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奎忙解释道:“马仙姑是神婆,据说她的父亲是个算命先生,她的母亲也是个神婆,当初也只是混口饭吃,也没什么名气,她父母去世之后,这马仙姑也就住在朔泉城,神神叨叨,像一个疯子,一度靠乞讨为生……!”
楚欢心下更是疑惑,一个曾经以乞讨为生的神婆,怎地苏仲奎提到之时,却表现出忌惮神色。
苏仲彦看出楚欢的疑惑,解释道:“不过在十二年前,当时的西关总督有一个妾室患了重病,请了许多名医,竟然都无法可医,总督无奈,只能张贴悬赏榜求医,听说连诸多名医都无法医治,谁也不敢轻易揭榜……!”
楚欢奇道:“难不成那位马仙姑揭了榜?”
苏仲奎道:“正是,马仙姑揭了榜,许多人都笑话她是发了疯……本来当时那位总督大人也以为马仙姑是在胡闹,要治她的罪,可是这神神叨叨的马仙姑却说她可以通神,总督妾室不是生病,而是被鬼附了身,要求神才能治愈……!”
楚欢冷笑道:“一派胡言。”
苏仲奎一愣,楚欢笑道:“本督是说那神婆一派胡言,你继续说。”
苏仲奎这才道:“那小妾已经奄奄一息,看上去就似乎只有半口气,神婆还说,如果救不了小妾,她自己就从朔泉城的城头跳下去,总督当时或许觉得小妾已经命不长远,死马当活马医,所以……也就答应让那马仙姑试一试!”
“那马仙姑有备而来,自然有些门道。”
“就是在那一次,大伙儿知道了神蛇引路。”苏奎解释道:“那马仙姑养了一条蛇,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她说那条蛇是天上的神灵赐给她,是神蛇,可以驱邪避凶,而且还可以降妖除魔,当时谁也不相信她的话,都觉得她是在胡言乱语,大伙儿就等着看她从城头上跳下去。”
楚欢道:“她既然还能活到今日,看来那位总督小妾还真是被她救活了。”
苏奎立刻点头道:“正是如此,那马仙姑手里的神蛇放到地上之后,会自己寻路,按照马仙姑的说法,神蛇落地,就要找寻妖魔鬼怪,那叫做神蛇引路,那一次她放下了神蛇,那条蛇转了好几条街,转到一处荒废的屋子,在那屋子里,竟是被那条蛇找到一块残破不堪的灵牌,那马仙姑就说是那灵牌的怨鬼作祟,当即便施法,烧了灵牌,然后给那位小妾服用了据说是神仙赐下的神仙水,说来也怪,诸多名医都无法治好的重病,却很快就痊愈了……!”
楚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那是鬼神作祟,心却是想着,或许那马仙姑却是懂得一些医术,阴差阳错被她治好,又或者有其他阴差阳错的缘故。
“就因为这事儿,所以她的名声就大了起来。”苏仲奎道:“总督感念她救好了妾室,特地给她修了一座住处,那里就被称为神庙,后来不少人患病之后,先不去找大夫,而是去找马仙姑,有些无钱看病的人,也去找寻马仙姑,她给人看病不多,只是偶尔出手,都是为人驱魔,许多人却是因此痊愈,也就都对她十分敬畏,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楚欢心暗暗好笑,其实这种把戏,他倒不是不清楚,后世也不乏神棍神婆,念咒符水,能医百病,其实许多患者能够痊愈,根本不是因为神婆的缘故,而是因为疾病本就不是很严重,假以时日便可自己痊愈,间经过神婆一看,后来痊愈,倒似乎是神婆的功劳。
楚欢知道,这间其实也是有心理暗示作用,当都传说神婆能治百病,四处传扬,患者便觉得神婆必能治好自己的病,如此心理上就已经充满希望,这对病体十分有益,而神婆往往也会挑选患者,那些身患真正的绝症重症,神婆往往都会推脱。
百姓们本就迷信鬼神,事情传开,也就越传越神。
“除了治病,她还有其他的能耐吗?”楚欢问道:“仅仅因为治好了几个人,就敢妄称仙姑?”
苏仲奎道:“大人,治病不是他最大的本事,她最大的本事,是能够请神赐雨……西北天干地燥,经常不下雨,到处缺水,严重的时候,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大伙儿都说马仙姑有神通,求她向天神求雨,这马仙姑答应过几次,而且都是很长时间连续不下雨,她就说是有鬼怪作乱,天降灾祸,几次都是用神蛇引路,找到了祸根,然后除去,说来也怪,她几次求雨,最快三五日,最慢小半个月就有大雨降下来,所以大伙儿那时候就真的相信,马仙姑能通神。”
“原来如此。”楚欢淡然一笑,看来那位马仙姑能够迷惑众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还懂得看天象,“你刚才说她今日再次神蛇引路,难道又有什么灾祸不成?”
“大人,马仙姑出神庙,放蛇引路,就必然是要找寻鬼怪。”苏仲奎道:“她年纪已经大了,待在神庙,也有香火钱供着,不轻易出来,既然出来,就必然是灾祸出现……今天她出了来,必然是要兴风作浪的,老太爷说了,这马仙姑今日很有可能是要冲着总督府而来,老太爷让大人早作准备,小心提防……!”
“冲着总督府?”楚欢靠坐在椅子上,“看来这总督的位置还真是不好坐,正事还没开始做,每天睁开眼就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你先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说本督很感谢他的提醒,这总督府无鬼无神,跳梁小丑想要在总督府兴风作浪,那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苏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大人,老太爷还让小人转告您,这马仙姑有很多的信徒,特别是那些老百姓,很多人都觉得仙姑通神,对她十分宠信,她今日已经带了好几百人出来,声势不小,大人虽然手下有精兵,但是……但是老太爷让小人转告你,若非情不得已,万不能……万不能与马仙姑发生冲突,更不可能轻易动兵,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知道苏家是一片好意,含笑道:“你让老太爷放心,本督知道如何应付……!”
苏奎这才告辞出门,苏奎刚一出门,杜辅公就从屏风后面出来,楚欢已经问道:“杜先生,你觉着那神婆真的是要冲着总督府而来?”
“十有**!”杜辅公道:“早不出晚不出,大人刚刚来到朔泉,几乎算得上还没喘口气,这马仙姑就跳出来,肯定大有问题。”
楚欢淡淡笑道:“如果真的是冲总督府而来,那定然是经过事先筹划……听说她聚集了好几百人,刚才苏家的人还说,这神婆不轻易出神庙,那神庙也不是轻易能够进去,她既然不出神庙,怎会聚集到这数百人?”
杜辅公抚须道:“杜某倒是好奇,他们的目标若真的是总督府,会打出什么理由?若是师出无名,轻易冒犯总督府,等同于造反……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们不敢如此轻举妄动……!”
“苏家的人说他们抬了尸首。”楚欢皱起眉头,“六七具尸首放在担架上抬着,难不成他们还要将尸首抬到总督府来?”
杜辅公正要说什么,便在此时,却见得孙子空声音已经传来,“师傅,不好了,出大事了……”心急火燎地冲到厅内,身后劲跟着一人过来,却是那苏奎去而复返。
楚欢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苏奎额头冒汗,抬手擦去额头汗水,道:“大人,当真……当真是冲着总督府来的,他们……他们已经到了这条街的街口,正……正往总督府这边来……!”
“我已经让他们将大门关上,而且派人去通知护卫营。”孙子空也有些慌乱,“他们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师傅,这帮家伙是不是要造反啊?”
楚欢与杜辅公相视一眼,杜辅公已经道:“大人,苏家老太爷说的对,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千万不可轻易动刀兵,护卫营是精兵强将,那几百号闹事的人,固然可以很快就平定,可是杜某就担心有人会借此大做章……!”
楚欢道:“先生是担心有人说我暴虐残忍,初来乍到,便即擅动刀兵,屠戮百姓?”
杜辅公点头道:“正是如此,大人刚到西关,百姓根本不知大人是何样的人,如果今日轻易出手,很快就会传扬开去,那马仙姑在朔泉本就有些名声,到时候百姓不会追问大人出手的缘故,只会想着大人对百姓下手,如此一来,大人的声明必然大大受损……损毁名誉很容易,但是想要建下威望名誉,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楚欢知道杜辅公所言不虚,百姓最是容易被蛊惑,如果今日当真是背后有人特意策划,或许对方就正等着楚欢动手,只要楚欢动手,那么此时便会迅传播开去,百姓们听到的,便是新任总督残杀百姓的消息,若是如此,那么楚欢立足未稳,便已经在西关留下来了大大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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