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慧有些为难的看向秦明亮,因为今天周日,原本说下午要去秦明亮家坐会儿的,热恋期间,难得有安静的地方单独相处。
但若说现在就同久别重逢的陆铮分手,刘小慧实在舍不得,觉得好多话想说还没说呢。
秦明亮对陆铮略带歉意的说:“铮子,实在不好意思,一会儿我和小慧回一中家属院,我家就住那儿。”
陆铮一听更来了精神,笑道:“那行,一起去吧,我也去你家坐坐。”
秦明亮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心说这人有病啊,精神肯定有点问题。但人家这么大个人,说了句话,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留,说不带他去?
刘小慧也有些惊讶,但旋即觉得或许陆铮也同自己一样的心情,想想小时候跟在陆铮屁股后面玩的情谊,刘小慧心里柔柔的,便对秦明亮说:“小亮,铮子哥和我亲哥一样,就一起去吧,我还好多话想和铮子哥说呢。”
秦明亮纵然不情愿,现在也只能妥协,心里憋着股火,领着说说笑笑的陆铮和刘小慧往家属楼那边走,狠狠诅咒着这个不长眼的操蛋青年,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秦明亮家两室一厅,倒也宽敞,一看便是书香世家,客厅对窗有个一人多高的书橱,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陆铮和刘小慧闲聊着,却也不冷落秦明亮,不时和秦明亮搭讪几句,询问住在一中家属楼的教师分房的福利政策,有没有单身老师分到房子,还有就是去年有没有女老师进修什么的,爱人长期独居的。
秦明亮心里窝火,却还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尤其是,见刘小慧和陆铮聊得越来越投机,把小时候的事翻来覆去的说个没完,一股浓浓的醋意在秦明亮胸腔翻滚,他实在坐不下去,说:“我去买包烟”,快步出门。
刘小慧毫无察觉,还在问:“铮子哥,个体户现在不好干吧?。”陆铮说自己干个体户,她便信以为真。
陆铮收起了笑容,很郑重的对刘小慧说:“小亮人不错,你可得好好对人家。”没有人是圣人,谁都有小毛病,秦明亮虽然有点沉不住气,但也说明他心机不深,而且今天的表现,也就算有风度了。
没想到陆铮郑重其事的来了这么一句,男朋友被认可,刘小慧心里甜滋滋的,轻轻点头。
几分钟后,秦明亮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风度翩翩,看得出,以前定是个美男子,刘小慧看到中年男人急忙站起来,略带拘束的打招呼:“张叔叔。”
秦明亮脸上有些得意的样子,跟陆铮说:“这是我们一中的张校长,就住我家对门。”
刘小慧是青年,张校长则是县文联的名誉主席,全县有名的诗人,多次在省报发表他的诗歌,所以刘小慧经常写一些小诗请他指点。
秦明亮见陆铮和刘小慧聊得投机,索性去对门把“张叔叔”请了来,反正也不能跟小慧单独相处了,既然自己成了“灯泡”,那不妨把小慧这个发小也和自己一样变成灯泡。
果然,张校长一来,刘小慧的话题就转向了诗歌,陆铮这时便不大插得上嘴了,大多数时间只能跟秦明亮一样,喝茶干瞪眼,眼角瞥到秦明亮有些得意的样子,陆铮就一阵好笑,只觉这小青年实在好玩。
张校长很健谈,说到兴致浓时开始朗诵起来:“他望了她一眼,她对他回眸一笑,生命突然苏醒!”他朗诵的很有感觉,令人不自觉就进入了诗歌的意境中,张校长朗诵完便指点刘小慧:“你看,最感人的句子往往是最简单的,太多华丽的辞藻,便失去了这种感觉。”刘小慧听得连连点头。
但在张校长朗诵诗句时,陆铮却如遭雷击,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张校长。
在第三位遇害者家中,她的遗物里,便有一张白纸,写满了张校长现在朗诵的这句诗,而现在,可不是网络时代,不是是个青年就能知道白朗宁的,尤其是在这小县城中,何况,张校长朗诵的这首小词还不是长诗歌的正文,而是序篇里的小词。
然后,一个个疑窦涌上陆铮心头,他突然想起,除了第三位遇害者是爱好者,文艺青年,喜欢绘画写作;第一位和第二位遇害者的家属好像也说过,她们平时喜欢看小说,只是,谁也没把这些东西当做线索,并没有将它们有机串联起来。
……
陆铮离开秦明亮家的时候,已经大致知道了张校长的生活状态,鳏居,儿女都在外地,陆铮并没有多问什么,以免打草惊蛇,现在,除了冰棍厂烧锅炉的王师傅,又多了一名嫌疑人。
虽然都是八字没一撇,但有了点线索,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强。
陆铮告辞的时候秦明亮很是得意,显然觉得陆铮是因为没人搭理他,感觉没意思,只好灰溜溜的撤退,不过刘小慧在陆铮走时一再留下陆铮的住址并说等有时间“红动”的人要聚一聚,又令秦明亮有些不爽。
陆铮直接去了城关所,找侯建军,要侯建军帮着洗洗一中张校长的底。
侯建军不可思议的看了陆铮好半天,但还是勉强同意。
两天以后,当李卫军被专案组飞快的送去检察院,进入审查起诉阶段时,王师傅和张校长的资料便被秘密送到了陆铮的案头。
王师傅的资料很详尽,但张校长的就很简略了,都是左邻右舍知道的东西,也难怪,因为从恢复高考后一中便保持着全市第一的升学率,广宁现在教育口红得发紫,第一高级中学是省属重点中学,校长高配副县级,侯建军虽然答应洗他的底,但也不可能背地调查他,最多就是打听下大家都知道的情况。
王师傅和张校长一样是鳏夫,不同的是,王师傅的老伴病逝,张校长的爱人则是在动乱的年头被批斗后自杀,因为没留下遗书,同样经常被批斗的张校长还受了牵连,革委会曾经污蔑是他杀害了妻子,只是正准备进行公审的时候风云突变,京城变幻大王旗,张校长这才逃过了一劫。
翻看着两人的资料,陆铮一时很难判断,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凶手,又或者说,谁更像凶手。
然后,陆铮的目光突然投注到了张校长在动乱后期被冤枉杀妻的那一段,渐渐沉思起来。
……
五月的太阳就已经很毒了,刚刚下过雨,柏油路冒着热气,小城仿佛在蒸笼中,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的热。
陆铮站在化肥厂家属院3号院前,有些晦气的拍着身上的土,刚才真倒霉,躲让小区里骑自行车的小孩,蹭到了墙上的泥垢,本来挺干净的的确良白衬衣和黑裤子污了一大片。
转头看向家属院院门,陆铮心情很复杂,养父养母便住在这里,想起陆国斌对自己的坏和翠红姨对自己的好,陆铮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本来是准备案子结了后再来看他们,但现在却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这两天,陆铮走访了当年办张校长案子的“专案组”成员,当时的公检法被砸烂,“专案组”成员都是由公检法组织的造反派积极分子组成,现在这些人基本都被定性为了“三种人”,便是没判刑的也靠边站,更没人愿意提当年的事。
陆铮查阅这些人的材料,发现当年“专案组”的组长调去了外地任职,副组长叫夏天行,是当年县局党总支委员,现在已经被开除出了公安系统,但人应该还在广宁。
经过侯建军洗底,发现夏天行现在同在化肥厂上班的儿子住在一起,就住在这个化肥厂家属院三号院,而无巧不巧的是,陆铮的养父养母,同样住在三号院。
陆铮考虑之下,便决定以探亲的名义接近夏天行,打听下当年案子的情况。陆铮倒不是一定怀疑张校长便是凶手,但侯建军给的张校长资料有限,从另一个角度打听下张校长的侧面应该能更好的了解他,而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潜在的人性更容易暴露,从当年专案组成员口中,应该会了解现今张校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家属院的门敞开着,3号院实则住了三户人家,除了老陆家和老夏家,还有一户姓周的。
陆铮迈步进门,院子很宽阔,入目便是一棵槐树,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一串串的白色像豆荚一样的花挂满绿色的枝头,空气里到处都是淡淡的甜。
槐树下,一位五十上下年纪略显富态的妇女正在水龙头旁刷碗呢,听到脚步声抬头,微微一怔后身子就是一震,猛的站了起来,嘴角抽搐起来,盯着陆铮,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陆铮走上两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翠红姨……”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激动,可没想到真的面对的这一瞬,陆铮嗓子发苦,几乎落下泪来。
马翠红忽然“嗷”了一嗓子,扑上来抱住陆铮,就哭天抢地的哭嚎,嘴里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陆铮肩膀湿了一大片。
陆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翠红姨没有变,还是乡下妇女的做派,但,却真心实意,毫不作假。
“铮子,你跟我说说,这些年你去哪了?……”马翠红哭完了,却拽着陆铮不肯放手,她怕这个孩子又不声不响离她而去,虽然陆铮不是她的亲骨肉,她却一直当儿子来疼,只是她在家里位卑言微,说不上话,和陆铮一样,处处受气。
于是整个下午,娘俩都在屋里唠嗑,诉说别来情由,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陆铮小时候,亲情在两人心中荡溢。
陆铮对自己的事不便多说,只说回了广宁半年了,做点小买卖,又使得马翠红一阵唏嘘,只觉这个孩子的命好苦,自己对不起当年的金兰姐妹。
直到一声断喝:“马翠红,你下午怎么没去上班!”
沉浸在温馨中的娘俩才注意到,陆国斌回来了。
陆铮注意到,陆国斌比几年前还精神了,满面红光的,定然是工作事业比较顺利,这些年心态一直很好,反而,翠红姨倒显得比他苍老多了。
陆国斌也看到了陆铮,也很快认出了陆铮,但他却理也没理陆铮,劈头盖脸的训斥着马翠红:“你说说,你上这班容易吗?就是去哄哄小孩儿,多轻松的事儿?你就非得不给我做脸,非要我丢脸是吧?”
陆国斌给马翠红在厂幼儿园找的工作,随着事业进步,他在家里腰杆子更加硬了,对马翠红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马翠红也知道自己理亏,见到这个失散多年的孩子太激动,都忘了请假,不怨老伴发火。
陆铮虽然觉得陆国斌过分,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也是两人都习惯了很多年的生活方式,就算自己是亲儿子,也不好插嘴,更何况是外人呢?
陆国斌又看了眼陆铮身上的蓝色劳动布袄褂,哼了一声,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工作服。
马翠红看到陆铮一身衣服沾了泥,便去找老陆的衣服给陆铮换上了,怕老陆到家后大发雷霆,所以只敢给陆铮换了身劳动服,不过话说回来,陆国斌也实在没什么像样的衣服,老传统,也不讲究穿戴。
见陆国斌脸色不善,马翠红把他拉到了外间,商量道:“你看孩子回来了,晚上做顿好饭吧?我去买块肉?”
陆国斌皱皱眉道:“有什么就吃什么呗?”
马翠红执拗不过陆国斌,但又心疼陆铮,想了想,干脆便去烙了鸡蛋饼,鸡蛋多多的放,反正老陆也不知道家里鸡蛋还剩多少。
院外,不时传来自行车铃声和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陆国斌和马翠红的四姑娘陆小萍回来时见到陆铮同样冷淡,陆家兄妹几个一向看不起陆铮。
陆家兄妹六人,四女两男,除了二小子考上大学在外地上学,其余兄弟姐妹也都陆续有了工作,当然,有正式工,也有临时工,如大儿子,在邻县青龙是正式工作,四姑娘陆小萍,还没转商品粮,便在城关面粉厂打小工。
摆饭桌时陆铮提议说屋里太热,去院里吃,他自是希望能和隔壁的夏家搭上话,最好能与夏天行老爷子搭上话。
陆国斌倒没有反对,说:“叫老夏家和周家小俩口都一起吃吧。”现在厂区以及各单位的家属院,大多数人家处的一家人一样,谁家有好饭,都叫上邻居打牙祭。
院里很快便热闹起来,周家是小两口,都在化肥厂上班,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院里嘟嘟嘟的跑来跑去,倒是平添了几分乐趣。
陆铮也终于见到了夏天行,其实老夏年纪不大,也就五十出头吧,但头发雪白雪白的,人也沉默寡言,和陆国斌的大包大揽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天行的儿子不在家,儿媳张国华是化肥厂的出纳,算是厂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吧,看得出,也是位强势人物,而且,对老夏不怎么客气。听说是因为原本张国华嫁入夏家还想沾老夏的光着,谁知道刚刚成亲没多久,老夏就被打成“三种人”,靠边站了。所以对这个公公,她有几分怨恨。
周家小两口周大伟和刘淑娜都是厂里的工人,对陆国斌这个老前辈倒也很尊重。
并了两张矮脚桌,老夏搬着小板凳坐得离陆国斌的主位远远的位子,陆铮便坐到了他身边。
周家小俩口不清楚陆铮和陆家的关系,只听马翠红说是失散多年的外甥,周大伟还从家里拿出了瓶“汾酒”,说是他表妹送的,在这个喝散白酒的年代,那是绝对的高档货了。便是陆铮,也不由琢磨,这瓶汾酒,比后世卖上千的茅台应该还货真价实吧。
见陆铮坐去了角落,周大伟还笑着招呼他:“铮子,今天你是主角啊,快过来,和陆叔叔坐一起。”
陆小萍撇了撇嘴,说:“他算什么主角?”她是小老小,人长得秀气,在家里最得宠,陆国斌娇惯她得不行。
马翠红皱眉道:“这孩子!”陆国斌却是点点头,说:“他就坐那儿吧!”这么多年,他还是看不上陆铮,想起陆铮十几岁的时候挨打,那种静静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里就不舒服。
周大伟怔了一下,便不再吱声,没想到,这家人关系很复杂。
陆铮自然不会介意什么,当桌上人们吃吃喝喝热闹起来的时候,陆铮举杯和夏天行碰杯,夏天行愣了愣,便也和陆铮杯子碰了碰,默默喝酒。
陆铮不说话,只是和夏天行偶尔碰杯,静静的喝酒,夏天行倒是对陆铮好奇起来,微微有些同情的看着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或许,也想到了以前和现在的自己。
陆小萍叽叽喳喳说着厂里的事儿,听意思,是嫌累,不想干了。陆国斌心里为难,其实他这个车间副主任能力有限,无非就是工龄长,岗位重要,工资比行政事业单位挣的多,生活条件便显得优越,但若说解决小女儿长期代工的问题,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办的到了。
正说话呢,突然陆小萍尖叫了一声:“素素姐!”飞快起身就跑向了门口,把陆铮给吓了一跳。
陆铮扭头看去,却见俏生生走进大院的是一位穿着黑色制服套裙的美貌女孩,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别着漂亮的发卡,她皮肤如同凝固的牛奶般白皙细腻,整个人精致的就好像ps过一样,靓丽难言。
陆小萍亲热的陪着靓丽女孩往这边走,看得出,陆小萍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巴结,甚至不加掩饰,这种神态在这个尖酸刻薄的女孩身上很少见到。
叫素素的精致女孩矜持的微笑着,同饭桌上的人彬彬有礼的打招呼:“三叔、三婶”叫的是陆国斌和马翠红,“叔叔、嫂子、二哥,二嫂”喊的是夏天行、夏天行儿媳张国华、周大伟和刘淑娜。
很明显,这名靓丽女子穿着打扮也好,行为举止也好,都表明她和这个大院的人生活在两个世界,而这时候,饭桌上的人也都早早站了起来,好像迎接公主一般,便是陆国斌,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精致女孩儿目光转到陆铮脸上时微微一怔,马翠红在旁边笑道:”素素,不认识了吧?铮子,你还记得吧?”又跟陆铮说:“素素以前爷爷被迫害,在咱村呆过,那时候叫马素珍,现在可出息了,是市电视台的大明星……”
陆铮愣了下,“地主婆?”和刘小慧邂逅时,简单听刘小慧说过她的近况,现在叫童素素,早就去了市里,父亲是市里的高官,她也风生水起,在市电视台很有名气,县电视台成立,县长亲自出面请她来培训台里的播音员、主持人。说起来,当年她就和村里孩童不一样,洋气的很,说话也没南营的土味儿,所以被孩童们称作地主婆,还差点被自己的“红动”批斗呢。
“地主婆”三字立时令陆国斌脸色一变,陆小萍更是斥责道:“你瞎说什么呢?”
陆铮笑了笑,没吱声。
童素素看起来涵养很好,只是笑着说:“记得,铮子,那时候你喜欢打架。”说着就把手里的塑料袋拎起来,说:“你们吃饭呢,正好加餐,赵四烧鸡!”赵四烧鸡是广宁的老字号,前几年赵四的后人重新拾起了这金字招牌,弄了个小门脸卖烧鸡,以不收死鸡出名,口碑很响。
马翠华和张国华、刘淑娜赶紧接过来,去厨房切烧鸡,陆小萍问童素素:“素素姐,您吃过了吗?再吃点吧?”
童素素说:“吃过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说:“好热啊,我坐一会儿。”
陆小萍马上欢天喜地的给童素素安排座位,陆铮和夏天行被挤得更角落了,夏天行几乎都没位置放饭碗了。
童素素抱歉的对夏天行道:“叔叔,我和您换位置吧,反正我吃过了,就是坐坐。”
陆铮听了一呆,这哪行?这不叫自己半天的心思全打水漂了吗?赶紧说:“我和夏叔换一下吧。”不由分说,就起身给夏天行让出了位子。
陆小萍撇撇嘴:“真有自知之明。”
陆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感觉童素素好像瞪了自己一眼。
等烧鸡上桌,不一会儿大伙又热闹的闲聊起来,话语中,陆铮知道,原来,周大伟两口子是童素素的表亲,所以她暂时寄住在这里,不过,明天就要回市里了,以后就周日有时间的话,来县台传授传授经验,不算公事,算是本县出身,对家乡做贡献吧。
正在陆国斌收敛了大嗓门,开始谈论童素素感兴趣的电视节目时,马翠红突然说:“老陆,你看,能不能给铮子这孩子找个工作?”多年夫妻,马翠红知道老伴的脾气,若是私下说,他定然一口回绝,现在当着这许多人,老伴好面子,没准就答应下来。
陆国斌气得瞪了马翠红一眼,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马翠红立时兴高采烈的对陆铮说:“还不谢谢你姨夫?”她打听陆铮近况,见陆铮语焉不详,自以为这个孩子颠簸流离的,便想给他找个安稳的工作。
若是以前的陆铮,是死也不会和陆国斌服软的,但现在,想想以前,真如过眼云烟一般,能生活这么些年就是缘分,人生匆匆而过,能结缘的又有几人?
所以陆铮笑着举起酒杯,破天荒喊了一声陆国斌:“姨夫。”
陆国斌嗯了一声,便举起酒杯和陆铮碰了碰,心说这小子到底长大了,比以前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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