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黑先生先是向虬将军拱了拱手,随即才将目光重新投在付纲的身上。
付纲看到这黑先生,眼眸子深处显出难以掩饰的畏惧,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正是。”
“官府在各县调兵……!”黑先生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面无表情,问道:“你们被官府抓住之后,是被关进了松原县?”
付纲忙道:“回先生话,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被带往哪里,等我们逃出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在松原县城。”
“松原县距离葫芦寨,不过百里之地,你们逃出县城,是直接回来葫芦寨,还是为了躲避官兵,绕了其他的道路返回?”黑先生目光深邃,盯着付纲的眼睛。
付纲立刻道:“我们从县城出来之后,便一路赶回来……!”
黑先生淡淡道:“松原县已经处于西关道最西侧,就是葫芦山,也是松原县境内,其他各县即使有调兵迹象,也只能从其他的方向往松原县集结,你们在途中又怎能碰到?”
付纲一怔,微微变色,额头已经冒出汗来,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属下……属下在途中看到几支人马往松原县城那边集结,以为……以为是其他各地调动过来……!”
黑先生问道:“这是你自己以为的?”
“是……!”付纲感觉自己的背脊一阵发凉。
黑先生摇头叹道:“付纲,你在说谎。”
“啊?”付纲一惊,已经感觉到虬将军那冷厉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顿时觉得全身发软,颤声道:“将军,属下……属下……!”
虬将军站起身来,从高台缓缓走下来,步伐沉重,虎步龙行,一双冷厉的眼眸子死死盯在付纲的身上,付纲只感觉那一双眼眸似乎看穿了自己的一切,自己就宛若是赤身**站在虬将军身前。
走到付纲身前,虬将军打量付纲几眼,并无说话,横移到旁边一名匪众面前,平静问道:“付纲有没有撒谎?”
那匪众是跟随付纲一同回来,体内中了楚欢的毒药,此时只能维护付纲,不让事情败露,硬着头皮道:“将军,付……付队长说的没错,事情就是那样的……!”
虬将军又问道:“你们几个被官兵抓住,他们有没有审讯你们?你们有没有向官兵供出什么?”
“没有……!”匪众断然道,“他们还来不及审讯,付队长就带着我们两个从县城逃了出来……!”这时候知道一定要咬死。
虬将军性情不定,可是一旦被他知道出卖山寨,他定然辣手无情。
只是那匪众话声未落,虬将军一只手就已经探出去,闪电般掐住了那匪众的喉咙,那匪众脸色骤变,瞬间就呼吸不过来。
虬将军力气极大,一只手臂缓缓抬起,竟是将那匪众临空举起,匪众喉咙里发出“咯咯格”的声音,眼珠子凸起来,因为无法呼吸,脸皮很快就涨的通红,两条腿在下面用力蹬着,两只手则是拼命想要掰开虬将军的手,只是虬将军的手就如同铁箍一般,那匪众拼足了气力,虬将军那只手依然是纹丝不动,面具下那一双冷厉的眼睛冷漠地盯着匪众的眼睛。
付纲和另一名匪众见状,魂飞魄散,同时跪倒在地,嘶声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们该死……将军饶命啊……!”
很快,虬将军手臂一掷,那匪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已经是窒息而亡,早有两名喽啰过来,将那匪众的尸首拖了下去。
虬将军再次走到付纲面前,蹲下身体,一只手身处,抓住了付纲的下巴,付纲只觉得虬将军的手异常有力,他甚至觉得,虬将军只要一用力,自己的下巴骨在瞬间就会粉碎。
“你们也知道本将的性情。”虬将军双眸盯着付纲,“和本将一条心的,本将当他是兄弟,富贵同享,患难与共……可是和本将离心离德的,本将素来视为敌人,本将对敌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付纲脸色苍白,颤声道:“属下……属下知道,属下对将军忠心耿耿,天日可鉴……!”
虬将军摇头道:“可是你对本将撒谎了。”
付纲只感觉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力气大了一些,虬将军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愈加的阴冷,心中惊恐到极点,本就不坚强的意志此刻已经崩溃。
楚欢用毒药控制他,没有楚欢的解药固然会死,可是如果此时激怒了虬将军,不必等到毒药发作,虬将军现在就会让他死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刻是一刻。
在虬将军逼人的压力下,付纲完全崩溃,颤声道:“属下……属下绝不敢与将军离心离德,属下承蒙将军收留,誓死效忠将军……!”
虬将军骤然放开手,霍然起身,转身踏着豹皮往虎皮椅走过去,干脆利落问道:“你都对官府说了些什么?官府为何会放你们回来?”
付纲心中只觉得虬将军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此时哪里再敢隐瞒,将被抓之后的点点滴滴,包括能记住的每一个细节,尽数说了出来,最后已经是乞声道:“将军,属下虽然回到山寨,可是却从没有想过与官府里应外合,属下只是记着将军的厚恩,想着等到官兵攻打之日,誓死保护将军,到时候与官兵厮杀至死,也无怨无悔。”
另一名匪众此时也是连连叩头。
黑先生终于问道:“你是说,楚欢用毒药控制住你们,想让你们在官兵攻打山寨之时,趁机打开落日寨的石门?”
“正是如此。”付纲此时表现得极为愤慨,“他们想要挟持属下,利用属下为他们做事,当真是痴心妄想,属下对将军一片忠心,怎能背叛将军?楚欢准备到时候佯攻主寨旭日峰,装作是要强攻主寨,将咱们的兵力全都吸引到主寨那边去,然后让属下在落日寨为他们打开石门,他们趁机攻占落日峰……!”
一直不敢多说话的落日峰赵峰主此时忍不住心有余悸道:“姓楚的果然是狡诈多端,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咱们真的将兵力全都调动到旭日峰,落日峰兵力空虚,被他们拿下落日峰后,从落日峰到旭日峰并无天险……!”额头禁不住冒出冷汗,跪倒在地,请罪道:“属下用人不力,差点酿出大大祸,恳请将军降罪!”
虬将军摇头道:“本将奖罚分明,赵峰主并无罪过,不用请罪。”
付纲颤声道:“将军,属下……!”
“不必多说。”虬将军冷笑道:“付纲,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本将,可是你……!”他话没说完,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付纲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虬将军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惊惧。
虬将军却是看到黑先生向自己使了眼色,唯一皱眉,停住话头,起身来,见到黑先生已经转到一旁,虬将军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在不远处低声私语,付纲心中却是惶恐不安,也不知道虬将军会如何发落自己。
片刻之后,听到脚步声响,随即听到虬将军声音道:“都起来吧。”
付纲忐忑不安起身来,虬将军才叹道:“付纲,你也是穷苦百姓出身,咱们都是受不了秦国的欺凌,这才上山共图大事,本将相信你对本将还是忠诚的,本将也相信你愿意和本将一起干出一番大事业。”
付纲立刻道:“付纲唯将军马首是瞻,必将推翻秦国暴政。”
“好。”虬将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付纲,楚欢让你里应外合,与你有什么约定没有?你应该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进攻。”
付纲道:“回将军话,楚欢说了,如果是在白天进攻,他的兵马容易暴漏行迹,所以准备在晚上发起攻击,到时候他故意在旭日峰这边安排一部人吗,吸引咱们的主意,另一支伏兵则是偷偷往落日峰那边过去。属下说过,不知何时可以轮值到晚上巡守,所以他与属下约定,一旦轮到属下晚上执勤,就亮出记号,那时候他就可以准备攻击。”
“你们约定了什么旗号?”
“如果轮到属下执勤,他让属下在落日峰的一处显眼地方插上一面旗子。”付纲道:“他们看到旗子,就会做好进攻的准备。”
虬将军双拳握起,看向黑先生,问道:“你有什么建议?”他和黑先生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并不如何客气。
黑先生拱手道:“将军,楚欢想要声东击西,咱们就将计就计,他想要攻打落日峰,咱们就等他的到来,在落日峰好好招待他们。”
虬将军微微点头,目光瞧向落日峰峰主,沉声道:“赵峰主,从现在开始,由你亲自带人将落日峰每一处据点和机关仔细检查,保证它们没有任何问题,落日峰的防御工事,今夜就开始进行加固,但是要保证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本将会调派一批人手过去帮忙,全都由你指挥。”
赵峰主忍不住问道:“将军,这是……!”
“楚欢想要声东击西攻打落日峰,本将就将落日峰打造成一个大陷阱,只有给了他真正的教训,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虬将军拳头紧握,关节骨头咯咯作响,“真希望他能够亲自带兵攻打落日峰,那时候,本将就可以将他踩在脚下,听他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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