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死了,他战至最后一人,战至最后一口气,死的轰轰烈烈,顶天立地,为了不受到别人的侮辱,为了树立自己的自尊,他战到了最后一刻!虽然迫使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区区的“自宫”两字。
生的不伟大,死的也不太光荣,这就是袁尚为辛评的一声所下定的评语含义。
城里的战事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的事宜,反叛的贼众与在城内的家眷包括袁谭本人在内,全部暂时扣押了起来,等待黎阳的曹军退兵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因为现在对袁尚来说,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击退曹操,彻底的还河北一个安定。
不过在计议这些之前,袁尚需要先回到袁府,去看看他的家人和朋友,在确定这些人全部平安无事之后,他才能够将全部的精力用在来对付曹操的身上。
子欲孝而亲不待,虽然用在这里或多或少的有些歪曲的歧义,但经过了邺城一战之后,袁尚却更加明了以及肯定了的知道了亲人和朋友们对他具有的那份重要的意义。
“娘~~!孩儿不孝,战乱之时不能陪在娘亲身边,让娘受苦了!”
当袁尚热泪盈眶,满怀浓浓的歉意而出现在袁府的正厅之前,却见厅内坐着的包括刘氏,甄宓,夏侯涓,邓昶,左慈等等的一众人等,全部都愣住了。
“孩子!你你回来了?”刘氏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看着满面疲惫,浑身浴血肮脏不堪的袁尚。略显苍老的双眸,在不知不觉间,闪烁出了点点盈盈的泪花。
“娘,是我回来了!你老没什么事吧?”看见这一厅堂熟悉的面孔,一股浓浓的暖意蹿上了袁尚的心头,话语中不知不觉间也有了一些颤抖之意。
刘氏张开着双臂,一步步的向着袁尚颤巍而去,一边走一笔激动的点头哽咽道:“娘我没事,娘我没事”
“娘~~!”袁尚心头一软,久违的孩子气往脑中窜,就要扑到母亲的怀中痛哭。
“呯——!”
还没等踏出两步,却是猛然感觉到头上挨了一记毛栗子,然后一阵眩晕目眩,硕大的脓包在不知不觉间从额头上鼓了起来,又红又肿,分外的醒人眼目。
却见刘氏的眼中依旧闪烁着泪花,但目光中明显的多了几分怒气,吹了吹尚在冒烟的拳头,不满的冲着袁尚道:“娘我没事才怪~~!说!你个不孝子,打了一晚上的仗,你如何现在才肯出现,把老娘撇下,自己到哪疯癫去了!?”
袁尚心中,适才那股因劫后余生,久违感动的浓浓亲情,瞬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能到哪去啊?我不得四处平叛么!这么大个城,又不是光咱们袁府这一处有叛军,我身为主公,不得四处统筹作战吗?娘你这岁数越大,怎么倒是越发的不讲理了?”袁尚心中很冤,一边捂着头上的包,一边不满的跟刘氏抱怨。
“臭小子!撇了老娘和媳妇,居然还敢犟嘴?娘我真是白疼你了抽死你这不孝子!抽死你!”刘氏说到这里,不由得伤心,一边哭一边狠狠抬手抽把着袁尚,只打的袁尚满头大包,捂着脑袋不敢露脖。
袁尚一边左右摇摆,一边抵挡刘氏的攻势,一边苦涩的道:“娘,你听我解释,其实这个事我昨夜已是早就做好了部署,咱们袁府虽然貌似危险,但实则稳如泰山,根本不会出事哎呦!谁?谁打我?”
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甄宓和夏侯涓也是加入了刘氏的殴打阵营,对着袁尚“呯呯梆梆”一顿猛打猛砸。
“你这没良心的!自己跑出去躲难快活,却是让我们女人家在这里给你担家护业!你当你是谁啊?打死你,打死你!”甄宓留着眼泪,狠劲的锤吧着袁尚。
夏侯涓也是打得疯狂:“就是,就是,一进屋瞅都不瞅我们一眼,问都不问我们一句,还说什么稳如泰山,没有我们这府邸早完了!打死你,打死你!”
袁尚抵挡刘氏一人的殴打也算勉强,如今却是受到三女的夹击,三路相攻拳脚相并,如何抵挡?不知不觉间已是被扯得衣衫不整,满面青红,可偏偏却又没招没落的,只能强打着精神干挺。
“臭娘们!都讲不讲个理了,这事不是你们自己请缨的吗?我又没逼你们擦,往哪挠呢?!别忘脸上招呼,毁了我的造型,回了军营我如何服众哎哎哎,不打脸也别忘裤裆上踹啊!?不带这么玩的啊!还讲不讲点套路!”
众女围攻的身后,却见邓昶和左慈两个老鬼祟在不知不觉间互相交换了一个邪恶的眼神,彼此会意,然后就呜哇乱喊的冲将上去,挤在刘氏,甄宓和夏侯卷的旁边,对着袁尚也是一顿手舞足蹈的瞎比划。
“哇哇哇~~~!你个没良心的混蛋,把我们几个老头晾在了那里不闻不问,也不说个论功行赏!枉费我们对你一片忠心,你良心让狗吃了打死你!打死你~~!”
袁尚顿时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老不羞,不帮我拉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蹭拳?真当我是软柿子捏啊去屎,去屎,去屎吧你们!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鸡飞狗跳,刘氏,甄宓,夏侯涓三女挠扯袁尚,左慈和邓昶两个老混球跟着蹭拳儿,袁尚死活不肯吃他俩的亏,拼着多让三女打几拳的风险,也拼命的还击邓昶和左慈,却是三分大战,两方夹攻,直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偏偏是这几个人都是有身份的,一般的侍卫和属下也不都敢上来阻拦,就这么任凭他们在门厅里瞎闹腾
******************三盏茶的功夫之后,袁府大厅内的一场腥风血雨方才告一段乱,众人齐齐歇手,以刘氏为首的三女毫发无伤,大获全胜!反观袁尚,邓昶,左慈这三位,却是鼻青脸肿,满面疮痍,不是挂了黑眼圈留了长鼻血就是衣服被撕成了小碎条,活脱三只斗败的公鸡,看起来分外狼狈。
刘氏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心中很是惬意,领着两个儿媳妇去后堂找地方喝茶水吃果品,养精蓄锐,不尿他们了!
守在一旁的华佗长叹口气,背着小药筐,走上前来给他们三个把脉诊疾,处理伤势。
他的身后,小袁买也是与平日大不相同,呈现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给华佗打下手,忙里忙外的帮着三人包扎伤口。
“哎呦呦呦~~!”轻点轻点,袁尚呲牙咧嘴的抱怨,然后看了看轻手轻脚给他包扎伤口的袁买,奇道:“你这臭小子,几时转了性子,变得这么乖巧了?”
袁买闻言一哆嗦,偷偷的瞟了邓昶一眼,缩着脖子没敢吱声。
邓昶狠狠的呸了一声,道:“废话,除了我邓大先生能有这般惊天动地的手段,谁还能把这小子驯服?过来!给大爷我捶捶背哎呦,你哥下手太重,疼死老夫了!”
袁买乖巧的来到邓昶身后,握起两个小拳头“呯评评呯”的开始为邓昶捶背,老头子闭着眼睛,模样很是舒服惬意。
左慈一脸艳羡的瞅着邓昶,道:“唉,邓老头你比我年纪小,治徒弟的本事却是比我大多了,看这小子让你训练的,又乖又巧跟狗似的,真是让我老人家羡煞”
说到这里,却是不满的瞟了袁尚一眼,冷哼道:“你在看我这个,别说给我老人家捶背了,还把我老人家这半仙之体揍的一身是伤,满面青淤,整个一大逆不道,亵渎神灵!”
袁尚闻言一阵冷笑,瞅也不瞅两个老头,将头一扭,很拽的看着府外的天空,却是将两人气的呀呀痒,恨不能在联手上去跟他拼杀一阵,但一想到袁尚适才狗急跳墙的那股强大的反扑之力,士气却又立时的跌落了下来。
邓昶一边享受着小袁买的捶背,一边让华佗往他身上摸着金疮药,突然开口道:“邺城之乱平定,后方已定,你下一步是不是需要马上就回到黎阳大营,组织兵马与曹操彻底开战了?”
袁尚寻思了一下,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与曹操正面开战,硬碰硬的打,就是把他打退了,那也是残胜,其实我此番来邺城之前就已经跟司马懿,沮授他们设计好了连环计,只要邺城这面一旦平定,就立刻开始欺骗曹操,引诱他上钩,然后设下伏兵,一举破敌!”
左慈揉着被揍出的熊猫眼,嘿嘿笑道:“我老人家虽是化外人士,却也知晓曹操乃是当今天下第一枭雄,你想骗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袁尚笑了笑,道:“不容易也要骗!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在将损失减低到最少而让曹操退兵的最佳方式?”
“你想怎么做?”邓昶疑惑的开口道。
“想办法让曹操知道,邺城之战,辛评大获全胜夺取了城池,袁尚身死,三军举兵默哀!”
“你想让曹操相信辛评胜了?你死了?这个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一旁为邓昶包扎伤口的华佗闻言,也不由的皱眉道。
袁尚呵呵一笑,道:“咱们的探子去了,肯定是不行的!曹操必然不会相信,只有让他麾下的自己人去告诉他这个消息,才有可能引诱老贼上钩!”
邓昶摸着胡须,奇道:“他麾下的自己人?谁这么傻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
袁尚笑着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不可能,我的手中,现在就有曹军的三个俘虏!一个是当年仓亭之战被张燕抓住的小将曹真,一个是尚书仆射钟繇,一个则是前日被我生擒的曹军战将臧霸其中钟繇老谋神算不容易骗,又承担着给我生儿子的重任,故而暂不能用,所以这个中的事宜,还需得落在曹真和臧霸的身上!”
“曹真和臧霸?”邓昶闻言诧然的张了张嘴,道:“可是你怎么能让这两个人去替你骗曹操?劝降!”
袁尚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副布帛,道:“这上面,是前番回邺城之前,我,司马懿,田丰,沮授,荀谌日夜苦思夜想,制定下来的计划,现在邺城已复,该是付诸实行的时候了!你们两个既是号称老谋深算,不妨来帮我瞅瞅,看看当中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邓昶和左慈随即探头,仔细瞻看布帛上的内容,袁买也想探头瞅瞅,却是被邓昶回头一瞪,吓得赶忙缩脖,一个劲的专心给邓昶揉肩捏背。华佗则是一心忙活自己的医事,对这些阴谋诡计瞅都不瞅一眼,却是做到了真正的超脱于化外。
少时,两个老头读完毕,不由一同的扼首赞叹。
“不愧是集结了咱们河北所有顶尖智者研究的妙招,确实了得!当中一环扣一环,真可谓之曰连环计也,就是实施起来有些过费劲,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袁尚点头道:“这计成不成,只在五五之数,我也不是非常的保准!但终归比坐守山空,什么也不做的要好,我即可便准备开始布置,你们两位也需得助我一臂之力。”
邓昶将胸脯拍的响响的,打着保票道:“有什么事,就尽管交给我便是!咱们俩这些年来,谁跟谁犯过耸只是还有一件事,我寻思了好久,今日正好见着你了,希望你能够答应?”
袁尚闻言一愣,道:“什么事?”
邓昶呵呵一笑,道:“我家那个傻小子邓艾,如今也是到了该好好读书调教的年龄,老夫寻思来寻思去,觉得请什么教书先生也没用,倒不如亲自教育,正巧我看你这弟弟袁买也是个不错的苗子,不如一并交给老夫,让我帮你调教调教,如何?”
话音方落,便见袁买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小嘴唇子哆哆嗦嗦的,牙齿不住的打着颤抖。
袁尚仔细的看了看一脸得意的邓老儿,再看了看虽有着一股子坏劲,但在邓昶面前完全直不起腰的袁买,心下略微一转
“好吧!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跟母亲说,邓公,袁买这孩子,就交给你调教了!”袁尚脸上的笑容虽如沐春风,但仔细看去,却不难发现个中有明显的阴损之意。
“哥~~!咱俩可没仇啊!”袁买扑通一声直接给袁尚跪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呀~~!!哇哇哇~~!”
袁尚爱惜的摸了摸袁买可爱的小脸,呲着白牙轻笑着道:“弟弟,我这可是为你的将来着想再说你仔细寻思,咱俩真的没仇么?”
袁买闻言顿时一窒。
“恩,我应该跟母亲提议一下,为了你将来的发展,你最好是搬到邓公那里去做,这样早晚有不懂的事都可以悉心请教。”
袁买的嘴再一次的裂开。
“哇哇哇哇哇哇~~~~”
*************************邺城,袁尚府,侧厅之内。
袁尚和审配一主一副,高坐于厅堂的主位之上,冷然的看着下方哆哆嗦嗦的辛毗,一股阴冷的寒气弥漫在整个厅堂之中。
“辛毗,你兄长辛评,已经死了!”袁尚瞅着辛毗,幽幽的开口说道。
辛毗闻言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附和道:“死得好,死得好,背主之贼,合该有此下场,他若是不死,我都想替主公去抽死他,叛逆!纯粹的叛逆!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袁尚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大义灭亲,你很有骨气么不错,我欣赏的就是你这股子非不分的劲头!”
“啊?”辛毗闻言顿时懵了。
“错了,我是想说,就是欣赏你这股恩怨分明的劲头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如今你的兄长辛评虽然是反叛伏法,但你们辛氏一族,包括你的妻妾儿女在内,却都是毫发无损,在邺城内活的好好地,每日给予钱粮用度,不差分毫。”
辛毗闻言急忙叩头:“多谢主公,辛毗愿意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袁尚如今掌握住了他的亲属不杀,绝不是闲的没事平白的卖自己人情,一定是有所图求的,不然以辛氏一族的反叛大罪,袁尚就是把他们全家挨个提溜出来杀八遍,自己也说不出一点不是来。
袁尚点了点头,道:“很好,其实我让你做的事很简单,辛毗,我要你和审配合作,一起演一场大戏,去骗取两个人的信任,只要你能做到,我不但会赦免您们辛氏一族的重罪,还会对你委以重任但你若是敢骗我,别忘了,你的全族亲人,现在就全在我的手里,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好好地回答于我!”
辛毗闻言急忙叩头,道:“敢问主公让我去骗两个人?”
“我抓住的两名曹军俘虏,曹真,臧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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