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营门处,数名值守的楚军士卒,毫无疲惫之色,依旧巍然的驻立着,目光警觉的扫视着营外的夜色。
营帐间,不时有一队队的巡逻队经过,巡视着诸营。
为了防止鄯善人又来骚扰,颜良早已做好安排,敌人若是再敢来骚扰,必叫他们尝尝箭雨的厉害。
沙沙~~
沙沙~~
黑夜中,忽然响起了丝丝的细响,好似什么东西在穿过草地,向着这边爬行。
“什么声音?”一名士卒警觉起来,握紧了刀枪。
另一名士卒却道:“大概是虫子在草里爬吧,别大惊小怪的。”
两人平静的下来,但很快,越来越密集的“沙沙”响声,却令二人都不安起来。
他二人瞪大眼睛,不安的盯着黑夜,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仿佛数不清的虫子,正疯狂的向着营内爬来。
“啊――”突然之间,一名士卒痛叫一声,捂着腿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另一同伴吓了一惊,几步扑了过去。
那被倒地的士卒,将裤腿一扯,借着火光一看,却见小腿处竟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几道口子,创口附近的小腿,转眼间就漆黑一团。
很显然,他是被有毒剧的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就在另一士卒惊骇时,蓦觉脚下也是一痛,他大叫一声,下意识的猛的伸手抓住。
一条细长的东西,立时被他抓在了手里。
借着火光一看,那士卒惊恐的大叫:“蛇――是蛇啊――”
话音方落。腿上又被咬了一口,士卒大叫着倒了下来,两人滚了几滚,身形猛的抽搐起来,接着便一动不动。
黑暗中,数不清的毒蛇,钻入了楚营之中。沿途所过,见人便咬。
最初的是巡逻的士卒,接着是躺在帐中睡觉的士卒,那些毒蛇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楚营中,惨叫声,惊呼声,示警声响成一片,顿时陷入了惊慌之中。
御帐中的颜良。被这啸营声警醒,很不爽的冲出了大帐,打着哈欠喝道:“不过是胡虏骚扰而已,不许大惊小怪,都给朕稳住。”
喝令传下,却丝毫不起作用。慌乱如瘟疫一般,疯狂的传染,很快就遍传诸营。
而且。营外未见敌人喊杀声,楚军就自己乱了,成千成千的从靠近盘蛇关的方向,向着西北面逃来。
“怎么回事?”颜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他立时警觉起来。
这时,胡车儿策马奔来,大叫道:“陛下,营外不知怎的,忽然钻进了好多毒蛇,见人就咬。根本没办法防备!”
毒蛇?
颜良眉头一凝,一个呼吸间,脑海中就闪过了诸多念头。
他立时意识到。这些个毒蛇,极有可能是鄯善国人,故意施放出来的秘密武器。
要知鄯善国的实力,要逊于焉耆国,他们明知不是大楚的对手,却还是从容的应战,甚至还敢派出兵马,抢先出手骚扰楚军,
如此所为,似乎是鄯善人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一样。
“莫非,这些毒蛇,就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牌吗?”颜良思索飞转,将诸般线索连接起来,很快就猜到了**分。
“陛下,我们该怎么才好,这些毒蛇太他娘的凶了。”胡车儿叫道。
颜良沉吟片刻,一跃上马,沉声道:“传令诸军,即刻上马,弃营撤退,一刻不停的给朕撤出绿洲。”
喝罢,颜良纵胯赤兔,拨马便走。
这毒蛇乃鄯善国人所放,黑夜之中不知有多少,根本就无法抵御,如果再逗留此地,只能徒损士卒性命。
果断如颜良,当然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英明的决定。
此间绿洲与江南气候相似,最适蚊虫蛇蚁滋生,但盆地外面的戈壁,想来那些毒蛇不敢出没,只要退到盆地外面,必然就可以甩脱毒蛇的追杀。
号令传下,诸营将士,丢下了那些无用的东西,皆翻身上马,轻装而行,策马飞奔,沿着原路一路狂奔。
毒蛇虽快,却又怎及得上战马奔腾,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天明时分,颜良率领着他的兵马,终于是撤到了盆地外围,重新回到了戈壁滩上。
计点损失,竟有三千余众,没能从绿洲中逃出,必是死在了毒蛇口中。
诸军的情绪,这才渐渐的平伏下来,一个个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喘息,回想着先前黑夜中的可怕。
这些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士,让他们对付活生生的人,他们连眉头也不会眨一下,但碰上那神出鬼没,无法应对的毒蛇,却都毛骨悚然。
自出征以来,这还是楚军首次受创,虽然只损失了三千兵马,但却是近年以来,楚军破天荒的一次失利。
“陛下,是臣情报失策,没能及时想到,蒲昌绿洲多存毒蛇,鄯善人竟然会用毒蛇来当武器,请陛下责罚。”马谡惭愧道。
颜良却摆手道:“罢了,西域本来就是化外之地,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这也怪不得你,不过这毒蛇到底是什么蛇种,竟然这般厉害?”
马谡忙将一条杀死的毒蛇献上,说道:“此蛇名为鸡冠蛇,含有剧毒,据传原本生长在南方丛林,但近百年来,已是绝迹,却不想会出现在这西域之地。”
颜良仔细看去,却见那蛇通体赤艳,头长火红鸡冠,看起来就与寻常中原之蛇,极为殊异。
光是这蛇的鲜艳,让人一眼看去,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蒲昌绿洲的环境,与江南相似,甚至比江南还要湿润,这鸡冠蛇能生存在这里,也不足为奇。”颜良却不以为然。
郭嘉也叹道:“早先我就听说,西域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却不想还有以蛇为武器的事,只是这鸡冠蛇既有剧毒,鄯善人这般大量的放出来,就不怕被自伤了吗?”
“据说绿洲中有一种草药,常年以这种饮服这种草药,身体中就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鸡冠蛇就不敢接近,多半是因此,这些鄯善人才会有恃无恐,放出鸡冠蛇来对付我们。”马谡解释道。
一听此言,郭嘉忙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何不尽快采集这种草药,学着鄯善人的手段来驱赶这鸡冠蛇。”
众臣也纷纷称是。
马谡却摇头道:“鄯善人从一生下来,就长年累月的服用,所以才会产生驱蛇的效果,我们现在就算用相同的方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起作用。”
“若是这样的话,对付不了这鸡冠蛇,咱们就无法深入绿洲,扫平敌城,陛下,臣以为,是否该先退还玉门关,从长计议才是。”赵云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情绪一时受挫,似乎都无计可施。
颜良也是满脸的阴云,鸡冠蛇这件奇特的武器,令他着实也大感意外,照马谡所说,似乎还真无法短时间内寻到克制的方法。
若不克制鸡冠蛇,便无法深入绿洲,夷平楼兰城,那就只有如赵云所说,率军退还回国。
如此,平西域之战,就将以失败而告终。
沉默许久,颜良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哼,朕扫平天下,连茫茫海大海都挡不住朕,区区几条毒蛇,就想挡住朕征伐的脚步,真是笑话。”颜良狂傲的语气中,迸射着讽刺与自信。
他们那般语气,似乎已有破解敌人蛇阵的手段。
赵云等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了颜良,满是惊奇与期待。
一片惊叹的注视下,颜良下达了一道旨意。
这道旨意一出口,却令在场的众臣们,却又都陷入了狐疑不解之中。
……
楼兰城,一片欢腾。
繁华的城中,万人空巷,一城的楼兰人,载歌载舞,迎接着他们月莎公主的得胜归来。
这座原本还为战争阴云笼罩,被强大的楚军声威所慑的城市,今天却变成一片欢乐兴奋的海洋。
盘蛇关一役,他们聪明的月莎公主,以鸡冠蛇阵大破敌人,杀敌三千,将楚军狼狈不堪的赶出了绿洲,这胜利的捷报,足以令楼兰人长松一口气,从惊慌变成欢呼雀跃。
楼兰城安全了,战争的阴云被驱散了,他们不高兴激动才怪。
月莎公主昂受策马,接受着臣民的伏拜,享受着胜得者应得的荣光。
步入王宫,一场盛大的宴会,已经迎接着月莎。
疏犁者设下大宴,亲自主持,为他强大的女儿设宴庆功。
“楚人被鸡冠蛇这么一咬,知道咱们鄯善国的厉害,必定不敢再入绿洲。”月莎当着其父和众臣的面,截钉斩铁的下此定论。
疏犁者和众臣们一片欣慰鼓舞,皆是大赞月莎的功绩。
正当这时,殿外士卒急入,大叫道:“启禀大王,楚军又进入了绿洲了!”
大殿中,众人愣怔了半晌,顿时一片哗然。
月莎花容也是一沉,面露几分惊怒,要知她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声称,楚人来敢复来,这话音方落,人家就又杀了回来,这不是打他的脸,还能是什么。
月莎怒了,那绝美的容颜间,愤怒之焰狂燃而起。
她腾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颜良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他还嫌被鸡冠蛇咬得不够么,很好,他想死,本公主就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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