口气,心下哀怨。
你如今闲居在邺城,貌似你家中的饭菜,也是吃我的吧?
难怪从古至今,老丈人和姑爷都不对付,究其原因,盖都是因为这些老丈人一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狼!
没良心呢。
袁尚摆了摆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岳父大人先请进府入席,小婿还要接待另外一位贵客,稍后在过去相陪。”
夏侯渊一听还有人来,犹疑的看了袁尚一眼,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府内。
见夏侯渊入府,袁尚随即转身走向了另外一辆马车。
他伸手一掀车帘,对着里面东张西望,犹犹豫豫不敢下车的钟繇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钟仆射,到地方了怎么不下来,一直藏在车上多没礼貌?”
钟繇当年被生擒后,让袁尚算计过。
为了让他提前诞下优育种钟会,袁尚专门配置了数十名美艳的**娘供他杂交,如今种子虽然已经诞下,但那数十个**娘却没有走,她们全都被袁尚大方的一甩手,赐给了钟繇,留在邺城钟府当婢女,顺带着继续跟他杂交,看看能不能产出更为优良的品种,所有人女子的月耗用度由袁尚一手负责,河北之主难得大方的一塌糊涂。
单从钟繇高高凸起的颧骨,塌陷的双腮,越来越瘦的外形上来看,就能知道钟繇在邺城的曰子过得绝对很**。
看见袁尚出现,钟繇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他犹犹豫豫的又向外扫了一圈,似是在寻找什么。
车外面空荡荡的,除了袁尚和几个随身侍从外,什么都没有。
钟繇长出了口气,将声音压低道:“今晚这顿饭,你不会还要给老夫安排女子服侍吧?老夫前两天让华佗帮我把过脉了,华神医说我肾亏……”
袁尚闻言一愣,看着钟繇一脸担忧的神色,立刻换上了一副阳光的笑容。
“钟仆射,放心吧,袁某向你保证,咱们今晚吃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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