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军的对决之中有一个与陆军截然不同的特点,他们很少回去攻击对方的水寨,这水上不似陆上,水寨的位置并不能起到扼守要道的作用,此乃其一;其二便在不具备太过压倒性的优势之下缺乏攻击对方营寨的有效手段,就算你在水军兵力上胜过对方可其却能得到来自陆地的源源不断的补充。基于这个原因,扬州水军在诸葛军师军令未到的前提下面对战船战力皆在其上的飞虎军采用坚守不出之策静观待变无疑是极为稳正的选择,以徐盛张允二人之能与防守之上也是做得事无巨细,不过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甘宁飞虎军的实力,应该说不是低估,有些变化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对方本就要颠覆规则!
二月初四清晨,江面上的雾霾刚刚消散的并非那般浓郁,飞虎军已然对对岸扬州水军的水寨摆出了攻击队形,前方四个以“傲龙”舰为核心的战船编队呈弧度展开,而每个编队亦是一个半圆阵,“蛟龙舰”顶在最前“海龙”舰掺杂其中与之良策亦有艨艟十余艘待命,这一个编队便有大小战船三十七艘,乃是飞虎军水上编队变化中的一种,专门应对江上作战的情况,甘宁的宗旨在于保证每一只水军编队都要有着独立的作战能力,在大江之上要能独立完成所有战术动作。
四个水军编队之后三十丈处的江面之上,一艘巨无霸似的战舰列于其后,宽阔的甲板之上竖起高高的粗壮桅杆,一幅巨大的锦帆迎风飘扬,正乃十余年前长江水道之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甘宁旗号!不过与当年不同此时的锦帆上绣着一只威风凛凛似欲择人而噬的飞虎,此便为如今燕军水军的军旗,为了增强水军士卒对于军旗的荣誉感,当日燕王还亲自举行了一场场面宏大的授旗仪式,令一众士卒人人兴奋!
锦帆飞虎旗下一队士卒列阵肃立,即使在清晨的春风之中他们依旧露出半边健硕的肩膀,随时准备加入战斗之中,最高处的三处瞭望哨上观测兵与旗语兵传令兵亦是全部到位,一场汉末未曾有过的水军攻坚即将展开!船头的?头的宽敞站台高出甲板一丈挂零,飞虎军统领二将军甘宁手持千里镜立于正中,身旁除了水军一众战将之外,徐晃、臧霸、颜良、刘信等一干陆军将领亦是赫然在列,他们皆是为甘宁请来观战,当然对于飞虎军作战的情形这些将领心中也有着不少的好奇。
如今飞虎军已然来到大江北岸,龙骧军全军及颜良的冀州营万余精锐都在水寨附近布阵,似前番那般夜袭的情景再难出现,横竖暂时之间陆军并无战事可言,当天集会之时甘宁又有迅速打击扬州水军之策,公明等将又怎会放过一见燕王极为看重的这支水军在江上作战的机会?所谓“南船北马”,这些将领们习惯了陆地上的步骑战阵,对这水上作战仅有着一个模糊的认识,与他们而言亦是学习的机会。
不过终究是水陆有别,今日江上的风浪又稍稍大了一些,乍登战船便是徐晃颜良这般纵横沙场的猛将都有些摇晃之感,其实甘宁作为旗舰的这艘“傲龙”舰已然是水上最平稳的战船,陆军将领们的表现多半还是出于心理原因!你让他们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如飞便五一不是此中好手,可立于船头之上看见长江滔滔不绝奔流而去的壮阔景象却是微微有些心悸,步军作战中虽也免不了要遇水搭桥甚至是泅渡,但北地的河流岂能与奔腾不息气势雄浑的宽阔大江相提并论?
在这一队战将之中并未见到那个鹤立鸡群的雄壮身影,涙无痕可是很少会离刘信左右的,原因很简单,大个子此时正在船后被几名飞虎军士卒扶着呕吐不止了,威猛无比的他竟也有着晕船的毛病!刘信对之极为关心,可见到二叔的笑容便也放下心来,什么事情都要有着一个熟悉的过程,他自己看着滚滚江水还不是有些发晕?至于飞虎军士卒对这些情况都是司空见惯了,当年他们在海上遭的罪还要更大,几乎是吃了吐吐了吃,想想都是不堪回首,绝不会有人因此而小看这个巨汉!经过与虎痴许褚的一战,涙无痕在燕军之中亦是声名鹊起,此番夜战之中力退文聘又与二公子合力大战关羽更是让其名扬!
“水战之中,攻寨之法前所不取,谓为无利之道!可我燕军飞虎乃兄长器重之水师,岂能与前一般,此番前来首要立威,今日便让扬州水军见识一下我军的勇武,众位将军静观便是!哦,此茶乃是甘某夫人亲制,与水上有安镇奇效,诸位可以饮之!”此时前方战船编队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甘宁通过千里镜自是看的清清楚楚,此时将目光从千里镜上移开谓左右一众战将道,方才已然有侍卫为陆军大将们送上了热腾腾的清茶,其中似有药味,因此兴霸方要做出解释。
从这些陆军将领们在战船之上的表现,北地之人对于水上的不适应已然可见一般,此乃地域造成的原因亦是飞虎军一时难以太过壮大的关键!与北方训练水军士卒其难度比之南方要大大增加,身负兄长重托二将军在其中亦是绞尽脑汁,其贤妻毒王王欣然也为夫君贡献了很多溢出,这解晕之药便是其一,对于士卒初始的适应极有效用。
“二公子,早就给涙校尉送过去了,放心。”闻听此物出自王欣然之手,徐晃等人接过都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燕地之处二将军夫人那可是天大的名头绝不在神医华佗之下,不光“去秽丹”为万民造福,与华神医合力更为燕军将士提供了很多有着优秀疗效的内外药物,这样一个奇女子谁不相敬,更遑论还是二将军甘宁的贤妻。看见二公子接茶之后眼光立刻看向船后,一名护卫轻声言道,察言观色他也知道刘信心中在关心什么,如今的涙无痕刚刚升了校尉之职,竟还在刘信之上,而对此众人也没有任何意见,能与虎痴许褚玩刀他就有着这个资格担当,武勇之士在军中永远都能赢得士卒们的认可。
“报……徐统领、张统领,水寨之外甘宁飞虎军列队前来,距离我军寨前不过数十丈列阵!”飞虎军这番举动堂堂正正,在大江之上也不可能做出多少的隐蔽,扬州水军寨中的瞭望士卒早已看清敌军来势,虽然不知燕军所来为何,这第一时间上报徐盛张允便是必须!
“哦?来得这么快,敌军有多少船只,来将为谁?”帐中徐盛正在与张允商量水寨的防卫事宜,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在他的概念中甘宁此来肯定是为挑唆之事,借此以增飞虎军军心士气。倘若换了便是江东水军,虽要坚守不出可徐盛亦未必没有亲出与之一战之心,须知在水上两军斗阵亦然可以斗将,而论及此处徐文向对自己向来是信心十足,当然甘宁是一个例外,在水上相斗自己多半不是此人对手,又何必给他机会,不过倘若来将并非锦帆亲至说不得便要出手一番。
“报,敌军战船有百余艘,其中“海龙”“蛟龙”二舰数十艘,更有当日军情所显那巨大战船随之而来,敌军此番列阵颇为分散,其后那艘巨舰之上悬挂锦帆飞虎旗,想必应是甘宁亲来此间。”传信士卒一一言道,久在营中为瞭望之事,他们在江上的眼力绝对是超人一等,便是雾霾未曾尽数散去自也能将对方的攻击阵型看的一清二楚。
“呵呵,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旁人对己方战力遮掩尚且不及,这甘兴霸却反其道而行之,不过仅凭战船之利就想在我扬州水军之前耀武扬威锦帆也把我等看的小了,今日他既然来了,亦不可不与之几分薄面,张将军一向言及要亲见飞虎军虚实,此时正是良机!”闻听甘宁亲自前来,徐盛不由打消了出战的念头,在他看来兴霸此举就是为了彰显飞虎军之优势提升己方士气的同时给扬州水军士卒造成压力,但其既然已经定下坚守不出之策对此自然有所准备,当下微微一笑便对对面的张允言道,言语之中对这位水军前辈颇有敬意。
当日在扬州与甘宁并肩作战,徐盛对其人是极为欣赏的,当然此时双方已是敌对此人就是最可怕的敌人!张允是在随公子刘琦前来扬州之后被刘备任命为水军副统领的,一开始其貌不扬的他并未让徐盛太过看重,当然出于主公军师的交代他还是要以礼相待,不过很快张允就用他的务实和对水军实务的无比纯熟赢得了文向的尊敬,此人平素沉默寡言但做起事来却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尤其训练士卒更为严格且有独到之法,其精妙之处徐盛亦是心中佩服,可说如今这支扬州水军中亦有着张允的很大心血,且二人相处之中对方一心为公毫不藏私的态度让徐盛获益匪浅,因此对于这位前辈的意见他很是看重。
“飞虎军,锦帆贼,今日张某也要看看十余年不见甘兴霸又有何威风?文向,闻你之言那甘宁水战之法并未因久不来大江而有所生疏,北地水军更有器械之利,我军坚守不出乃是应对良策,但也不可因此而有掉以轻心,尤其文向你切不可因为甘宁的挑唆出而与战,这水上相斗更是锦帆所长!此处水军对主公大战极重,军令未明之前,你我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闻听甘宁之名,张允双目之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便又变得沉稳如初,平素不喜言语的他此时却是出言侃侃,可见大战的气氛令得他也与平时有所不同,亦更为谨慎。
“将军放心,当年扬州一战盛便曾亲见甘兴霸统军之能与水战之勇,此时飞虎军远来又是气势正盛,盛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将军请!”徐盛闻言正色道,张允闻之亦是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年轻有为的将领他心中亦是颇为欣赏,见其临战有沉静之气更为放心,当下便与其一并往水寨之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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