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犀利小说 > 都市 > 御宠医妃 > 第196章 两两相望,深情意长

御宠医妃 第196章 两两相望,深情意长

作者:姒锦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9-12 00:46:22 来源:香书小说

(题外话字数有限,写不了啦,明日继续——)

新增榜眼君【赵如娜、锦宫大总管、东方青玄的老婆】(这……)

新增状元郎【程家小小熊、二锦的大鼻涕、锦宫龙牌酱油、锦宫一溜烟、崔子菡、qquser9286382】(问题来了,这些名字里,你们想打谁?)

鸣谢:

~

爱你们,不悔。愿你们亦不悔爱我。

这些天,医妃诞生了很多状元榜眼探花。二锦感动着,但一直未在题外话感谢。究其原因,我是悔悟了,感谢也许会成一种变相的鼓励,让很多妹子觉得:二锦这么好的人(咳!王婆家出品的),如果不砸钻,会不会不好意思?所以我默默把她们低调了…可土豪的世界,还是任性,挡不住的风情……故而,在十九和初七重逢这一日,二锦还是得深深拜谢你们。以后,正版订阅就是对我的支持。壕,不要任性!

------题外话------

“赵十九。”她脱口而出。

夏初七眼前登时模糊,霎时忘了呼吸。

他与众多的皇叔坐在一起,一袭黑色镶金边的袍子,腰上系着大晏亲王的鸾带,丰神俊秀,卓尔不凡,处于一干贵气逼+一+本~读+小说+.人的男子中间,魅力也无人可及。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次看向他。

是错觉了吗?

这一双眼不同旁人,他曾伴着她从清岗到京师,从京师到永平,从永平到建宁,从建宁到漠北,从漠北到阴山。他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深深的凝望过他,他曾在与她亲吻时,深情地注视过她,他曾经在回光返照楼,目光她坐上天梯——

几乎霎时,撞上了一双深邃如井的黑眸。

夏初七没有说话,目光随意一扫。

满朝文武随声附合,山呼敬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恩爱,乃大晏社稷之福。”

兴许为了缓解尴尬,兰子安一笑,带头跪下。

当着北狄来使的面,新君如此,宠爱过分了。

她的裙裾太长,走过去时,被绊了一下,赵绵泽体贴的替她提了提。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令殿中的其余妃嫔,目露妒色,朝臣们却有些尴尬。

夏初七抿紧唇角,有些不悦,可走到这一步,她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应合。唇角一翘,噙着一抹笑,由他扶着手,走入殿中主位。

“仔细些。”

何承安走了过来,想要扶她。可赵绵泽皱了下眉头,像是害怕何承安侍候不好,亲自走下座来,扶住她的手臂。

“来了?赐坐。”赵绵泽低低的声音,极是温和。

“参见皇上。”

她不知道里面坐了多少熟人,也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她,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嘴上噙着笑意,走上前去,看向那主位上身着龙袍的男人,轻轻一拜。

他们分坐筵席两侧,夏初七是从中间走过去的。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行着注目礼。

她高昂着头,一步一步往殿门而去,一眼也没有看两侧的人,却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想:或许这些人都在嘲弄,这个女子,怎么还没有死?怎么还能站到这个地方来?

往后的他,会更难对付吧?

赵绵泽真的是一国之君了。

站到了权力的高点,她心里却突地一沉。

一道道声音传进去,格外悠长。

何承安的声音,夏初七非常不喜欢。每次听见这声音,她汗毛都会倒竖。尤其是这一声,说不出来的膈应她。她喜欢人家叫她七小姐,不喜欢太孙妃和皇后这样的称呼。可是在这长长的玉阶尽头,在这有着文武百官和北狄使臣的地方,她不好反驳。

“皇后娘娘驾到——”

人还未入殿,何承安便尖声通传。

阶前的禁军只闻香风阵阵,不敢抬头观望。

玉阶一级一级。

她速度不快,却如一抹雅致轻幽的沉香,不必刻意绽放,已艳绝宫城。

宫粉雕痕的宫门,庄重肃穆。

一层层的守卫,重兵把守。

夏初七在一群宫女的侍候下,换上了一袭繁华精美的宫装,一条逶迤的裙裾长长的拖在身后,发髻上的双凤夺珠金步摇高贵华丽,怀孕三个多月的身形,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绽放的时候,纤手香凝,身姿曼妙,娇尘软雾一般,冉冉走过重重的宫门,通往光禄寺为宴请准备的麟德殿。

一整天的忙碌后,夜幕降临。

尔后,赵绵泽升奉天殿,受诸王及众臣的三跪九叩大礼,接御印金宝,受群臣表贺,同时颁诏大赦于天下。

除了对臣工的封赏之外,新皇登基,为了以示恩宠,东宫的几位侧夫人也都有赐封。其中家势庞大的吕绣、谢静恬、丁琬柔,李琴月分别封为贤、淑、庄、敬四妃。其余的一些侍妾,则是为嫔,为贵人不等。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从卯时起,一应的礼仪便开始了。郊祀祭天,焚香祭祖,司礼监太监于奉天门外宣旨,晓谕臣民,布告天下,皇太孙绵泽继皇帝位,改元建章。魏国公府七小姐夏氏品貌出众,毓秀名门,温良秉心,六行皆备,可承宗庙,母仪天下,正为中宫,册封为大晏皇后。

赵绵泽说的大典,正是他的登极大典。

~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亲眼看看总是好的。

夏初七沉吟一声,“好。”

赵绵泽还未回答,外面就传来何承安的催促之声。赵绵泽应了一句,轻轻一叹道:“小七,今日宫中大典,我还有些事要忙。不过,大典结束后,今夜宫中宴请百官和北狄使臣,你大哥也会在。届时何承安会来接你,你亲自询问他,魏国公府中可有布置好,怎么样?免得你记恨我,以为是我阻了你回去。”

“那我大哥何时来接我?”

只要他不逼她这件事,其他都好说。

夏初七瞥他一眼,勾了勾唇。

赵绵泽目光微微一变,很快恢复了淡然之色,敛去了锐芒,“我没说要变,你看你这般凶,除了我,谁敢要你?”在她的面前,他仍然自称是‘我’,并无半分帝王的威严,似是怡然自得。

“不要转移话题,婚期不可更改。”

夏初七定定看他,一字一顿。

习以为常,他倒也不在意,反而有几分亲近之态,没有回答,含笑看她片刻,见她再一次皱了眉,他才悠悠道:“小七,你早晚要住在宫中的,何必执意回去?”

她牙尖嘴利的样子,赵绵泽不是第一日见到。

“赵绵泽!”夏初七咬了咬牙,直呼其名,眉头皱成了一团,“你可不要忘记了,是你亲口答应我可以回魏国公府的。什么叫着君无戏言?用我教你么?”

大概真是憋坏了,她语气很冲,赵绵泽却听得微微一笑,轻轻道:“若不是你时时想要离我而去,我又何苦束着你?”

夏初七冷冷一哼,眉梢扬了起来,“少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这一套,在我跟前不好使。你直接说吧,到底有什么企图?以前我还寻思是为了护我的安全,如何整个京师,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让我不安全?”

“此话怎讲?”赵绵泽笑,“我怎舍得关你?”

“你总算出现了,准备关我多久?”

夏初七寒着脸,一脸嘲弄之气。

“在想什么?”

见她坐在窗前懒洋洋倚着软垫,晶亮的眸子静静看来,赵绵泽心里一紧,别开了视线,没有与她正视。转而为她拿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肩膀上。

“怎的又坐在风口上?”

宫女们低头不答。紧跟着,赵绵泽就进来了。

她翘起唇角,只当懵懂不知。

“这是做甚?”

起得床来,在园子里走了一刻钟,她才回屋梳洗,吃过午膳,正一个人坐在窗前看阳光照在积水上的光晕发神,便见一水儿的宫女托着一应衣饰礼品入了殿门。

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过,怀着孩子,她有些犯懒。

她听着,心情无丝毫波动。

今日是赵绵泽的登基大殿。

天儿刚见亮,宫里的礼乐之声就震破了皇城这一片苍穹。即便是在楚茨殿里,夏初七也能听见那一阵又一阵庄重肃穆的礼乐。

又是新的一天,雨过了,天晴了。

再大的风雨,也终归会停歇。

再大的硝烟,太阳照常升起。

随着月份的增加,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这两日,孕吐似乎加重了不少。小十九这个家伙,很不安分,熊孩子还在肚子里,就使劲儿地霍霍他娘,她又是无奈,又是甜蜜,每日里有了小十九这个念想,过得到也平静。

她不知赵绵泽到底在搞什么鬼,可如今这世上,于她而言,不会有比先前赵樽之死更坏的大事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太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山雨要来,就来,她不怕。

这样的结果,她想找人干架都找不到。

她猜出来了,可赵绵泽自己也没有来,听说是日以继夜的在筹备他的登基大典,忙得脱不开身,每日里,都是何承安带了一些消息来,顺便问问她的情况。

赵绵泽有事不想让她知道。

以他死缠烂打的性子,他不来,只有一种解释——他来不了,无能为力,或许与她一样,也被人软禁了。

傻子两天没有来了。

楚茨殿外面的消息,她能知道的,全是赵绵泽有心要让她知道的。不能让她知道的,她一件事也不知道。

夏初七是在“半幽禁”的状态中度过的。

这两天,连日大雨。

~

盯着他的脸,赵绵泽忽地把貔貅重重一放,惊得茶水溅起,而他的声音却是温和如同春风,“朕到要试一试,他到底是忘,还是没忘。”

“属下在。”

“焦玉。”赵绵泽突然唤了一声。

如今的晋王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而贡妃还在乾清宫,名义是为太上皇侍疾,实则是软禁而已。为了洪泰皇帝的安全,乾清宫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比蚂蚁还多,与楚茨殿一样,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以说,就算晋王没有忘记前尘旧事,也处处受到掣肘,无能为力。

赵绵泽又怎会不知这一点?

虽说洪泰皇帝的圣旨明言让晋王前往北平就藩,可北方一直就是大晏的军事重镇,赵樽旧部和金卫军的主力大多在北边一线。若是让他离开京师,前往北平就藩,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深深垂目,焦玉默然。

轻轻一笑,赵绵泽俊朗的脸上,带出了一丝嘲弄,“朕这个十九皇叔,不简单啦,这个藩王,只怕不能让他做了。”

焦玉垂首,“属下不知。”

赵绵泽点点头,深深凝视他片刻,手里把玩着一只玉质的貔貅,考虑了良久,才低低道:“焦玉,你说赵樽真的忘了前尘旧事?连朕都想不起来了?”

“锦衣卫组织严密,只受命于太上皇,属下并未查到有什么动向,只是听闻东方大都督这两日身体欠佳,手疾犯了,未曾出府。”

“锦衣卫那边呢?”赵绵泽眯了眯眼,“东方青玄这几日在做什么?”

“没有。”

“可有异样?”

焦玉回答:“晋王入了晋王府,暂时未与任何人联络,也不曾有人前去看望。只有定安侯与元小公爷,还有陈景去过一趟晋王府,但不到半个时辰,就都出来了。”

“情况怎样?”赵绵泽懒洋洋地问。

“陛下,您交代的事,都已安排妥当。”

五更过后,焦玉大步入得赵绵泽的书房。

一夜未眠的人很多。

~

但他还是回来了,回来得这么光明正大。

可他如今已登极,天下大势掌握,朝中众臣皆已归心。赵樽不过孤身一人而已,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若是让旁人来选择,在这样的时候,一定不会选择回京送死。依如今京师的局面,赵绵泽要让他有来无还,永远出不得京师,并不是一件难事。

惟有赵樽能够顺利回京,是他未有想到的意外。

至于最为紧要的京畿之地的二十万大军,亦是一直由赵绵泽的挟制。这些事情,洪泰帝早就已经为他安排好。

而且,夏廷德出事之后,当初的兵马,也一直在山海关,如今都落在邬成坤的手里。邬成坤是赵绵泽的另一个心腹。

一个人死去三个月,世间也换了天。

元祐手底下的军队,亦是在阴山以北,与北狄遥遥相持,戍守边防。至于李青等赵樽原醚的旧部,皆被赵绵泽升迁外派,离京去了各地边塞,早已不复旧日的模样。

定安侯陈大牛那时候只带了二千兵马入京,他的大部队全部驻守在辽东,如今在京中,一个空有头衔的光杆子将军而已。

在北伐军还朝之时,赵绵泽明面上为赵樽的旧部升职授爵,做足了仁厚友爱之态。可事际上,他岂是那般痴傻之人?即便他痴傻,洪泰帝又岂会让他选定的储君轻易受制于人?

这宫中,这皇子们,谁又不是在算计?

皇家亲情,淡泊如水。

而赵楷此人,庶子出身,不显山不露水,原本竟是一直被皇帝委以重任,原来他一直就是赵绵泽的人。赵析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更傻的是,知道真相,竟是三年之后。

那时候,撺掇他的人,正是赵楷。

时隔三年,赵析再次得见天日,这一天才发现,原来当年他逼宫夺位一事,除了有赵樽的设计之外,竟然还有赵绵泽的功劳。

这一回的京师俱变,肃王赵楷是持了皇太孙的密函从太平门入城的。他原本就是禁军统领,入城之后,便在赵绵泽的授意之下,以极快的速度接管了皇城禁卫军,架空了陈景手上的兵权。

可除了洪泰帝与皇太孙赵绵泽,整个大晏无人知晓,孝陵卫其实是一支实力极强的劲旅。

人人都道赵楷完了。

一去便是三年。

孝陵卫是为了守卫大晏皇陵而建的一只军队,当年的逼宫一事之后,赵楷便被洪泰帝罚往孝陵,顺理成章的执掌了孝陵卫,做了一名都指挥使。

没有想到,真相来得这样晚。

瞄赵楷一眼,赵析大笑着,错过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兄弟?……哈哈!”

“三哥说笑了。你我本是兄弟。”

赵析拖着脚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嘲弄道:“老六,恭喜你鱼跃龙门,今时不同往日,出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指日可待。往后,可得多多提携你三哥?”

赵楷叹息,“三哥,你不要怪我。”

赵析目光一沉,笑了,“原来如此。”

赵楷道:“大晏只有一个皇上。”

赵析不解,“皇上?哪个皇上?”

赵楷面色带笑,颔首恭顺地道:“我是带着孝陵卫回来策应皇上的。”

“父皇不是派你去守陵了吗?”

三年的幽禁,赵析的精神明显颓废了不少,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轻轻看了一眼赵楷身上禁卫军衣饰,他冷冷一笑,痛恨之余,不免讶异。

“三哥,又见面。”

赵析默默无闻,赵楷迟疑着,走到他的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三年前的一次宫变,把原本夺储有望的宁王赵析,逼上了绝路,也让他十年的筹备付之东流。而那一晚上,赵楷的当场背信弃义,是赵析这三年来,一直想不通的疼痛。

前来迎接他的不是别人,是肃王赵楷。

次日清晨,宁王赵析得益于洪泰帝的一道圣旨,在幽禁了整整三年之后,终于走出了宗人府的大门。

传言说,北狄使臣已乐不思蜀。

负责安顾北狄使臣的人,是礼部右侍郎兰子安。在重译楼里,好酒好肉的款待着,还有侑酒歌女作陪,数不尽的秦淮风月。

而北狄的使臣也已到达南晏,但因大晏宫中的事务繁杂,使臣们被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暂时安置在宫外的重译楼。和谈之事,大晏方面歉称,得等新皇登基大典之后。

晋王赵樽“死而复活”,住回了晋王府,又是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据说,晋王在阴山受了伤,身体出现“异常”,情智不清,昨日在金川门大开杀戒,杀了一百多人,场面惨不忍睹。

洪泰帝重疾不醒,新皇御极的消息,已然传开。礼部的大堂里,彻夜灯火未灭,一直亮到天明。礼部官吏们正在加紧拟定新皇登极的各项礼仪、程序,以及登基大礼的方方面面。

京师城里,一件件大事也都堆到了一处。

坊间的传闻,花样每日都在翻新。

一场风雨过去,时势俱变。

一夜之间发生多少事,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情,只每一道城门都再一次加强了守卫。

士兵们吆喝着,小声议论昨夜的变故。

京师仍在宵禁,城门开始换岗。

五更天,鸡未鸣。

~

他的脸上气势未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肃杀,疏离高冷,雍容贵气。可他看着他时,他的眼睛里分明没有仇恨,也没有他半点怨气。就像真的在看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赵绵泽目光深了深,看着赵樽。

这个解释相当合理。

哈萨尔缓缓道,“若非如此,他尚在人世,为何数月未归?毫无音讯?”

他笑了,看向哈萨尔,“当真?”

世上玄妙的事,他听过不少。若换了旁人这般,他或许还能信上几分。可赵樽此人的城府多深?他怎么能轻信?

赵绵泽微微抿唇。

微微一笑,哈萨尔轻声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小王在扎木合村找到晋王殿下时,他便已是如此,谁也不识得,连他自己都不识得,小王还诧异呢。亏得小王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若不然,还真认不出他来。这些日子一路南来,小王与他说了好些话,他这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他看向赵樽冷冷的侧脸,赵樽却没有看他,一双冷冷的面孔上肃杀之气未退,凛冽而迫人。

哈萨尔心里一震。

客套的说守我,赵绵泽迟疑一下,再一次看向马上不动声色的赵樽,问道:“哈萨尔殿下,贵国的国书已收悉。找到朕的皇十九叔本是好事,可今日一见,为何十九叔似是不太认得朕了?”

“太子殿下有礼。”

赵绵泽温和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他是何等样儿的睿智之人?前因后果不必要旁人再多说,便已然知晓了几分。微微一笑,他礼节性地一揖之后,朗声道:“北狄哈萨尔,见过南晏皇帝陛下。”

哈萨尔一怔,眸子不着痕迹的浅浅一眯。

“当今天子。”何承安赶紧接嘴,很有几分得意。

“这位是……”

这一行人不是旁人,而是被乌仁潇潇缠得没法子赶过来的哈萨尔和一干北狄侍卫。哈萨尔负手而立,看到一地的尸体,愣了愣,目光转向没有穿龙袍,面色温雅的赵绵泽。

风云际会,英雄人物一个个粉墨登场。

金川门真个是热闹了。

“北狄太子殿下到!”

正在这僵持之时,远处一群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那些人全是北狄人的装束,前方一人,像是北狄皇储。兵卒们还剑入鞘,将中间让开一条甬道。

他来问自己?陈大牛一脸惊愕,他又去问谁?

“定安侯,怎么回事?”

慢慢的,他转头看向陈大牛。

赵绵泽看着他平静的脸,目光凝重。

“……”

“我自然是晋王,可本王不识得。”

“十九皇叔,你是晋王。”

“哗”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金川门的人都惊呆了。赵绵泽轻轻眯眸,一动不动的在雨中看他。迟疑片刻,他摆了摆手,让上前护驾的侍卫退了下去,自己迎着赵樽高举的钢刀,一步步上前。

“皇太孙又是谁?”赵樽眉头皱起。

“是……皇太孙。”

“新皇是谁?”

赵樽眉心紧蹙,看着赵绵泽。

“殿下……”陈景离他最近,眼看一群大内侍卫举刀靠了过来,他的心脏悬到嗓子眼儿,赶紧上前,低低道,“殿下,他是皇上。是……新皇。”

“让开,挡我者死。”

赵樽黑眸森森,声音比长风更凉。

“十九叔,不认得朕?”

他平静无波的声音,诡谲无比。话音一落,四周的人皆狠狠抽气,不明所以。赵绵泽也是微微一震,扫了一眼同样愕然的众人,眉头紧锁。

“谁是你十九叔?”

赵樽不言不语地拔出刀来,刀尖指着他。

说罢他缓缓看了一眼雨地里的尸体,蹙了蹙眉,像是不忍再看,“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十九皇叔勿要见怪!”

“幸亏朕亲自来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出多少误会。先前守卫来报说,有奸人冒充皇叔坑蒙于朕……”

赵绵泽瞪他一眼,回过头来,像是没有看见赵樽的手上拿着武器,温和的声音里,满是叔侄二人意外重逢的惊喜。

“陛下,不可——”何承安惊声阻止。

二人的视线,过了两年之后,在雨雾中无声无息的交汇着。片刻之后,赵樽仍是未动,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绵泽。赵绵泽也看着他,片刻,他轻轻一笑,顾不得外面的大雨,拂开了何承安递上来的伞,缓缓地走向了赵樽。

赵樽的手缓缓按在刀鞘上,却不说话。

“十九皇叔,果真是你?”

迟疑一瞬,赵绵泽淡淡轻笑。

在跪了一片的人群中间,只有一人高高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他,冷冽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情绪。

风一吹,满鼻都是血腥之味。

雨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片狼藉。

赵绵泽的目光从垂着帘子看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化在雨中的人们,终是再一次跪了下来。

何承安尖声道,“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一天一夜的风雨,京师城为何戒严,宫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在这一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幨帷半开,坐在里面的赵绵泽,一张脸孔在火光下半明半暗,情绪不明。龙辇和随行的侍卫慢悠悠穿过金川门的门洞,跪地的百姓瞧得瞠目结舌。

只见城门口火光烁烁,侍卫高举的绛引幡徐徐近前,在无数侍卫的簇拥中,一顶辇轿缓缓行了过来。轿上刺目的明黄色幨帷,那是皇权的尊贵象征。全天下,只有皇帝一人可用。

听到“皇上”二字,众人纷纷侧目,心神俱紧。

这一夜的金川门,是个热闹场所。

宫里太监的声音,都极有特色。何承安的身份最近水涨船高,吆喝声尤其得劲。这么一嗓子,直接震撼了众人,也拉开雨幕里的又一出戏。

正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

“皇上驾到——”

他是一个血性汉子,二话不说,自己的马也不要了,走过去便为他牵马,就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夫那般,牵住他的马往金川门走。这样的场面,说不出是悲壮或是感动,很多人的面颊上都湿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陈大牛眼眶倏地一热。

可想而知,他是怎样的心情?

赵樽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们都知。他一生自负高远,也一生在为了大晏卖命。如今他好不容易生还,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了,临近自己的家门了,却被人堵在了门外砍杀。

“殿下,您受伤了?”陈景大步走过去,想要先为他止血。赵樽却瞥了他一眼,只低低一句“不妨事”,再无它言。

高高举起的火把,耀出他一张冷寂的面孔。陈景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地眼睛一眯。只见他背上被雨水冲刷之后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五六丈的距离,兵士们静静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扫着一眼跪地的人,赵樽像是没了语言功能,一言不发的看了片刻,收刀还鞘,凛然地握紧缰绳,往金川门缓缓而行。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大牛不知他在搞什么鬼,也只好跟着大喊。有了陈景与定安侯的认同和带动,不论是守城兵卒还是百姓都已知晓,此人真的是晋王殿下,是死而复生的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千岁……”

陈景说完退后几步,跪地高呼。

只是,赵樽按着腰刀的手,紧了又紧。

除了赵樽之外,无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雨声太大,淹没了他的声音。

他压低了嗓子,“殿下……”

“殿下,真的是您?”陈景喑哑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喊了一声,他下得马来,瞥了陈大牛一眼,越过他疾步走到赵樽的马下。

赵樽目光抬起,看向了那人。

“殿下!”

“啊”的一声,周正祥吓得退了一步,正想开口,城门口再次飞奔过来一骑。人还未到,高声大喊。

陈大牛怒目而视,眼看就要揍人,赵樽却面无表情的策马抢在他面前,像是杀红了眼,握刀在手,马蹄翘起,踢向了周正祥。

“老子管你如何?”

“侯爷息怒。”周正祥毕恭毕敬的上前,“末将只是奉旨行事而已,属实无奈……”

“难道老子连晋王殿下都会认错?”

军中其实确有规定,军务不许泄露打听。可陈大牛是一个粗人,加上此刻心情亢奋,看着周正祥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樽。

“放你娘的屁!”

“这是军机,定安侯不要过问才是。”

周正祥瞥了赵樽一眼,眉目间全是无奈之色。

“奉旨,奉哪个的旨?”

他哪里顾得皇帝?二话不说,拍马就出城相迎,刚好遇上这档子事,见到这么多人围杀赵樽一个,如今他一肚子的火,正愁找不到人撒气,闻言,横剑在前,戒备地看向周正祥。

昨日御景亭出事,陈大牛今日得到传召,原本也是要去宫中的。可人还未到,就接到锦衣卫的消息,晓得了赵樽回京被堵在了金川门外。

“侯爷!”不待他二人叙旧,周正祥疾步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冷冷道:“下官奉旨捉拿假扮晋王招摇撞骗的奸人,麻烦侯爷让开一步。”

“殿下,俺刚刚才晓得您回来了……俺救驾来迟,让殿下身处险境,万死也难辞其咎……”

陈大牛跳下马来,迎上赵樽冷肃的面孔,惊喜地瞪大眼睛,怔立片刻,猛地一抱拳,他屈膝跪下,堂堂一个七尺汉子,声音竟有哽咽。

赵樽目光沉沉,一动不动。

“这……他姥姥的,你们不要命了?”

可看到城门口的血腥之景,他却登时呆住了。

陈大牛一吼,厮杀停止了。

血雨腥风中,一干兵卒在大叫。而从金川门疾驰而至的人,正是接到消息赶来的定安侯陈大牛。

“周将军,是定安侯来了——”

“是定安侯?”

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带着磅礴的怒意。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就在这鲜血洗地之时,城门口,再一次响起马蹄声。

可金川门的人,在震撼之中,却不知道这同一时刻,乾清宫里正在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他们还不知洪泰帝诏书和赵绵泽的继位。赵樽在争取时间入城,周正祥却在争取时间杀掉他交差。

惊恐中,“杀”声四起。

历史的巨轮在永不停歇的转动,真相或许会被蒙上尘埃,史官的笔触也会发生很多人为的改变。后世之人或许再无从知晓晋王赵樽为何会一怒之下斩杀上百人,但不论是谁,心底都认同了一个概念——他是当之无愧的大晏战神。

后世的史官将这一次的杀戮,称为“金川门之战”,认为是晋王夺位的导火索,也因此为晋王贴上了“好杀戮,喜诛屠”的标签。

一群人也跪了下去,齐刷刷在雨里叩头。他们在请求守军,不要杀晋王,他们齐声呐喊,那个人真的是晋王殿下。百姓的声音穿过雨雾,穿过苍穹,穿过黑夜,穿过了厚重的历史,将这一夜永远的留在了史书上。

一个人跪了下去,在雨里叩头。

血腥而悲壮的一幕,他们不愿再无视。

他们都离得较远,只能看见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围住了赵樽,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景况。

“他是晋王殿下啊,他是的啊!小民见过!他就是晋王殿下啊——”在一阵带着呜咽的呐喊里声,有老百姓就在雨地跪了下去。

“他是晋王殿下,兵爷们不要杀了。”

“他不是——”周正祥大声呐喊。

城洞里外,围观的老百姓也跟着吼了起来。

“他是晋王殿下啊。”

那被数百人围住的男人,一头湿发如同冷鸷的黑蛇一般纠缠在身上,每一次的刀起刀落,都是一条人命的终结。再大的雨水,也无法洗尽铺天盖地的鲜血。金川门的城门口,那血水流淌着,红了无数人的眼睛。

闷雷轰叫,大雨悲鸣,风声呼啸。

“挡我者死。”

赵樽双眉紧锁,淡淡的,只一句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人是不怕死的,更何况他们人数这样多?城门口的兵员不停在补充,密密麻麻地越聚越多,他们全数围拢上去。

这些将士,一辈子也未见过那样多的钱。

黄金百两?黄金百两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谁能取他首级,赏黄金百两。”

“他不是晋王,晋王早已故去。跟本将杀上去!违令者,军法处置。”周正祥大声喊叫着,可自己却一直缩于人后,不敢直面赵樽。眼看这样喊出来,士气仍是低靡。他一横心,高声大叫。

兵卒们不会知道当权者的意图,他们只是一个兵,他们不愿把钢刀砍向这个人,不仅因为他曾是他们的崇拜,也因为砍他的人都死了,都变成一具尸体。

有一个人喊,就有更多的人喊。

“是啊,周将军,他真的是晋王啊……”

不知是怕死,还是怎的,有兵卒大声喊叫起来。

“周将军,他真的是晋王啊……”

一个又一个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倒下了。阿古他们作为北狄使臣,为了两国修睦关系,并未擅自加入缠斗。而大晏的将士,目标本来也不是他们,他们只想快速的杀掉赵樽,可集他们无数人之力,竟是对付不了他一人。

风,幽冷冷的从秦淮河岸吹来,吹淡了血腥味儿,也吹出了一场记载亘古的杀戮。

电,疯狂的叫嚣着劈开大地。

雷,还在狂躁的表达愤怒。

雨,一直在不停洗刷血迹。

可传说到底只是传说,他们从来都不是他的敌人,也无人见过他杀人如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今日,在这一场经久不息的暴风雨里,这些大晏将士,当手里的钢刀砍向他们曾信仰为神的晋王时,终于知道了与他为敌到底是怎样的恐惧。

坑杀俘虏,掠地攻城,一夜曾杀敌数万人。

很多人都曾听过赵樽的传说。

上前一个,死一个。

还是死!

死!

厮杀声再起,被雨洗过的地面上,很快变成一片鲜红之色。城门洞口的火把光线极是微弱,忽闪忽闪,如同鬼魅之火,将这一片地方照耀得宛如人间地狱。那个男人,哪怕他如今孤身一人,落魄得像一个末路英雄,却无一人有本事近他的身。

“杀!”

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他是一名守城将领,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唯命是从。在周正祥的命令之下,一群兵卒终于再次动了起来。他们一步步向前,自发围成一个弧形,靠近那个骑在战马上的男人。

高声喊完,他打了个寒噤。

“上!”

周正祥目光眯起,看不清赵樽的脸,也不敢再看,只觉他眸底的冷芒嗤人,那是一种令人身不由己想要落荒而逃的杀气。

赵樽嘴角不屑地扬起,手心握紧钢刀。

“晋王早已入土为安,事隔数月,哪里又钻出来一个晋王。此人不知有何图谋……先拿下再说。”

隔着一层雨雾,他沉了声音。

周正祥看向赵樽。

“周将军,他是晋王殿下……”

这些兵卒们,无一不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清楚到底为何要羁押面前这个说是“晋王”的人。在周正祥的大吼之下,一个兵卒大着胆子,低低喊了一声。

金川门一众兵卒的背后,是骑在马上的周正祥。

“还不快给本将拿人,都愣着做甚?”

暴雨“哗哗”作响,赵樽面对着金川门,看着门洞里手执火把的士兵,眼睛都没有眨。他身上流着皇室血脉,征战沙场多年,那一份从容尊贵与雍容气魄,绝非常人可比。一层冷芒罩于他身,他虽再无一言,可很多人都相信了——他是赵樽,他真的是赵樽。

南晏有赵樽,北狄如何称霸?

阿古站在远处,一颗心突地一沉。

对方仅有十来人,除了赵樽之外,无人出手,他们却有上百人之众。尚未出手就死了一个,余下的,再无一人敢上前。

“殿下?是晋王殿下?”一行外罩蓑衣的士兵看着面前这个横刀立马的男人,咕哝一声,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

“赵樽在此,谁敢拦我?”

高倨在马上,赵樽缓缓看着他们,一把扯掉头上戴的北狄毡帽,丢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雨中,溅出水珠无数,而他提刀平举。

赵樽不退反进,拍马过去,一声刀剑的碰撞之后,冲在最前面那个穿着校尉铠甲的晏军,便已倒下马去,身首异处,脑子滚落在雨地里,那一双眼,还狠狠瞪着,死不瞑目。

“噼啪”一声,雷电袭来。

“这样大的雨,正好洗刷鲜血。”

赵樽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只冷冷看着前方那一扇洞开的城门,缓缓抚上腰上佩也,“唰”一声从刀鞘拔出,黝黑肃杀的眸子在这一幕倾盆的大雨中,带着一种死亡之光。

“晋王,情形不妙,我们先撤?”

阿古强抑住心中的怒火,看向赵樽。

“他娘的!”

很显然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或者说不论他怎样解释,根本就是惘然。不等他说完,周正祥手一挥,在一句“拿人”的低吼中,一群黑压压的兵卒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你们要做甚?我等有关防勘合——”

阿古则是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吼道。

赵樽一动不动,冷冷看他。

“我乃大晏金川门守将周正祥,得闻北狄使臣还在埠外十里,你等到底何许人?胆敢冒充使臣和晋王殿下。来人,给本将拿下,羁押审讯。”

一刻钟后,紧闭了整整一日一夜的金川门打开了。“咔嚓”声里,旗幡飘飞,一群佩刀装甲的将士冲了出去,看向不远处的十来名北狄人,为首将军高声道。

他翻身下马,跑入城门的守备屋子。

“周将军,宫里急令。”

金川门口,一名侍卫冒着倾盆的大雨快马飞驰而来。头盔上,马鬃上,全是雨水。

“报——”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