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犀利小说 > 都市 > 御宠医妃 > 第108章 强吻与耳光!

御宠医妃 第108章 强吻与耳光!

作者:姒锦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9-12 00:46:22 来源:香书小说

我要票,我要票,我碎碎念,我要票……

------题外话------

“凭你,也配?”

他脑子激灵一下,醒了。而他面前的女人,高高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不屑的看着他。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王八蛋!”

他低头,想要吻她。

“夏楚,我们重新来过——”

目光灼灼如火,赵绵泽逼视着她,手越握越紧,脑子一片空白,突然握着她的肩膀便狠狠推在了那亭子的圆木柱子上,身子随之压了上去。

但也是她,当着他的面儿,就要嫁与旁人?

是的,他都知道,知道这个女人又可恨又可恶。她明明恨透了他,却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他。可他就是贱得,喜欢看她脸上与旁的女人完全不同的机灵,甚至贱得喜欢看她眸底的憎恨,喜欢看她想整人时,那唇角往上翘,生生牵出来的小梨涡,恨不得化在她的笑容里……

是她每一次故意在秋儿来时,与他扮着亲热的软语轻言?

是鸟棚里谈论鸟的品性时,她踮脚轻轻为他擦肩时,那掠过鼻间的一抹香甜?

是东宫与他父王治**一**本**读.小说 .病时,她巧舌如簧,医术无双?

十几岁的赵绵泽很讨厌夏楚,二十一岁的赵绵泽更讨厌楚七,这个叫楚七的女人。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讨厌地关注起她那些让人讨厌的样子来。

可他的手却没放,脚还更近了一步。

他想,他不是非她不可,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他讨厌的,是他不要的。让她骂吧,只要她再骂得狠一点,他就可以转身走了。她要嫁给十九叔就嫁好了,往后天下都会是他的,他要一个这样的贱女人做什么?

赵绵泽目光着火,真恨她了。

“赵绵泽,你个孬种,有种你抢啊?”

轻呵一声,夏初七笑着,慢慢竖起大拇指,朝下一弯。

“夏楚!”

赵绵泽看着她,目光生恨。

果然,她翻着白眼儿,不屑一顾地笑,“行啊,那你就不要放过我好了。你去告诉全天下人,皇帝赐给你嫡妻,被你十九叔睡了,你去告诉皇帝啊,告诉他,你要娶我,娶你十九叔睡过的女人。而且啊,我保证你娶回去的只会是一具尸体。但我要死了,赵十九他不定会怎么样,你的江山坐得稳吗?即便皇上意你,又怎么样?去啊去啊你去啊……”

这是在找贱,找骂,他知道。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过你。”

赵绵泽恨死她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厌恶她,更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被她损得一文不值,居然还舍不得抬步就走,还想要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

看着她张扬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厌恶。

赵绵泽面色青白不匀。

眼珠子乱转几下,夏初七剜他一眼,笑得极邪,“这样啊?那就证明殿下你有太多可恨之处呗。我脑子不想恨你,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这个,不会也有罪过吧?”

“你恨。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恨我。”

“我恨你了吗?”

“咦”了一声,夏初七抬起下巴。

“夏楚……”赵绵泽喉咙梗了一下,“我从来不想针对你,以前的事我说过。我有错,可你呢?你怎么做的?凭什么你要恨我?”

其实他最厌恶她的地方是——她厌恶他。

狠狠闭了闭眼睛,他厌恶了许多,最后却发现。

越想越气,他心里的恨意飙升起来,觉得恶心死她了,厌恶死她了。厌恶她的自以为是,厌恶她的与众不同,厌恶她的一举一动,厌恶她笑时唇上掠起的梨涡,厌恶她的一切一切……

他想不通这个女人,她不是很喜欢他的吗?她不是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吗?为什么如今他都给了她机会,她却不愿意了?

“夏楚,你就这么恨我?”

赵绵泽面上晦涩,抓紧了她的手。

“咦,你这话说得真是好笑。”夏初七微微扬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有些歹,“殿下你这是看上我了?还是缺女人了?只可惜,就算你瞧得上我了,我也未必瞧得上你。在我这里,你就不要想讨到什么好了。我不爱绕弯子,明说了吧,我恨你,我讨厌你,我看到你就恶心,让我嫁给你,下辈子投胎转世你都没有机会。懂了?”

赵绵泽面色很是难看,“你不会如愿的。”

“对不起。”夏初七抬头,眼睛里全是笑意,“我是景宜郡主,未来的晋王妃,你的皇婶儿,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殿下你行行好?”

赵绵泽看了她半晌儿,才幽幽地说,“如果我是诚意想要娶你,你也不肯吗?”

“逼你又怎么样了?”夏初七抬起下巴,说得轻松,心里却紧张得在打鼓,“有本事你就这么做,杀了我便是。”

“你!不要逼我。”

“除非我死,你把我的尸体抬进去,嘻嘻……”

她缓缓冲赵绵泽露出一个微笑。

“好啊,这个好办。”

她亲自去说了,她毁的就不是与赵绵泽的婚事,而是与赵樽的婚事了。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斯文守礼的男人,夏初七心下懊恼,却是笑开了。

狗屁!

“除非,你亲自告诉皇上……你要毁婚。”

赵绵泽目光一凉,咬牙切齿,心里生出一股子恼意来。很恨,很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只是另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指节已然泛白。

“怎么?要动武?”夏初七冷笑。

赵绵泽再一次固执地抓住她。

“站住!”

夏初七哂笑,“好了,我走了,免得被人看见了闲话。”

赵绵泽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何苦呢?

“得了,幸好我不是夏楚,要不然听了这话,我得被活生生气死不过。看我做什么?与你开玩笑而已。殿下,其实你想想,你又何必这么执著呢,你与侧夫人感情那么好,两个人恩恩爱爱,不就到白头了吗?孩子会有的,把我配的药吃着,早晚的事儿而已。你又何苦横生枝节?”

“噗”一声儿,夏初七笑了。

“你是妻,秋儿她……只能是妾了,我也只好对不住她了。”

赵绵泽面上有些难堪,咬了下唇。

“殿下好生痴情,只是不知道,如果我真是夏楚,你让我做了你的妻,你的秋儿又该怎么处理才好?”

闭了一下眼睛,她静了静心,才抬手反捏住赵绵泽的手,在他诧异的神色里,一根手指头,又一根手指头,慢慢的掰开他,抿着嘴轻轻一乐。

可她晓得,这情绪不是来自于她自己,那心窝子里涌动出来的不安分,全是因了那个夏楚。

妻子?夏初七心里狠狠一酸。

“你是我的妻子。”

“凭什么?”夏初七高昂下巴。

“我不会允许你嫁给十九叔。”

夏初七眯了眯眼,不解地看着他,与他视线对视着。看着他的眼睛里,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浮上一层若有似无的郁躁来。

赵绵泽没有回答,只是喊她,“阿楚……”

夏初七低头看了下他的手,“呵”了一声,抬起下巴,讥讽道,“要做什么?抢人啊?”

赵绵泽一愣,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说罢她起身,扭头就走。

夏初七心里暗骂,脸上却难得的端庄,“好了,殿下,我要走了,您是准备告诉皇上也好,是准备怎么办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很快就是晋王妃了,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影响叔侄感情的事才好。”

楚毛啊楚?听不懂人话。

“夏楚……”

“殿下,我虽然不是夏楚,不过你与夏楚的事情,我却是知晓一二。所以,有一句忠言,希望殿下能听得进去,有些东西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世上,最不可挽回的就是过往。谁他妈没事儿吃了撑得慌,一辈子都杵在那儿,原地等着你回来呢?做梦呢吧?”

天生是一个心硬的主儿,这辈子最瞧不上负心郎。

可她夏初七什么人?

老实说,如果换了以前那个痴情单纯的夏楚,见到这么情意绵绵的赵绵泽,只怕会感动得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诉说衷情吧?

哎哟喂!夏初七抬起手来,敲了敲脑袋,觉得这厮是不是脑子长毛了?他在想什么呢?当初说抛弃就抛弃,如今说要她回去,居然说得这么轻松?

跟他回去?

“夏楚。”赵绵泽又喊了她一声,俊朗如仙的面上,那一股子温暖的味道,混合着园子里淡淡的雾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并不真切,“以前的事情,我有错,你也有错。如今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彼此各退一步,好吗?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当成不知,你跟我回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初七又是一惊。

赵绵泽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香囊小心翼翼地塞入了自己怀里,突然一叹,“这件事,我还没有禀报给皇爷爷知晓,你放心好了。”

夏初七讽刺的笑,撩着唇邪邪的看他。

“所以呢?你想怎样?”

赵绵泽看着她,笑了一下,“你不识得不要紧,我识得就好了。这个香囊是你绣的,原是要送给我的,可我……后来还给了你,你便一直带在身上。”

“不好意思啊,什么玩意儿?我不识得。”

暗暗磨着牙齿,她微微一笑。

他不同意替她保密,不答应她也就是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他明明答应了,结果却干出这种事儿来?

可如今想想,那是真恨呀。

虽然她往常也不待见东方青玄,可她向来喜欢长得帅的男人,觉得他长得那样好,功夫那么高,人也还算仗义,虽然敌对吧,却也没有真做过什么害她的事,不仅如此,他还救过她的命,也不至于把他恨入了骨子。

想到这个,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卑鄙啊!东方妖人!

夏初七看到那东西,愣了一下。她记得在青岗县时,东方青玄第一次审问她,拿出来的就是这个香囊。当时,他想要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后来那个香囊就被他拿走了,她再也没有瞧见过。如今香囊到了赵绵泽手里,可以解释的理由只有一个——东方青玄给了他,并且告诉了赵绵泽她的真实身份,想要逼她就范。

“这个是你的吧?”

“你知道的。”赵绵泽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半是讥讽半是嘲笑的眼神儿,心脏莫名其妙地抽紧。迟疑了一下,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

“殿下,我实在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扯着唇,她笑得很邪。

要不是知道他与夏楚的前情,她一定会以为是他想念了自己很久似的。那语气里的伤郁和难过,真切得让她完全读不出这个人内心的真实。可不管他怎么想,这种事儿,她能承认吗?承认了,她与赵樽之间哪里还有可能?

他这声音听得夏初七莫名其妙。

“夏楚。”赵绵泽皱着眉头,两个字吐得很清晰,“我找得你好苦。”

“这话从何说起?”

“你在怪我?”

赵绵泽没有回答,喉结梗了一下,仍是盯着她。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紧张吗?”

听了他的话,夏初七若有若无的哼了声。

“你不必紧张。”赵绵泽看了一下周围,声音更是缓了许多,“这附近全是我的人。”

“殿下,您在开什么玩笑呢?”

赵绵泽缓缓坐在她的对面,低低喊了一声。可他的位置背着光,夏初七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声音太柔和了,柔和得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情人,让她怔愣一下,才回过神来,警愣地挑高了眉梢。

“阿楚……”

“想说什么?说吧!”

离坤宁宫不远,就有一处僻静的小花园。因张皇后不喜欢打扰,这里很少有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入了那小花园的石砌拱门。赵绵泽遣了随身的侍卫守在外面,夏初七看了晴岚一眼,什么也没有吩咐,身子一转,大步走了进去,就坐在园中亭子的石凳上。

赵绵泽挽了一下唇,“是。”

遥遥几步,夏初七冲他轻盈一笑。

“呵,有意思。看来不与你谈,是不行了?”

一句“故人”,夏初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故人”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不仅仅是她楚七的身份,也许还包括夏楚的身份。这是表示赵绵泽他都知道了。也就是说,他这句话里,其实还含有威胁的成分。

“故人相见,不必忌讳那许多吧?”

赵绵泽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坤宁宫鎏金的牌匾,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晴岚,然后目光才转到她的脸上。

“男女授受不亲,我与殿下之间,无话可说。”

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双手抱臂,不屑地笑。

可这些关她屁事?

难道因为皇后赐了女人,他不想对不住夏问秋了?

赵绵泽的声音很慢,也很暖,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今儿的言语之间似是多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忧郁。

“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吧。”

讽刺谁不会?就看谁比谁更毒。

“皇、长、孙、殿下。”

看着他温暖带笑的脸色,夏初七冷冷翘唇。

“景宜郡主。”

不曾想,坤宁宫外的甬道上,赵绵泽在等她。

夏初七也不客气,拿了赏赐,又给了孙嬷嬷一些医嘱,才在张皇后欣慰的目送下,从坤宁宫出来,准备去云月阁瞅瞅多日未见的赵梓月。

“谢娘娘!”

“本宫……舒服多了。孙嬷嬷,赏!”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张皇后咳嗽着点了点头。

吸了一口气,夏初七凝神屏息,取针,提、插、捻、转,刺百会、内关、胸区、风门、肺俞、定喘及丰隆突,动作行云流水,镇定自若,全无寻常女子的温婉,姿色也非上乘,不魅不秀,却让人移不开眼。

张皇后捂着胸口,痛得面色煞白。

“好,好……好孩子……”

“娘娘,俗话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针灸通络、散结、化瘀、行气,往后每日楚七都来替你扎上一扎,应该能为您缓解一些疼痛。”

不管夏初七嘴上说得如何狠,可她是一名医者,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不管说是“毒”也好,还是“癌”也罢,她都是正正经经地按自己认为该用的办法来治疗。

一痛起来的时候,能要人命。

张皇后的肺癌已到晚期。

夏初七给张皇后开好了方子,嘱咐孙嬷嬷去御药局取了药回来,又仔细看过药品,才让她差人拿去熬了。坐了这一会子,见张皇后在榻上痛得难受,她又把银针取出来,开始为她扎针止痛。

刑部大牢凉意深深,坤宁宫里却春意盎然。

……

……

可看着赵樽冰冷的目光,陈大牛的眸子却像是着了火,“还有,她入门之后,必须为俺媳妇儿披麻戴孝,三跪九叩,尊为主母。要不然,俺全家人,宁愿死,也不屈服。”

益德太子的嫡女,如何为妾?

“大牛!”

赵樽微微眯眼,却听见他说,“殿下,您替俺转告万岁爷,要俺答应这门亲事也不是不成。只是那菁华郡主,只能给俺做妾,不能做俺的妻。”

“好。”

默了好半晌儿,陈大牛终是坐起身来。

赵樽目光凉凉,叹了一声,“你不了解陛下啊,他想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好好想想。”

陈大牛“嗖”的抬头,“您是说?”

“大牛,人得学会迂回。硬顶硬不是大丈夫,那是傻子。你以为陛下真拿你没有办法吗?你错了!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你爹你娘不都还在京师吗?”

闭了闭眼睛,赵樽慢慢回身,蹲下,掌心握紧他的双肩。

趴着的陈大牛,双肩微微抖动,下面有泪。

赵樽看着他捶过的稻草,上面有血。

“即便是死,俺也绝不干这种昧良心的事。”

然后,缓缓的,他整个人都趴在了那干稻草上,堂堂八尺高的男儿,身子蜷缩着,硬生生地呜咽起来。

说着说着,大概难过了,他一个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陈大牛扯了一把稻草,在掌中捏了捏,又一把甩开,低低说,“俺老家那边,土地太瘦,很难有好收成。俺家没有旁的营生,只能靠天吃饭。殿下您出身富贵,很难明白穷人的日子怎么过……庄稼人啊,就盼着收成好,才能填饱肚子。在俺老家,一袋小米就可以换一个媳妇儿。俺刚入行伍那几年,没银子捎回去,听俺哥捎信儿来说,有一年俺家收成不好,家里没米下锅了,是俺那媳妇儿从娘家偷了缸里的米,大半夜的给俺爹俺娘送过去,救了俺家人的命,自己却被她老爹捆在梁上,一顿好揍,差点儿去了半条命。俺娘说了,她就认那儿媳妇好,让俺不能没了良心……殿下,她是个好女人,您说俺如今要是娶了郡主,俺还是个人吗?俺算个什么东西?俺还是条汉子吗?俺往后上了战场,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抬得起头来,那和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赵樽沉默。

“殿下,不瞒您说,俺那媳妇儿是个庄稼人,人实诚,没什么歪心眼子,虽说没有过门儿,却是一心一意待俺的爹娘好着……”

陈大牛扯着嘴巴,咽了一下唾沫,看向了那牢房的木栅栏,语气里有一丝丝哽咽。

回过头来,赵樽冷飕飕剜他,却没说话。

陈大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红了眼睛,“俺不傻!俺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怎么死的?俺心里都明白。”

“殿下……”

赵樽起身,扫了他一眼,拂袖就要走。

“顽固不化!”

“那俺就不出去了,这里好吃好住的,又不用打仗,不用干活,多好?”

“爷没那份闲心!”赵樽冷哼一声,“大牛你的心思,以为本王不知?可你得想想,你父母年岁大了,整天为你操心着,不就盼着你娶妻生子?你如今与陛下犟着,能犟得过他吗?陛下的性子,本王最是了解,你若不松口,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殿下您今儿是来为俺说媒的?”

歪着脑袋,陈大牛舔了下干涩的唇,抱着双臂。

“你若真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的。大牛,菁华那姑娘,人是不错的。”

赵樽眸子沉了沉,嗓音也是低低的。

可如今……

陈大牛声音低低的,在这个冰冷冷的大牢里,听上去却带了一种入骨的凉。想他戎马一生,踏过漠北风沙,卷过漠南尘土,行过江南烟雨,穿过刀光剑影,一世英雄正气,为大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才能封侯带爵?

“殿下,俺爹俺娘都是吃了一辈子苦的庄稼人,要娶个郡主回来供着,在家里到底谁大?俺可不想俺娘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她的气,吃她的排头,想都不要想!俺常年在外,就想找个老实媳妇儿,能侍候俺爹俺娘的……”

“嗯?”赵樽冷冷一哼,“说实话!”

“俺粗人一个,不敢高攀!”

“既然有那么多惦念,陛下赐婚,为何不应?”

顿了一下,他看向陈大牛黑黝黝的脸。

没有去接他的东西,赵樽淡淡说,“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葬礼是少鸿替你操持的。你爹娘都还好,只是挂念你。”

陈大牛吐出一口气,又是苦笑,“这些年俺没攒下什么钱,所有的家当都在俺房间的抽屉里,没上锁。殿下,这些都请您替俺办了吧。还有,俺那媳妇儿,是个没福分的,她的身后事,俺也没法子了……”

赵樽看着他,没有说话。

“可是俺没接上他们,殿下,您帮俺把这个给俺娘吧,就说儿子不孝顺,没能好好孝敬她和俺爹,以后,就托给俺哥和俺嫂子了……”

抹了一下眼睛,他低下头,吸了下鼻子。

“这些首饰原是那天要给俺娘和俺媳妇儿的,可……”

陈大牛耷拉了下脑袋,看着他良久没有吭声儿。不需要多说,他也能想象得到,一场兵变会牵连出来多少事情,又将会有多少无辜的兄弟被调离或处罚。考虑了一下,他摸索了半天,才从腰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布袋了来,皱着眉头递给赵樽。

“本王不懂。”

“殿下……”陈大牛表情一变,“您是懂俺的。”

“你惦念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

又是一声乐呵,陈大牛半点儿都没有身为阶下囚犯的自觉性,凑了过来,“殿下,兄弟们都没什么事吧?俺爹俺娘和俺哥哥嫂子,可都还好?”

赵樽瞥向他,冷冷一哼,“没出息!”

陈大牛睁开眼,“咦”一声,拍了拍身上稻草,嘿嘿一笑,“吃得饱!”

“侯爷,牢里感觉如何?”

牢房的门有些低,赵樽个头却太高,他得微微躬着身子才能钻进去。停住脚步,他看着稻草上盘腿养神的家伙,雍容的身姿一顿,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淡淡戏谑。

赵樽在牢房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让狱卒开了门。

像这种人你要威胁他?实在太难。

他说,“殿下,俺是不会做俘虏的,俺杀回来了!”

赵樽在马上,他下马来,单膝跪地。

他就那样拎着一把血淋淋的刀站在营房门口。

那是赵樽第一次见到他。

赵樽记得,在陈大牛还是一名金卫军校尉的时候,在与北狄作战时曾经被掳过一次。北狄人抓了他,要从他口中套出情报,磨得雪亮的刀子就架在他脖子上,他还能平静自若地啃馒头,眼皮子都不眨。等他把馒头啃饱了,活生生抢下刀来,单枪匹刀的杀出一条血路,抢了马冲出敌营,遍体鳞伤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当然,对于陈大牛这种人来说,给他上刑,不仅不会让他屈服,一准儿能把行刑的人给逼疯。

松油灯下,陈大牛盘腿坐在铺地干草上,身上虽然狼狈,可脊背挺得绷直,一看就没有上过刑。

自打他自请入狱到现在,今儿是赵樽头一回来探望他。大牢地方潮湿,光线昏暗,上次又着过一次大火,重新修葺之后,空气里似乎都飘着一股子油漆味儿。

陈大牛身份特殊,住的也是单间。

刑部大牢。

……

……

看来这个张皇后,她必须得好好治才行。

小小出下手,就可以膈应死她了。

果然得做坏人。

一屋子都是张皇后的饮泣声,夏问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赵绵泽脊背僵硬却不敢反抗。夏初七笔尖在纸上写着方子,面无表情的坐着,想想夏问秋心里想杀人的酸味儿,暗爽啊暗爽。

“乖孙,就知道你是本宫的乖孙……”张皇后颤抖着手,抚着他的脸。

“皇奶奶,孙儿知道了。”

见她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赵绵泽垂下头。

“绵泽啊。”张皇后看着他,眼圈儿红透,哽咽着,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奶奶闭眼睛之前,要是没有得到你的好信,死不瞑目啊!咳咳,咳咳咳……”

“皇奶奶……”

赵绵泽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罢了罢了,本宫算看出来了,指着你啊,本宫怕是临死也抱不上曾孙了。明儿本宫就差人给你挑几个好的侍妾送过去,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哼了一声,她不再看夏问秋,像是恨赵绵泽不争气似的,颤抖着手指,指向赵绵泽的脸,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才无奈的叹气。

张皇后看着她,又是咳嗽着,重重一叹,像是有点喘不过气来,“你若真有诚心,就该识大体。你不是不知道,益德太子一脉,本就人丁单薄,如今益德太子没了,绵洹又是一个不省事的,可你却……”

“诚心啊?”

“娘娘,妾身没旁的本事,只剩一颗诚心了。”

夏问秋抿紧了嘴巴,总觉得今日张皇后瞧她的表情不对劲,原就有些胆颤心惊,见她一连两次提到没有孩子的事儿,只觉得遍体生寒。

“侧夫人有心了!佛祖啊,不必保佑本宫,只要能给本宫早早添一个曾孙,本宫也就知足了。”

张皇后笑了,唇上有些凉。

夏问秋瞄过去,绞着手绢的手一抖,顿时有些慌神,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说笑了,您福泽深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妾身这些日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夜夜诵经拜菩萨,为皇后娘娘您祈福,佛祖定然会保祐娘娘的……”

可只一眼,他就看见了她唇角噙着的“讽刺”。

赵绵泽蹙着眉头,眼睛却瞄向了夏初七。

“皇奶奶……”

“绵泽啊,瞧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侧夫人入东宫都小两年了吧?肚子里也没爬出个种来,你皇奶奶啊,这就是死了,没抱上曾孙,也闭不上眼啊……”

说罢,她扫了夏问秋一眼,才向赵绵泽招手,等他坐在了床沿上,才握紧了他的手,哀气叹气地哽咽起来。

“你们啊,也不用惦念着。本宫这一时半刻的,还死不了。”

扫视着他俩,张皇后咳嗽了两声。

从入殿开始,赵绵泽的目光就没有离开那个坐在那里写方子的女人。他今日巴巴过来,为了什么?她心里透着凉,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

夏问秋笑着附和,可手指却绞紧了裙摆。

“是啊,皇后娘娘,殿下他整日都惦念着您呢。”

“皇奶奶,听说你身子不好了,孙儿每日都挂念着,早就想来了。可皇爷爷不许我们随便打扰您休息,孙儿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过来的。”

赵绵泽目光掠过夏初七,轻轻笑了下。

张皇后脸上的皱纹轻缓了一些,与夏初七开始见到她时,表情一模一样,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烛台的事儿,只是笑问,“这小两口,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是这么恩爱,羡煞了旁人啊。绵泽,今日怎么想到来瞧本宫了?”

“起来吧!”

夏初七坐在案几边的杌凳上,若有似无的瞄了过去。赵绵泽仍然还在为益德太子戴孝,身上没有配饰,一身纯白色孝衣,显得比往常清减了些,脸上却仍然温暖。在她看他时,他也看了过来,目光好像微微亮了一下。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孙儿参见皇奶奶。”

很快,赵绵泽与夏问秋就从那描了“花开富贵”的屏风后面绕进了张皇后的寝殿中,双双叩拜在地。

“让他们进来。”

她“紧张害怕”的样子,取悦了张皇后。重重喘了几口,张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暗示她“不用担心”,这才支了支下巴,让她坐在案几边儿上去开方子,然后让孙嬷嬷过来,扶她起身靠在枕头上,淡淡地吩咐。

“娘娘,魏国公势大,皇次孙又是陛下看重的人,我,我刚才说的那事……”

微微眯了下眼,她看向张皇后。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夏初七一愣。

“娘娘,皇次孙与侧夫人过来给娘娘请安,在殿外候着呢。”

兴许什么她还没有说完,太监胡和就进来禀报。

“真是一个好孩子,怪招人心疼的。本宫怎么没有早点宣你入宫呢?若是早些时间,兴许……”

张皇后唇角颤抖着,柔声笑了。

想了一想,夏初七握紧她的手,顺势坐在了她的床边,顺着她的后背,“娘娘,人体与毒之间,存在一个‘斗争’的关系,您弱,它就强,您强,它就弱。娘娘您如今得保持情致舒缓,不要生气,不要生郁,楚七会想办法为娘娘止痛,尽量解毒,想来,是能缓和一些的……”

“就是说治不好了?”

闭了闭眼睛,张皇后一笑,咳嗽不止。

夏初七皱了一下眉,“娘娘,楚七是医者,必须对您实话实说。若是早一些发现,估计还会有治愈的希望。只如今您这‘毒’已扩散入肺,在肺上形成了肿瘤。如今娘娘您已然开始咯血,应是肿瘤破溃,浸入了支气管与肺血管……”

“孩子,本宫这毒,还能解吗?”

张皇后摇了摇头,把她的手紧了一紧。

“娘娘,你别急啊,这毒急不得……”

她喊了一声,夏初七过去握紧了她的手。

“孩子……”

扯着疼痛的胸口,张皇后面色越来越白。

老皇帝重视赵绵泽,栽培赵绵泽,要立他为储继承大统,张皇后如何会不知道?赵绵泽重视夏问秋,重视得整个后院就她一个女人,张皇后又如何会不知道?她想:夏廷德那老贼算得真精,等赵绵泽坐稳了帝位,他要让谁做皇后,那还不是他说了算?一山不容二虎,后宫能容得下两个女人吗?为了他的女儿,居然早早就算计上她了?

可张皇后却生生听出了弦外之音来。

明面上说的是没有厉害冲突。

她损啊,真损!

低着头,慢慢地走到床边儿,她故作紧张地说:“娘娘,这件事,也,也许魏国公他也是不知情的。毕竟无利不起早,魏国公与娘娘您也没有什么厉害冲突,不至于那么干……”

做了恶人,她得继续做“好人”。

不要说“放射性元素”,单单“灾星”就足够夏廷德喝一壶了。只不知他那被揍得开了花的屁股,如今好点儿了没有?还挨不挨得住?

夏初七担忧的看着她,心里爽得不能再爽。

“这个夏廷德,好大的胆子……”

张皇后面色苍白,喉咙“呼呼”作响,可情绪比夏初七预想中的平静了多少,既没有当场发怒,也没有生气的大喊“拿人”,只是目光锐利的看着她,声音沙哑。

“娘娘,这个陨石,其实还有一个说法,老百姓也叫它彗星,扫帚星,也就是一种灾星,这个您应该听过吧?”

当然,陨石含有放射性元素不假,究竟是什么元素,究竟是不是张皇后致癌的真正原因,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她相信,依那夏老鬼的水平,恐怕还不晓得这些,只不过,遇上她夏初七算他倒霉了。说白了,她诚心要栽赃诬赖,不管今儿遇上的是陨石烛台,还是一把梳子,她也能给他编出一朵花儿来。

这个烛台使用的陨石,她曾经在东宫见到过,就是夏问秋的那个鹦鹉架。那时候,为了那只红嘴绿鹦哥,她特地观察过。这种陨石并不多见,夏问秋喜欢那只鹦鹉,鹦鹉架自然也会精心备置,她先前只是猜测会与夏廷德有关,也就那么一说,居然就真准了。

夏初七心里暗爽,果然没有猜错。

张皇后瞄她一眼,收回手放在膝上,轻轻揉了揉,淡淡道,“魏国公进献给本宫的,说是难得一见的通天神石,差了匠人专门为本宫打造的。这石头稀罕啊,本宫瞧着也喜欢,也就一直用着了。”

“娘娘,这烛台是哪里来的?”

夏初七观察着她的面色,故意踌躇着欲言又止。

“原来如此。”

张皇后从惊诧不解到愕然,迟疑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气。

她的说词儿,都很另类。

夏初七抿了下唇,“通天石?哦,回娘娘话,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又叫着陨石。它本身是无毒的,也不至于会害人性命。但是这种石头里面深藏着辐射物质,我们又把它叫着放射性元素。这种放射性元素短时间接触对人体没有危害,可是,如果长时期接触,加之又是做成烛台,在您每日燃放烛火时,烛台遇热,会加速放射性元素对人体的侵害,日积月累,放射性元素会导致您的身子产生细胞变异,这种毒,与旁的毒不一样,更不容易被人察觉,也,更难治疗……”

张皇后想了想,“说是一种叫‘通天石’的东西,非人间凡地可产。难道说,不对吗?”

看她一脸错愕,明显不敢相信的样子,夏初七微微一笑,“娘娘,您知道这个烛台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烛台?烛台有毒?”

张皇后面色微微一变。

“娘娘,有毒的就是它。”

那烛台很是精美,上下一大一小两个玉盘,外面浮雕着精美的“寿”字,底座用莲瓣纹衬托,烛台身上精工雕制凤纹,看得出来是为了皇后娘娘特制。

她一步步走近烛台,伸出手去触摸。

她说是“毒”,也得有确切的解释。要不然如何能让这个精明的皇后娘娘信服?夏初七抚了抚头上头髻,面色镇定地起身,从张皇后使用的枕头、被褥、脚踏到茶盏、妆台、花几、茶几、柜橱、杌凳、墨台、博古架、香炉,一直看到墙角长方形案几上的一个雕了“寿”字的凤纹烛台,才浅浅眯了下眼。

“娘娘,楚七还不敢确定,容我再仔细一查。”

一个看淡生死的女人,不简单。

静静望她一眼,夏初七敬佩了。

张皇后平静下来,语气又是和煦的淡然。

“多久了?中的是何毒?”

在说“中毒”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后宫这种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即便没有人加害,做皇后的女人都能生出“被害妄想症”来,更何况如此错综复杂的朝堂局势?她相信张皇后宁愿相信是“中毒”,也不见得能接受一个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癌”。

张皇后像是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冷,扯了被子过来,慢条斯理地盖在腰上,那动作看上去不慌不忙,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没有逃过夏初七的眼睛。

“娘娘,楚七斗胆明言,还请娘娘恕罪。”

可夏初七却没有坐过去。

一口“悬气”,总算落了下去。

“坐过来说话。”

两个人对视良久,张皇后的目光与她几次三番在空中对接、审视、琢磨、怀疑……慢慢的,一点一点变得复杂。直到她神色终是缓了过来,轻轻抬手。

张皇后没有说话,夏初七看着她也不说话。

“毒”字一出,殿内静了下来。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