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对于关中的着手其实要远远的早于徐庶与诸葛亮二人。
当年,曹艹和袁尚决战于关中之地,郭嘉因为重病,而在许都不曾随军出征。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张机在许都替郭嘉治愈了顽疾,可是那个时候,天下第一枭雄的曹艹已经败与袁尚之手,巨星陨落离失天际。
曹艹之死,成了郭嘉一生难以忘怀的罪,他固执的认为,若不是自己抱病在床,不能随军出征,曹艹就不会死,长安以西也不会丢失,执天下诸侯牛耳的人,也不会变成袁尚。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然都已经太晚,郭嘉现在所能够做的,只有尽力的去弥补这一切。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对内协助曹植管理内政,对外与袁,刘抗衡的同时,也一直在搜索他能帮助他改变关中局势的人。
鬼才郭嘉,眼界不俗,他知道目前能够撼动局势关键的地方一定是在关中。
然后,大概在半年以前,这个人终于被郭嘉找到了,他如今在凉州任官,属赵云治下,但可此人对曹氏的忠心,却是非常的强。他委身于敌,一直在凉州搜索着与他志同道合的对曹氏忠诚实的义士,渴望着能够打破赵云独霸关中的铁通局面。
这个人叫做杨阜,建安初年曾被曹艹任命为凉州从事,后又任安定长史,他对曹艹忠心不二,甘心为其驱策。
关中决战曹艹死后,杨阜见事不可为,随即在安定献降,其实他本无降意,只是权宜从贼,欲效仿勾践,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为曹氏效力。
郭嘉赞其有大毅力大智谋,暗中将整个西北之事全权相托。
历史上,他也极度不俗,就是这个杨阜,定计讨伐马超,将其赶出了凉州。
杨阜智计高深,更兼有郭嘉在其后提点,很早就看出来阎行的不安分以及他对赵云的不满。
所以杨阜故而一直在等待时机,寻思着从阎行的身上下手。
现如今,赵云统兵欲讨伐汉中,杨阜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他以借粮为名,从南安赶到了金城,专门来会见阎行。
二人见面,宾主见礼已毕,杨阜随即言南安今年大旱,仓敖周转不济,闻听金城大熟,特来借种,用以来年耕种备用。
阎行了解情况后,随即答应,回告上报抚督之后,便即调粮。
二人商议完毕之后,便即将话题转到了别的私事上,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也就是在这个侍候,杨阜慢慢的将话题引到了正路之子上。
“阎将军,在下久不出南安,对天下之事少有见略,将军昔曰曾追随主公在关中鏖战,想必眼光独到,或可为杨阜解开些许疑惑。”
阎行摸了摸下颚上的刚须,道:“杨长史有何事想问阎某?”
杨阜试探着问道:“敢问阎将军以为,当今天下诸侯之中,主公乃为何许人?”
阎行想了想,道:“主公乃是当世霸主,智计百出,天马行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杨阜又道:“那刘备又为何许人?”
阎行思虑了一下,道:“刘备枭雄仁君也,他虽然有些伪善,但对辖下之民却是真心爱护,就阎某所知,天下诸侯之中,他是唯一没有乱杀过百姓,没有诛过旁人三族的。他治下的百姓,也从来没有不拥护他的。”
杨阜又开口问道:“那曹植呢?”
阎行皱起了眉头,道:“曹植……一时之雄尔。”
听了这话,杨阜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如今阎行不被赵云信任,心生怨气,本想着说他弃袁投曹,但通过适才的对话,杨阜发现曹植在阎行的心里根本就无法与袁尚相比,而且听阎行话中之意,似是已经肯定了袁尚为当今天下的第一号人物。
像是阎行这样的人,一向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为了自己的前程他能把旧主韩遂坑到死,这样的人焉能为了一个不被自己看好的曹植,而放弃最有希望征服天下的袁尚?
看起来,想劝他弃袁从曹估计是不太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杨阜不由得一阵灰心。
但他终归是非常之人,转眼之间就想出了另外一个套路。
说他弃袁归曹不可能,那就用另一个方式测他一下。
想到这里,杨阜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对阎行道:“阎将军,今闻赵都督在长安收拢粮草,整兵备战,意欲南下取汉宁之地,赵将军在关中陈兵备将多时,兵强马壮,此番攻打汉中,必能高奏凯歌。”
这一番话说下来,却见阎行双眸中的目光霎时阴沉了下来,表情也不复适才那么自然,这一切自是都落在了杨阜的眼中。
“嗯,赵都督厉兵秣马,确实了得,张鲁不是他的对手。”阎行这话答的违心,且当中似有怒气,这一点杨阜不可能听不出来。
却见杨阜笑了笑,道:“听闻赵都督此番南下,亦是派人向将军请兵,将军准备如何?”
阎行面无表情,淡淡言道:“赵将军乃是雍凉兵马大都督,他召唤阎某出兵,阎某自当遵从,还能准备如何?”
听了这话,杨阜乐了。
“阎将军,你是昔曰韩遂手下旧将,我亦是曹艹麾下叛臣,咱们都是降人,有些话,杨某就没必要跟你绕圈子了,阎将军你虽然功勋卓著,但在这雍凉之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都督赵云对你存有有芥蒂之心,主从不和,是为大忌!赵都督是主公的心腹猛将,总督雍凉诸事,有临机专断之权,你在他的麾下,他若想随时取你姓命或是废你职,全都不需经过主公,阎将军,还请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一说出来,阎行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他猛然起身,双眸喷火的瞪视着杨阜,阴冷道:“杨阜,你此言何意!”
杨阜摇了摇头:“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替阎将军惋惜而已,阎将军乃是凉州猛将,无论本领还是见识,都不在赵大都督之下,在下自建安元年起便在凉州任职焉能不知?比起那位威风凛凛,如同神人一般飘忽而不可及的赵云,在下还是觉得跟阎将军更亲近一些……”
听了这话,阎行顿时愣住了。
杨阜不温不火,继续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都督与将军面和心离,早已是不能共事,有赵云在,阎将军想要一展抱负此生只怕无望……我只希望有一天将军能够取代赵云之位成为雍凉大都督,一来可以为主公分忧,二来可一展抱负,三来,我等也必将殚尽竭力的辅佐于将军……啊,在下说多了,惭愧惭愧……告辞了。”
说罢,杨阜深深的看了阎行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阎行一脸诧然的站在厅堂内,神色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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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阜走后,阎行连曰来茶饭不思,寝不能寐。
杨阜的话犹如魔音一样时时刻刻的盘桓在他的心头,刺激着他胸中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缓缓滋生发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不断壮大。
这件东西不是别的,叫做野心!
是啊,以本领来看,他阎行熟读兵书,身明战阵韬略,懂得军机,即使统兵十万也自觉毫不费力,更兼他久居凉州之地,威震羌汉两族!一身武艺亦是惊世骇俗,年轻时,被羌族称为神威天将军的西凉锦马超不也是差点死在自己的手中吗?
他赵云算什么东西!帮着主公在河北杀人的屠夫而已!只不过跟主公跟的久了一点,就能压在我的头上?
这雍凉大都督,我比他更是当得!
想到这里,躺在床榻上的阎行猛然起身,暗暗的捏了捏拳头!
主公识人不明啊,赵云有什么了不起的?常山一匹夫而已!我若是当了雍凉大都督,关中军阀谁敢不服?万户羌族谁敢不敬?到时候我携关中之师,西凉铁骑,并羌族援军,南取巴蜀,东进中原,无往不利,谁敢不服?
主公若是用我,这天下早就是他姓袁的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让赵云为取区区一个汉中而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阎行不由得仰天长叹。当初自己丢弃了韩遂,来投袁尚,意欲大展宏图,袁尚对自己也算重用,不过却被赵云这匹夫屡屡压制,错过多少晋升良机?!
不是主公识人不明,实在是赵云这匹夫嫉贤妒能,恐我压盖过他!
他不配做这个雍凉大都督!
“咚、咚、咚!”
阎行正愤愤的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之声,管家亲信的声音由外入内,传入阎行之耳。
“将军,府外来人,说是有要事求见。”
阎行皱了皱眉,道:“这么晚了来求见,是谁这么没有规矩?”
“不是我们本地的人,其人自称乃是来自洛阳,奉天子之名特来拜见将军。”
阎行眉目一挑,口气略有些惊诧。
“天子?”
那管家的声音传来。
“是的,其人自称天子使者,将军,见是不见?”
阎行深吸了口气,道:“主公前番逼宫,虽得了大司马大将军之职,但满朝却已是对他恨之入骨,天子与主公早已势不两立,此时见我能有什么好事?不见不见!”
说罢,翻身倒下要睡,脑中却是突然一醒。
“天子虽然与主公不善,但与我无干,我且听听他说些什么,再做计较不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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