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逸夫以及恒电来说,换了一把手意味着很多公关要重头来,是个很麻烦的事,然而这并非张逸夫最关注的事,他深知什么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来了都是这一套,而决定到底用哪一套的,是更上面的人。
从秦勇透露的情况来看,自己在滇南搞的事情,并不符合贾老爷的心意,他更希望看到一体化高度集权的电力系统,恒电这样的幺蛾子带了一个坏头。但在包括他子女在内的诸多因素影响下,他还是不得不点头了,估计这里面计委的声音也起了很大作用。
人,是挡不住历史的。
这种时候,博哥又能发威了,他总能先知先觉通过各种渠道列出历史选择的娇子。不仅是博哥,在其它种种渠道以及经验的烘托下,下届首辅已经呼之欲出,那必定又是一次变天。张逸夫所在的层面,按理说接触到这个局面太过勉强,他力量还没大到可以从一只大腿蹦到另一只。
可他最终还是见到了,见到的地方是他死也想不到的。
初春,邱之彰约他来家里喝茶。他以为独董或者上市的事情老邱答应帮忙了,然而坐下不久,四合院却来了另一位客人,看到这位客人,张逸夫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走四方~~~
那路迢迢水长长~~
继国强老师之后,韩磊老师也横空出世。
国强老师是风度,韩磊老师是霸气,进了门一面与邱之彰握手,一面大笑道:“哎呦,领导,您这是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了!”
待他看到张逸夫惊愕的表情,自个儿更乐了。
“你是第一次吧?领导经常这么安排,习惯就好了。”
“你是……”张逸夫有点结巴,这安排有点大。
“我来介绍吧。”邱之彰首先介绍起张逸夫,“这位。我们联合银行的大客户,恒电集团,张逸夫。”
“恒电,我知道恒电。在滇南搞水电的那个么。”韩磊老师大方伸手,“我是韩四方。”
韩四方,金融出身,几年前就已经是金融界掌舵,时任老贾副手。当过计委主任,以业绩逆天,手腕强硬,口无遮拦著称,跟传统干部完全是两条路子,同时他也是默认的贾老爷的接班人,即便贾老爷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他。
其实这不是贾老爷的问题,因为在上层几乎没几个人喜欢他,他最善于牺牲固有利益团体,将市场带活。这也是逆天业绩源泉,联合银行的横空出世与一系列的金融改革正是出于他的手笔。
一聊之下才知道,邱之彰曾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担任韩四方的领导,直至今日二人还有密切的联系。不知道邱之彰哪根筋搭错了,今天愣把政界大佬与一个企业家拉到一起了。
再深入聊张逸夫也才意识到自己还挺是个人物,韩四方早听过张逸夫的大名,分别是从岳云鹤那条线以及前任部长张正诚那里,韩四方对张逸夫的所作所为感到佩服,他说话也直爽,说完全想不到一个并非中央领导亲属的人。能做到这一步。
之后简单谈了谈滇南事务,韩四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见解,他是支持的,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多个工程同步推进。但这里面有资本的瓶颈,这就要自己克服了。
同时他向张逸夫介绍了一些现行的金融政策,认为恒电还可以从银行方面得到更大的支持,随后问起了张逸夫对于电改的看法。
问一个搞民营企业的人这种东西,有点儿扯,但张逸夫毕竟是在电力系统干过。也没怎么犹豫,三下五除二阐述了自己对电改的支持,甚至连切蛋糕的角度大小都聊了轮廓。
最后韩四方的评价是思路客观,想问题透彻。
张逸夫想问题当然透彻,他完全知道电改的实现方式与结果,这中间有一段漫长的过程需要大量的磨合,张逸夫直接把这些磨合都分析透了,给出必然的结果,哪个明白人听了都得表示佩服。
最后韩四方说,如果真的实施电改,要请张逸夫当专家共同讨论方案,张逸夫赶紧耸,这横竖都得罪人的事,还是饶了我吧。
高密度精内容的谈话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大家都得到了想得到的信息。
临别的时候邱之彰对二人说,现在你们都能抽出时间,过几年就难喽,二人自然表态,多忙都得来。
……
张逸夫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从跟韩磊老师合唱过后,滇南水电的流程突然变得顺利起来,与省政府的洽谈也痛快了许多,最终确认了二八分成方案,电站中有20%的省水电开发公司股份,省里负责库区移民搬迁、修路等。
他也不用思考为什么,做就是了。
另一方面,并非所有人都像张逸夫这么顺风顺水,贾天芸培养了很久的上市种子,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去。亚洲金融风暴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灾难性的,但中国在高耸入云的政策高墙下,几乎没被风雨打到,只是先遣阵地湘港,或者说港股,直接就炸了,贾天芸的上市野望也被无限期推延。
张逸夫的那些话,此时得以发挥作用,既然得不到那么多资本去搞光伏,那就自己来吧,当然贾姥姥的“自己来”更加傻愣狠一些。
于是在电改之前,北漠与华夏,几乎是二贾掌舵的电企,已经开始小范围“切糕”了,不紧不慢。
年中,张逸夫与秦玥闪电完婚,按照秦勇的意思,极低调进行,只有最亲近的人参加了婚宴。宁澜后来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觉得儿子是有大办特办资本的,太委屈了,老张同往常一样,抨击这想法太妇女了……
洞房花烛,秦玥终于名正言顺上了张逸夫的床,坚持总有机会!
二人事罢,秦玥还假模假样抱着被子多愁善感一下,而后又偎在张逸夫怀里乐呵起来,她掐准了张逸夫大腿内侧问道:“你现在还想夏雪么?”
“不想,完全不想。”张逸夫坚决摇头,“不跟我生娃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以后也不许想。”秦玥掐得更紧了一下。
“那想别的女的呢?”
随后就是一声惨叫。
折腾过后,二人其实依然在甜蜜之中,秦玥小声问起了后面的事:“可说好了,下个月必须抽时间度蜜月!”
“放心,都安排好了,欧洲游。”张逸夫比划道,“就咱俩,开着车,一路走,一路生。”
“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了啊!”秦玥骂了一句,而后又问道,“那你说,我还要不要在北漠继续干啊?”
“看你。”
“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你定吧。”秦玥怯声一笑。
“我马上又要去滇南半个月……”
“我也去!”
“你今年已经在北漠请了快两个月假了……”
“所以我问你还要不要在北漠做啊!”
“你想呢?”
“我听你的!”
“嗯……”张逸夫思索过后正色道,“那还是继续做吧,我得有自由时间。”
“干嘛用?”
“嘿嘿……”
又是一声惨叫。
没两天,秦玥正式辞了北漠的工作。其实她可以不辞的,但张逸夫老东奔西跑,长时间不在蓟京,她几天看不见就难受。她就是听张逸夫的,不在乎自己的事业,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了。
不过她并没高兴太久,在过于高频度的造人事业中,很快中靶,宁澜听闻后乐疯了,一个劲儿地说——“我就说她能生吧!”
于是秦玥也没法跟张逸夫东奔西跑了,被宁澜按在家里开始养胎。
张逸夫这会儿正在中国的另一头,组织一座大坝的施工,由于这个峡口一边是丽江,一边是永胜,这座水电站因此定名为永丽水电站,经常会有人拿永历皇帝开玩笑。
施工才是准备阶段,张逸夫知道这离投产还有太久远的距离,也许它投产的那一天,电改已经完成了,自己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自己跟理想的距离,依然很远,就像离夏雪一样远。
远也要做,一步步的做,能做多远做多远,如果一开始就因希望渺茫而踌躇,也就没有今天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博哥走上前来:“还在发呆啊。”
张逸夫笑着抬手:“明明是在YY啊。”
“歪歪?”孙博拿出烟来,想点,却又顾忌施工规定,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我可得给你提个醒,诚然,你要做什么,集团没人能阻止你,但这并不表明大家没有意见。”
“你有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这可是恒电工程牵头的超级项目,我乐还来不及呢。”博哥抿嘴道,“不过你也要考虑到大多数人的看法,大家觉得卖自动化,卖微机保护,卖环保产品,已经有非常高的盈利率了,都觉得到了收成的时候,稳定的时候,这会儿你把所有未来收入都砸到这坝上面,大家怎么想。”
“晓菲跟我说过,包括她在内,大多数人并不看好。”张逸夫沉然到,“盖一座楼都有那么多烂尾,更何况坝,中间还夹杂很多政策性因素,基本没有更难的事情了。”
“就是啊,鬼知道要砸多少年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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