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阁下,快趴下!”加文纳正是满心惊骇之时,一名军官已经意识到了不妙,立刻抱着他扑倒下来,只听到头顶上嗖嗖连响,还有护墙上的滋溜溜一阵脆响,再抬头一看,结实的花岗岩被子弹打的直冒青烟。
“总督阁下,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赶紧回总督府吧。”那名军官拉着加文纳就要往回跑。
加文纳是文官,刚才命悬一线之际,说实话,他腿都软了,可是英国人有很强的荣誉感,宁可战败投降,也不会临阵脱逃,逃跑会永远生活在非议与耻辱当中。
或许是文化上的不同,中国人讲究宁死不降,而不是死宁不跑,投降带来的耻辱在中国人眼里远大于逃跑,因为中国有句名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反倒是欧洲人对于投降习以为常,当俘虏并不丢人,甚至回家还有机会受到英雄式的接待呢。
东西方两种文化各有优劣,说不上谁比谁好。
这个时候,加文纳就强撑着大叫一声:“不,我是女王陛下任命的海峡总督,我也是星加坡驻军的指挥官,我不能走,我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加文纳所谓的最后一刻就是那二十多门有工事守护的炮台,被巨石垒成了一个封闭空间,只开一道横口伸出炮管,后面有小门供出入,防守异常坚固,以民盟军海军威力最大的152毫米口径加农炮都难以摧毁。
不过他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是视野受限制。近乎于封闭的空间也难以迅速接收指挥官下达的命令,其次。虽然炮台修有数条烟道,可是短时间内很难把烟排出。最后便是那震耳欲聋的巨响散不出去,在炮台内部形成回音,即使是塞着耳塞都会震的耳朵嗡嗡连响,长期在这样的炮台里操作,会给身体带来巨大伤害。
但是在那个年代,人命如草芥,连命都不值钱,哪还有人去关心健康问题,加文纳就是后悔炮台修的太少了。很多布署在露天炮位,仅靠护墙守护的火炮都被陆续摧毁,只有那二十多座炮台依然在作着顽强反击。
可是这个时候,登上护墙的民盟军士兵已经向炮台发起了进攻。
“砰砰砰砰~~”炮台里突然伸出了几条枪口,与炮台后面的士兵一起开炮,虽然民盟军战士及时趴下,却被当场摞倒几个。
“好!打的好!”加文纳猛叫了声好,心也紧紧提了起来,其实民盟军攻上护墙有利有弊。好处是把战斗推进到了最后一刻,坏处则是因为自家士兵登上了护墙,舰炮势必不能再去轰击炮台,而炮台反而可以继续打击军舰。只要守的时间足够久,这二十多门重炮完全可以把民盟军的船只逐一摧毁。
好字才刚脱口,加文纳的面色又是一变。民盟军趴着开枪,当场摞倒了十几个。
“哼!”一名军官从旁哼了哼:“总督阁下不用担心。民盟军需要站起来上子弹,而护墙上无遮无挡。他们只能被炮台里的子弹射杀。”
“不对!”加文纳却是咆哮一声,因为透过望远镜,他看的清清楚楚,民盟军并没有站起来上子弹,而是就地趴着,一拉枪边上的一个横拴,退出了一粒黄澄澄的圆柱体,然后继续射击。
“连发步枪?”加文纳感觉头脑紊乱了,仔细向着民盟军的士兵看去。
这一看,果然是非同寻常,首先是身上挂着交叉两排黄澄澄的武装带,弹壳与弹头一体,这分明不再是纸壳子弹,而是纯铜子弹,与之相对应的,步兵的标配通条没有了,每个人的腰部左右两侧还各挂三枚手榴弹。
其次是背上背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他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起码能挡住从后背射来的子弹。
再就是脑袋子顶着个铁锅,他看的清清楚楚,一只铁锅突然凹下了一点,这显然是被子弹击中,却没被击穿,而那名战士除了脑袋向上稍稍一扬,并未受到特别的伤害。
加文纳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与民盟军武装到牙齿相比,英军除了一杆米尼枪,别无所长,就像这是原始人啊。
但紧接着,他的双眼瞪的就和铜铃一样,因为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幅,民盟军战士在连放五枪之后,依然没有站起,而是趴着把枪横向掰开,填了五粒子弹进去,然后继续射击!
“后装连发步枪?”加文纳现出见了鬼的表情。
其实早在一八四八年,后装步枪在欧洲就已经不是秘密,比如德莱赛步枪,以m1841的名称被普鲁士军队列装,只不过,或许是观念问题,很多人都反对后装步枪。
曾经有瑞士军事代表团访问普鲁士,检阅普鲁士后装枪部队的瑞士将军边走边嚷嚷道:用嘴吃东西才是高贵的,瑞士射手从来不会卑贱到使用从尾部装填的灌肠枪射击。
当然了,欧洲后装枪没有普及也不仅仅是歧视,除了把燧发枪改装为米尼枪较为经济省钱之外,最主要的问题是纸壳子弹不能提供充分的密闭性,膛压不够,没有米尼枪打的远,虽然相对于米尼枪有着装弹快速的优点,可是打不远又有什么用?
而让加文纳不敢相信的是,中国人居然解决了这个难题,把纸壳子弹换成了奢侈的全铜子弹,一次装五发,并投入了实战当中。
在望远镜下,民盟军装弹射击无比流畅,一般来说,一款步枪从设计到实验,再到定型生产需要好几年的时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民盟军早就设计出了后装连发步枪。
后装连发步枪在单兵作战中,相比于米尼枪具有明显的优势,加文纳直觉的预感到,这一战恐怕不乐观了。
民盟军海军在把果露的炮位全部摧毁之后,重点打击对象移向了海峡舰队的几艘军舰,在一轮轮的弹雨当中,海峡舰队的四艘护卫舰已经全部沉没,只剩下一艘巡洋舰还在苦苦支撑,却也是浑身冒烟,多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民盟军海军在炮台的打击下,沉了八艘运输船、两艘炮艇,即欧洲人眼里的轻型护卫舰,一艘剿获自英国的护卫舰,其余的船也都是或多或少的负了伤,海战就是这样,就是对轰,看谁的火力更猛,看谁先吃不消。
虽然民盟军被击沉了十一条船,也算是不错的战果了,可是加文纳没有半丝欣喜,反而一颗心越来越沉,渐渐沉到了谷地。
双方枪械上的巨大差距,使得炮台里的士兵在放了一枪之后,再也没有放第二枪的机会,只要探头,必然被爆,况且就算是强行开枪,也没什么作用,因为民盟军士兵是趴着打,目标小,头上还顶着铁锅,被击毙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还是炮台里面,以炮台做为掩体的士兵更是不堪,被密麻的弹雨打的身体都不敢探,这样的战术,完全颠覆了加文纳的世界观,即不在乎子弹的无效消耗,也不以杀伤敌人为目地,只起到火力压制作用,但效果很快显现。
后面上来的民盟军携带有迫击炮,有条不紊的把炮架展开,一枚枚炮弹接连打向炮台后方,一连串爆炸声之后,民盟军全体压上,其中几人掏出手榴弹,把弦一咬,差不多了,甩手扔进了炮台里面。
“嘭嘭~~”伴随着几声闷响,炮台里再也没有动静。
这还不止一处,要知道,民盟军的人数足够多,迫击炮又是步兵神器,携带方便,展开容易,射速奇快,可以打击工事后方的目标,星加坡的几千守军只拿着米尼枪,最多配些手雷,即使利用地形躲在后面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被炸的人仰马翻,更何况民盟军的舰炮虽然打不动炮台,却可以给散兵带来巨大伤害,短时间里,英军已经逞现出了不支的态势。
攻上护墙的民盟军有一千多人,几十人围住一座炮台猛攻,光是加文纳就看到,最少有**座炮台哑了火,照这情况最多再过几分钟,炮台会全部失陷,星加坡也将会陷落。
“哎~~”加文纳重重叹了口气:“打白旗投降吧。”
周围的人也明白,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了,不投降只能是死,传令兵立刻摇晃起了白旗。
其实向民盟军投降算不上太屈辱,因为他们不是第一个,从最开始的英法美三国联军,到东印度公司,再到广州领事巴夏礼和香港总督兼驻华公使宝灵,谁没投降过?只是心里很不服气罢了,如果没有孟列夫这个该死的家伙带路,民盟军又哪来登陆的机会?
可是战争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剩下的炮台内,有专人眺望加文纳的方向,一见白旗打出来了,也赶忙拿竹杆挑块白布,伸到炮台外面用力摇晃。
双方仿佛有默契似的,枪炮声戛然而止,战场上瞬间归于安静,冼云英也松了口气道:“英军的岸炮确实很恐布,好在他终于投降了,我们赶紧上岸吧。”
“走!”陈老大点了点头,领着舰队高层向外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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