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伢子的那话儿还没有说完,心急如焚的我便已经一个箭步,身子横跨好几米,如离弦之箭,直接冲到了马路对面。
我来到了那个垃圾箱前面,仔细打量――这是一个巨大的垃圾箱,这种笨重的铁箱子一般都有些年头了,二十多年前的配置,作为附近居民生活垃圾规定的回收场所,每天都有人来拉走。不过村民们似乎更喜欢将垃圾丢弃在露天的垃圾堆,譬如老槐树旁边的那块儿。
我皱着眉头,用脚踢了一下,里面似乎有动静传来,于是直接绕到后面,将那垃圾箱的铁拴给拉开,将后面取垃圾的整个门给打了开来,首先出现在我眼帘中的,是几头油光水滑的大老鼠,这些小畜生炸了窝,惊慌错乱地越过我的裤脚,朝着黑暗处跑去;接着就是一窝个大体长的美洲蟑螂,挥舞着翅膀,有的爬,有的飞,乱成一团。
我顾不得这些东西,直接将里面装垃圾的盒子给抽了出来。
刚一抽出,还没有等我瞧清楚那里面的东西,便立刻有一大群细小的蚊蠓朝着我的脑袋扑来。这些蚊蠓如云,乌黑一片,我莫名感到一阵惊悸,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两步,右手一挥,上面蕴含的巫力和龙威顿时间就将这些蚊蠓给驱散开去,不过这也没有多大效用,稍微一收缩,又再次围了上来。
我身上有肥虫子的气息,按理说应该是那蚊虫不近的,而瞧见这一团乌泱乌泱的蚊蠓并不畏惧半分,甚至连镌刻在我手心上面的龙纹之威都无所顾忌,而且甚至能够一直隐藏至今,便能够晓得,这些想必又是青伢子的布置。
经过南洋镀金,此人的心性已经趋于大害,不除之,我心难安啊!
蚊蠓凶猛,不过所幸的是肥虫子虽然在河渠中清理着牙签食人鱼,但是这个时候朵朵却也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及时赶到,双手结印,一股黑色气息便从她那粉嫩的十指之间激发出来,化作布袋状,将这些祭炼过的蚊蠓给悉数绞杀。朵朵帮我清理着这些蚊蠓,而我则终于瞧清楚了,这垃圾箱的抽拉盒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这塑料袋在微微动弹,我的心脏也收得紧紧,浑身颤抖,左手去解开那塑料袋子,往下一拉,结果看到里面紧紧反绑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瞧这面容,可不就是失踪了好几天的张艾妮么?
“张艾妮?你醒醒,张艾妮!”
我呼唤几声,没有回应,急忙蹲下身子来,手指直接放在了她尽是鲜血的脖子上面,还有脉搏,鼻息也有,不过虚弱得不行了,身体也冷得可怕。我匆匆打量一眼,瞧见她衣服上面尽是细密的刀痕,将这黑色小西装给划拉得衣衫褴褛,那鲜血早就已经将白色衬衫给染成了黑红色。
瞧见这昏迷不醒、身受重伤的张爱妮,我呼唤了两声没醒,直感觉到那股邪火刺溜一下,顺着脊梁骨就往天灵盖上窜。
我豁然而起,朝着那群赶过来的宗教局同仁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救护车叫过来啊!”这边喊完,我又冲着电话愤怒之极地厉声骂道:“我艹你娘咧,王万青,你他妈的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信不信老子干死你,我艹?”
感受到了我的愤怒,电话那头的青伢子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浑不在乎地说道:“你别急,老子又没有把她弄死,今天这个结果,都是你带着这些条子过来的下场――你要没带那上百号拿枪拿炮的条子,自己一个人过来,那肯定又是另外一个情况……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个只是一个警告,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场呢,这电话你别扔啊,我半个小时之后,再打给你,等着我哟!”
青伢子在恶意的狂笑声中结束了通话,而我差一点就要将这个破手机给捏碎了。
街道那边早已准备良久的救护车拉着警报火速冲了过来,而这个时候掌柜的手下也已经检查过了张艾妮的伤势,正在小声汇报:“……全身有不下于五十多道伤痕,连被毁了容,手筋和脚筋也被挑断了,时间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上――她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失血过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朝着河渠那边大声骂道:“肥虫子,别在那里搞了,快他妈的给我滚过来!”
正在河渠里对清理牙签食人鱼的肥虫子也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焦急,一道金光飞耀,倏然而归,也不用我多作吩咐,便直接钻入了张艾妮的身体里,帮忙止血,激活生机。
有人把张艾妮抬上救护车,而我则一脸铁青,整个胸腔充满怒意,像个发狂的野兽,四处找寻着对手。掌柜的瞧着手下围过来的这一圈人,也在大发雷霆:“瞧瞧,瞧瞧你们做得这些破事!前天都已经通知你们小心布防了,结果还让人在这里动了手脚,甚至都将受害者放到了这个垃圾箱里面来了――你们都是怎么盯的梢,鼻梁上面的那两颗眼珠子是人眼睛么?都他妈的瞎了是吧?”
张艾妮是谁?她除了是茅晋事务所里面的一个普通风水师之外,还跟东南总局的扛把子黑手双城是那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一段不足外人道的往事,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最后没有走到一起来,但是却可以想象得到,张艾妮在大师兄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而对于我来说,除了这一层关系之外,张艾妮她不但是我的下属,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是杂毛小道和雪瑞的朋友,我对于她的安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因为我的关系,变成了这副模样――一想到这个结果,我就感觉心中那一股怒火憋得无从发泄,愤然甩出一拳,将那个铸铁垃圾箱外面的铁皮给打了个对穿。
拳头上传来一阵刺痛,许是流血了,然而终究比不上我的心更痛,我跪倒在地,整个人都有一种奔溃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乏恶人,而青伢子则是那种从小就坏到了骨子里面的恶棍,这种人心里面有一个放大镜,能够将那丁点儿的仇恨,放大到足以毁灭世界的程度去,却从来不晓得反思自己的错误。像这样的家伙,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将他给毒死,反而让他在这世间倔强地活了下来,养虎为患了呢?
我的心里面充满了自责、愤恨和怨天尤人,一脑子的浆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娇小的身子将我一把揪起来,直接按在了墙上,我愤怒地一甩,却没有挣扎开,低头一看,却是小妖,她一双手紧紧揪住了我的衣领,弄得我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这个有些洁癖的小狐媚子顾不得我身上那腥臭的河泥和污水,一脸不屑地骂道:“愤怒有用的话,那你尽管愤怒好了;疯狂若是有用,那你就疯了吧?有用么?没用吧,那好,收敛起你那廉价的感情,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要怎么才能抓到青伢子,给朵朵报仇,给艾妮姐报仇,也给般智上师报仇!”
小妖的话语像一瓢凉水,将除了愤怒还是愤怒,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我给骂醒了,我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
瞧见我的眼神回复清明,这小狐媚子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调戏一般地拍了拍我的脸,骄傲地说道:“对了,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陆左,无论你心中有多么愤怒,也要保持理智的头脑,找出真凶来,免得自己的朋友再受到伤害……”她这般说着,突然间指挥车里有人冲了出来,朝着斜对面的出租屋指去,喊道:“那边有一个人,应该和这次袭击有关!”
我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瞧去,但见那扇窗户后面有一个人影闪过,似乎在紧急离开。
我浑身绷得紧紧,低声喊道:“小妖、朵朵,跟住他!”
不待我说,这两个小宝贝儿便已经冲了过去,而我也如同猎豹,朝着那栋出租楼狂奔。时间过得太快,当我一脚踹开那出租房一楼的铁门时,小妖已经协同朵朵,将那个人给擒获在地。这是一个又瘦又黑的男人,一副东南亚的脸孔,哇啦哇啦大叫,不是青伢子,不过想来应该是他的手下,在这里负责刚才针对我的袭击。
掌柜的带着人过来,将这人匆匆拿下,而就在准备把他押往囚车的途中时,我手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陆左,时间总比我想象的快。对了,如果我预料得没错,我手下阿罗夜应该被你抓到了吧,那么,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来玩一场换俘的游戏呢?”
青伢子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冷声哼了一下,说换谁?
电话那头一番闹腾,结果传来了老油条老万的哭叫声:“啊、啊,大哥,别打了,要出人命了……陆哥,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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