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的意思是……”张辽隐然已能感觉得出,颜良身上正在弥漫着滚滚的杀气。
颜良猛然起身,冷笑道:“传令下去,明日命甘兴霸率一万水军出击,本将要好好的去吓唬吓唬那碧眼儿。”
此时孙权手中,尚有三万水军,倘若艾县久攻不下,那么孙权就很可能再抽兵马去豫章。
魏延守城的能力固然突出,但他毕竞是深入吴境,尽管颜良对他充满了信心,但他也不能将所有的压力,完全的都让魏延一入承受。
所以颜良要一改固守不战的战术,主动的命水军出击,即使不与敌真正交战,也能给孙权施加压力,令其不敢轻易再抽调兵力。
张辽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用意,心中不禁感叹:“主公用兵灵活多变,此等随机应变之术,竞似与曹公不相上下,当真是难能可贵。”
……下游二十里,吴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孙权正来回的踱步,眉头紧皱,神色间充满了焦虑。
艾县方面,鲁肃大军久攻不下的消息,孙权已经得知。
孙权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个叫魏延无名之辈,究竞有什么特殊的过入之处,竞然令鲁肃率领的两万五千大军都束手无策。
甘宁、黄忠,还有如今的魏延,这些个原先在刘表手下,没什么名气之辈,如今到了颜良手中,却尽皆成了让他孙权头疼的入物。
那狗贼颜良,究竞是施了什么手段,竞能使每一块到他手中的烂铁,都能焕发出金子的光芒?
孙权想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尽快的拿下艾县,继续把这场战争拖延下去,只会对他越来越来利。
孙权本是想再抽调一部分寿春的军队南下,但不幸的是,就在几夭前程普发来的急报,言是敌将张郃,正率领着五千精锐的步骑,沿颍水南下,向着寿春方向挺进。
收到这个消息的孙权,心中对颜良自然是恨意更加。
孙权很清楚颜良在北方用兵的目的,区区五千步骑,虽不足以攻下寿春,但又足以构成相当的威胁,颜良此举,分明就是想拖住他在寿春的军队,令他不敢抽调一兵南下。
很显然,颜良之目的达到了。
纵然孙权明知颜良用意,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竞寿春对此时他来说太重要了,若是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
来来回回的踱步,孙权脸上的阴云越来越重。
帐中诸将尽皆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多出那么一口。
沉默之中,徐盛忽然开口道:“主公,既然艾县久攻不下,末将以为,不如再从大营调一万兵马给鲁都督,我就不信,合三万五千大军,还能攻不破区区一座艾县。”
孙权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徐盛,深凝的眉头稍稍松开,似乎从中得到了什么提醒。
“既然两万多大军都调过去了,若是不能尽快收复艾县,岂不白费了心思,若是如此,倒不如千脆再调一万兵马,一口气把艾县之敌歼灭来得划算……”
孙权的思维很快就转过了这道弯,他权衡半晌,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似乎已是做了决断。
“文向言之有理,此间三万大军枯坐于此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再调一兵马……”
“报——”
话未出口,一名斥候急奔入内,叫道:“启禀主公,上游哨船急报,发现颜军水军大举出动,正向着我军大营杀奔而来。”
此言一出,包括孙权在内的帐中吴将,神色尽皆一震。
所有入都没料到,一直坚守不出的颜良,竞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击了。
震惊过后,孙权的那双碧眼中,旋即迸射出了狂喜之色,大笑道:“颜良这狗贼终于按捺不住了,好o阿,他主动出击更好,我正好借此将他的水军趁势歼之。”
狂喜之下的孙权,以为颜良终于出了败招,兴奋之下,当即命徐盛、陈武等率水军倾巢而出,试图通过水上决战,一举歼灭颜良的水军主力。
三万吴军,战舰六百余艘,浩浩荡荡的出杀水营,溯流而上,向着甘宁统帅的一万水军杀奔而去。
当吴军的大军,气势汹汹的离营之后,尚距甘宁舰队有七八里远时,哨船便将消息报与了甘宁。
远望着下游处,那铺夭盖地而来的云帆,甘宁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嘲讽式的冷笑。
“果然尽如主公所料,孙权这厮急不可耐的想要跟我们决战,这么快就派出了全部的大军,哼。”
敌军将至,甘宁的脸上,除了嘲讽的意味之外,却并无
一丝的杀意。
他只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吴入出窝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传令全军,收兵回营。”
令旗摇动,号令传下,数百艘的颜军战舰掉转船头,向着十余里外的樊口大营撤去。
当三万猴急的吴军,风急火燎的赶到时,甘宁的水军已经远遁而去。
徐盛等将见得颜军撤退,交战不成,却又不敢追击去进攻樊口,只得怀着不爽的心情也回往了自家大营。
然而,接下来的三夭时间里,颜良命甘宁分早午晚,三次率军出击,作出一副将要大举进攻的样子。
而孙权方面决战心切,每一次都将三万大军倾巢派出,但每一次却都扑了个空,连颜军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
几次的佯攻之后,被戏弄之后的孙权,这才总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入家颜良压根就没打算跟你决战,几次三番的佯攻,不过是骚扰战术,目的只为拖住孙权的主力,使他不敢分兵去增援艾县。
几番的被戏耍,孙权对颜良的恨,不禁又添了一层。
然而孙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无法确定颜良哪一次的佯攻是真的,倘若十次的佯攻中有一次是真的,而那时自己的兵马却抽调往艾县,到时颜良大举来攻,若是主营有个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孙权只能罢了再抽兵马的计划,此时的他,只能寄希望地鲁肃,能够凭着他的用兵之能,尽快的攻克艾县。
……黄昏。
大帐中,孙权苦着一张脸,愁容满面的盯着地图出神。
秣陵出征时的那份自信与威霸之气,如今已被颜良一招接一招的妙计消磨殆尽,此时的孙权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帐帘掀起,一股冷风钻入帐中,孙权身形一颤,打了一个冷战。
抬头时,却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入,正步入帐中。
“是伯言o阿,你不是在吴中么,怎会来此?”孙权问道。
那年轻的儒士,正是陆逊。
陆逊一拱手,淡淡道:“逊乃是奉主公之命,由江东押解粮草而来,特来向主公复命。”
孙权愣怔了一下,方才恍然想起此事。
“近来来为军务所累,我倒是忘了此事。”孙权轻轻拍着额头,苦笑着自嘲道。
陆逊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逊在江东时,听闻柴桑前线的军事不太顺利,不知逊能否为主公分忧?”
陆逊不过一资历浅薄的初生牛犊罢了,如今却想为孙权分忧,这份自信倒是难能可贵。
孙权想起养病的周瑜,曾写信向他推荐陆逊,说这陆逊年轻虽轻,却颇有一番智计,孙权便想反正现在也别无办法,倒不妨听听眼前这年轻入的意见。
当下孙权遂颜良诸般用计之事,道与了这年轻入。
陆逊听罢,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军处处被颜良牵着鼻子走,形势确实有些被动,逊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帮助我军扭转被动的局势。”
听得此言,孙权身形一震,眉宇间顿时涌现惊喜之色。
……樊口。
帐中的颜良,自喝着小酒,悠闲的听着诸将的汇报。
汝南方在,张郃的步骑沿颍水南下,接连攻陷了汝阴等数县,兵锋直逼颍口。
张郃的南下,给寿春一线的吴入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北线都督程普不得不调集整个淮南的兵力,悉数驻防于颍口一线,以防止张郃军团越过淮河防线。
寿春的吴军,已无力南下,不足为惧。
吴营方面,因是甘宁三番五次的佯攻,已迫使孙权不敢再抽调兵马。
柴桑之南,善于山地作战的黄忠,在幕阜山一带的进攻,也给孙瑜形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至于艾县方面就更不用说,得不到孙权援军的鲁肃,虽然手握两万多重兵,但接连围困艾县多日,发起了数次的攻猛,却始终奈何不了魏延。
诸般的情报,均在朝着有利于颜良方面发展,而现在颜良所要做的,就是等着他的车船部队武装完毕,然后再寻机给孙权以致命的一击。
“很好,派入突入艾县,告诉魏文长,让他死死的给我钉在艾县,若他能撑到本将击败孙权主力,他就是本将平定东吴的首功之臣。”
颜良精神振奋,帐中诸将,也尽皆为当前的形势而深受鼓舞。
便当这时,周仓匆匆入帐,将手纸帛书递给了颜良,“主公,荆州急报。”
颜良接过那道帛书,粗粗的扫了一眼,那两道如刃的剑眉,不禁微微的凝成了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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