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修齐携安萁再次回到自家小院的时候,二虎却不在家,似还没有回来。
一回家,谢修齐倒是渐渐闻着鸡汤香味口舌生津。
上次安萁带回来的只是小半罐,当时更无心吃食,只想早点前往二虎家问个究竟,却是囫囵吞枣,猪八戒尝了次人参果。
而如今心事却是少了许多,更是万事俱悉,关节业已打探通透,曙光在望,只待二虎确认火场之事回来后,便可开始展开计划的至关重要一步了……如此,倒也让谢修齐想起了口腹之欲来。
急匆匆地打开罐子,浓郁的鸡汤香味已是扑鼻而来,本应有的浓浓一层黄油似早被安老管家细心滤去,如今,满满一罐鸡汤看似清汤淡水,却浓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谢修齐正欲开动,却又是楞了楞。
似乎上次,自己就见到小半罐吧……就算记忆中以前无数次,也都没这么多吧……
“怎的这次这么多……”
他疑惑地看向安萁问道。
安萁猛然一呆。
小姑娘已是想起当日她一路狂奔洒了不少,又偷了些嘴才将鸡汤送到少爷手上的故事,而之前这样的故事……更早已是不胜枚举……
她眼珠转了转,满脸无辜地猜道:“许是……今日爹爹炖了两只鸡?”
“少来。”谢修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往罐子里瞅了瞅,已是看向安萁似笑非笑道:“你家少爷以前是痴了点,但别以为他现在还会受你随意蒙骗――你在这罐子里找出四只鸡爪来给我看看?莫非安伯今日炖的两只鸡还皆是天生异种,只有一爪?”
随之,他更是悠悠道:“而且我倒是觉得……今日这汤比之以往,可是多得有些吓人……乃至多到……有些象正常一只鸡所能做出的鸡汤了……”
安萁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小姑娘吭吭哧哧支支吾吾着,终是将实情道了个大概。
谢修齐却已是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安老管家对自己一番苦心,却屡屡被这个办事跑腿的上下其手,暗中侵吞了不少?
他原以为少女只是忠诚勤勉,又有些受尽冷眼却更为自尊的可爱小倔强,不想今日看来,少女倒是也还有几分精灵俏皮的少女天性。
“少爷您不会怪我吧……我当初也是那什么……一时昏了头……”一边的安萁已是怯怯道。
谢修齐却已满是忍俊不禁:一时昏了头,然后就每次见到鸡汤都要昏次头了?你这“见汤、昏;饮之、愈”的被动技能也太炫酷了吧?
他含笑望着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欣赏――她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将将长大的孩子,有这种天性,反倒更增可爱。
浑然不觉此刻自己本尊也只十八岁,比安萁将将大几个月而已。
只见谢修齐含笑看了安萁一会儿,正将小姑娘看得低垂臻首不知所措之时,他忽然又神秘一笑:“对了安萁,我忽然想起,那我以前每次不都是吃了你的口水?啊,莫非你用意本就如此?你的口水才是真正大补?”
他嘴角逸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已是满脸正经地恍然道。
安萁顿时也是“啊”地一声叫出了声来,只见小姑娘莹白如玉的秀脸已是瞬间通红,水蓝色的美丽眸子中更是透出了一丝浓烈至极的羞色,她吃吃地望着谢修齐,猛地捂住脸,转身就是撒开两条小长腿一溜烟跑远。
听得身后的少爷正哈哈大笑,小姑娘心中更是又羞又怒。
少爷什么都变了,只是这**怎的……连自己这样丑的人都要口花花调笑了……真是……
小姑娘羞怒交加地腹诽着,心里却不知怎的,又有一丝甜孜孜的味道。
正玉面晕红羞恼间,小院的门再次开了,安萁抬头一望,却是二虎。
“安萁,少爷可在?大喜,大喜啊……”二虎急不可耐地推开院门,正眉飞色舞道。
“哦?”安萁顿时将小小羞恼抛之云外,也是喜不自禁地迎了上去:“可是已确认火场无虞?”
“正是如此!”二虎兴高采烈道。
随之,他更是望见了闻声满脸喜色赶出的谢修齐:“少爷,大喜!”
“喜从何来?”谢修齐略略平复了心中的激动:“一切都已确认了么?”
他轻声问道。
二虎满是自得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小人依您所吩咐,首先确认了火场无虞。然后又使手段进了火场――果如您所言,只要不是破坏火场,只要使了钱,衙丁还是愿意给人行个方便的。”
“于是,小人便照您所吩咐,刮了些当日法房推测若被人泼油助火,关键之处的炭末回来,依您之法照猫画虎一证之下……您猜结果若何?”
谢修齐心中一动,他微笑了起来:“可是与我所料一般无异?其实倒也不必多此一举的,方家所为在我眼里早有定论,只是此情尤为重要,乃是我计划之根本。还是确认一次事实,方能心安罢了。”
“正是!那些关键处,至少有两处有异!”二虎心悦诚服道:“小人今日起了个大早,其实早已回来。方才却是出门找您去了,一去陆府,才知道您已回来,想必是在路上错过了。”
谢修齐和煦地看着仍自满头大汗的二虎,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对自己已无脑信任,一大早出门,急急赶去火场做自己交代之事,随之更两家之间来回跑,只为早点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
不问原因,叫买鸡就买鸡,叫插眼就插眼,满身辅助装全场游走,随叫随到保大哥――这才是可堪使用的好友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啊……
他心里默默感叹道。
随后,他却是正色向正喜色满脸的安萁二虎说道:“我方才去陆伯伯那验证我心中所想,幸上天垂怜,也是丝毫无差。”
虽不知少爷到底想确认什么,又到底有什么用,最后的计划更又是什么,但此时已彻底对自家少爷心服的安萁二虎闻言,顿时是喜形于色――旁的不知道,此乃少爷最后行动前需要确认的关碍倒是知道的。
果然,正欢喜间,已听得自家少爷如是道:“如今,东风已备,只欠最后一步。安萁,你速去为我和二虎打点行装,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却是得去府城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莫名的笑意,却是向安萁轻声叮嘱道。
安萁顿时满是诧异:“少爷,您不把我也带去吗?”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谢修齐,眉目间已满是幽怨之意。
谢修齐看着小姑娘,却是微微一笑:“傻丫头,此去府城欲遂大事,姐姐那边也已事急,只剩数日,必须快马加鞭一路急赶,时间方自充裕。如此,来回急急奔波、鞍马劳顿不说,到了府城,很多地方也不方便带你一个小姑娘出入。”
“你就乖乖呆在家里为少爷看好这个家,静候佳音可好?”
他宠溺地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姑娘,随手为她拨开脸边的一簇乱发,又为她在耳后细细挽好,如是柔声哄道。
二虎在一边见状一楞,他憨憨笑了笑,已是悄悄走远。
安萁也是猛然楞了一楞,见少爷伸手将自己的头发为自己细细别在耳后,小姑娘晶莹如玉的耳朵已是猛然通红,秀脸上更已是陡然浮现出一丝浓烈的晕彩。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却是半句话也没再说出来。
良久,她的眼眶却也是跟着红了红:“少爷,那你们一定要小心,马到成功,早日归来。”
她垂下了头,却是声如蚊呐道。
“那是自然。”谢修齐却不知在古代他这个动作已是有些唐突,如是笑着,倒觉得最近安萁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喜欢莫名其妙脸红了。
见已安抚好了安萁,他正准备进屋,院门却是再次被推开了。
回身一看,陆云鹏正满脸寒霜地站在那里。
安萁二虎两人一惊,已是纷纷转向院门施礼道:“二公子。”
谢修齐亦是陡然一惊――该死,不会是陆伯伯将我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姐姐,姐姐又忍不住……结果东窗事发了罢……
想了想,谢修齐强自抑制住心中的慌乱,看向陆云鹏强笑着问道:“二哥……何事?”
陆云鹏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父亲唤你过去。”
谢修齐心中大定。还好,若是那事东窗事发,我这二哥恐怕就不是扫我一眼还有话说,而是扫我几刀二话不说了……
想了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所为何事?”
陆云鹏忍了忍,却还是淡淡道:“还不是你在府门前干的好事?人家老子上门问罪来了。”
谢修齐已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被打了就……找家长?他多大了?哦,忘了他顶着个猪头……面上需不好看。”
陆云鹏一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三弟……似乎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一脸呆滞浑噩,让人望之生厌,最近却……仿佛一潭死水的心思活了过来?还有,嘴巴能更阴损一点么?
心里想着,陆云鹏嘴里却还是淡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父亲召你过去询问。”
谢修齐点了点头,他朝身后的安萁二虎招呼了一声:“你们在这里等我,做好准备,我去去就来。”
随后,他已是随着陆云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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